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那人的视线凝注在轮烜把玩的刀锋上。一见轮烜微笑着头，一道灼热的光芒自眸底燃起。他猛然纵身扑过来。
“你没死？哈哈！小刀他妈的小王八蛋，居然没死？”扑过来的人抓住轮烜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乱打。而轮烜竟也由着他。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个个是一头雾水。
一场相见欢的戏码维持的时间并不太长，但已足够让大半已经沸腾的热血暂时冷却下来。就连已然打得不可开交的罗金都趁机跳出战团。不过那个被轮烜称为猴子的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周遭的变化。依旧用他那只青筋毕露的手使劲拍打着轮烜的肩头大笑着。
“……几年不见，这个小王八蛋个头居然长得比老子还高。听说你犯了错，让头儿灌绞龙散。本以为死定。哪知小子不但没死，还活得这般风生水起。说吧，两个高阶同伴是哪里拐来的？”
“运气而已。”轮烜不欲多谈，淡淡的笑笑。肩沉，装作不经意的卸掉从那人手上传导过来的力道。回头对脸困惑的黑衣等人道：“猴子哥是以前认识的人。一起混过些日子。平生第一把刀就是他给的。”
“不要叫猴子哥。现在叫侯羽！还有，什么叫给的！反正老子也不是没见过你发狠的样子，就用不着跟装老实。”侯羽撇撇嘴，清秀的脸上布满促狭的笑意。
“那时的，跟个饿急的小狼崽子似的。死攥着那把刀不撒手。一口白牙呲得那叫个凶残。虽老子不会怕你这个小东西，但总不能跟你一般见识不是？”
“猴子哥说的是。” 轮烜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倒是黑衣他们几个由于实在想象不出那人口中轮烜的样子，因此目光中不禁多几分讶异。
轮烜的称呼自然引来侯羽凶狠的瞪视。只是见他毫无改口之意，侯羽也只得无奈的应。玩笑的态度倒是收起来。再开口，语气中满是感慨。
“说句老实话，当年一起混的人中，十个里到有八个在打小子的主意。若不是头儿想将你养大些，以便卖个好价钱。小子就是心再黑手再狠，也脱不那几种下场。谁承想，两年的时间不到，头儿就让人给宰。”是到里，侯羽忽然顿顿。看向轮烜的瞳光中蓦然多几分意义不明的色彩。
轮烜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头儿是自己杀的。于是脸上的笑容不由愈发显得无辜而纯善。虽然以侯羽的立场，头儿的死不见得是件坏事。但轮烜仍然不愿多生枝节。反正当时的事情谁也找不到证据是他干的。他也犯不着承认。侯羽见状，嘿嘿笑。终是如他所愿的将话题转开。
“那之后，纳文和山飞分别敛收头儿的大部分势力。结果却都没撑过三年。一帮人死的死，逃的逃。再几年下来，也就不剩什么。”正说着，个一略带些阴冷的声音打断两个人不自觉飘远的思绪。
“侯羽，几位小英雄是的旧识么？给我和大哥介绍一下如何？”说话那人正是方才与罗金打得不可开交的男子。
“是。”侯羽的脸色变，态度却立刻恭谨起来。
“我以为这些是你的人。” 轮烜细如蚊蚋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悄悄送入侯羽的耳鼓。
“绝大部分都不是。”侯羽边按那人吩咐简单着自己与轮烜的认识过程，边压低声音，飞快的回道。
“……两位就是们沙盗的两位当家：沙武京、沙武英。”侯羽规规矩矩的介绍道。
“两位是沙盗的当家？在下久仰大名！” 轮烜轻施礼，温和的开口。
一句话并不是客套或是恭维。出来之前，轮烜曾刻意收集过目前冥塔荒漠中各主要势力的信息。虽然称不上全面，但沙盗和罗刹却无疑是冥塔荒漠中最出名的两股势力。沙盗向来以成员众多、手段残忍著称。组织内更有七名高阶的当家坐镇。在盗贼团中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压倒性的力量。因此商队若被他们盯上，多半是凶多吉少。而罗刹的出名之处却在于只要有钱赚，他们几乎什么都做。小到替人送信。大到探听消息、杀人越货他们无不沾手。而且成功率高的惊人。与沙盗不同的是，很少有人能摸清罗刹的底细。罗刹日常主事的是个经常穿着一身素白的男子。只是没有重要任务的时候，那人向来是不现身的。
“好。”沙武英头。目光转投向黑衣等人，道：“那么这几位呢？”
黑衣冷冷的瞥他眼，完全没有开口的兴趣。沈自恃身份，更是没将个盗贼放在眼里。也就是风，多少还装出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只是同样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小刀，还是来介绍下好么？”侯羽见沙武英脸色开始发青，连忙开口，想打个圆场。
“他们么？只是一起历练的同伴罢。不足挂齿。”轮烜飘过去的眼神很有几分淡漠的高傲，与他往日的平和颇为不同。或许黑衣和沈还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躲在两人保护圈内的风已经开始警觉起来。只听细碎的铃音轻响，一道道清风绕体而生。
“只是历练的同伴么？”沙武京冷笑道。心下却不住的盘算。
这个时间打着历练借口的年轻高阶其目的通常只有个——梵城。看几人的形貌，多半正是去参加武斗会的世家子弟。武斗会的资格号牌对于生活在冥塔荒漠中的人来，意味着笔财富，或是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比较之下，其价值可比个小型商队的货物大多。而那些有资格参赛的所谓世家子弟，身手虽然不错但几乎都是些没有什么独自生活经验雏儿。只要略施手段，从他们身上得到号牌并不太困难。按他的想法，那个侯羽以前的同伴，叫什么小刀的，应该就是他们雇来的向导。反正冥塔荒漠的毒草是绝对不会为雇主而拼上性命的。那个小刀也不会例外。而那个商队的人马只怕巴不得自己把攻击的重放到别人身上。所以他们要对付的其实只有两名没什么经验的高阶而已。怎么想笔买卖都干的过。
主意打定，沙武京和沙武英交换个眼色。再开口，脸上已堆满笑意。“侯羽，与小刀兄弟分别么久还能碰上，实在是幸运。不如请他回去好好聚下如何？”
“真的可以么？那太好！”侯羽低垂的眼帘内闪过道精光，抬头后却只有满脸的欣喜。“走！小刀，老子请吃东西。”侯羽笑着靠过来，胳膊伸，便向轮烜的颈项搂去。
“好啊，不过下次如何？” 轮烜略侧身，把托住侯羽的手臂，不让他贴近自己的要害。
“跟我还客气什么？”侯羽哈哈大笑。但就在笑声扬起的瞬间，他蓦然屈身扑出。只柔若无骨的手如同道白色的闪电划向轮烜身后的沈。那种速度甚至比风发挥全部能力的时候还要快。绝不是个低阶能够达到的。
毫无准备的沈，瞳孔不由得瞬间收缩。眼看着逼近他胸口的指尖散发着足以撕裂他胸膛的术力波动，自己的身体却完全无法移动。巨大的恐惧几乎在顷刻间充塞他的躯干。就在时，虚空中闪过道寒光。之后，沈因为极度紧张而开始模糊的视野便映照出副令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景象。侯羽手指骤停在沈的胸前，堪堪划破他的上衣。只要他再前进半分，沈的心脏只怕就会被他刺穿。但他显然不再有个机会。因为柄朴素到毫不起眼的短刀正死死抵在他的喉间。
“别乱动！最好连呼吸都不要！虽然许久不见，可没忘记猴子哥是个赋异能者。” 轮烜淡淡的开口。浓稠的血色在薄唇开合间渐渐染红唇齿。
为强行增加速度，轮烜只能用术力刺激自身经脉。内腑受些伤自然也难免。好在还来得及阻止侯羽。
侯羽闻言，微带些许苦涩的开口道：“小刀，你的刀还是么快。不过，为两只胎毛还没褪净的雏鸟，这么做值得么？”
轮烜没有理他，转过头，冷冷的道：“沈，你的防备心丢在家里没带出来么？”
沈原本惊魂未定，如今听到轮烜的责备，时间心口堆满屈辱与难言的酸涩。
见沈情绪愈发不稳，风忍不住开口替他辩解道：“侯羽不是主人的朋友么？”言外之意，沈未加防备也属常理。
“朋友？”轮烜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两个字？”
风微微颤，恭谨的退到旁垂首不语。反倒是轮烜刀下的侯羽忽然轻笑出声。
“小子，老子教个乖！记住喽，在冥塔荒漠里没有朋友！”
第十七章 合作（上下）
“侯羽，可不能这么说。你和小刀兄弟那是一起共过生死的，怎能交情都不讲。”一旁的沙武英挂着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开口道。
侯羽方才进攻的动作太快。对于沙武京、沙武英两兄弟而言，一句话也可以解释为侯羽败得太快。就在他们信心满满的准备进攻的时候，轮烜的举动让一切戛然而止。沙武英好不容易才把示意进攻的手势在众人还没太注意的时候收回来。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挤出笑容已经是件令人佩服的事。可他不得不么做。侯羽是赋异能者，这样的人绝不能象其他低阶团员样被随意牺牲掉。
轮烜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含义。只是手中的刀却稳稳的压在侯羽的颈项上，完全没有放手的迹象。
“交情当然是有的。不然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轮烜缓缓的回答。“不过猴子哥自己也清楚，我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我平白无故的放了他。所以想知道的是，沙盗愿意为他付出什么代价？”
就象侯羽所的，冥塔荒漠里没有朋友，当然也没有所谓的守信。所以轮烜并不认为和沙盗谈条件是件有意义的事。但如果段时间足以让沈家的人悄悄埋伏在沙盗的身后，那就是另外回事。当沈不再纠结于方才的失误之后，轮烜很庆幸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一百金如何？”沙武京给沙武英递个眼色，冷冷的开口道：“十金左右就能买到个低阶的家奴。就算侯羽是赋异能者，这个价格也算公道。”
“话也有些道理。” 轮烜头，冰冷的神情似乎由于沙家兄弟的合作而和缓不少。而事实上轮烜的注意力此刻到有大半在沈身上。沙武京的话虽入耳，却如清风掠过，根本没在轮烜脑中留下分毫痕迹。不过他嘴上倒不忘给予沙家兄弟足够的敷衍。
沙武英闻言立刻从腰中摸出个鼓鼓囊囊的小皮袋，丢给身边一个看身量约摸只有八、九岁的孩子。
“小崽子，去，把东西给几位大人的随从送过去。”他指指几人中唯一的低阶道。
那孩子的身上几乎没有术力波动，脚步似乎也不太灵便。应声接过皮袋后，他微有些跌撞的向处于保护下的风跑来。沙武英之所以挑么个孩子把钱交给风，不单是礼貌的需要，也是为避免造成他试图攻击的误会。按理，这样的做法在冥塔荒漠已经是意料之外的谨慎。但原就在拖延时间的轮烜自然不会让事情么简单结束。实话，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沙家兄弟用钱将侯羽换回去。且不说如今钱财对他来早没幼年时的意义，就算是当真需要，他也不会相信沙家兄弟会么轻易的让他把钱带走。只是正当轮烜想要开口阻止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却抢先开口。
“那个小崽子给站住！”
轮烜侧头看，竟是一直躲在旁作壁上观的罗金。
看着罗金从人群中靠近，无论是沙家兄弟还是轮烜等人都不由得戒备起来。轮烜刀下的侯羽对恨不得他们打起来的罗金来说，不但没有制约之力，反而是个累赘。若是不小心让他抽冷子把侯羽给宰，只怕当时就是场混战。而且无论谁胜谁负，都会损失惨重。
好在罗金并没有表现出对侯羽的杀意。他仅仅挡在送钱孩子的面前，然后便停下来。这个位置与轮烜或沙家兄弟的距离基本致，恰好不会让任何方太过为难。但也恰巧让自己成为整个局势中最大的变数。轮烜直感觉个罗金很有些城府，如今倒是间接证实。
“罗大哥还有什么指教么？” 轮烜淡淡的开口。若之前拖他们下水的事轮烜不恼绝不可能。但此刻跟他翻脸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何老弟，不会真的打算让沙盗用钱把人换回去吧？”罗金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热情。是那种让人看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热情。
“这是我的事。” 轮烜淡淡的回答。言外之意就是不干你的事。
“别这么说。”罗金耸耸肩膀，笑道：“我知道欠你一个小小的人情。但相信我，一会找机会还给你。”说着，他把将那个送钱的孩子提在手中。只听咯咯两声，孩子尖利的惨叫声便划过众人的耳鼓。罗金竟然将那孩子的臂骨生生拧断。
“姓罗的，干什么！”刻不单是沙武英脸怒容，就连沈和黑衣也隐约流露出丝不忍与怒意。
“你确定这就是还的小小人情？” 轮烜不屑的轻哂。
罗金哈哈笑道：“何老弟知不知道这个小崽子是什么人？”
“那是的你事。”同样冷淡的回答。言外之意就是不关你的事。
被轮烜连番冷水浇头，罗金就算再热情，此刻也不免显得有些尴尬。他干笑两声，却依旧不肯放弃的开口道：“沙盗中有五个刺杀者，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据从未失过手。何兄弟知不知道为什么？”
“是……”眼光瞟到罗金手上那个不住哭叫的孩子身上。轮烜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孩子方才的目的是谁相信所有人都不会忘记。漫不说风现在不过是个低阶，就算是高阶，猝不及防之下也很难防备刺杀者的攻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那孩子是刺杀者，就必定是沙武英不会轻用的张王牌。而罗金不过是个商队的护卫，这种隐秘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轮烜正暗中思索，不远处的沙武英却已是大怒。“姓罗的，休要血口喷人！这小子不过是伺候起居的侍童，哪里是什么暗杀者！”
话一出口，轮烜的脸色不由更差。在冥塔荒漠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没有攻击能力人员均不得令其参与到攻击行动中去。一些人尽管地位低下，有些甚至只被用来生育或泄欲，但他们的死亡率通常要远低于一般的毒草。就连轮烜他自己，在五岁以前也是么活过来的。所以让他相信在沙盗抢劫的时候，一个伺候起居的侍童可以跟在沙武英身边？根本是痴心妄想！
“侍童么？”对于沙武英的指责，罗金只是笑笑。他晃晃手上那个仿佛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的小身体，道：“这个人在十五年前便已经是个有名的刺杀者。论岁数或许比你还大。沙大人难道喜欢么老的侍童么？这个爱好果然很特别。”
沙武英怒道：“难道眼瞎么？他明明是个未成年的孩童。赶快把他放，不然休怪不客气。” 罗金哈哈大笑道：“听说一个暗杀者从小就被药物改造，身体永远也不会长大。不过到底是个成年人，有些东西总归是小孩子比不的。”说着竟把将那孩子的裤子撕掉。
“嚯……”讶异的惊呼声从四下里响起。现场倒有大半的人将视线停驻在那孩子身体明显很不童真的部位。
按理说，罗金撕人裤子的做法实在是下作些，但无疑迅速证明沙武英之前的话纯粹是放屁！这样的结果不出轮烜的意料，但其实他并不希望罗金么快将一切揭开。自己之所以与沙家兄弟纠缠么久，无非是希望等沈家的人手全部准备好之后再行发难。罗金这一闹，显然想不开打也不行。
想到里，轮烜不由得叹口气。一方要示意沈指挥人手听命而动，猛然间发现那暗杀者一直低垂着的稚嫩脸孔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竟扭曲出让人胆寒的狰狞。
“罗金！撒手！后退！” 轮烜再顾不得分析罗金的用意，大声喝道。
罗金一愣，轮烜呼喝声中的焦急让他下意识的将一直提在手中的小身体远远的抛出去。可就在方才离手的那一刻，那孩子似的小身体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术力波动。一道恍若实质般的血箭从他口中激射而出，直取罗金的面门。
罗金大骇。血箭通体散发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是由血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