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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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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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有一种凝滞不化的东西,说不上来,让人觉得闷,胸口压着很重的东西,喘气都不舒畅。。enxuemibsp; “今年我去了,还遇着了故人,你猜是谁?”

师公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

“也是……看着都让人恶心。人活着的时候个个狼心狗肺,等人一死了,倒一个比一个情深意长。”

他语气淡淡的,话里却有刻骨的怨毒。

“走吧。”

齐家大厅里已经有些乱,有人从里面追出来,师公拉着我的手上了那个人的船,船上插着一只旗子,黑底白色的雁子,齐家的人远远站住了不敢过来探问。解开缆绳,船已经离了岛。

“来,你肯定也没吃什么,我船上有酒。”

男人只要一见了面,似乎都要喝酒。到雷家庄也喝,到了这船上又喝。

他们不管我,船上备的是几样凉菜,我把刚才抓了放在手帕里包的果子拿出来吃,天阴着,湖上起了雾,向前看不到湖岸,向后也看不到刚才那岛,一条孤舟在水上面晃悠悠的,前不着后不靠,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我满心想着要听他们说什么,谁知道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就是喝闷酒,一个望着外头呆,一个瞅着酒杯呆,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酒。

这算什么故友重逢啊?

船舱里酒气弥漫,我不喝酒,光闻都觉得有点熏然欲醉,头晕晕的。

我出了船舱到船头边坐着,被凉风一吹,才觉得头脑清醒了点。

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那个惊雁楼的使者,应该也认识我。

我的意思是指,从前的我。

我没什么理由,这纯是一种直觉。

身后传来脚步声响,师公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的脸颊有一丝晕红,眼神也不象平时那样清亮。

呃,不会喝醉了吧?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瞅了我一会儿,扶着船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师公?”

我蹲下身,又喊了他一声:“师公?”

他眼帘低垂,呼吸细匀。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清醒,不过我心里有一个念头萌出来,然后不可抵制——就算我心中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就冲师公现在的情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巫宁……是怎么死的?”

我问得很小心,声音低低的。

师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已经陷入沉睡了。没动,也没应声。

我轻轻碰他,他也没反应。

糟,喝得太醉了。

啊,舱里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醉了。

或许能从他那里套出话来。

我掀开帘子进了船舱,一股浓重的酒气呛得我差点咳嗽起来。那个穿黑衣的人伏在桌案边一动不动。

我小心翼翼凑过去,试探的喊了声:“喂,你还好吗?”

那人含糊的答应了一声。

也喝过头了。

算了,看来想趁人酒醉掏真言这招儿行不通。

我在舱里找了找,拿了件斗篷出去,给师公盖上。我可没力气把他搬进舱里来,又怕他在外头受了风寒。

我把斗篷给他盖上,师公的眼睛忽然睁开,目光迷蒙,看了我一眼。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认出我来没有。

他似醒非醒的样子看起来和平时一点都不象。湖面上烟波浩渺,风越来越凉。

我又趁机问了一句:“巫宁是怎么死的?”

师公眼睛闭了起来,轻声呢喃:“她无路可走,自尽了……”

我愣愣地听着,感觉就是在听旁人的事。

自杀?

不,不会的。

我记得,我应该是被别人杀死的。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我只记得最后的,血色的光湮没整个视野。是的,见了血,我自己的血。

可是,那并不代表是旁人杀的我。

原来我是自杀的?

我呆呆的坐在了师公的旁边,本来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现在却都堵住了,压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我这样的性格,是不会自杀的啊。

我不知道以前的事,可是,一个人最珍贵的,难道不是生命吗?

无论什么样的绝境,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

坏的一切总会过去的,好的一切一定会到来。

为什么要自杀?

师公说无路可走,到底为什么会无路可走?

象他从前说的那样,坏事做尽,杀人如麻,所以最后走上绝路?

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会是那样丧心病狂的人。

也许我不该去追寻自己的从前。

从前就是从前,无论是喜是忧,是荣耀还是屈辱,都已经过去了。

我把脸埋在手心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可是……可是既然要遗忘,为什么不全都忘记?

为什么还要让我记得最后那满眼的血色——

为什么不把那一瞬间也忘记?

船身忽然震动起来,我抬起头,以为船靠了岸。

不是,船在在湖上,碰到了一艘更大的船上。

那船头高高的,漆成黑色。我仰头往上看,那船头上有人。

看不清,不过那人黑色的披风被风吹得飘摇着,我能看见那黑色的一角。

“雁三儿,出来。”

要说,这声音可不比我师公的声音冷,也不显得硬,但是听着人觉得背不自觉地就要挺直。有个词叫做肃然起敬,就是这样的。

雁三儿就是那个在船舱里喝醉了的吧?他这会儿是出不来了。

我又晃了晃师公,他也醒不过来。

上面那人又说了句:“雁三儿?”

我没办法,扬起声喊了句:“雁三儿喝醉睡了。”

好象身旁掠过了一阵风,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他也是一身黑袍,和雁三儿的穿着打扮一样,但是和雁三儿的那种锋锐厉气又不同,他象一座山,让人需要仰望。

这并非因为我是孩童,而他是身材远高于我的成年人,这和身材高矮无关。

“你叫什么?”

我想移开目光,但是却只能看着他。

“齐笙。”

这人眉毛浓黑,有这样的眉毛,应该会是一脸凶相的。

但他不是的。他的人可和他的声音不一样。有那样不怒自威的声音和气势,但是真看到他这人的时候,觉得,就象个教书先生似的——很方正,很严谨,很……温和。

我仰起脸,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是惊雁楼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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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橙子洗澡时我去递毛巾,他说“妈妈来啦”我说“我来参观一下”

于是他学会了参观这个词,洗完澡爬到床上,四仰八叉一躺,说“我来参观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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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船 一
这条惊雁楼的大船象是一座浮在水面上的楼阁。。enxuemi。舱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这光隐在湖上的水烟里,映在水面上,我转过头,船头的挂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灯影幢幢,站在灯下的黑衣的人,脸上忽明忽暗。

我站在那儿了一会儿呆,转身进了船舱。

师公还没有醒,我想,幸好来的是旧识而不是仇人。不然师公和雁三儿两个大醉不醒,被人从小船上搬到大船上来都一点不知道。真遇着仇人,那还不成了砧上鱼肉?

有人送了饭食来,是两人份,可是师公没醒。炖得鲜香的鱼块儿,还有一小盆馒头。馒头雪白,我掰开馒头就着鱼块儿吃饱了肚子,就着烛光,把怀里揣着的那本册子拿出来翻看。

这上头的东西我已经能倒背如流,可还是想看。

仿佛它是我与前生的一个媒介,是我能寻找到从前的线索和钥匙。

如果这不是一本**术的札记,而是一本记述心情经历的日记,那就好了。

可如果是那样,这册子说不定也就留存不到现在了。

我和衣卧下,没吹熄灯火。

睡在陌生人的船上,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惊雁楼主是好是坏我不知道,但总归是与师公有旧吧?

我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听不清,可是我知道那是在喊我。

我循声而去,穿过一条小径,两旁开满鲜花。有个人坐在窗子里头,认认真真地在桌旁写字。我看不清她的身形,只觉得窗里坐的那人异常熟悉,忍不住又走近了几步。

一瞬间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我明明是站在窗子外头看着窗子里面的人,可是眼前一花,我再抬头看的时候,我竟然是坐在桌边,手里执笔,看着窗边的人影。

心中莫名一惊,我手脚挣动着,一下睁开了眼睛。背上出了些汗,冷涔涔的,余悸未消。

没什么窗子,也没有在写字的人,我正躺在船上,蜡烛烧得还余小半截。隔着垂帘,我听见师公含糊而沙哑地说了声:“水……”

我定定神,起来倒了杯茶水,递到师公嘴边。他喝下一半,洒了一半,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概还没完全清醒,他的目光依旧迷迷蒙蒙的,看着我的时候显得有些怔忡,似乎没认出我是谁。

“师公?”

他缓缓坐起来,这会儿是彻底清醒了。

“这是哪儿?”

我想了想:“下午,您喝了酒睡了,有艘大船过来,那人把我们接到这大船上,”顿了一下,我说:“他说他是惊雁楼的楼主,师公,你认识他吗?”

师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小心地问:“您再喝杯水吧?”

他看了一眼窗子外头,夜里的湖上寒意浓重,我把衣襟拢了一下,转身去倒茶。

蓦然间,远远有一声惊呼传来。湖上平阔,深夜静寂,这一声听得极清晰。

我怔了一下,杯里的水已经倒满了,溢了出来,我急忙放下茶壶。

师公站起身来,扶着舱壁缓缓的吸气,嘱咐了我一句:“你就待在舱里,不要出去。”

我拿帕子擦桌上溢流的茶水,师公推门出去,夜风一瞬间变大了,风声里仿佛有人在呜咽哭泣。我从窗子朝外看了一眼,师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那一端,外面暗沉沉的,只能听到下方的水响,却什么也看不见。

师公去了之后就没听见旁的动静。四周静得象是……象是这湖上这船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似的,太静了,风声水声似乎都变得遥远了,我看着桌上的蜡烛,烛泪已经淌了一滩。风里的湿意很重,我坐了一会儿,又探头朝外看,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风忽然变大,桌上的蜡烛火苗被吹得抖动起来,我伸手去护,可是蜡烛已经燃到了头,烛芯一歪倒进了那滩烛泪中熄灭了,舱里顿时一团漆黑。

四下里静得异常,船上的人呢?怎么会这样静?连水声和风声似乎都停滞下来,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回想着刚才那个梦境,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梦到了从前的自己。那种感觉,那感觉太真实了。

我在黑暗中静静坐着,回想着刚才梦中的情形。

我明明是站在窗子外面朝里看,可是,最后的情景,我成了坐在窗子里写字的人,朝外张望。

蜡烛熄灭之后有一股灰寂的焦味,淡淡的,弥漫开来。帘子被风吹动,黑影忽闪,有如鬼魅。

有点不对……

这种感觉很虚无缥缈,我只知道,梦里似乎有点什么地方不妥,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窗外忽然传来飒飒声响,我飞快地转过头去,仿佛有一道影子从外面掠过去。

是水鸟?还是,有人?

我缓步走到窗边再朝外看。外面依旧空寂,没什么影子,也没有了刚才的声音。

月亮又从云里钻了出来,照得湖面上仿佛有一层淡淡银色的雾。

我想起来了。

刚才在梦里面,我从窗子里朝外看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不是我自己。

是个男人。

他背着光,我没有看清他的脸。

只是,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因为突然袭来的心悸,我就醒了。

要是没醒,也许我就能看到那人的面目——也许还能知道更多。

忽然间有只冷冰冰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我骇得全身一抖,抬头却看见师公。站在窗子外面,神情冷漠地看着我。

“师,师公……”我觉得刚才那瞬间我的心都停跳了!人吓人真会吓死人的!

我松了口气:“师公你回来了,船上没出什么事吧?”

“不关我们的事,你不要多问。”

师公手指凌空点了一下,屋里青光一闪,又变得明亮起来。

“天还没亮,进去再睡会儿吧。”

师公指了指帘子里面,我摇摇头:“我睡外头就好。”

“进去睡。”

他总是不容人违逆,我把帘子挽了一下,褪了鞋躺在他刚才睡过的榻上。被褥枕间还有一点淡淡的酒味。不呛,很淡。

我蜷进被子里,刚才那个梦让我现在还余悸未消。一面极想知道过往,可是又……觉得害怕。

过往埋藏在重重阴霾血雾之后,伤害,痛楚,绝望……

师公坐在帘子外面,似乎在把玩茶杯,虽然他态度冷漠,可是望着他的身影,我心里似乎也能踏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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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船 二
这一夜注定没法儿安睡,我才刚有些睡意,船身忽然重重一震,砰的一声闷响传来,颠得我在榻上一滚,险些滚到地下来。enxuemI。netbsp; 出了什么事?这可不是在平地,要是船被撞沉,大家一起落在湖里,那可不是什么美妙情景。

舱门上有人敲了两下:“纪羽?睡了吗?”

睡了也得给颠醒过来啊。

雁三儿推开门:“你也别把自己当客,下来帮个忙,点子扎手,他们来的人里头也有精擅幻术的。”

师公回头看我一眼,我已经跳下来把鞋穿上了:“师公,我跟你去。”

“小姑娘,你还是待在舱里,外头风大……”

师公袍袖一拂,把我揽住了。

其实舱里也未必安全,我倒觉得待在师公身边更踏实。

雁三儿看看师公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可得照看好她。”

一出舱门我就怔住了,然后立刻回头。

不,我身后已经不是舱房了,密密的粗壮的大树生长在身周,四周阴森墨黑——

船呢?湖呢?船上的人呢?

这也是幻术吧?

雁三儿低声咒骂:“见鬼了,手脚真快。”

师公倒是不愠不火,只点了点头:“有点儿意思。看样子,是山阳派。”

我眨眨眼:“师公,幻术还分派啊?”

“当然。”

“那,咱们是什么派?”

师公没出声,雁三儿倒是说了句:“你们当然是山阴派了。”

“那,谁厉害?”

还是雁三儿答的话:“山阳派人多势众,不过,你们山阴派里出过一个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厉害的人物……”他说到这儿就不往下说了,师公也完全没有要替我传道解惑的样子——

啊,难不成,山阴派中那个几百年出一个的天才,就是我自己?

很有可能!要是个光彩荣耀的人物,没道理他们都不说出来。

而师公上次和我说过,巫宁这个名字,无论在哪儿,在什么人面前,都不能提起。

“这是幻境术?怎么破解?”

“今天来的不是一个人,起码三个,结的是幻境三世阵,这阵法有阵眼,想破阵,就得找着阵眼才成。”

雁三儿皱皱眉头:“哪有那么多功夫?等你找到,船也该让人凿沉了。”

“那是你们惊雁楼的人太无能。”

雁三儿身上散出一股肃杀的厉气,师公这话说得真是太……咳。

“要多久能破解这幻境?”

“三世阵,你说呢?”

雁三儿没说话,我看他的脸色,猜着他肯定在肚子里骂娘。

骂的是那结阵的人的娘还是我师公的娘就不好说了。

不过现在顾不上那些,一头吊睛猛虎猛地从前头扑了过来。我可不确定这虎是幻觉还是真的。没等我反应过来,雁三一抬手,一道寒光从他手中弹出,射穿了那只老虎的头。

师公不慌不忙拉着我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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