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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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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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子们齐声大喝,举着兵刃便要往前涌来,宋楠高声喝道:“且慢。”

    罗芳笑道:“捱得一时是一时是么?你便是捱到天黑又如何?在这荒僻之处便是放你跑你能跑上天不成?”

    宋楠怒道:“既然必死,我只想再亲口听你说一句,是否是你在四海酒楼下毒要毒杀我?”

    罗芳啐道:“你耳朵不好使么?好吧,便再说一次给你听,免得你死不瞑目,便是罗爷我命胡老大带人打伤四海酒楼的伙计,第二日我和手下于兄弟毛遂自荐趁那徐掌柜抓瞎之际混入四海酒楼当伙计,你去吃鱼之时老子洒了毒药在你的菜里,可惜没吃死你。”

    宋楠道:“好,很好,今日你杀了我意欲如何脱身呢?”

    罗芳道:“谁也不知道是我杀了你,这村子里的两户人家都死了,他们都是你杀的,火拼中你们也受伤而死,至于你为什么要来此地杀人,也许是为了钱财,也许是缉拿逃犯,总之这些事用不着我来伤脑筋,牟指挥为了掩盖自然会想办法,你便安心的去吧。”

    罗芳一挥手,番子们举刀冲上,宋楠忽然哈哈大笑,叫道:“你们可听清楚了么?好好记在脑子里回去做个见证,侯大彪,郑达,还不现身!”

    罗芳一愣,猛听得竹哨咻咻尖利刺耳,四下里呼声大作,脚步杂沓中,村口脚步杂沓,瞬间涌出来上百红甲旗校,东西方向各传来两声怒喝:“正南坊锦衣卫缇骑在此公干,所有人全部蹲下手抱头,擅动者杀无赦!”

    上百锦衣卫旗校将罗芳的二十多人尽数围在当中,侯大彪和郑达凶神恶煞般的举着绣春刀连声喝骂,罗芳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手足无措。

    “罗大人,别来无恙啊。”宋楠调侃道:“咱们又见面了。”

    “宋楠,你个狗东西,原来是在阴我。”罗芳睚眦尽裂,破口大骂。

    宋楠笑道:“消消气,罗役长,许你阴我便不许我阴你一把么?放下武器,莫送了无辜兄弟的性命。”

    罗芳咬牙喝道:“同归于尽,杀了他再说。”

    手下番子面面相觑,手中兵刃却递不出去,罗芳叫道:“还愣着作甚?你以为他会饶了我们么?杀了他垫背。”

    番子们闻言冲上,举刀乱砍,叶芳姑挥剑格挡,双脚连环踢出踹倒了两名番子,宋楠横刀上举挡住兜头砍下的两柄钢刀,大喝道:“还愣着作甚?等我死了才动手么?”

    侯大彪和郑达赶忙挥手叫锦衣卫旗校冲入场内,一百多人对付二十多人,眨眼之间便将局势控制住,只番子乱刀砍下的时候李大牛为护着宋楠肩膀上被砍了一刀,虽不致命,但也血流如注。

    宋楠跺脚大骂,命人赶紧上药包扎,还好三人衣内穿甲,这一刀只入肉半分,药上的厚厚的很快将血止住。

    宋楠放下心来,命人将二十多名番子并罗芳胡大海等人一并捆绑,罗芳牙齿被打出了血,龇牙呵呵冷笑道:“你敢动我一根毫毛么?我可是东厂的人,要动我也是督主动我,你还没资格。”

    宋楠摇头叹道:“你太蠢了,你以为还能活命么?这等事范亨会替你包庇?不但是你,你们这二十多人全都要死。”

    罗芳心头一黯,知道宋楠说的不假,本就在范亨面前夸了海口,立下必杀宋楠之誓,现在反为宋楠所制,范亨绝不会饶了自己;但罗芳依旧抱着一丝希望,落在范亨手中发落总比落在宋楠手中受折磨为好,或许奇迹会出现也未可知。

    “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计策的?”罗芳道。

    宋楠微笑道:“那就要问问孟小四了,这厮差点骗过我了,孟小四呢,带他过来。”

    郑达大步走到草垛后面,伸手拎着手脚捆绑嘴上塞着稻草的孟小四过来往地上一丢,顺手抽了他口中的乱草。

    孟小四嘴里呸呸连吐,将口中的草茎吐干净,带着哭腔道:“胡老大,胡老大,我也没想到是这样啊,我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一丝一毫也没有偏差呢。”

    胡大海被倒在地上绑了手,脚却能动弹,抬脚照着孟小四的头上踹了几脚,怒骂道:“废物,跟老子一起死吧。”

    罗芳怔怔道:“人是我选的,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破的。”

    宋楠看看天色笑道:“时间尚早,咱们先上路,慢慢再跟你说明白。”

    (冒着春雨踏了一回青,弄得全身脏兮兮的,但心情不错,大家不要太宅,大好春光出去走走。)

 第一四七章 谜底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押着一干东厂番子,抬着几名‘村民’的尸首往京城赶,为了杀了宋楠之后可以栽赃嫁祸,罗芳特意从东厂抓获的犯人中带了几名亡命之徒来冒充村民,尽数杀死在破败的屋舍中,造成宋楠缉捕犯人反被格杀的假象。

    胡家庄的百姓本已不多,早在罗芳带人进村之时见机的便已逃离,老弱的也被勒令呆在家中不得外出不准窥伺;百姓们胆小怕事,番子们刀剑明晃晃的凶神恶煞的摸样早已吓坏了他们,别说看热闹,便是敢趴在门缝窗户偷听的也没几个,一个个缩在破旧的屋舍内瑟瑟发抖,祈祷祸事莫要上身。

    罗芳五花大绑垂着头走在串蚱蜢般的队伍最后,身后的郑达每走几步便踹一下他的屁股,将罗芳的屁股上踹的全是烂泥印子,罗芳回头怒目而视,换来的是郑达的横眉瞪眼,好几回扬了巴掌要抽他的嘴巴子,被宋楠及时阻止。

    “郑兄弟,不必辱他,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去前面市集上安排饭菜,中午了,兄弟们还饿着肚子呢。”

    郑达点头称是,带了几个人咋咋呼呼的快步往前赶去。

    罗芳趔趄着在泥地上行走,绑住的双手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脚下一滑,落入道边的水沟里,顿时半边身子冰冷湿透,浑身泥水淋漓。

    宋楠跃下田埂,将他拉上来,笑道:“罗大人,这路可不好走,当心摔倒了爬不起来。”

    罗芳冷的上下打着下牙怒道:“谁要你来做好人?落到你手里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你家罗爷说半句怂话便不是爹娘养的。”

    宋楠呵呵笑道:“你还嘴硬,怎么落入我手中的怕是都一头雾水吧,我要是你,早就没脸说话了。”

    罗芳怒道:“你走了狗屎运罢了,也不用得意。”

    宋楠道:“运气么?我以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不知罗大人以为然否?”

    罗芳默然,半晌放缓语气道:“宋楠,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的,便是这回我必死无疑,也想死的明白,整件事情我自认安排的天衣无缝,为何你还是识破了,是不是孟小四反水的缘故?”

    宋楠微笑道:“你可错怪他了,孟小四卖力的很,也狡猾的很,但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罗芳道:“难道你会未卜先知?”

    宋楠心道:未卜先知自己倒确实有这个本事,起码自己便知道下一个皇帝的年号叫做正德,也知道这个大明朝将会亡在满清辫子的手里。

    “要是真能未卜先知便好了,我也不必吃你洒了毒药的那盘鱼了,差点要了我的命。”

    “莫兜圈子,你到底如何识破的?”

    “很简单,疑点之一,四海酒楼之中你设了个好局,先是打伤伙计让他们不能上工,然后你便取而代之,不得不说,这个局设的很完美,我也几乎被你毒杀,但可惜天理不瞑,却没教你得逞。”

    罗芳啐了口吐沫骂道:“贼老天不长眼。”

    宋楠笑道:“此局未能得逞,你岂肯善罢甘休,你也知道,必将有人怀疑四海酒楼的伙计受伤之事和第二日有人下毒之间的关联,事实上我醒来之后便明白了其中的联系,你便将计就计,知道我会追查此事,便让参与殴打伙计的孟小四登场亮相,便是要引我上钩。”

    罗芳道:“正是如此,但你又怎知这是圈套呢?”

    宋楠笑道:“其实并不难,参与毒杀锦衣卫副千户的大案之后,还敢回头在正南坊晃悠,我只能说这人不是没脑子便是另有阴谋,事实上孟小四聪明的紧,赌场上手段高明的人怎么可能是白痴。”

    罗芳冷笑道:“这回你可失算了,其实孟小四起初并不知道殴打伙计和毒杀你之间的联系,他只是拿了我给的银子,替我在正南坊露脸吸引你罢了。”

    宋楠笑道:“好吧,算我判断错误,但事实上这增加了我的警觉,反而成为你露陷的马脚之一,这可是你的失算。”

    罗芳叹道:“没想到这一节,这是我的失误。”

    宋楠冷笑道:“这可是要命的失误,一旦我对孟小四产生怀疑,便对他的言行格外的注意,这也是你的计划崩盘的开始;你也倒真的耐得住性子,孟小四好几天没出现,我又不知道他在何处混迹,一时间倒也无法下手,甚至以为你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可是孟小四终究还是又在鸿运赌坊出现了,我便将计就计抓了他。”

    罗芳咬牙道:“若不是催得紧,我岂会……”

    宋楠皱眉道:“催的紧?谁催你?催你做什么?”

    罗芳嘿嘿笑道:“你休想套我话,真要说出来,怕你招不住。”

    宋楠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咱们心照不宣。”

    罗芳转开话题道:“然则抓了孟小四之后,你便借孟小四之口设下此局是么?”

    宋楠笑道:“孟小四演技高超,却比不过我火眼金睛,拿他的时候,我故意命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后,让他看见有人盯梢,按照正常人的反应,他有案在身,该立刻遁去才是,但他却去逛妓院,这摆明是让我们寻机下手,到此时,我也坐实了自己的判断,其中必有诡诈。”

    罗芳无语,碰到这么个家伙,真是倒了血霉了,当初毒他不死的时候便该长个心眼,该明白此人绝不容易对付,应该给自己留个后手才是;但范亨催的实在太紧,这小子又混到了太子侍读的官职,激怒了范亨,才下了死命令要自己赶紧除掉他;所以自己才匆忙让孟小四赶快现身,计划仓促之下,被这厮看出了破绽。

    “妓院中拿了孟小四之后,他故意装傻,我也假意威逼他,他便顺势屈服交代,但我对他的每一句话都长了心眼,他先说对四海酒楼之事一无所知,后来又说胡大海因此事出京避祸,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既是殴人的小案子,又何必出去避祸?又说他不愿出京避祸,既不愿出京避祸,也该在京中藏匿蛰伏才对,为何公然在事发之地区域的赌坊大摇大摆出现?种种自相矛盾之处全然不能自圆其说。”

    “蠢材,蠢材,我就说事情坏在他的手上,果然如此。”罗芳跺脚叹息。

    宋楠笑道:“蠢的是你,你从毒杀我的那一刻起,便是给自己的脖子套上了绳索,每走一步,你便离灭亡进了一步;世人往往都以为自己最聪明,别人都是睁眼瞎,可惜瞎了眼的却正是他自己。”

    罗芳道:“之后你便派人盯梢他是么?”

    宋楠点头道:“当然,他说要替我打听胡大海在京外的巢穴所在,我岂能信他,便亲自跟着他盯梢,没想到他饶了一圈之后以为万无一失,竟然回转过来到跃马桥头,那里可是你番子在外城的聚集点,虽然你们警惕性甚高,我也没敢离得太近,只可惜桥头的两名乞丐都是我的人,你们怕是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个瘫坐桥头乞讨的乞丐早已是我锦衣卫衙门的暗椿了吧,他们的任务便是盯着你罗芳罗役长,每日看你何时出动,抓了何人,与何人会面,甚至你拉屎撒尿几次都要向我禀报。”

    罗芳摇头道:“我不信,你怎会有如此本事。”

    宋楠笑道:“不信?你若不怕寒碜我便说一件事给你听。”

    罗芳道:“你说说看。”

    宋楠嘿嘿一笑低声道:“前日中午,有妇人站在桥头看风景,你躲在号房内盯着人家放了个手铳,是么?”

    罗芳的脸腾地红了,前日午时,自己独坐号房之际,确实见到一名美貌妇人站在桥头,雪肤玉容看着让罗芳垂涎欲滴、下体跃跃,实在忍不住掏出家伙来撸了一管,这等隐秘之事都被人知晓了,还有何可言。

    “事后你手都不洗,挨到那妇人身边趁人不备尽数抹在人家的红袄上,你还是人么?”宋楠嘿嘿笑道。

    罗芳怒道:“别说了,老子……老子……”

    宋楠道:“信了么?桥东头的老乞丐可不是瞎子,大家都以为他是瞎子,直到有一天我丢了一钱银子和一两银子在他面前,要他选一个的时候,才知道这家伙眼睛比贼还亮,你的所作所为尽在他瞎眼所视之中。”

    罗芳又恼又气,啐道:“你也就会做些下三滥的勾当。”

    宋楠笑道:“说的好像你正大光明一般,暗中下毒是正大光明么?你都要取我的命,我还跟你客气?”

    罗芳转头不语。

    “孟小四既然转头便去见你,这件事不是阴谋还是什么?我假作不知,凌晨时分,你带着人出阜成门往西,前脚你走,后脚我的兄弟便出动了;说实话,孟小四在集镇上之时似乎良心发现,试图以胡大海藏匿鸟铳为威慑阻止我去送死,但我计划已经周详,假作不知;凭着这一点,孟小四我可饶他一命,但你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了。”

    “最好笑的便是这位胡爷了。”宋楠笑着往走在罗芳身前蹒跚而行的胡大海一指道:“先是老远便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后来又装聋作哑的打岔,演技拙劣之极;这等人若是真去当戏子恐怕要饿死在大街上,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狗尾续貂可笑之极。”

    宋楠哈哈大笑的快意奚落,一边的叶芳姑抿着嘴吃吃的笑,胡大海全程听着罗芳和宋楠的言语,听到此处脸红如肝,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装个老头儿故意和宋楠等人打个照面,便是为了拿下三人之后出来装逼一番,却不料演技拙劣,被人笑掉大牙。

    罗芳暗叹一声无言以对,自以为计划精妙,却不料漏洞百出,本以为螳螂捕蝉手到擒来,却不料黄雀在后,满盘皆输;宋楠这厮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毒不死,杀不掉,还落得自己即将送命,早知如此,何必去惹他。

    可现在悔青了肠子也无济于事了。

 第一四八章 招摇

    到了西山驿集镇用了饭菜稍作休整便急速往京城赶,宋楠命侯大彪带着几个人先骑马回京将此事向北镇抚司禀报,这件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给上面知晓,拿的可不是寻常之人,而是东厂的番子,半点也大意不得。

    未时末,一行人赶回正南坊锦衣卫衙门,衙门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但奇怪的是北镇抚司镇抚孙玄并没有率镇抚司的人在此等候,侯大彪也没回来,看来孙玄可能临时有事,侯大彪必在镇抚司衙门等候。

    正南坊锦衣卫千户彭万里正在发怒,昨夜宋楠调集人马出京办事居然连招呼都不打,联系到最近宋楠在衙门里人气飙升,人人见面都直叫‘宋千户’,早已将那个‘副’字省略不叫,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这让彭万里大受打击;只是宋楠这小子又攀上了高枝,彭万里越发没有发飙的心气。

    可现在,宋楠胆大包天带人出去抓了二十多名东厂的番子,这也太胆大妄为了,此举或能掀了自己的官帽,丢了自己的脑袋,彭万里便是再能隐忍也忍不住爆发了。

    “宋楠,你疯了么?怎地拿了东厂的这些兄弟?快放人,简直胡闹,你不要命可别让大伙儿跟着你送命。”彭万里站在阶上怒喝道。

    宋楠恍若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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