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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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睡平安-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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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好看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了数倍,某种属于成年男子、干爽而好闻的气息,将她环绕在其中。
  “别怕。”南宫远轻声说道,行动却敏捷至极,不再浪费任何时间,迅速策马回身,离开屋子。
  “怕什么?”她愣愣的反问,神态迷蒙。
  他没有回答,莞尔的轻笑转为欢畅的大笑,那高兴的神态,像是捡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珍宝。
  笑声震动他的胸膛,再传至她耳里,又酥又痒,是种好陌生的感觉。
  纵然瞌睡虫发动总攻击,一波接一波的来袭,试图再把她拉回去见周公,但生平头一次躺在男人的怀里,还是让她有些别扭,忍不住打起精神,像只毛毛虫般,不安分的扭过来扭过去。
  这无心的举动,却把她逼入最糟糕的处境。两人的身躯厮磨,男性的体温穿透布料,熨烫在她身上,带来异样的刺激。双掌下的胸膛,坚实宽阔,像是裹了丝绒的烙铁——
  唉啊,这怎么行呢?她可是未出嫁的姑娘,哪能被男人抱在怀里?
  “你好像——呃,不该这样抱着我——”银银微微挣扎,刚喝过水的小嘴,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又觉得渴得厉害。
  呃,她觉得有些热呢,是因为外头着了火,室温增高的缘故吗?
  腰间的钳制没有放松,反倒又加重几分,压得她只能贴得更紧,那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没有弄痛她,却也让她挣脱不开,小脸反倒在他胸膛上磨来磨去,热烫得更厉害。
  “为了救人,如今也只能冒犯了。”他低头对着她轻笑,俊容看来斯文而温柔,黑眸深处却明亮得有些异常。
  她伸长脖子,仰头望着那张笑容,在心里衡量,是该为了自个儿的清白,奋勇咬他一口,然后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跳马,还是识时务的窝着不动,乖乖让他搂着。
  她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更不是被摸了手就会尖叫着要跳楼的小女人。眼前危难当头,火都要烧到屁股上了,她总得退让一些,如果坚持男女授受不亲,只怕等会儿就要被烤成一块焦炭。
  况且,这个男人的笑容如此温和,不带半分威胁,仿佛值得人全心信任,就连她瞧了,都忍不住要勾起嘴角,回以一笑。
  有这种笑容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最重要的是,她好困、好困呢,有好心人愿意抱她离开这儿,她乐得不用花费力气。
  “那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小声的问了一句,打了个呵欠,不再反抗挣扎,软软的身子,舒服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安全的地方。”南宫远答道,单手环绕她的纤腰。指尖上传来的柔腻触感,让他眸光转为深浓,笑意更深了几分。
  “喔。”得到答案后,她不再作声。
  白马迅速敏捷,载着一男一女穿过火焰四窜的长廊,在浓烟肿奔驰,惊险的穿越几处火墙。
  最外围的火势,因为多方灌救,已比先前弱了许多,只剩下几处的余火。马蹄踏过冒着白烟的废墟,从烟雾中飞窜而出。
  落蹄的地方,是僻静巷道内,隔着焦味弥漫的烟雾,能看见众人齐聚在前方不远处救火。雷浩扯着嗓子,在人群间忙进忙出,大吼大叫的声音,即使隔了大老远,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南宫远回身,凝目审视片刻,没有上前,反倒策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的手臂始终紧揽着怀里的少女,姿态亲昵,像在保护着珍贵的宝物。
  “没事了。”他靠在她耳边说道,声音极低,语气轻柔,有如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
  怀里的少女软绵绵的,别说是感激涕零,或是送上香吻答谢他救命之恩了,她根本就毫无反应,连哼也没哼一声。
  他挑起眉头,低头察看。
  只见她呼吸平顺,星眸紧闭,嫩嫩的红唇微张,早已把握时间,重温美梦去了——
  她又睡着了。
  第二章
  好舒服!
  华美的丝绸软褥中,娇小的身子先是像毛毛虫般蠕动,白嫩的肌肤,贪婪的享受丝滑的触感。还没睁开眼睛,她就仰着小脑袋,红唇逸出软软的轻吟,小腿又磨又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唔,好久、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银银满足的打着呵欠,在被窝里又滚了一会儿,直到瞌睡虫逃光,睡意涓滴不剩,这才肯慵懒的睁开眼睛。
  滴溜溜的黑眸,在屋内转了几圈,映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景物,从身上的软褥、身下的红木雕床,到卧榻房的陈设,以及几尺之外,隔开寝室与花厅之间的几层落地薄纱帐,她全都不认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儿不是她的闺房。
  她这场又甜又长,睡得心满意足的好觉,竟是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里、一张陌生的床上。
  不过,话说回来,就亏得不是在家里,她的耳根子也才清静了些,既听不见大姐催着她起床,更听不见丫鬟们围在床边碎碎念:蜜蜂似的嗡嗡嗡响着不停,担心她多日粒米未进,会在睡梦里饿死。
  银银举高双手,舒畅的伸懒腰,才神清气爽的溜下床,在屋内绕了几圈,摸索四周,思绪也一刻不停的转了起来。
  纵然记忆被瞌睡虫鲸吞蚕食,但是她仍旧记得,在半梦芈醒同,客栈深夜失火,一个男人闯进来,将她抱出火场——
  这么说来,是他救了她!?
  银银偏着小脑袋,若有所思的咬着唇,回想起那双深敛的黑眸。
  那夜的火光之下,他俊美的眉目、温和的笑容,以及醇厚如酒的笑声,她记得格外清楚。就连手心上,至今都还残留着男性肌肤的温热触感,酥酥痒痒的——
  咕噜、咕噜——
  想得有些出神,肚子里的馋虫饿得发慌,发出抗议,在寂静的屋内听来,显得格外响亮。
  银银甩甩头,制止脑子里的思绪,从回想变成胡思乱想。
  她伸出手,把手心搁在丝裙上擦了一擦,抹去那阵说不上来的酥痒,接着走向花厅,准备去觅食,找些食物来祭祭五脏庙。
  挑开几层的纱帐,花厅里的陈设更精致典雅,几个清丽的少女,梳着丫鬟髻,有的拿着抹布、有的拿着拂尘,忙东忙西,各自打扫。
  她们偶尔低声交谈,满口吴侬软语,声音好听而清脆,举手投足间全是南方女儿的温婉模样,让人看了就打从心里觉得舒服。
  啊,太好了,她的运气真不错呢!眼前这些女孩看来都挺和善的,应该不会忍心拒绝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才对。
  “各位姑娘,请问——”为了填饱肚子,银银弯起红唇,露出最友善的笑容。
  话还没说完,原本态度轻松的丫鬟们,唰的一声,迅速转过头来,全都是一脸错愕。其中一个,正在擦拭宫灯的瓷灯罩,转头瞧见银银,震惊得小手一松,灯罩摔在地上。
  哗啦一声,瓷片碎得到处都是。
  激烈的反应,让银银也吓了一跳。她连忙后退三步,躲进纱帐底,再伸手摸摸身上,就怕是睡得迷糊,下床时漏穿了什么衣裳,春光外泄,让这些少女瞧见什么不该瞧的。
  只是,她东摸西摸,却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纤细的身躯上衣衫整齐得体,每个扣子都没松脱,该穿的、该戴的全没有任何遗漏啊!
  绝美的小脸,带着满满的困惑,又从纱帐后头探了出来。
  “有什么不对吗?”她问道。
  没人回答,丫鬟们像被点了穴,维持同样的姿势与表情。
  “呃,对不起,各位姑娘,我有些饿了,是否可以请你们——”
  银银的肚子饿得厉害,忍不住再度开口,试图唤醒集体僵硬的少女们。
  这么一唤,果然把她们的魂儿给唤回来了。七、八个丫鬟同时蹦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乱屋子绕,嘴里又喊又嚷,激动极了。
  “醒了!她醒了!”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她会一直睡下去。”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快去通知其他人啊!”
  她们喊叫着,扔下手里的打扫用具,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全跑光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远去,过了一会儿,变化为轰隆隆的巨响,由远而近的逼来。丫鬟们再度现身,只是没有半个人带着银银渴望的食物,反倒各自带回大队人马。
  只见那票男男女女,个个奋勇争先,负责打扫的人,手里拿着扫把抹布;负责煮饭的人,握着菜刀锅铲,每个人都扔下手边工作,有志一同,小跑步的挤到这儿来。
  花厅里被挤得寸步难行,众多人马像杂烩粥似胁;推推挤挤—的窝在一块儿,虽然嘴里抱怨,但是眼睛仍盯着银银,仔细的从她的头发丝儿,瞧到脚后跟,没有任何遗漏。
  “让开点、让开点——”
  “别挤啊!”
  “啊,有人昏倒了!”
  “喂,后头的,别拿着菜刀在我背后蹭!”
  还有人挤不进来,不死心的推开窗子,在窗边用力跳啊跳,在每次的跳跃之间,努力伸长脖子,观赏屋内的“奇景”这回,轮到银银无法动弹。
  她一头雾水,只能站在原处,极为缓慢的眨着美丽的双眸。过了半晌,好不容易每个人都找到合适的观赏位子,那些被挤、被踏的惨叫声,不再此起彼落后,她才能开口。
  “呃,请问,谁愿意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礼貌的询问,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倏地,人群中响起欢呼。
  “她说话了、说话了!”有人兴奋的喊。
  “太好了!”有人几乎要喜极而泣,只差没冲出去,跪在院子里叩谢苍天,仿佛她能开口说话,是上苍恩赐的奇迹。
  诡异而热烈的气氛,让银银格外不自在,她偷偷往后退了一步,缩回寝室里,决定暂时回避,辜负肚子里乱叫的馋虫,再爬回舒服的大床,寻回些许清静。
  “我想,我还是回去睡好了。”她喃喃自语,脑子里已经开始摒除杂念,培养瞌睡虫。
  或许等她再睡醒,这些观众就会自动散场。只要没有这些人挡路,她要离开屋子觅食,可能还容易一些——
  只是,听见那个“睡”字,人群再度起了骚动,个个惊慌失措,脸色惊骇,还没等她退回寝室,每颗脑袋就已经像博浪鼓般,拼尽力气的左摇又晃。
  “不可以!”
  “快拦住她。”
  “别愣着,快带她去大厅!”
  这下子,围着观赏还不够,他们冲上前来,有的抓手、有的抓脚,兴高采烈的扛起银银,嘴里嘿咻嘿咻的嚷着,急着要把她送去大厅,把她可爱的瞌睡虫全吓跑了。
  这宅子占地辽阔,是典型的南方庭园,粉墙黛瓦,长廊两旁绿波荡漾,触且所及,都是翠绿的碧竹。
  人们扛着她,经过一个三转的回廊,回廊每一折拐角的立柱上,各有一盏精致的薄瓷烛灯。回廊的尽头,是一个以太湖石和云南铁木修筑的花园。所到乏处,奴仆在两旁夹道欢迎,人人都眉开眼笑。
  被扛在上头的银银,转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不安的感觉在心中逐渐萌芽茁壮,压迫着胸口,令她手脚冰凉。
  这些人实在热情过了头,发现她睡醒,就激动万分,也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全都一派如释重负的模样,急着把她扛去大厅,像是只要把她送到那儿,从此就能天下太平、合家安康。
  大厅内早有人通风报信,雕花木门全被打开,看来贵气逼人,十分气派。宽阔的石地上,还铺了上好的丝绒毯,就等着迎接她入内。
  她勉强撑起脑袋,眯着眼望向大厅,努力想看清楚,里头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是,春阳耀眼,照得她头晕眼花,根本瞧不清厅内的情形,只能看见那一扇扇洞开的木门,随着人群的脚步,在眼前变得愈来愈巨大、愈来愈巨大——
  “启禀夫人,属下已经把——”
  仆人的话还没说完,里头就一声恼怒的尖叫,女人的叱责里夹带着浓浓火药味,连珠炮似的轰骂出声。
  “你们这些人,脑子里装的全是豆腐渣吗?竟敢这么折腾她?!就没有人会动动脑子,找张软椅来,仔细的把她送过来吗?松手、松手,全部给我松手,要是伤着她,我可不饶人。”一个杯子往外飞,刚好砸到门槛前,吓得所有人同时缩脚。
  扛着银银的手,同时开始剧烈颤抖,连带的使高高在上的她也跟着抖个不停。
  众人一改先前的欢乐气氛,变得战战兢兢,趴在地上,用袖子挥啊挥,把满地的瓷杯碎片清干挣;确定没有任何障碍物,才小心的、仔细的把银银放下来,再确定她完好如初,没伤着一丝一毫,这才伸出手来,把她一寸一寸的往大厅里推。
  这实在太可恶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人不敢进大厅就算了,为啥还要推她进去?要是有什么危险,大家各自逃命,这不是很好吗?
  被推到大厅中央后,她的背后突然刮起一阵小冷风,那些人送货到府后,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夺门而出。
  银银眯着眼睛,努力适应屋内的光线,眼前昏昏暗暗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变得清晰。
  宽敞的大厅里,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了重金买来的名人字画,还摆了几架经史子集,有几分的书香气息。正中央的两张红桧宽椅上,坐着一对衣衫华丽的中年夫妻,而几尺之外,在竹节窗棂下,则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黑眸深敛,藏着难解的幽光,一身清雅的蓝绣白衫,一派斯文,长衫两袖卷起,修长的指掌间握着一卷书,对着她浅笑。
  是他!
  南宫远的那一笑,让银银心里怪怪的。
  先前的记忆变成更清晰,残留在掌心的酥痒,这会儿竟钻进心底,让她胸口热烘烘的。
  她是怎么了?难道是饿过头了?
  突然,大厅内一阵金光乱晃,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南宫夫人,身手快得惊人,转瞬就来到银银面前,还伸出戴着各色戒指的十指,紧抓着她不放,艳丽的脸庞往前凑,几乎就要贴上她的鼻尖。
  “啊。总算醒了,那郎中倒是说对了。我刚刚还在说,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不只要砸了他的招牌,连他的骨头也要拆了。”尹燕满意的说道,拍着银银的肩膀,手腕上套的七、八个金银镯子,跟着叮叮咚咚的响,看来起码有两、三斤重。
  门口探出一颗脑袋,仆人小心翼翼的发问。
  “呃,夫人,那还要不要拆了杜大夫的药铺?”
  “饶了他的命吧!”尹燕挥挥手,大方的说道,举手投足间,有掩盖不住的豪气,不像寻常的富家夫人,倒有点像是山寨的女寨主。
  仆人领了指示,立刻拔腿开溜,就怕通知得慢一些,倒霉的大夫就要遭殃了。
  尹燕回过头,乐得眉开眼笑,先前的恼怒,早在瞧见这美丽的少女时,全消散到九霄云外去。
  “那郎中号称名医,却诊断不出你啥时会醒来,你说,这不是该打吗?”她理直气壮的说道。
  银银眨着眼睛,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在心里偷偷猜测,这脾气火爆的妇人,是不是也曾朝着无辜的大夫扔杯子?
  呃,因为担忧她沉睡不醒,特地找大夫来诊治,这份关心的确令人感动。但是,也不需要因为大夫说不准她何时醒来,就派人去砸店吧?
  啊,南方人实在太过热情了!
  “娘,她睡了这么久,该是饿了。”南宫远适时开口,不着痕迹的替她解围。
  “对对,我怎么疏忽了,睡了三天,她肯定要饿坏了。”尹燕猛拍额头,恍然大悟,晃着满手的镯子,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揪着银银,跨过大半个厅堂,把她放到大桌旁。
  桌上摆得满满的,各类南方菜肴色香味俱全。桌旁的梅花几上,还搁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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