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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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 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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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楠一刀砍下,赵鐩不避不让,挥刀横削宋楠腰间,宋楠吓了一跳,立刻明白了赵鐩的用意,绣春刀半途转向前去格挡,赵鐩占得先机,得理不饶人,在宋楠绣春刀招架之前,钢刀也突然转向,斜向上劈向宋楠的肩颈。宋楠再次格挡,赵鐩再转向攻击绣春刀格挡不及之处,几下子一折腾,宋楠顿时落入下风。

    五六回合之后,宋楠不得已斜刺里跃了出去,躲开横扫而至的一刀,就听见‘刺啦啦’一声裂帛之声响起,一朵红云落于雪地之上,宋楠觉得身后一轻,回首看时,身上披着的红色雪披只剩下半截,另外的半截已经被赵鐩这横扫的一刀割断,覆盖在雪地上。

    宋楠脸上变色,赵鐩狞笑着合身扑上,宋楠终于怒了,这家伙欺负自己不敢拼命,自己也确实不愿与他换命,却被他抓住命门了;就像当初在蔚州对付王旦一样,身份尊贵着大多爱惜自己的性命,怎愿意同亡命之徒换命,不知从何时起,宋楠也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从亡命之徒变成了惜命之人了。

    无暇让宋楠多想,赵鐩挥刀横扫过来,宋楠爆出一声大喝,身子微侧,手中绣春刀斜下劈出,竟然也不去格挡赵鐩这一刀。赵鐩明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凭着自己这一刀,有碎石裂岩之力,宋楠这是在找死了,就算宋楠砍中自己的大腿,自己的命还在,宋楠怕是成了两截了。

    赵鐩抿嘴闷哼,本来留着几分气力打算待宋楠格挡之时变招,此刻更是不留后手,全力砍去;宋楠打起十二分精神,钢刀及身的一刹那,一股大力透体而入,电光石火间,宋楠脚尖一撑地,借着赵鐩的一刀之力身子斜向跃出,手中的绣春刀轻轻一划,便将赵鐩的膝盖之下画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沟。

    于此同时,宋楠闷哼一声,身子如一只断线的纸鸢飞扑出丈许之外,在雪地上连滚数匝,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赵鐩腿上鲜血狂涌,以刀杵地,赶紧低头去检查伤口,见伤口处血流加速,一抬眼看见地上的半截披风,赶忙俯身抓起,要拿来包扎伤口。

    猛然间,身前传来咳嗽声:“咳咳……你这个狗贼……咳!你可知道我这披风多么珍贵么?”

    赵鐩愕然抬头,只见宋楠已经爬起身来,提着滴血的绣春刀佝偻着身子边咳嗽边走来。赵鐩见鬼般的张大嘴巴,这小子怎么可能还能爬起身来,虽知道宋楠关键时候的一跃是卸力,自己那一刀确实没有砍实,但即便如此,宋楠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不死也是重伤。

    宋楠一手抚着侧面的肋骨,咳嗽着慢慢走近,身侧的肋骨隐隐作痛,全身的盔甲,外加里边的熊皮甲,再加上里边的几层衣衫,外加上及时的卸力,都还是让自己差点断了肋骨,可见赵鐩这厮发起疯来的蛮力有多么强横;宋楠估摸着,就算肋骨不断,身侧也必然乌青郁结一大片了。

    “你知道,这披风有多珍贵么?”宋楠举起了绣春刀。

    “这材料是西北牦牛绒你知道么?”

    “取的是牦牛胸腹长毛下的那一层内绒,你知道有多么珍贵么?”

    “大价钱请了京城织锦大家黄道婆花了十五天才织就你知道么?”

    “用的是宫中染造坊的御用染料蒸煮着色,一共二十九道染色工序,有多复杂你知道么?”

    “我的夫人英国公府的淑仪郡主熬了十几天夜替我绣上了我喜欢的花色你知道么?”

    “有多轻便多保暖,你知道么?你就这么一刀给小爷砍成了两截?你知道我有多么恼火么?”

    宋楠喘着气一连串的发问,每问一句,手中绣春刀便重重的砍下一刀。赵鐩无奈,只得一刀刀强行招架,每一刀招架便在刀口上多一道豁口,六七刀砍下,赵鐩手中的钢刀已经成了一把手锯了。

    赵鐩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钢刀一丢,闭目待死。

    宋楠兀自不解气,横过刀刃来啪啪两声在赵鐩的嘴巴上扇了两下,赵鐩顿时牙松齿危,嘴巴里喷出血来。

    宋楠喘着气弯腰捡起半幅披风,心疼的看了半天,珍而重之的叠好,塞入腰间。

    上方嘈杂之声传来,山坡下的岩石后,解决了战斗的王勇带着十几名亲卫正飞奔而来。

 第四一零章 我有特别的造反理由

    赵鐩虽被人称之为赵疯子,只是因为这家伙脾气暴躁容易上头,疯虽疯,但他可不傻。被制服之后,当宋楠将几种锦衣卫中惯用的刑罚一一说给他听时,赵疯子比想象的还要迅速的便答应跟宋楠合作。

    作为交换,宋楠答应留赵鐩一条性命,将来回京审讯贼首之时,宋楠会以赵鐩戴罪立功为由,让有司判其流刑,发配边镇给披甲人为奴。

    然而,双方对对方都有着满满的不信任,赵鐩也只是得到了宋楠口头的承诺,而宋楠也不可能完全的相信赵鐩;宋楠要求赵鐩指出抵达贼兵营地的路线,以及周边窥伺的暗哨之地,赵鐩一一照办。但宋楠是绝不敢完全的相信赵鐩的,他采取的是交叉前进的策略,让王勇带一半人马按图索骥,以免被赵鐩耍奸将众人指点进歧途被贼兵围歼。

    傍晚时分,赶去大部队传令的李大牛赶了回来,告知大军已经扫荡了古道山壁上的三处暗哨,现已经赶到前方十里处的岔道口,确实有一道兽径往南通入乱石密林之地,而许泰也没敢贸然派兵进入。

    宋楠将赵鐩画的地图复制一遍交予李大牛送回,命许泰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暗哨所在地点进行清除,一旦发现有误之处,须得立刻派人通知自己,因为那就说明赵鐩在玩花样;宋楠会毫不犹豫的砍了他的脑袋。

    休息一夜之后,王勇率五十名亲卫先行,宋楠押着腿伤的赵鐩跟在后面,一路上,左右无事,宋楠和赵鐩倒是聊上了。

    “赵鐩,当初你们为什么要造反?别告诉我什么官逼民反替天行道之类的屁话,据我所知你们都是官府的赏金猎人,专门缉拿盗跖和流民,日子过的很好,欺负百姓的事儿也没少干。”

    赵鐩翻翻白眼道:“照你这么说,我们日子过的挺逍遥了,若真是如此,我们造反作甚?”

    宋楠微笑道:“难不成刘六刘七还真想做皇帝?”

    赵鐩摇头道:“六爷和七爷我还是了解的,他们可不是想做皇帝,只是受不得人欺负,本来在文安县,咱们兄弟几十个活得挺滋润的,官府也给咱们几分薄面,但这世道你也知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咱们却也受人欺负。”

    宋楠哑然失笑道:“还有人欺负你们?”

    赵鐩道:“我等只是屁民,在乡里虽风光,但终究不上台面。”

    宋楠心道,这倒是大实话,这便是为何人人争相捧着皇帝的饭碗的原因,没有势力和权力,便是你有三头六臂,也不过是小脚色。

    赵鐩续道:“即便是在文安县,我们也并非什么人物,要说真正的人物,那要说是淡家庄园的人。”

    宋楠道:“淡家庄园?什么来头?”

    赵鐩鄙夷的?夷的看了宋楠一眼,仿佛对宋楠的孤陋寡闻极为不齿,道:“内廷之中有个人姓淡,难道你这个朝廷大员却不知?”

    宋楠忽然想起锦衣卫暗中调查的刘瑾的资料,刘瑾本姓淡,六岁便净身入宫,被宫中一个叫刘顺的太监收养,遂改姓刘。

    “你是说刘瑾么?”

    “不是他还有谁?文安县最大的庄园便是淡家的,好的田地全部为淡家庄园所有,狗日的,当官的抬抬手便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怀里搂,我们兄弟混个滋润日子便要刀口舔血。”

    宋楠不想听赵鐩这些抱怨话,问道:“刘六刘七造反跟淡家庄园有什么关系。”

    赵鐩道:“皇帝老儿下的什么命令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老百姓们突然就不愿意租种田地了,纷纷往外逃跑;我们便只管抓那些流民和落草的百姓回来,然后在县衙领赏过日子。说起来,咱们干的这个活儿对淡家庄园还是有好处的,不然他们的田地谁来耕种,可是那梁洪实在可恶,几次三番的敲我们竹杠,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到最后竟然狮子大张口。”

    “六爷和七爷叫我们忍着火气,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倒也罢了,可那一日,七爷拿着赏钱回家,本来那赏钱是给大姑娘扯花布的,可是路过横街被梁洪这狗日的全部给抢了,还狠狠的打了七爷一顿,就这么着,六爷一怒,新仇旧恨在一起,大伙儿便去宰了淡家庄园的管事梁洪,杀了他一家子,还毁了淡家庄园。”

    宋楠愕然道:“就为这个?你们便煽动造反?”

    赵鐩道:“是啊,你以为为了什么?反正大伙儿都知道,淡家庄园是刘瑾的产业,这回是没活路了,索性揭竿而起闹将起来。本以为大伙儿最终会到城外的得胜山上当马贼去,可没想到老百姓们都跟着干,这么一来,六爷和七爷就说,不如闹得大些,搞不好还真能有些气候,于是便闹到了现在。”

    宋楠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大明朝这一次席卷数十州府的起义,领头之人发动的原因竟然是地痞和流氓之间的冲突而起。当然遍地枯叶败草,一丁点的火星便可燎原,百姓们自然不管领头的心里是怎么个打算,只要能燃起火来,管他是天雷引动地火,还是只是不小心的一次火星的溅落,其结果都是一样。

    赵鐩说的口热,浑然忘我,道:“他娘的,本来干的挺热乎,不知怎地突然就变成这幅摸样,六爷的几万人都没了,咱们这边也是被赶进了山里,他娘的,真是想不通。”

    宋楠心头一动道:“你怎知刘六败了?”

    赵鐩道:“六爷亲口告诉我的,我怎会不知?对了,六爷说,若是不你这家伙突然冒出来,咱们断不至于输得这么惨;不过我倒是不这么看,咱们本来就没什么本钱,这几个月来,老子玩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是以前半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值了,老子值了。”

    宋楠强忍扇他耳光的冲动,照赵鐩的话意,刘六确实是逃到这里了,这倒好,一了百了,一网打尽。

    宋楠淡淡道:“确实是值了,你们祸害了方圆上千里的州府,百姓们死伤十几万,烧毁的房舍无数,你们可知道有多少妇孺孩童在冰天雪地里饥寒交迫,你确实是值了,你已经青史留名了。”

    赵鐩回过味来,不过却毫无悔意,淡淡道:“宋大人,莫跟我说这些,便是没有咱们这么闹,老百姓的日子也未见得多好;别的我不知道,我们在文安举事之处,有百姓跟我们算过账,马政加上新的土地耕种之策,一年下来,百姓一文不得倒也罢了,还会倒欠十几两银子;没有银子归还,便只能卖房卖地卖儿鬻女,你们是朝廷贵人,自然是不信我说的话。算了,老子说这些作甚,老子可管不着这些,老子自身都难保呢。”

    宋楠默不作声,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跟你打听一个人,刘月蓉可在此山中?”

    赵鐩一怔,看着宋楠道:“你不说我到是忘了此事,大姑娘本来是奉了七爷之命去杀朝廷领军的军官,不知为何竟然空手而归,以至于我们没有机会反攻易州。据我所知,大姑娘的功夫可不再六爷之下,比你要强的多,不知为何没有得手。不然情形不想现在这样。”

    宋楠冷哼一声不答,赵鐩忽道:“你怎么认识她?莫非大姑娘曾经混在你身边?”

    宋楠冷笑道:“是又如何?”

    赵鐩跺脚道:“哎呀,大姑娘怎么这么不长眼,要是一刀杀了你,怎会有此事之败?朝廷领军的那些酒囊饭袋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这事儿若是六爷知道了,必要惩罚大姑娘,大姑娘脾气实在古怪,六爷和七爷太过宠爱她,若是我的妹子,我一天打她三回……”

    一名亲卫低喝打断道:“闭嘴,你可是在跟咱们大都督说话,再口出放肆之言,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赵鐩惊醒过来,才想起现今自己已经是阶下之囚,忙闭口不言,脸上却是一片惋惜之意,还在惋惜刘月蓉没将宋楠杀死。

    宋楠正欲再套问赵鐩的话,猛听得前方有人高声道:“王千户回来了。”

    宋楠忙迎上前去,见王勇快步走来,见着宋楠便道:“大人,解决了。”

    宋楠点头,赵鐩提供的前方暗哨的位置无误,王勇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端掉了一个了,下一处三里外的山侧,今日傍晚应该能端掉对面山峰上的三处暗哨,照这个进度,明日傍晚便可到达贼兵的军营左近了。

 第四一一章 别有天地

    火铳队行径两座山峰山谷,费两日时间翻越短短的距离,沿途共暗中清除十一处暗哨,终于在第三日凌晨窥见贼兵大营驻扎的山口之外。

    倚在冰寒刺骨的冰雪山坡上探头张望,但见前方三峰呈品字形耸立,山峰之间紧紧相连,围成一个四合院般的山谷,谷口朝向北方古栈道方向。

    那山谷之口,却是一道拱桥形的山梁,上面相连,下边有个天然的门洞,果如斧凿天工一般,形成一座天然的寨门。在横梁上方,可见人工堆积的土木垛墙,不少人影在上面来来回回,下方的巨型门洞处有两扇巨大的木门,紧紧锁住进谷的山道。

    宋楠看的心惊肉跳,这等鬼斧神工之地,居然被贼兵寻到了,果然是个可以固守之处,而且短短数月时间,他们已经有所经营,难怪自己判断失误,以为他们下雪之后必会出山突围,而贼兵却反其道行之,固守在这里。

    “宋大人,山谷内侧皆为悬崖峭壁,根本无法从山壁上进入谷中,而且三座山峰顶端都有数处岗哨,既可以瞭望敌情,又设有烽火报警台,想从别处入谷,怕是不可能了。”

    赵鐩见宋楠的眉头紧锁的朝山峰上看,不失时机的补上一刀。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爷们没眼睛么?那山峰顶上的烽火瞭望台我们可都看得见。”王勇低声呵斥道。

    赵鐩冷笑不语,心头却是颇为得意,你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老子带了你们来了,你们又能如何?摆明了大营在此,难道你们有办法攻破不成?

    宋楠仔细打量了一会,见那谷口的防御着实坚固,这种地形只需站在谷口的山梁上以弓箭礌石防守便可,官兵数目再多也无济于事;谷口可容十余人并排进入,兵马数目再大也施展不开,只能沦为上面的活靶子。

    瞧那山谷中青烟袅袅,隐隐可见木舍石屋帐篷等物,可见确实是贼兵的老巢,可惜进山之时无法将盏口将军带进来,不然倒是可以进行远程轰炸,二十余门盏口将军可将谷中轰的天翻地覆。

    “为今之计,只有从侧面的山崖上想办法,或许可以想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端掉侧面山崖上的瞭望哨和预警台。”宋楠指点着地形和王勇商议着。

    “可这厮说侧面的山坡上暗哨明哨很多,且无法在不为人知的情形下做掉他们。”王勇皱眉道:“再说,在营地周边火铳暂时不能使用,否则便会暴露行踪呢。”

    宋楠点头同意,到了老巢左近,可不能如半道上那样,堵在暗哨的岩壁间或者山洞树林里用火铳快速解决,而不虞为人所知,火铳的轰鸣声虽能传出去,但解决敌人干净利落,时间很短;瞬间的响声之后便归于平静,反倒不会引起?引起下一处暗哨的注意力。

    踌躇间,赵鐩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一条上山的隐秘小道,沿途并不在哨所和报警台的监视之下,你们要是有真本事,我担保你们可以灭掉山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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