紫彤深以为然,点头称是,我火大,瞪秦江月:你敢?!
秦江月笑得唇红齿白,我郁闷地跟紫彤出来,到门口又回头道:“早些歇息,夜里山风凉。”秦江月狭长的眸子妖冶地斜我一眼,果然进房去了。
回初阳台,美人师父发现我的舌头肿了,叫我对着灯光张开嘴,我愕然,澹台月点点我的额头:“张开,让我瞧瞧,若是上火,明日可就难受了。”
我的冷汗哗哗下,支吾道:“不,不用了……”
澹台月不由分说,把我拖到灯下,掰开我的嘴,我刷地一下连脖子都红透,无地自容。果然澹台月蹙着漂亮的眉头道:“肿这么厉害……奇怪,怎么咬这么整齐……”他忽然顿住,意味不明地看我,似笑非笑:“萧萧,这牙印咬得可真整齐,瞧不出来你的虎牙如此尖利。”
我呐呐低头不敢做声,澹台月笑吟吟瞥我一眼,开了副方子叫紫彤去煎,便领着我去崖上炼功。澹台月说我的底子已经很厚实,所以再学起来很快,让我先学着引导自己的内力。
说实话,我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只要练好轻功逃命时跑得快,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日早上,舌头已经肿得说不成话,很是郁闷。秦江月看我闷着个脸,笑得很是欢喜,一帮小师侄过来聊天,七嘴八舌地议论我的舌头,我无语望天,一个字说不出来,秦小公鸡笑得大是开怀。
子良说起昨夜听见山崖那边有人吹萧,很是委婉缠绵,相思入骨,不知道是何曲子,问是不是我吹的。我望一眼秦江月,他轻描淡写吹吹手里的茶水,慢悠悠道:“她那样的肿舌头,能出气都不错了,吹出来曲子怕会把山里的饿狼招来。”
我的师侄们哄堂大笑,怒,我哪儿招来狼了?我愤恨地瞪小公鸡,小公鸡扁扁嘴;笑得妖娆得意。
好在下午的时候,药已经起了作用,我又能开口说话了,六师叔准备次日给秦江月行针。
…
澹台是百家姓里的复姓。美人师父单名一个月字。
练功
美人师父对我的训练开始严起来,六师叔和秦江月已经闭关行针,我每天都把饭送到门前;便回去继续练功。但是我前世对于武学方面没有任何造诣,从零开始如何之难!
虽然已经学会运用内力,但是练习轻功时无论如何都不得要领,练了多日一无所获,因为我压根就不相信自己能飞。
澹台月终于耐性用光,有一日竟皱着眉头拎着我的脖子直接提溜到悬崖边上,扬言要松手丢我下去,让我自己想办法托身岩石或藤条落地。
我只往下看了一眼,便几乎昏过下,妈呀,脚底下是稀薄的白云,白云下面是深渊,山崖上突出来的岩石,都是乱七八糟,我怎么可能安然落上去?!我闭了眼睛惊恐地尖叫不停,一面死死抱住澹台月,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
恰巧四师伯来找师父,她老远看见,眨眼间欺上前一掌就劈过来,亏得澹台月挥手挡下,四师伯气得乱叫,美人师父皱皱眉头不理她,最后澹台月费了九牛二虎力才把我从他身上弄下来。
经过这一遭,他后来几日没再逼我跳崖,我也松下一口气,每天早起,在比凳子只低不高的小土丘前蹦上蹦下,紫彤看见,好奇地问我在做什么,我擦擦汗,一边活动胳膊腿一面骄傲道:“练轻功。”
紫彤的嘴巴张了个圆,半天说不出话来。不久,美人师父听说我如此勤奋;也来视察我练轻功的小土丘,他看了看那土丘上的脚印;点点头,温和笑道:“恩,不错,有进步,萧萧的体重似乎增加了不少。”
我嘿嘿干笑几声,摸摸脸蛋,果然肉乎乎,这两天跳土堆减肥都没效果么?
话说那位四师伯有事没事,每日里总要过来与澹台月说上几句话。每回这位师伯一来,我就能躲多远躲多远,傻子也能瞧出她对我很是不喜,见到我眼珠子蹬得冒出火来,鼻孔里出气,只差头顶冒烟了。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水萝衍以前得罪过她,问美人师父,师父淡淡扫我一眼,吹吹茶水:“怎么, 轻闲得打听师伯师叔的闲事了?”
我狗腿一笑,给师父添上茶:“没有没有,徒儿也是关心师门嘛。”
澹台月斜睨着我嘴角含笑:“萧萧果然懂事,都知道关心师门了,为师甚感欣慰。厨下的柴薪快没了,好徒儿下山弄些来。”
我脊背一寒,嘿嘿笑两声,讨好道:“师父,徒儿自是关心师门,柴薪倒是小事,可徒儿正在勤苦练功,以争早日恢复武功,也好为您争脸,这柴薪一事……”
澹台月笑得眉梢眼角都染了风情,唇上沾了茶水盈盈晶亮截了我的话头:“萧萧有这份心就好,以后,本院柴薪之事为师就放心交于你了。你去跟厨上的风三姑说一声便可。”
我干笑一声僵住,澹台月懒洋洋抿了抿唇,放下茶托,支个身躺下假寐去了。我苦着脸去了厨上,风三姑虽然常年住山上,但只干些杂务,并不算本派正宗弟子,她听说后十分爽快地把我领到后院,指着那三间大仓房道:“这都是堆放柴薪的,如今都空了,山上很快就会进入雨季,院里等着用,乔姑娘尽快充好柴房才是。”
我的心肝肺扑通通掉了一地,腿肚子抖几抖,终于一屁股坐地上,师父,你好狠。这三间柴房可不有百二十平方的面积,叫我砍到明年怕也堆不满。
风三姑笑得前附后仰,一把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拉到后山的崖边上,指着下面道:“乔姑娘不必担忧砍柴之事,本门中常有弟子在山下砍柴,你只需从此处下去,到那边邹峰上,把木柴搬上来便可。”
我嘴角一抽:“你说的轻松,运上来?这么高的山,又这么陡,我这么爬一天能打个来回吗?”
风三姑笑眯眯打量我几眼:“乔姑娘何必客气,掌门亲自教出的高徒,这点路程哪会放在眼里。”
我呲牙干笑,一句回驳的话都说不出。想了想,回头又去找澹台月,求道:“师父,你看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嫡弟子,山上多少人都看着呢,若是我背着柴火一天都爬不上来,岂不丢了你老人家的脸面,不如这柴薪之事就另派个人吧,待弟子的轻功练熟了再说。”
澹台月打个哈欠,笑得如沐春风:“萧萧是我亲自教出的好徒弟,怎么会给为师出丑呢。一天爬不上来,就爬两天好了,哪怕你花十天时间上来,为师也不会责罚你。”
我哑然无语,脚底发晕地回崖边。奶奶的,这山上的人当初是怎么上来的,一条路都没有,难道个个都是爬上来的?望下望一眼,我头晕目眩,山风吹啊吹,我跟着晃啊晃。颤颠颠望一眼上三竿的日头,一咬牙,爬就爬,了不起啊!姑奶奶我豁出去了!哼——我明天再爬。
我大步回去,半路上遇见子良,他远远跑过来,一面拍胸膛喘气一面道:“小师叔,风三姑要我捎话来,说柴火不够烧到明日的了,要你赶紧下山运些柴来,还有,明天早上,秦公子的早饭还等着小师叔做好了送去呢。”
我嘴角抽搐半日,咬牙,再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知道了。”拐头回崖边,拽着藤条胆战心惊往下爬。俗话说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脚底下是深渊!
日落的时候,我刚爬到山崖山腰,已经没了力气,望望下边,仍旧路漫漫其修远兮,我悲凉地叹口气,江月,我看我爬到后天也回不来。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我忽然发现,竟然没带干粮!
人猴不了仇
没有干粮不要紧;最糟糕的是;马上就要天黑了。大白天都爬这么难,黑灯瞎火的我再爬,可不是往山底下掉吗?
如果等到天黑了还困在半山壁上,上不得下不得,连个坐下来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半夜三更万一我去梦周公,不小心跌下去,那等秦小公子闭关一出来,岂不立刻成了鳏夫,他那么美貌的一个小公子,追的女人何其多,保不齐我要戴绿帽。
我咬牙再咬牙,试着按澹台月教给我的轻功心法往下跳跃,光线逐渐暗淡下来,我不敢分神,可还是好几次落脚不闻跌落下去,擦着石头抓住了山壁上的石头才保住小命,身上肚皮上都火辣辣地疼,师父,算你狠,若是徒儿我的命就报废在这,看你伤心不伤心。
性命攸关,我不得不专心置志,渐渐跳跃得熟练起来,摸住了准头,跳的距离越来越远。我的脚挨地的时候,长舒一口气,没想到我的夜视力如此之好,幸亏天上还有月色,总算借着天光也能看清地形。
我不知道柴堆在何处,闷头往邹峰方向走,果然在山脚看见一堆柴薪,我摸摸饿扁了的肚子,叹口气,打一小捆扛上,回去。
我的力气下山的时候就已经用光了,现在是手脚无力,但是也没办法,总得要上去。下山时跳,上山时候就是蹿了,我觉得我很像一只山猴,蹿来蹿去,大多都蹿成了空,七碰八磕,抓着藤蔓算没掉下去,最后我实在没力气了,就吊在半空喘气。
这时旁边冒出一团黑影;看样子真正的山猴出现了,它敏捷地吊在一根滕上,丝毫不费力地蹿了上去,然后炫耀似地拽着藤条轻巧地荡秋千。我不服气地哼一声,跟着它的动作跃上去,却还是错了几米远,勉强扒住根藤条没掉下去。
天亮的时期,我终于把柴扛进柴房,紫彤正瞧见,笑嘻嘻啧嘴:“小师叔,你这点柴火两顿都不够烧。”
我拿袖子抹抹脸上的土,拍拍她肩头:“乖,小师侄,你师叔我已经没力气下山了,这么好的天气,正是练功的时候,师叔我就给你一次锻炼的机会,下山背捆柴上来。”
紫彤眼睛瞪了个老圆,指着我道:“小师叔,你偷懒,自己背上来的柴火不够叫我去背。”
我捶着自己的背斜她一眼,望天道:“子良可是很喜欢听那夜后山的曲子呢,美人啊,可是要哄的……小师叔我本想教你几首曲子,好讨子良欢喜,奈何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算了,不教了,背柴是正经……”
紫彤涨红了脸,慌忙拉住我求道:“小师叔教我,我背柴,小师叔好好歇息便是。”
我伸个懒腰奸笑:“孺子可教也。”
我进院子的时候,澹台月正在净脸,我兴冲冲地奔上前邀功:“师父,我回来了。”
澹台月擦擦脸,笑吟吟瞧我一眼:“啧啧,我这徒儿可是在土堆里打过滚儿了?”
我干笑一声,把满是灰尘的爪子在衣服上蹭蹭,从怀里摸出一棵小人参献宝:“师父,徒儿我可是没有白跑,你看,这是我昨天在半山壁上采到的人参呢,送给师父补补身子。”
澹台月一怔,抬眼瞧瞧我,抿嘴微笑,一边倒水的小童接过人参,朝我嬉笑道:“小师叔,这棵小人参才一百来岁,有什么稀罕的,咱们药房里多的是大人参,掌门要吃,多少都有,上千年的都几十个,最小的也有五六百年了,这百来岁的怕是药房都不要。”
啊?我嘴巴张了个老圆,很是失望地叹口气,澹台月微笑道:“去洗洗,脏得跟山猴儿似的。吃过饭到花厅找我。”
我受挫地耷拉着脑袋,马虎应一声,回房洗澡。方才还不觉着什么,跳进水里才觉得浑身火辣辣地疼,一瞧,满身都是伤,脸上也被带刺的枝条藤蔓划伤。这些红印子不过破皮渗了些血,倒也不打紧,没什么大伤;我忙着给秦江月送了饭,自己吃了个肚撑,才晃悠悠去找师父。
澹台月穿着早上那件青杉,他身旁有一只奇特的猿猴,这只猿猴看起来刚过我的膝盖高,浑身毛发金黄,只有耳朵后一攥毛为鲜艳的红色,很是漂亮。它乖顺地坐在椅子上,一边自己倒茶水喝一边嗑瓜子,瞧见我进来,眨眨乌黑的大眼睛,它的眼睛比我前世所见的猴子的眼睛都大,乌溜溜地,又圆,小小的脸,啧啧,真是可爱。
好象听小师侄们说起过,历代掌门都养着一只灵猴,善解人意,是本门之宝,看来这只就是美人师父养的那只〃长风〃了。
澹台月瞧见我,便摸摸长风的头,长风抬头温顺地望望美人师父,澹台月转头对我道:“萧萧,我要去处理本门要务,你今日先替我照顾长风。长风前几日生病,今日已经好了,它喜欢吃后山的松果,你一会儿带它去后山耍耍;小心看护。”
我看得心痒,忙不叠地答应。澹台月放心去了,我欢喜地抱住长风,它滴溜溜地看看我,咬一口桃子,任我抱着去了后山。
一到后山,它立刻跳上树去掰松果,我往草地上一趟,真舒服啊,阳光明媚,山风徐徐,长风蹲在树叉上吃东西,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它聊天。后来,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嗵!”我一下子被砸醒,脸上生疼,长风朝我呲牙咧嘴地笑,我抓起一把石子丢过去:“长风,再丢东西砸我看我不拔了你的牙!”
长风不屑地一扭脸,在树叉上跺脚,动作异常敏捷地抓着松果一把把砸过来,叫人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打得我疼得直叫,死猴子!我一怒抓住地上的松果还击,嘿嘿,这么些天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里头有一枚准确无误地击中它的脑袋。我得意地叉腰大笑。
长风捂住脑袋惨叫一声,我怔住,它愤怒地朝我嘶叫几声,蹿跃几下朝树林里奔去。我慌了神,跟在后头追,一面大声叫它的名字,它突然反身回扑过来,我下意识闪身躲过,它回臂又是一击,我倒抽一口凉气,奶奶的果然是掌门调教出来的,连猴子也会武功,出手这么敏捷狠辣,还叫不叫人活了?!
我躲闪不及被它抓了几道血印,回过神,它已经不见了。我惊慌地找了许久都不见踪影,回院里问小童长风有没有回来,小童道:“掌门不是带着长风出去了吗?”
回头找紫彤,紫彤听说我攻击了长风,导致它发怒而去;立时惊呼道:“什么?!小师叔,你竟然把本门的金猴弄丢了?!你……”
我捂住她的大嘴巴:“小声点,别叫人听见。在掌门回来前,帮我找回来。”
找到天黑,一无所获,澹台月知道后气得摔了茶托,我耷拉个脑袋挨训,美人师父瞧着我阴森森笑道:“我的好徒儿果然好能耐,能把轻易不发怒的长风也惹得发脾气。”
我陪笑得抽筋:“没有,徒儿一向最是乖巧的。”
澹台月看我半响,忽地敛了神色,扫我一眼:“也罢,是你弄丢的,你就给我找回来。若找不回来,也不必认我做师父了。”
我小心翼翼看看美人师父喜怒无常的脸,吞口唾沫。
同仁们,你们能想象那只猴子的脾气竟然比国内的大腕明星还大牌吗?它任我使尽各种招数讨好都不肯原谅我,肘着一副高傲的脸,在闪电般地袭击我之后,蹿得比孙悟空还快。
一天,两天,七天,我天天顶着伤痕归,若不是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