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怎么可能呢,她怀着仇恨,处心积虑待在他身边,时刻想要搞垮他,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应该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才对……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替我辩解?”
他没有看她,视线停留在车窗外,勉强压下心中早已波涛汹涌的情感,他实在有太多话要说了,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开始。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事实上我从那次你与单季礼的酒店事件开始,就发现你的不对劲了。我留意到,那次的酒店房间是你本人预定的,又何来单季礼单独叫你去房间,欲潜规则之说?
“之后你又发生了车祸,相信我,那是我从来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如果我知道单季礼会来报复你,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不让你再次蒙受生命之危。只是明明那段时间是我在打压单氏集团,单季礼又怎么会将矛头对向你,而不是我呢?联系上之前酒店的事,我几乎可以断定,你和单季礼的关系并不单纯。
“我早就留意到单季礼想要搞垮我,早在七年前我让警方调查单氏集团的时候,他就已经对我怀恨在心,所以他在我的身边安插了间谍助理cindy,留意我的各种事。而你却恰恰与这样的单季礼私下有过来往,我很难不去怀疑你,怀疑你七年后重新出现在我身边的真正目的。
“就是不久前,我精心筹备好几个月的大项目没有谈妥,原因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信息被暴露给了对方公司,而这些信息恰恰对他们不利,因而他们迅速抽身不再继续签约事宜。我想来想去,我防尽所有人,唯独信任你。这些资料只有你有办法能拿到,是你给的吧。”
艾蓓夏的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目门夏原来知道这么多事,她居然傻傻地认为自己始终一手遮天,将他完全玩弄于鼓掌之间。
是啊,对于在商圈摸爬滚打多年、深谙勾心斗角之术的目门夏而言,复仇的事情又怎么会进展得如此顺利。原来她早就露出过马脚,目门夏注意到了这些,只是并没有道明罢了。
这样想着,听见他继续说道:“我想过要质问你,但我也知道,久别重逢后我们两人的感情原本就脆弱不堪,压根经不起这般的坦诚布公。你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如果我真问了你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是不是就此又会重新离开我的身边?
“我心里有些患得患失的恐惧,我害怕知道可怖的真相,所以我始终睁一只眼闭只眼。但老爷子终究还是替我这么做了……”
目门夏的眉头深深蹙起,试图透过车窗玻璃看见身后艾蓓夏此刻的表情。
“你问我为什么要替你说话,难道你忘了吗?”他用手按了按吃痛的太阳穴,“我承诺过你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之前再也不提从前。我已经与你分别了七年,你能够回来,重新留在我的身边,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我可以不管不顾你心里是否有芥蒂,是否始终憎恨着我,因为不论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我都想用自己的行动来感染你。”
说到此处,他终于抽回视线,鼓起勇气看向艾蓓夏:“我以为我已经把你父亲的事情解释得够清楚了,当年是我的秘书自作主张,向aron设计师索取的【rsays】设计图。我承认,这件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当时我并没有一心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中,如果能稍微留意一点工作上的事情,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你父亲也不会……”
他看见艾蓓夏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果然她最不愿被提及的就是aron的事,长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不少:“我知道我没办法补偿你,即使撤架了【rsays】,也无济于事。一切都是我酿成的错误,因而你再恨我,我也是罪有应得。”
听目门夏说了这么久,艾蓓夏觉得此刻再也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他们已经到了可以完全摊牌的这一天。她冷冷一笑:“好一个罪有应得,你总算愿意承认自己从前的过错,但又何必再以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装腔作势呢?”
她开口的时候,目门夏才感觉到她对自己凛冽的恨意,已经深到骨子里,根本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够感化得了的。她抛过来的眼神冷冷的,语气咄咄逼人地质问他道:“撤架【rsays】的事情不过是你良心过不去,如果你真没有做对不起我父亲的事,又何必这样做?你以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一个早就找不见踪影的助理身上,我就能够相信你的一派胡言了?”
目门夏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不信任自己,正慌张地准备解释之时,却听见接下来她说出一段更令他震惊的话语。
“你不必再隐瞒了,真相我已经全知道了,七年前你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接近我、跟我结婚都只是为了骗取我父亲的信任,与你签下卖出设计图的合同罢了。当你如愿拿到了合同,便认为我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派人在婚礼上暗杀了我。”
目门夏终于明白了,艾蓓夏如此憎恨自己的缘由,在她的眼里,他不仅是个冷酷无情的商人,为了得到他父亲的设计图而落井下石,是间接害死她父亲的凶手。更是玩弄她感情的无耻骗子,在她失去价值时,就残酷地找人杀了她,以磨灭掉她的存在。
他此刻的心拔凉拔凉的,眼前一片片地冒黑,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原来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难道我目门夏为了得到一张设计图,需要处心积虑地做那么多事吗?”
她冷哼几声:“你还是跟从前一样,伪善、刚愎自用、唯利是图、而且打心底瞧不起任何人。让我来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一直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透着一股悲凉:“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应该发现的,你是我触碰不了的黑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却还是毫无顾忌地走进了你的世界,被伤得伤痕累累,苟且留了一条命。只是我再也不是从前的艾汀瓷了,她是天真无暇的纯白,而此刻的我变得跟你一样,眼睛里、血液里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让李叔停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冷冷道:“目门夏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来没遇见你,既然我没有办法将你弄得如我七年前那般一无所有,那今天便是我们俩最后一次见面。以后的人生我不愿再为你而活,离婚协议我很快会寄给你的。”
说罢,她便关上了车门,也关上了目门夏世界的窗户。
第61章 【真相】
艾蓓夏离开了自己的生活,就像七年前一般,她再次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目门夏才发觉,原来她说的都是对的,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大的鸿沟,热恋蒙蔽了他的双眼,以前他从来没有发觉、甚至压根不以为然。从头到尾他都太自负了,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两个人彼此相恋,就没什么东西克服不了。
但到头来,他却是糊弄了自己。
方才艾蓓夏在车内的摊牌坦白,让他注意到他们之间隐形的巨大缝隙,原来她那样恨着自己。他们本就是霄壤之别,是他对她的执念,将她拉到了现在的地狱。他还记得从前的她只是个一心向着跳舞的天真少女,但如今……目门夏说不明白,是他毁了她吗?
他长久地沉默着,目睹这场风波的司机李叔起先一直不敢说话,心里纠结许久,却还是开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少爷,夫人还没走远,需要我开车追她回来吗?”
他虽然只是个佣人,但这段时间将他们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一定当初是有什么误会,夫人才会这样误会少爷的。
“不必了。”目门夏却摇了摇头,眼眸里有些无奈,追上去又如何呢,她早就恨自己入骨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迟疑片刻取出手机,看见是老爷子打来的电话。目门夏大致猜得到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些日子老爷子的病情又恶化了,所以他也不愿再与他争吵。他拒绝了通话,老爷子却锲而不舍地又打了来,他叹了一口气,接通电话。
老爷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里:“门夏你一定要与她离婚,这种女人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可怕了……”
目门夏乜起眼,终究没有忍住,最伤人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你没有资格这样说她,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关七年前那场意外的事……”
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好像是吃了一大惊,良久才草草地重新开口:“不论怎样,你必须要与她离婚,如果你还想继续当peerless的总裁的话。”
老爷子搬出了他自以为对儿子最强的惩罚,如果他不与她离婚,他会让他变得一无所有,他知道这对于野心勃勃的目门夏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终究还是不了解目门夏,权力与财富曾经对于他确实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在遇到艾蓓夏以后,这一切都不再有她重要,他根本无畏他的恐吓。
但老爷子的话却给了他一个提示,目门夏冷冷地开口提醒道:“你忘了吗,我们婚前没有公正过财产,也没有签过任何协议,如果离婚了,艾蓓夏会得到我一半的财富与股份,这样你还坚持要我与她离婚吗?”
老爷子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响,他怎么疏忽了这一点?!一半的财富及股份么,这无异于让艾蓓夏成为目氏集团的大股东之一,这样的事情居然要眼睁睁地发生在他的眼前!
他此刻因为冲击而睁大双眼,愤怒地嘶吼着:“我当初就该下定决心,让她签婚前协议的!”
就听见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目夫人惊慌的声音传来:“老爷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
艾家父母回家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艾蓓夏居然在家里,她的眼睛哭得红肿,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着急地问她是怎么了。
她抹了抹眼泪,苦笑着说:“我准备跟目门夏离婚了。”
“为什么?!”他们结婚才多久的时间呐,为什么说离婚就要离婚。
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伤心事强加在父母身上,从以前便是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默默地一个人承担。她没有正面解释他们的问题,只问道:“我想找个律师处理离婚事宜,你们能帮我吗?”
艾家父母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第二天艾蓓夏让律师拟定了离婚协议,自己签好字寄给了目门夏,现在就等他完成签字了。她心里还有一丝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就这样无疾而终地结束了吗,这么多年的付出如是付之东流了,她终究赢不过目门夏。
又或许她会在他的生活中留下磨灭不去的伤痕,这样的话,她的复仇或许有些价值。但她知道这不切实际,冷血无情、没心没肺的目门夏怎么会被自己弄伤,那天他流露出如此震惊与悲伤的神情,只不过是意外她居然一直欺骗着他。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彻底忘记自己的存在,重新开始自己从前的生活,她就像从头到尾没出现过一般,还真是可悲。
等了几日,她也没有收到目门夏寄回的离婚协议,他没有签字吗,她不知道他到底还在等什么,他现在应该急于摆脱自己吧。
当天她居然意外地接到的电话,奇怪着,事到如今他怎么会打给自己?
他一开口便不绕弯,直奔主题:“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本来以为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却意外地被我知道了一件事……”
艾蓓夏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耐着性子地听下去:“什么事情?”
“你与目门夏没有签婚前协议吧,如果你们离婚,你可以获得他一半的财产及股份。”他停顿片刻,继续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从来都没对我提及过。”
也是被他这么一提,艾蓓夏才想起这件事来,这些日子她的心思全落在了自己落空的复仇之上,根本无心关注到这个细节,再况且,她根本不愿接受他的任何财产。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呢?”
“如何?”他笑出声,细细向她解释这其中的原理,“目门夏手中有目氏15%的股份,你与他离婚后,最少可以得到5%的股份,如果将这5%的股份转让给我……”
艾蓓夏暗暗吃了一惊,她知道手中的股份只比目门夏少5%,如果自己将这5%的股份赠予他,他将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目氏的第一股东。
他的口气中满带胜利的喜悦:“我成为第一股东之后,便会立刻召开董事会,弹劾目门夏的总裁位置。你不是想让他一无所有么,这样一来,你的复仇计划便可以实现。”
艾蓓夏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扳倒目门夏,她手中居然有着如此大的筹码,复仇计划可以照旧推行。但讽刺的是,这个筹码当初是目门夏替她争取来的。
她本来是准备依着老爷子的意思,签下婚前协议,关键时刻是目门夏阻止的,他说自己与他结婚,便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他不要她受委屈。
只是现在想来,他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要做如此自我牺牲的事,白白地给了她一张王牌,难道他不怕吗?
艾蓓夏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想不通这其中的因果逻辑,听见电话那头循循善诱的声音:“你意下如何,还要与我合作吗?放心吧,作为转让股份相应的补偿,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下半辈子不用愁,再况且你不是还能分到目门夏身上的一半财产吗。”
要继续走下去吗,复仇的路?艾蓓夏的脑海里浮想起父亲的模样,又想到七年前的自己……她狠下心来,这将是最后的、至关重要的一步,她终于可以害得目门夏失去一切,让他体验当初自己众叛亲离的感受。她当然要与他离婚,得到自己应有的,从此她才能正式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她答应了的提议,但她还有些顾虑:“离婚协议我几天前寄给目门夏了,但他始终没有签字,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与我离婚……”
愣了一下,解释道:“老爷子病情恶化进了医院,而且状况很不好,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单。我们这几日都在医院里陪着,因而他没时间处理这事是正常的。这样吧,你今天下午来医院一趟,你当面跟他好好谈一谈离婚的事,说服他与你离婚吧。”
艾蓓夏察觉得到复仇以来,她的心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她越来越沉溺于他的深情,上次在车上说了那般决绝的话后,这几天她还是会想起他。甚至无关乎于复仇,只是单纯地想起了他的模样,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她是真的在想念他。
所以她不愿意再见他,害怕自己还会继续沉沦,她应该恨着他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必须找他好好谈一谈,让他放手,这样她的复仇还能得逞。
她沉默了许久,嗓子有些干涩,良久下了决心:“……好。”
****
按照给的地址,艾蓓夏找到了老爷子住的医院,站在医院门口,她犹豫片刻,在心里做了些斗争,终于鼓足勇气走进医院。
老爷子住在vip病房,问了几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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