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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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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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什么?”

“都是同行,自然彼此有些不服气的地方。你也知道,习练幻术的人,都是自己参悟得多,难有和旁人切磋探讨的机会……有一天,不知怎么说起了幻仙师甄慧……”

我微微一怔:“甄慧怎么了?”

“她说,她无意中得知了传说中甄慧随于白屏一起斩妖成仙的地方。”

“那有什么稀奇,传说里也有讲,不就在樊州大龙口么?听说那里的人感他们除妖的大恩,还建了庙供奉他们呢。”

师公摇头:“我也是这样说,她说,愿意同我赌两个枣儿,那地方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斩妖的地方其实并不在那里。”

“那,谁赢了?”

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师公说:“她赢了。的确不是樊州。”

“她有什么凭据?”

师公一笑,只说:“我先输两个给她,但是接下去我们她又输回了给我。我们说起幻空术来,她参悟不及我,所以愿赌服输。”

我听着他这样述说,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形来。

棋逢对手,酒逢知己。

说得口渴都不愿意去寻茶水解渴,宁愿揪了那种难以下咽的枣子来充数。

“后来我们说起了另一件事……”师公顿了一下:“此事事关重大,我从前曾经想告诉你,但是顾忌你年纪尚幼,又担心隔墙有耳。”

我环视着水阁四周。

在这里说话倒是保险了,这是梦境,也是幻境,只有我们两个人。

到底是什么事?

我握着窗格的手微微用力,屏气凝神听师公说下去。

“她说她或许是知道了,甄慧能以幻术证道成仙的秘密。”

窗格被我捏得格的一声响。我松开手,上头裂了一条细痕。

“她是……开玩笑的吧?”

“我当时和你想的一样……可若是玩笑,就好了。”

我觉得嘴里有点干:“怎么讲?”

他没说。

其实我也懂得。

怀璧其罪。

这块璧,实在太烫手。

天下修行的人,图的什么?

财?名?权?不,那些都有烟消云散的一日。

而于白屏和甄慧的传说,虽然亦真亦假虚实难辨,却象两盏指路明灯,引得无数后辈朝这条道上走。

可是修行者众,能得道的,却只有那两个人。

于白屏据说还有门子弟子传承下来,只是没有人能象他一样拥有过人的天资。而甄慧——她的来历没人清楚,做过些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简直象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一样。后来无数修习幻术的人就算想学她,走她那条道,也一点头续都没有,更不要说能以幻成仙的秘密。

“她当时说,自己也没有彻底明白,只是曾经受过重伤,一度在鬼门关打转,忽然参悟到了一些苗头,只是还不确准。她说那种感觉有些玄奥,言语很难讲述。”

怎么听着象老和尚论佛似的,净打禅机。

“巫宁的天赋,悟性,都比我强,而且她这个人有一说一,从来不虚言诳语。她说得郑重其事,我回过神来急忙和她说,这件事她就当没有说过,我也就当没有听过,以后也千万不可再和任何人提起……”

那……

“她怎么说?”

“她苦笑,后来她说,若是现在不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出来。虽然她和我的交情也不算久,可是她相信我不会出卖她。”

是的,我也这样想。

师公这个人太傲气了,他是那种宁可断了脊梁也绝不会向人弯腰的性子。要说别人的本事好,他佩服,可不会去偷学。

师公转头看我,忽然手掌翻过来,缓缓摊开。

他手心中悬浮着两枚小小的珠子,相互围转游走。

竟然是幻真珠。

不,不是。

比我手中那一对小了一半,光彩灵力也颇有不足,我不会认错。

象是仿着那个做出来的一样。

“这是她赠我的,她手中也有一对。我这一对是她后来做的,她那一对,是甄慧留下来的东西。”

幻真珠,是我母亲的遗物,父亲只说很有来历,却没有说过这来头竟然这么大。

也许父亲也不清楚,或是觉得我那时候年纪还小,所以没有和我明说。

那么,幻真珠的来历,应该是我自己后来摸索出来的,才能仿出这一对来,又转送给了师公。

“她说玄机就在这上头。”

我注视着那对幻真珠,这珠子两辈子都在我的手里,可见我和它真是缘份不浅。

这对珠子里藏着能成仙的秘密?

师公收回珠子,将那扇窗子又关了起来:“走吧。”

推开水阁的门,面前已经不是回廊,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天寒地冻,骡车艰难地在道上前行,车轮辗得冰碎雪裂,吱吱卡卡地响。高大的城墙两端看不到头,都隐没在阴云雪雾里。

这情形当真眼熟。

这不是那年的京城么?。。。
第四十五章 秘密 一
第四十五章秘密一

是了,白宛也来过京城,我记得,仿佛在上京的路上遇见过她。

后来……事情一多,就没有顾得上。

巫真仿佛还说过,想栽培她的——

我怔了一下,急忙再向前走,跟上师公的步子。

前面果然看见了夜香班的旗子,看来是租了个小客栈住着,旗子半收半挂地靠在墙边上。客栈旁边紧挨着不知什么地方,可以听到骡马嘶叫。

屋门一开,有个人出来泼水,穿着件旧的青布袄子,腰里扎了根灰布带子,头放下一半来遮着脸,正是白宛。

这时候她的样子还是照旧。

客栈前面有人嚷嚷着,她回屋换了衣裳,和一个看着比她大几岁的姑娘一起出来。手里都拿着演习幻术的家什。这些东西外行看了可能一窍不懂。空心竹杆,铜哨子,还有里圆铁球什么的,瞧着古怪,用法更古怪。

我虽然也是这一行里的,可是他们跑江湖的这些手法我也不尽知道。

师公很自然地挽着我的手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跟我解释:“那竹杆里有药,长短还能伸缩。哨子铁球什么的也都有用。”

这个梦境中人的看不见我们,我们大模大样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上车了,走了一段路,越走我越觉得有点狐疑——

这路途是去?

文家?

这条路我走过数次,不会认错的。

她们这是去……

难道是文家的那件喜事?就是我第一次到文家那天,文飞的兄长娶妻的那件事?

真是……

我和白宛,真不是一般的有缘啊,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上。

故地重游,心中说没有一点儿感慨那是假的。

我第一次来这里,心中的忐忑,期待,那时候的天气,那时候的心情……

我有些恍惚,师公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

我转过头,他的神情平静而温和,虽然还有一点一惯的淡漠。可是就象三月里落了点阳春雪一样,只是点细碎的凉。

一点都不冷。

雪簌簌地落,我回想那天的雪有没有这么大——可是却不怎么想得起来了。

也许和这差不多吧。

夜香班的人果然进了文府,不消说,他们又是来赶场子献艺赚钱的。

我和师公也进了文府的大门。

听说——我后来杀了文家好几口人。那是有名有姓的,底下的小卒子,可能也死了不少。

这种感觉可真怪。

虽然他们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可是……这不过是幻影,他们其中不少可都是死人了。

我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眼前一群活尸在走来走去,忍不住身上窜起一阵恶寒。

师公觉察到了,转头问我:“冷吗?”

幻境中的冷热当不得真的,守住本心,酷夏也不会有一丝热气。我摇头说:“不冷。”扫过去一眼,看到我和巫真当时走过的路,那天我们去了后面拜见了文飞的母亲。若现在过去,大概还能看见我和巫真呢。

还有……

那天这里有许多的人。

师公挽着我的手,我们就站在正院一边,这里位置可真好,既能看见进进出出的宾客,也能看见夜香班的那些人在收拾布置,预备等一会儿开演。

师公递了个东西给我。

是个纸包。

我打开来看,居然是喜糕。

就是,和我来文家那时候吃的一模一样的喜糕。

“哪里拿的?”

师公轻轻咳嗽一声:“吃着玩吧。”

我笑着拈了一块起来问他:“你吃不吃?”

他把头转到一旁:“你吃吧。”

我还真吃了。

喜糕和记忆中的味道,依稀相同。上头用红色糖浆印出的百年二字被我一口咬掉,只剩下了好合。

他忽然问:“好吃吗?”

“味道挺好的。”我把手里那纸包朝他移了下:“你也尝尝。”

他伸过手来,却没拿纸包里的。

我指间一空,那块被我咬过的剩下好合二字的喜糕让他给抽走了,顺手就填进了嘴里。

“唔,甜了些。”

我怔怔看着他。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我有些迷惑——还有许多事想不清楚。

可是脸已经微微的热了起来。

这……这算什么?

他好似无事一般把脸扭到一边去,但是,耳朵也慢慢红了。

我转回头来看着纸包,里面还有几块糕,上头的字都不一样。

“百年好合”也好,“花好月圆”也好,“早生贵子”也罢……平时看着没什么感觉的纯粹的吉利话,现在怎么好象一个个都活泛起来,在眼前跳着闪着,个个都有着不同的意思呢?

有好些事,一直存在心里……

我把纸包一攥,轻声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也没有问我是什么事,跟在我身后。

我们一路直走,和那些忙碌的人们擦肩而过,越走越安静。文家的花园极大,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俱蒙上了一层皑皑白雪。垂柳上挂着冰凌,倒象是水晶树一般。

我转过头来,深吸了口气:“你喜欢巫宁,是吧?”

这句话其实不是一句疑问。

他没掩饰过,他的心意。

果然他并不犹豫,坦荡而坚定地点了头。

“那我呢?”

这句话问出来,我不是不紧张。

可是,我在心里或隐约或明白地思虑,猜测,忐忑……可是在问出口的时候,那些情绪就全都消失了。

师公忽然笑了。

我猜着他会说什么,短短的时间里有好几个想法掠过脑海,唯独没想到他笑。

这有什么可笑之处吗?

我的脸色可能不是太好看,师公虽然脸上不笑了,可是眼睛里还满是笑意。他伸指在空中虚化,变成了一面镜子。

“你自己看看。”

我瞅了他一眼,转头去看镜子。

镜面仿佛有水雾一样,先是有些模糊动荡,然后渐次清晰起来。

镜子里的那个人,那张脸……

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镜中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没什么不妥……只是……

不是齐笙,是巫宁。

师公轻声说了一句:“相由心生。”

我明白了……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是巫宁的时候,即使入了梦之幻境,我的脸依旧是齐笙的脸。

可是现在我知道自己是谁了以后,我的样子,就变了。

——————————

好吧,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嘿嘿嘿,好想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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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秘密 二
第四十五章秘密二

“你……知道了?”

“早就在怀疑,现在确准了。”

水镜化做泡影,我转头看他。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猜测的?”

他顿了一下:“从我第一次见到齐笙开始。”

我敏锐地注意到他说的是见到齐笙的时候。

那是……我初到沙湖的时候,白宛不由分说做了我师傅,而我后来才遇到了他。

“为什么?”

我不可能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露出什么破绽。

因为那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我曾经是谁,做过什么事,认识什么人——我的过去犹如一片大火烧过的荒地,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残灰。

而且齐笙长的也不象我啊。

“那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呀?”我好奇至死。

他迈步朝前走:“这个说来话长。那一次我和巫宁分别之后,又过了约摸半年,我们约在她说的一个小镇上又见了一面——那也是最后一面。”

我没打断他的话。

“她带我去看了据说是于白屏和甄慧斩杀恶蛟的地方,可是很奇怪,这次她却并没有提起她有没有参悟透甄慧的秘密。她只和我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说起父亲又当爹又当娘抚养她长大,说起自己学会的第一招幻术,成功施展出来时候的心情……还说起了文飞。文飞成亲那天,她站在喜堂外面。她说她一点儿都不伤心,也不觉得愤恨。”

是么?

被背弃了,怎么可能一点儿不怨?

“她说,那种时候再伤心气愤,那是同自己过不去,她只是不明白。文飞要成亲便成亲,难道连同她说一声绝交的时间都没有么?就算不是曾经相恋相爱的人,只是普通朋友,要背弃曾经的承诺,也总得有一句话吧?”

“于白屏和甄慧曾经斩蛟的地方深陷地下,成了一条条的地底暗沟,纵横延绵,不知到底有多大一片。她领我去看石壁上的剑痕,说虽然剑诀不可能领会到,但看这些剑痕,剑意剑路总可以追索出几分来……”

“她……”说自己是她,未免有些奇怪,可要说是我,也觉得有点别扭,干脆含糊过去:“是怎么找到那片遗迹的?”

“误打误撞。”他说。

是巫宁没告诉他?还是他现在不便说?

“我的师傅剑法可不怎么高明,到我这里更是只传了个皮毛。”师公说:“我现在使的剑法,就是当年在那石壁上看了,自己慢慢揣摩来的。”

哦……

我怔了一下。

凭自己揣摩的一点儿剑路就能练到现在这个地步——雁三儿可是个很名的剑客了,可是师公的剑术应该也不比他差。

师公的悟性之高简直令人惊恐。

而于白屏当年的剑法,又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不,那并不重要。

我都让他给绕晕了,明明在问他怎么现我的破绽,怎么扯到了于白屏的剑法上面去了。

不过幸好他也就绕回来了。

“巫宁问我,究竟怎么算是成仙。”

唔……这问题真不好答。

怎么算是成了仙?

世人都说神仙好,可神仙到底怎么好法?谁见过神仙?

是长生不老?呼风唤雨?登上仙境?从此不再有生、老、病、死?没有俗世凡忧?

谁知道当年于白屏和甄慧是成仙了还是和恶蛟同归于尽了,究竟没有人清楚。

传说里那些成仙的人……成仙之后可就再没有露过面了。

这成仙和死了有什么不一样?

我把这句话一说,师公却笑了:“巫宁当时说的是……脱凡俗什么的她不懂,但是若是她想的没有错的话,也许可以……灵识不灭。”

我一下子睁圆了眼睛。

灵识不灭?

我当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即使肉身殒灭,可是灵识不灭……不就是我这样子么?

我做为巫宁是已经死了一次,可是随后又做为齐笙重新活了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师公已经把我的两只手都握住了,轻声说:“那时候我一念之差,有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在心里埋了许多年。那时候,巫宁说了一句戏言,她说,若是她真的寻摸出灵识不灭的窍门,哪怕有一天她遭遇了不测,肯定还会想办法再回来的……到时候一定来探我,还说让我指定个地方。”

这么说,当时我成功了?不然,我怎么会死后重生?

我顺口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那不如就定在这里吧。那个地方只有我和她知道,只怕世上再没有人知道这里才是于白屏和甄慧最后留下痕迹的地方了……所以,从知道她去了之后,我一直在想,她会不会回来,会何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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