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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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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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听得认真仔细,觉得我对文飞的心情,似乎也是这般,巫真却害起羞来不肯再说了:“不提他了,睡吧。”

我轻声说:“既然你们都谈到这一步了——那寻一天,我也见一见他?”

“嗯……他出来不易,以后再说吧。”

听她的口气似乎对这个并不热衷,我心里微微觉得奇怪,也没有再追问。

“唉,想起明天还要见那个越彤,我可真不想去。瞧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儿,脸上笑,眼里却明明白白的,看着别人都不如她,都不能越过她去。再说咱们又不是习剑的,干嘛去凑他们的热闹?”

“已经收下了请柬,自然要去的。再说,剑道幻术,最后还不是殊途同归么?剑道一样要讲心境讲意境,多听,多看,对咱们一定也有裨益。嗳,说不定,我们也有成仙的一日。后人再说起来,就不是提起幻仙师甄慧,而是提起咱们来了。”

“瞧把你美的,这还没睡着,就说起梦话来了。”巫真啐我,有些不甘心地说:“我也不是想用那种办法赢她,就是看她那样子特别不顺眼。她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就把自己当成天之骄女了。其实论才论貌,比你差得远呢。”

“嗯,也是她运气好。”

“这种人太会算计了……还是远着她的好,省得哪天给她卖了,还懵然不觉替人数钱呢。”

那时候我们并没多想,只觉得越彤运气好,心算也好——

或是那时候我已经留意,后来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会生了?

或者,还会生,只是,也许不会那样糟,我不会那么傻乎乎一头栽下去,执拗和自以为是的劲头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也许每个人,一辈子都会犯一回傻,只是我付出的代价特别大。

过了很久之后我又想起当初那局牌来。

越彤的上家是文飞。

他给的牌一直都是越彤最想要最需要的,若是越彤手中扣着散牌,他便出散牌,若是越彤手中有整点子,他就出略小些的整点花牌。若论心算,越彤自然算得很准,可是文飞也很准哪,越彤算出的他也算得出,越彤算不出的他也算得出。

其实他们两人才是天生一对,如此般配。

一样的聪明,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善于谋算。

对人心的揣摩和算计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本能。怎么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真实的心意永远深深的埋藏起来,谁也看不透。

人的记忆如此奇怪,在回想过去的事情时,往往最先想起的不是事情本身,也不是人,而是一些细小的,当时完全没放在心上的事情和东西。

我再想起那一次的论剑会时,最先想起是寒冷的冰雪。

那一天的雪,特别大。

我觉得我一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冷的冬天。

奇怪的是,当时我并不觉得冷,一点儿都不觉得。。。。
第三十九章 红线 二
第三十九章红线二

我从梦中醒来,身边暖暖的睡着一个人。我推了她一把:“该起了,不然赶不上剑会了。”

那人咕哝一声:“什么剑会?”

我愕然坐起身来。

睡在我旁边的不是巫真——是雷芳。

我恍恍惚惚,说不出话来。

雷芳揉揉眼坐起来,她可没有巫真那么秀美,腮上带着一点肉嘟嘟的婴儿肥。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现在今世何世,自己又身在何方。

我在梦中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可是

梦境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不,那就是真实生过的事,就埋藏在我自己的记忆深处。

我摸了一下腕上的红线,被袖子遮挡住了,但是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红线在微微热。

我一掀被子,光着脚就跳下了床。

“天亮得可真早,”雷芳懒洋洋地坐起身:“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站住脚,呃,我现在披头散衣衫不整,的确不能出门。

我没有几件替换衣裳,穿的是雷芳的。她的衣裳我穿不是太合身,雷芳身量比我高些,肩膀也比我宽,我穿着袖子和衣襟都有些长,看镜子里头的我,怎么看都象是缩了一圈。

其实我没有缩,只是衣服大了。

镜面打磨得光洁明亮,我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我已经习惯了另一张脸,巫宁的脸。

现在再看到属于齐笙的脸,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一时间脑子里居然冒出“镜子里这人是谁”的想法来。

心里有一个念头强烈无比,左突右窜的想要挣脱束缚勇往直前,可是我的步子却迈不出去。

吃饭的时候雷芳小心翼翼地问:“巫先生……我能回雷家庄去收拾些东西吗?”

父亲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可以,你们自己多当心,快去快回。”

雷芳忙应了一声:“好。”

雨停了之后,满山的树叶仿佛在一夜之间都被秋风吹黄了。秋日的阳光依旧明朗,却已经没有了夏季的热烈。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地上,洒下了一片昏黄斑驳的光影。

雷家庄在秋风中显得陈旧寥落,那些亭亭如盖的繁盛花木落了许多叶子,地下铺了一层,踏上去簌簌响,没有照料,没人清扫。这间偌大的雷家庄,曾经那么威势赫赫,可转眼间便破败凋零。

我站在门前朝下眺望,许多层石阶,山下的溪流,河川,城镇,房舍——山下的世界象是另一个世界,与此处离得太远。

“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是问雷芳,只是,我也在心里问自己,我有什么打算。

追寻过往,往事一点点剥开表相,露出里面原本的颜色,历经了漫长的时光,爱情的色相依然鲜亮柔软,鲜血的腥红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一切的开始,是那样的好。

可是后来,会变得面目全非。

我偶尔想,也许,应该让过去就过去。

可是每当这个想法浮现出来,就有另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将它压下去。

是谁杀了我?

人生之中有两件事,是必然的。

一是生,一是死。

因何而生?因何而死?

雷芳有点茫然:“我……我得去找爷爷,还有我姐姐……”

我有点不忍,可还是得说:“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雷芳摇了摇头。

“你先跟我回沙湖吧,以后的事情,再慢慢打算不迟。你若孤身一人去找雷庄主他们,一来不知找不找得到。二来……雷家庄现在仇家遍地,多得是人要找麻烦。”

雷芳低下头,有些固执地说:“我想留下……这是我家啊。”

我心里微微一酸。

我想,我能体会雷芳此时的心境。

就如同我看到百元居的废墟一样,那种悲哀,怅然,无可奈何。

“人家人家,有人的地方才是家。这儿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

“我知道……”

道理她是全明白的,可是她脸上露出浓浓的不舍。

过了半晌,她低声说:“那我去收拾一下。”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我的家在哪里呢?

是百元居,还是沙湖?

其实,只要是父亲,还有师公,还有齐靖齐涵他们在的地方,不拘什么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们找了一辆车,第二天便起程回沙湖。

师公依旧浑浑噩噩,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中沉睡。父亲沉默不语,雷芳心事重重。雁三儿在离开雷家庄之后就和我们分别了,他要回惊雁楼。

我已经快忘了他还是惊雁楼的三当家。

他走时还摸摸我的头,嘱咐一句:“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送个信儿去。你师公一好转,也别忘了托人告诉我。”

他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告诉他:摆什么臭架子,我的岁数辈份比你还高呢——

可是我只能想,却不能说。

因为我现在是齐笙,只有十来岁。

这才是真实的现在。

巫姬已经死了。

我在梦里见到的那些鲜活的人和事,都只不过是被埋藏的一段记忆。

我们在一个小镇子上停下来,吃饭,歇息。从雷家庄去沙湖不远,骑师公的那匹马要更快些,马车走得自然要慢些。

赶车的人,便是那个我和雷芳见过的,跟在父亲身边服侍的人。他依旧是一身灰衣,头上包着布,还戴着斗笠,脸上也蒙着布。在外面行走的赶车人,怕风沙太大,包得象他这样的也有,所以居然并不显得扎眼。

我想他应该是不会说话,因为我从来没听见他出一点点声音,连挥鞭赶车驱马的时候都是无声无息的。

这人……简直象一抹影子。

无声无息,阴郁单薄。

我吩咐店家再给拿些饼包上留作路上的干粮,又掏出钱来付账。父亲头上也罩着个斗笠,我们一行人坐在小店的角落里,店里人渐渐多起来,嘈杂纷乱。店门外头,不知什么人骑来的骡子和我们拉车的那匹马互相不对付,不知是争水还是争草料,又顶又咬的,嘶鸣出声。

雷芳想起身时,站在父亲身侧的那个灰衣人已经走了出去,也没看他做什么,只是抬手在马头上摸了一下,那匹马就安静下来,打着响鼻儿喷着粗气,没一会儿,乖乖低头吃起草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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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终于结束了!又找着感觉了!。。。
第三十九章 红线 三
第三十九章红线三

不知何处有人在拉胡琴,声音嘶哑凄凉。

我端了些温热的茶水给师公喂下去,有些他咽下去了,有些顺着嘴角溢出来,我忙拿手绢擦去。马车边是一株刺枣儿树,叶子已经落了许多,枝上挑着几个干巴巴的枣子,风吹过来,那几个枣子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我望着那几个枣子出神,忽然转头朝一旁看。

那个灰衣人正在一旁整车辕,头低低垂着。

刚才我觉得有人在注视我,也许并不是他。

歇了一会儿马我们便继续上路,父亲点拨了我几句练功上头不明白的地方,又问雷芳所学的剑术。雷芳在父亲面前有一种束手束脚放不开的感觉,答话很恭敬,坐在那儿也不敢乱动。父亲说话不疾不缓,语气也很是温的,可雷芳还是十分拘束。

等晚间我们投宿时,我问她原由,她不肯说。我再三追问,她才小声说:“你这位义父……住在那样的地方,用的仆人这么诡秘,还……我总怕他……”

“怕什么?”

“怕他不是活人……”

我愕然,回过神来强忍着笑:“你怕他是鬼?”

雷芳看到我的神情,有些急:“你别不信啊。我听人说,山间最多野狐精怪,连块石头,年深日久都能成妖,这人,这人……反正我觉得不妥。”

“什么成妖?”

父亲掀开帘子上了车,雷芳脸色通红,小声说:“没什么……就是听人说,荒山野地常有精狐鬼怪……”

不想父亲却说:“这也并非讹传,年深日久的东西常有灵性,我是见过的。”

我们两个大为惊奇,一起追问。

“那是故人养的一只灵猿,已经不知多少岁了,我那故友是将它当个孩子来待的,它会烧火,泡茶,磨墨,会迎客送客,会打鼓还会吹喇叭,旁人对它说的一些意思简单的话它都明白,只是自己不会说罢了。平素穿着短衫,头上还扣个帽儿,远远看去绝看不出来那是只猿。做错了的时候训斥它,它还会自己拿竹尺过来愿意挨罚。”

我和雷芳一起惊叹,雷芳说:“嗳哟,这猿是不是要成精哪?那它后来怎样了?”

父亲轻声说:“我那位故友去世时,这猿不肯吃喝,一起随着去了。家人将猿与故友葬在了一起。”

我们一起沉默了。

这猿如此有情有义,倒比许多人还要强。

车子又朝前走,后头尽是山路,路面不平,可车却不显颠簸。雷芳这会儿不拘束了,才有心思留意这车的特别之处。从外头看不过平平无奇,可是里面却十分宽敞,打个比方,比一张七尺阔的大床还显得宽敞。车里还可以隔作两半,师公安静地躺在后面,有一道帘子相隔。我们三人坐在前头,还摆了一张矮桌,座位之下是可以打开的小柜,行李放在里头。

这车只是从雷家庄里找来的普通马车,车中原来自然并不是这样。

她小声问我:“这也是幻术么?”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幻术不是假的么?”雷芳摸摸桌子,又摸摸车壁:“可这只能这么真了……”她还把脚伸直:“若是假的,我现在伸直了脚,怎么会碰不到东西?”

雷芳是外行,她对幻术的认识,不过是小小的障眼法,能看不能碰。有些走江湖的在旁人家喜庆事时会让天上下起金钱雨,可那些落到地上便会消失不见。那也算是幻术的一种。还有那种仗着一点本领便为非作歹的人,会让行路的人看到前方是坦途大路,可是一脚踏上去,却跌下深渊摔死,行李财物则被人卷去——

那些都是只看不能碰的。

只欺骗得了眼睛。

而高深的幻术……

我想了想,从柜中摸出一只杯子来,左手将杯托在掌中,右手在杯口上方缓缓抚过。

移开手时,杯中出现了香喷喷热腾腾的一杯蜜柑香茶。

“这……”

雷芳的眼睛快要瞪出来了。

虽然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但是她练剑,我习幻术,我们平时不大说起这些事,我也没有这么特意的演示给她看过。

“这茶……”雷芳接了过去,闻着香,看着色,还将茶从左手换到右手,低喊了一声:“居然还烫手。”她难以置信抬头看我:“这是怎么弄的?”

“你还能尝尝。”

父亲噙着笑看我们。

她捧着茶的样子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端起来,又嗅了嗅茶香,浅浅的啜了一口。

“咦?”

雷芳此时的神情极有趣,象是被哄着追自己尾巴却怎么也追不上的猫儿,天真而困惑。

“什么味?”

雷芳摇了摇头:“什么味儿也没有。”

“是啊,因为相对于眼睛,耳朵,鼻子,舌头更难以欺瞒。我的功力不够,所以这茶你尝不到滋味。我师傅,师公,他们若是施展出来——”

“那岂不是说,若是我想吃什么好吃的,不用花钱去吃,直接请你一变就变出来了?而且,又得了享受,吃了还不会胖起来?”

我愕然相对,父亲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合着功夫练到了我师傅师公的那个境界,倒只成全了她的好吃嘴馋?

就这时候,有件什么事情从我脑海中飞快地闪了过去。

我有些恍惚,雷芳又喊了我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没事……好象有件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是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

雷芳把那已经空了的茶杯放下,凑近了些:“我帮你想,既然是要紧的事儿,最好还是能早早想起来。”她和我对彼此十分熟悉,有时候她想什么我也能猜得着几分。我心里有什么事,能和她商量的也会说出来。

“唔,你想的事,和刚才那茶有关系么?”

我有些迟疑:“说不准。”

“那,你刚才说起你师傅和师公,可是同他们相关的事情么?”

我也摇了摇头。

雷芳又问了几句,我都在摇头。

她抿了下唇,低声问:“是同我们家的事,有关么?”

我怔了下,缓缓点了下头。

雷芳也怔了。

是,是同雷家庄有关。

我想起来了,刚才从我脑海中掠过的事情,就是那毒害了雷家庄上下千余口人性命的夜蛊。

我一直想不出来,是什么人下的毒,又是用什么下毒手法。雁三儿说过,这毒下在食水中无色无味,只有一丝极淡地不易察觉的腥气——

可是雷家庄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不乏成名已久的厉害人物,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这丝腥气么?

还是,下蛊的人用什么方法,掩去了那气味,又或是,欺瞒了所有人?

我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只空杯,只觉得心底止不住地起阵阵寒意。

难道……是用幻术,掩去了蛊毒的腥气?

车里一时间静极了,只能听着我们几人的呼吸声。

忽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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