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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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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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眉头皱了一下,夜蛊这词能令父亲也动容,它的毒辣可怖大概还要出我的估量。。。。
第三十章 乱起 二
第三十章乱起二

“全烧了?不至于吧?”那人有恃无恐:“雁三当家,我们兄弟一向敬重你们惊雁楼,可你们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这平州地面儿上生的事儿,你也管得越了界。雷启山和我们过去的梁子就算不提,我们锦爷在雷家庄无缘无故的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回去总得有个交待才是。雁三当家,我们是不愿与惊雁楼结仇的,你现在有伤不便,还是大家各退一步的好。我们自己进去找,找到找不到,就与你无干了。”

我扯了一下父亲的袖子,父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有些话,我不用说,父亲就明白了。

我想说而未说的是,我们总不能就旁观着雁三儿吃亏。而父亲的一笑则是让我放宽心。

只是,听他们这样说着,雁三儿身上的伤,似乎还不是他们动的手。

难道来的人还不是一拨?

对,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只这一拨人,师公不会不在这里。而且,昨天我们离开时就有人破阵闯庄,不会僵持到现在……

这些人不知是第几拨了。

我心里点埋怨,师公和雁三儿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了,雷家庄出这事,传出去可以说是震动天下,可是师公和雁三儿为什么偏要留下收拾这烂摊子?那些人烧也烧了,只要夜蛊不再流传出去便好,大可以抽身后退——而不是继续留在这儿强出头。

太迂了。

可是……一面抱怨,一面又觉得……

很有些骄傲的感觉。

如果真那么趋利避害,似乎,也就不是他们了。

师公的清高,还有雁三儿性格里的狠和倔。

我忍不住去想他们当年的样子,可是怎么和现在也套不起来。

那人说了一篇话,雁三儿只挑了挑眉梢:“别废话了。我的脾气从来只有进,没有退。要打就打,你们想进去,那就把我打趴下了再说。”

咳……这人说话尖刺儿十足,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些人还不一拥而上的把你打趴下了再说啊?那还用得着跟你再客气?

父亲嘴角带着笑,不急不慌。我猜着要么是父亲会出手,要么就是他看出这些人不是雁三儿的对手,可是雷芳在一旁急得不行,又不能出声,抓着我的手拼命摇晃,挤眼睛撇嘴巴的,焦急万端。

真是……我还没急,她倒比我还急。

我们这么迟疑的功夫,厅里面已经动上了手。

事实证明,老虎就算受了伤也是老虎,不是一堆野狗扑上去就能打得倒的。那几个人嘴上说得漂亮,动起手来一哄而上,可惜动手不象动嘴那么利索,雁三儿一只胳膊有伤,可不影响他出手出腿,我跟他学过剑,倒不觉得意外。雷芳可是意外之极,捂着嘴,眼睛瞪着圆溜溜的,象是生怕自己喊出声儿来。

那几个人哼哼唧唧地,艰难地爬起身来,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场面话,很识趣地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出去,就从我们身边擦过,但是对我们三人却视而不见。雷芳紧张地屏着气,等确定那些人的确看不到我们,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出来。

那些人一走,雁三儿也不强撑着了,呲牙咧嘴的,给自己包扎上药。腿上的好办,胳膊上的为难,皱着眉头,牙都用上了,勉强才打了个结。雷芳扭来扭去的,实在忍不住,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外人都走了,咱们是不是能过去了?”

外人是谁?那不是外人的又是谁?

我心里有点嘀咕,抬头看父亲。

他朝我点了点头。

雷芳得了允许,简直象脱了笼的兔子一样嗖一声就窜了出去。

雁三儿一抬头,惊得立时站了起来。

他不是被雷芳惊着的——因为他的目光,只在雷芳脸上扫了一下,就落到了我们这一处。更准确地说,是落到了父亲的身上。

我从来没见雁三儿露出过这种表情,愕然,呆滞,怀疑,惊恐……复杂得难以形容。套话俗话“白日见鬼”的表情大概就是这样。

可不就是白日见鬼么?父亲在旁人眼中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了,突然之间又出现在眼前,雁三儿一手按在剑柄上,强自镇定地问:“你是何人?”

父亲倒是笑了:“许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个样子。”

雁三儿反而朝后退了一步,警惕之极地说:“你这幻术倒是施的不错,可惜我不上你这当。”他冲我倒是没再强装镇定,使眼色让我赶快过去,生怕我多待一刻就要被人害了似的。

这是把父亲当成冒充的了?

我想笑,忍着了。

“行了,别绷成那个样子。我和你说句话,你大概就知道我是真是假了。当年是谁吃饭的时候疑心别人在饭里下药不肯吃,等到夜里饿得受不了,跑到厨房去偷吃辣椒猛灌凉水的?”

雁三儿的脸腾一下涨得通红,那颜色……咳,还真象是红通通的尖辣椒。

“巫……巫先生?真的是您?您,没有死?”

父亲点了点头:“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太过麻烦。我不想与那些人纠缠不清,所以出此下策。你怎么在这里?纪羽又去哪儿了?”

雁三儿揉了揉眼,似乎要确定这不是个梦,张了张嘴,低声说:“纪羽受了伤……”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刚才我不是没想过,师公也许是……受了伤,或是被别的事绊住了,甚至他可能出去寻我们这个可能我都想过了。可是真听到雁三儿这样说,我只觉得脚下的实地一下子变得浮动虚软起来,险些没有站稳。

父亲沉声问:“伤得严重么?是谁伤了他?”

“昨天夜里有人硬闯雷家庄,他设了阵法一直将那些阻到今天早上,那些人没能冲进来,可是他心力精力都损耗过巨,那些人一退,阵法也就散了。他内伤不轻,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来。”

“师公他在哪里?”

雁三儿指指后面。

我刚想迈步,父亲拉起我一只手:“不用急,一起进去看看他吧。”

雁三儿在前面引路,他腿上有伤,走起来不免有些一瘸一拐的,雷芳想要扶他,雁三儿摆摆手说:“我没事儿,皮肉伤罢了。今天已经打了好几拨人了,都是闻着味儿过来拣便宜的,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雷芳马上说:“我这就去倒水。”

我们出了正厅,进了东面的院子。雁三儿推开一扇房门,隔着屏风,我能看到师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只手垂在床边,整个人仿佛毫无声息。

纵然雁三儿已经说过他只是受伤,可是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说不出的惶恐。

若是师公他……他真的死了……

这样想的时候,我竟然没觉得心里象书中写的那样,有多么的痛楚不舍难过,只是觉得空,什么都没有的那种空。

安静,沉默……只是觉得整个人一下子就没了重量,全都掏空了,只剩下了一个壳子还留在原地。

父亲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从怔忡中惊觉,抬头看了一眼父亲。

“纪羽的伤无碍,不必担心。”

我想对父亲笑一笑,可是觉得脸僵得好象不是自己的,不知道脸上是一种什么神情,只好将头低下去。

父亲走到床边,我也慢慢挪动脚步跟了过去。

师公静静地躺着,看起来除了特别苍白,并没有什么外伤,我先放下一半心事。看看父亲,再看看师公……忽然间纠结起来。

我……和师公,还有雁三儿这个辈份问题,怎么算?

前世大家应该是平辈论交的吧?说不定他们比我还矮着呢。那现在……我要是继续喊师公,那父亲喊他什么?。。。
第三十章 乱起 三
第三十章乱起三

“让你师公多睡会儿,等他睡醒了,伤势也能好一大半。”父亲说:“他学的心法就是如此,沉睡之时是最佳的休养时机。他没有教过你吗?”

“我才刚刚入门。”师公没有太早传授给我,大概是怕我不能领会,我们这次来雷家庄之前,他才开始传我心诀。可是他到现在也没有教过白宛夫人——难道白宛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无法领会心法的诀要?

雷芳端了茶回来,她平时肯定极少做这些事,下巴上抹了一道灰痕自己却懵然不觉,额上都是汗,脸也红扑扑的,想必是烧水时离茶炉子太近了。

雁三儿已经定下神来,他看了一眼父亲,有些犹豫:“天黑后只怕还要来人,比白天来的更要棘手……巫先生怎么会这两个丫头一起来?”

“我听她们俩说,雷家庄中因夜蛊而死了数百人?”

“不错。”雁三儿应了一句,眼睛看着父亲:“是夜蛊,这两个丫头也悬得很。要不是她们天亮前进了密室去取东西,只怕……只怕也……”

雷芳打个寒战,朝我x近了些。

我想起来也觉得后怕。人的生命如此脆弱,而不可测的危机却环伺潜伏在身周,就算万般小心也没有用,这种无形,无影,无色又无味的蛊毒,没人知道这毒是怎么下的,是谁下的。而平时破晓的鸡啼声,在这里却成了催命的号令。

“夜蛊已经绝迹几十年……”雁三儿说话从来不会这样含糊,父亲却只是笑笑:“你疑心是我?”

雁三儿不吭声,竟然来了个默认。

他怎么能怀疑父亲!

我差点儿没跳起来,父亲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也没怎么用力,却自有一种让人心安神的力量。

“你这么想也有道理……毕竟懂得施用夜蛊的人,这世上本来也没有几个,姚自胜死了,巫宁也去了,剩下的不过寥寥两三个人,而又数我离得最近。”

我愕然,父亲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夜蛊……从前的我也会用?

“我要杀雷启山,当年就杀了,不会等到今天。”

雁三儿一拍脑门:“正是。真是对不住,我这几天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什么头绪也理不出来。可是,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当年的人我们一个个的数过来,不是姚家的人下的手,可是其他的人早已经去世,这世上还会有什么人精通这门蛊毒之术呢?”

父亲的手指在茶杯沿上缓缓摩挲了半圈,淡然地说:“你们已经在心里断定了这事与巫宁有关,我又在此时此地现身,那一定与这事脱不了关系,是不是?”

雁三儿有些为难,可还是有话直说了:“不错。雷家庄出事的日子,正是巫宁的忌日。”

四月初四。

这日子不好。

我有些感慨,把头转到一旁去。

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酸苦惆怅,想要抓住些什么又抓不住。

父亲并不着恼,只是苦笑:“当年你们在百元居待了数日,我的脾性如何,你们应该知道。就算我心中恨着什么人想要报复,也绝不会牵累这么多无辜。雷家庄要办喜事我知道,可是雷家庄出事,我却是昨晚看到那映亮半边天的火光时方才知道。”

雷芳看看父亲,又看看雁三儿,表情茫然,嘴巴微微张着,看起来一副呆滞模样。人若是突然遇到极大的变故,往往总会有么段时间意识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愣愣着回不过神来。

手指灼痛,我才现手里的茶杯不知不觉间倾侧了,里面烫热的茶水淌出来烫了我的手。

“你们去祭过巫宁了?”

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雁三儿点了点头:“我和纪羽一起去的——”他顿了一下:“先生既然已经隐居多年,为什么现在又突然现身?当年巫宁的仇家……现在还都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怕他们会对先生不利。”

答案我知道,是因为我。

父亲隐居是因为我,现在又出现在人前,也是因为我。

前世的我结束生命时,有没有想过父亲会如何?

也许想过的。

也许自私地只想到自己,只为自己活……

我的手指上被烫红了一片,那片皮肤辣辣的蛰痛。

父亲没有答雁三儿问的话,却问他:“所有中蛊身亡之人,都已经尽数烧了?”

雁三儿苦笑:“我们来迟了一步,已经有一家将人抢了带走了。这件天大的祸事盖是盖不住的,只怕等不到明天,消息一传开,雷家庄就彻底成了一个是非之地。”

父亲点了点头:“此处不宜久留,你和纪羽原本就与这件事不相干,不必强留在这里替人收拾烂摊子。你把纪羽带上,我们这就走。”

雁三儿并没有异议,应了一声:即又问:“下山的路只怕是走不通了,那些人虽然暂时退了,可是一定不会走远。”

“谁说要下山?”

雁三儿一怔,醒悟过来:“您是说,我们朝后山去?”

“有话路上再说,不要再耽搁了。”

雁三儿也不再说什么,将师公扶了起来负在背上,我和雷芳还是被父亲一边一携着手,从后门出来,沿着我们刚才来时的路回去。师公的手垂在雁三儿身侧,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摇晃。山路曲折,我被父亲带着,轻飘飘地朝前迈步,几乎脚不沾地一般,尖细的草叶从脚背上划过,有些微微的痒。

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百元居的废墟前。雁三儿抬起头来看着这一片断壁残垣,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

我站定了缓过神,回头却看到师公垂在雁三儿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师公?”

雁三儿也察觉了,侧头去看。

师公仍然双目紧闭并未醒来。

“进来吧。”

我们沿着快被荒草没了的小径朝里走,雷芳拉着我的手,一直默不作声。等到了那片假山水池前,父亲伸手轻轻一挥,假山一侧的石壁上露出一条通路来。

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走进这里面,雁三儿却是头一回,他讶异地看着这条忽然出现的路,忍不住说:“这里原来有暗道?我们当时天天在这里捉迷藏逮蛐蛐,竟然一点儿没现。”

“这是用幻阵隐藏的通路,寻常自然是看不见。”

父亲在前引路,我们跟在后头,雁三儿背着师公走在最后。

四周静得很,脚步声似有回音。

忽然间远远传来一声闷响,象是什么东西崩裂了动静,雷芳脚步一顿,转头看过去。

在这里自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却能听出声音是从雷家庄的方向传来的。

她神情惶惑,雁三儿倒安慰了她一句:“我们走的及时,看样是又有人闯庄了。”

雷芳小声说:“我爷爷若是回来了……”言下很是替他担忧。

“你爷爷只怕是不会回来了,现在庄里动手的人应该都是来闯庄的,他们找不着正主,又互相猜忌,打起来也一点也不奇怪。”

看来幸亏我们走得及时,不然与这些人刚好碰上。

雷芳低声说:“他们动起手来,说不定房子都会拆了。”

雷家已经名符其实的算是家破人亡了,我低声安慰她:“雷庄主和芬姐姐都没有事,将来你们团聚了,再修缮重建也不难。”

“不会了。”雷芳呆呆地摇了摇头:“不会再有雷家庄了……”。。。
第三十一章 曾经 一
第三十一章曾经一

晚上谁都没怎么吃东西,饭菜几乎原封未动。雁三儿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说,雷芳神思恍惚,吃一顿饭,回头往雷家庄的方向看了好几回。师公一直昏睡不醒,虽然父亲和我说过不用担心,可我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到了晚间下起雨来,我失眠了。

雨下得很大,我躺下了也睡不着,索性又坐了起来。雷芳拿簪子挑着灯芯,瞅着灯火呆。

“想不到这假山里却是别有洞天。从外面看挺小的一处地方,里面怎么会这么大?”

我没出声。

外头的雨幕象帘子一样,天井里亮着两盏竹节灯,烟笼雾罩,树影迷蒙。电光闪过,照得外面有如白昼,纤毫毕现。四周石壁如刀削一般竖立,豆大的雨点打得门旁边那株花树在雨中颤抖。

雷芳小声说着话,象是自言自语:“从前一下雨的时候,我就喜欢往外跑,还不爱打伞。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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