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炎在脑海里飞快的搜索着,最后目标定格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当朝太傅简怀民,另一个就是御史大夫,管理国家重要图册、典籍,代朝廷起草诏命文书的顾文毅。
简怀民与萧应的冲突不比多说,至于顾文毅,也不过就是朝堂之上的几句争吵,两位自认为是国之栋梁的人争论孰是孰非,而上次关于史书的修订一事,两人又意见不合,萧应为人直率,腹中有墨,说话不喜拐弯抹角,在朝堂上把顾文毅说的哑口无言,最终闹的不可开交。而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的女儿同时嫁给了同一个人--当朝太子--也就是眼前的这位眉头紧皱的宗政炎。可是问题是,太子妃只有一个,太子钦点,萧应的女儿萧蓉儿是太子妃,所以顾文毅的女儿顾苁燕只能屈居一个小小的良娣。
呵--闻言,言黎月止不住笑了起来,真是有趣,一个比一个的官大,而且这次不只是女人在争了,家人们也闲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全家总动员。再看着宗政炎紧皱的眉头,不由打趣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这一个钦点,就引出这么些事来。所以说吧,这男人有三妻四妾有什么好的,争来抢去的。”
宗政炎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不用说我,王叔比我还风流。”
拿出宗政旻轩来说事,言黎月自然不买账,挥起双手作势要打他,却被他躲了去。
然而玩笑归玩笑,兹事体大,涉及的范围太广,还是应该从长计议。
闹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这件事很有可能涉及到朝廷,我看你还是先告诉皇上,然后再商量对策。”
可是,这是言黎月的想法,宗政炎却不是这么想的,告诉皇上是必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更想速战速决,一刻也不想拖,一想起朝廷重臣之间在互相算计着,他就觉得不寒而栗,这样勾心斗角,最后危害的还不是宗政王朝的根基。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毕竟是牵扯到国与国,家与家还有朝廷重臣的事,言黎月不好妄作决定,只好把难题抛给有权有势有靠山的太子爷。
宗政炎略一思考,双唇一张一合,吐出四个字:“引蛇出洞。”
言黎月略上前一步,一直以来她都把宗政炎当作小孩子,总觉得这个太子还有些嫩,无论是想法还是做事。可是此刻他的冷静倒教言黎月不禁开始改观,到底就是帝王家的,风度气度都不一样,关键时刻处事不惊。
“秋菊之所以被下毒手,必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若是凶手知道她没死,并且随时有可能把他供出来,你说他会怎样?”宗政炎压低声音在言黎月耳边说道。
言黎月微微侧目:“这样会不会不妥?”万一那人真的再下毒手,那秋菊会不会有危险?
看出言黎月的担忧,宗政炎侧身轻笑,一派胸有成竹:“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见他主意已定,言黎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头道:“那你万事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
正文 逃跑(一)
没了言黎月的事,她只有耐心的等在屋子里,心中暗暗分析着。虽然表面看起来,简怀民和顾天毅都有犯案的可能,也有条件,然而,言黎月却基本上可以把简怀民排除掉。
这两天她翻看了有关这两个人的史书记载,这才发现原来简怀民是开国功臣,并且是背叛了以前的君主,来投靠宗政旻云的。而让言黎月直接排除掉他的原因就是这个。因为即使他简怀民现在地位再高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也仍是摆脱不了投敌叛国的过去,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去用这个理由去陷害他人呢,若是他真的这样做了,无疑就是在提醒皇上,我,简怀民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你要小心我了。肋
果不其然,这件事确实与简怀民无关。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与顾天毅也无直接的关系。整个事件是顾苁燕一手策划的,顾天毅却并不知情。
宗政炎派人请来皇上皇后,一脸心酸的瞧着顾苁燕,“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好好做你的良娣不好吗,偏偏要去害人,现在可好,终是害人害己。”
顾苁燕抬头,没有一丝悔改之意:“我就是不服,凭什么我爹的身份比萧应的高,我却只能做个小小的良娣,受着那个女人的欺侮。”
顾天毅在一旁不住的朝她使着眼色,哪知她根本不理会,自顾自的说道:“这件事就是我做的,谁叫秋菊那个死丫头偷听到我的计划。其实我是想给她一条活路的,哪知那丫头死脑筋的狠,不想家人受牵连又不想害萧蓉儿,就选择自己服毒。她这是自杀的,难道也能怪我吗?”镬
“啪--”宗政炎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贱人,你真是死不悔改,投敌叛国的罪名能随便诬赖给他人吗?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害死萧卿一家。”
也顾不得女儿半张脸立马红肿,现在保命才是关键,被顾天毅忙不迭的拉着顾苁燕说道:“快给太子妃赔个不是。”
“你只知道萧家。”顾苁燕被打的情绪激动,理都不理顾天毅,不由得爆发出来,对着宗政炎吼道:“你怎么就不替我们顾家想想,他们萧家需要她长门面,我们顾家也需要我。”她有些口不择言了,后面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天毅制止住。
顾天毅吓的双膝跪地,看着出离愤怒的宗政炎,现在只能求助皇上,他不住的磕头,口中念叨:“皇上饶命,老臣教女无方,让她做出这等事来。老臣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是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请皇上看在老臣一心为国又年迈无子的份上,饶了小女一命。”
宗政旻云眉头微索,不怒而威,思索了半晌,看了萧蓉儿一眼,又朝着宗政炎使了个眼色,方才开口对着顾天毅道:“朕一向忌讳什么你应该知道,炎儿说的没错,通敌叛国的罪名岂是能随便栽赃?就算是为了争宠也不行。”叹了口气,似是感触颇多,“念在你为国尽力的份上,这次朕就姑且饶了她,你带回去好好管教,不要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萧蓉儿哪肯罢休,几乎是要冲出来,手却被宗政炎牢牢抓住。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按着父皇说的办。”语气不容置疑。
萧蓉儿顿了顿,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再做行动。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顾天毅忙不迭的拉着女儿磕头谢恩。
宗政旻云摆摆手,一脸的疲惫:“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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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终于结了,言黎月的心却并未轻松。
回到屋子,雪儿已经给她备好热水,她把自己埋进水里,久久不肯探头出来。
经过了这次,她想离开的心却更加坚定了。
来到古代的两件案子全都是因为女人的嫉妒而发生的,一想起这个,言黎月就觉得毛骨悚然,还有府里的那个简怀珍,每每见到自己都恨不得生吞活剥,现在在宫里还好,可是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等哪一天再回轩王府,她又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不行,再待下去,怕是下个出事的就是自己。
对,她要走。
言黎月猛然从水里站起来,拿起架子上的袍子披在身上。
在宫里这些日子,她似乎太过安逸了,竟然忘了自己进宫的最终目的。
她不就是想借机逃出宗政旻轩的钳制然后再找机会逃出去吗?
说做就做,迅速收拾了东西,稍作打扮。
她把开门缝四下瞧了瞧,很好,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盏宫灯远远的挂在那里,随着风微微摆动,周遭安静的好像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清。
她不由暗暗庆幸,幸亏她洗澡不喜人伺候,所以早早把雪儿打发下去了,这个时辰应该也睡着了。拿了包袱,特意从雪儿房门口经过,房门紧闭,也毫无灯光,看来真的是睡了。算了,既然决定要走了,就不要再见一面了,省的到时候自己会舍不得,毕竟这么些日子也有感情了。她叹了口气:“希望你明日发现我不见了能淡定些。”
那个小丫头她知道,等发现言黎月不辞而别了,肯定会哭的稀里哗啦,就是个重感情的好孩子。
可是,她不能因为怕她伤心就把自己留在这么一个阴森恐怖的牢笼里,她想做鸟儿,自由自在的鸟儿。
“怕我哭鼻子,那主子怎么不带着我。”冷不丁雪儿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响起,言黎月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自嘲的笑了笑,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幻觉。可是一顿,不对呀,若是幻觉,那这个声音听起来未免也太真实些了吧!
惊的言黎月一个猛转身,就见雪儿一身利落打扮,和自己一样,在肩头背了个包袱。
“你你你你你--”言黎月话都说不利索了,她伸手指了指雪儿,又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你不是已经睡下了吗?”
雪儿很是得意的一仰头,扁嘴道:“主子还没睡我怎么能睡呢?”
言黎月仰天长叹,自己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了,逃跑三次,三次被抓。
她认命的闭眼,好吧,既然老天不让她走,她就好好呆着吧,耷拉下脑袋,下次再逃跑一定要先弄点迷药把雪儿迷晕,这个丫头太精了。又是一声叹息,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主子,你去哪儿?”雪儿突然开口:“你不走了吗?”
言黎月的眼瞬间有了精神,急忙折返回来,拉了雪儿道:“你的意思是同意我走吗?”
“同不同意你还是一样要走。”雪儿小声嘀咕一句,然后才抬头来,重重的点点头,然后纠正道:“不是你,是我们。我和主子你一起走。”
“啊?”这下言黎月又被惊住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说,你要跟我一起逃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雪儿,生怕她理解错了:“我不是要回轩王府,我是要离开皇宫离开王府离开所有的这一切,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走?”
还是点头。
雪儿想都不想的点头:“我知道啊,我知道你要出去浪迹天涯。”她字字清晰:“可是你是我的主子,主子走了,丫头当然要跟着。主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她说的又快又急,跟绕口令似的,绕的言黎月晕晕乎乎的。
“为什么?”晕乎完了,言黎月还是忍不住要问原因:“宗政旻轩才是你的主子,是他派你来看着我的。”
“是这样的没错。”雪儿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牙:“可是经过相处我才发现,我好像还是比较喜欢你这个主子,所以我就叛变了。”她说的轻巧,
语气里是几分玩笑几分认真,却还是听的言黎月眼眶有些湿润。
“外面的生活可能会非常清苦,你可考虑清楚了。”言黎月再次强调,其实不过是再次确认。
雪儿能陪着她走,她当然是欢喜不已了,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担心雪儿跟着自己不能吃饱穿暖,所以才再三犹豫。
“好了,主子。”雪儿直接以行动来表明决心,接过言黎月的包袱,挂在自己肩上,对着还在啰嗦的言黎月道:“快走吧,再不走被人发现就走不了。”
正文 逃跑(二)
两人凭着来时的印象摸索着前进,奈何这夜黑风高的,又要观察着周围有没有敌情,根本就不知路在何方。两人东一头西一撞的,结果是越走越僻静,越走雪儿心里越没底。
“主子,你确定咱们没走错吗?”雪儿扫视一圈,越看越觉得这不像是出宫的路。肋
言黎月指了指前头一条小径,朝着雪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两人手拉着手继续走,雪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过了前面的小路,隐入一片树木当中,这才松了口气。
“快了吗?”她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却还是怕被人发现,只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
言黎月四下环顾一周,看着前头一道长廊,“过了那个长廊再绕过一个池子应该就快到门口了。”
这句话让雪儿信心大增,人也仿佛有了力气,跟在言黎月后头大步走着。
还未靠近长廊,忽然一阵火光亮起,接着便是敲锣鸣笛。
言黎月脑中警铃大作,难不成这么快就被发现逃跑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有蹊跷,自己出来不过两三个时辰,就算真的被发现自己不在房内,也不会这么快就落实她逃跑的事实,更何况听这声音,怕是连御林军都惊动了,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与雪儿对视一眼,伸手拉她隐入一片草丛中,暗中观察着情况。镬
果然,他们边大喊着“抓刺客”边到处搜查,显然这批人并不是冲着她而来。
她长舒一口气,可是随即又紧张起来,皇宫之内守卫森严,竟然能潜进刺客来,而且还赶巧不巧的偏偏在她要逃跑的这夜,简直是成心和她做对。
“主子,怎么办?”雪儿蹲在那里低声的问。
言黎月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安抚道:“莫慌,咱们先暂且在这躲一躲,观察下情况再说。”
雪儿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言黎月伸手堵住嘴巴。一群黑衣人从房檐上跳下,在离二人躲避的草丛数尺的地方停下,好在言黎月警觉,及时阻止了雪儿的后话,这才没被发现。
她微微抬起身子瞧了下,大约七八个人,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倒是和她看过的电视剧里的黑衣人相去不远。可是此刻她没心情去与电视剧做比较,只尽量保证不被发现,保住性命便好。
只见其中一个抱拳对着一身量略小的人道:“主人,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取得狗皇帝的性命,请主人降罪。”说着,后头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
被称为主人的人转身,对向言黎月的方向,显然,他也在四处观察着,一双眸子在夜色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过了半晌,方才开口道:“起来吧,狗皇帝诡计多端,上次的刺杀已经教他有所警觉,这次失败也在我预料之中。”
此人一开口,便教言黎月吃了一惊,难怪看起来比其他的黑衣人显得小巧许多,原来是个女的,而且声音听起来还极为好听。要不是亲眼所见,言黎月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杀手竟然有这么柔媚的声音。
想起可可寿辰那晚宫中闯进的刺客,这样听来,也是他们了。
“被抓的人处理掉了吗?”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柔媚中却不夹杂一丝情感,竟听得人心里发寒。
那黑衣人头都不敢抬,只颔首,恭恭敬敬道:“属下已经给他们刺下银针,想必此时已经毒发,就算大罗神仙再世也是回天乏术了。”
女子微微点头,显然对他的做法极为满意,不再言语。
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被称为主人的女子环顾周围,似是感触颇多,一张脸在黑纱下面若隐若现,竟别有一番韵味。
“呲--”草丛中发出一阵微响。这是因着蹲的时间过长,腿有些麻了,雪儿有些蹲不住了,身子微微一偏,与草丛摩擦发出声响。
“谁?”女子敏锐的听到声音,低喝一声,后面的众人皆是进入全副武装的状态,齐齐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每走一步,都如石头敲击着心脏。
言黎月吓的连连吞了吞口水,这种情况她何曾遇见过,而雪儿更是大气不敢吭一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眼泪在眼眶打转,模糊了视野也不敢抬手去擦。
为首的女子将剑拔出,后头的黑衣人也举着剑,在微弱的月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言黎月闭上眼睛,与雪儿紧紧握住手,互相给对方勇气。
一黑衣人小心的往前一小步,谨慎起见,只拿了剑对着她们的方向拨弄两下,两人使劲往后躲着,又不能发出声音来,身上衣衫尽湿,只觉得手足冰冷,却又不敢有丝毫懈怠。
心里委屈至极,自己真是够倒霉了,每次逃跑都不成功,这次还要赔上性命。也罢也罢,死就死吧,说不定还能再穿越回现代,那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可怜了雪儿,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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