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的,暗恋得到回应、开心都来不及的紫薰,自然就会调整
自己的时间,尽可能挪出空档来和程峙多多相处。
和一般情侣一样,两人过丁“一段”热恋该有的甜蜜生活,只是
这“一段”是浓缩的,大约只有一、两个礼拜时间吧,接着两人就分
别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回到现实,没法再天天见面。
紫薰的工作时间很不一定,或早或晚随时待命,赶场不稀奇,
熬夜是正常。闲一点,就能像之前,每天有办法挪出一些时间和他
相聚;开始忙的话,三五天抽不开身都有可能。
耐不住想念,忧郁染上紫薰眉间,每次分离她都依依不舍地苦
着一张脸,若不是家里还有大人在,不能经常上演夜不归营的戏
码,她真想赖在程峙家住下。
不过想归想,程峙都不曾开口说什么了,她怎么可能那么“大
面神“!
“我要回家了。”
像小猫般蜷缩在程峙腿边的紫薰,百般不愿地爬了起来,用超
慢的速度穿上拖鞋,红唇噘起的高度足以挂上三斤猪肉。那委屈
的模样仿佛她是被人赶走,而不是主动要离开的。
程峙停下了敲打键盘的动作,侧头看她,为了方便她撒娇,他试着改变窝在书房才写得出来的怪癣,将笔记型电脑带到客厅来写,不过还是不习惯。
“这么早,才十点。”瞥了眼墙上的钟,他道。
“明早六点的通告,得跟剧组到山上出外景。”她像幽灵似的飘向玄关,背对着他拎包包、穿鞋子。她很想笑眯眯地跟他说拜拜,可是舍不得离开的心情拉垮她的嘴角,扬下起微笑。
浓浓的怨气飘散,在她头顶凝聚成乌云。对于她的闷闷不乐,程峙岂会不了解?他眸光一黯,胸臆间闪过疼惜。
“你过来。”唤住她,他走向电视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转身交给她。
这是装珠宝的绒盒耶!难道……程峙要跟她求婚?紫薰喜出望外,霎时乌云尽散。
倘若真如她的臆测,那她该怎么办?要答应吗?噢,My god!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
“什么日子?你送我礼物?里面是什么?可以马上打开吗?”紫薰盛着欣喜的双眸瞅看他,掩不住好奇地迭声发问。
程峙但笑不语地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紫薰开心地打开盒子,只见里头装的不是戒指,而是一支钥匙。
“这……”秀眉打成中国结,她拿起它,纳闷抬眸。
“这是我家钥匙。”洞悉她的疑惑,他即刻宣布答案。
什么意思?她一时还是反应不过来。
“过一阵子我也得开始忙了,作息会更不稳定,给你我家的钥匙,让你可以随时进门。”他黝黑的眸子亮亮地笑着,有着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
心坎渗出一阵甜蜜的暖流,涌上鼻间,湿了她的眼眶,幸福满足的感觉令她好想哭喔!
她绽放灿烂的笑靥,给了他一个感动的拥抱。
他赋予她自由出人他家的权利,等同愿意让她完全进驻他的生活,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迈进另一个更稳定的阶段啊!
www。shubao2。com
www。shubao2。com
www。shubao2。com
紫薰认识程峙的第八个月,正值农历新年。
除夕的前一天早上,紫薰正好有空,程峙拉着她采买了一大堆东西,其中除了一些南北货,还有着更多的文具、玩具,甚至包括几大袋的童装。接着,便驱车离开了台北市,往南下方向行进。
他什么都没说,紫薰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杀死,沿途暗自猜测到底要去哪。
她猜,程峙可能要带她去他家拜早年,所以才会大袋小袋地当“伴手”,不过,那几大袋的童装文具,要分给二十个小孩都嫌太多。难道他家有这么多小孩哦?但想想又不太对,既是拜年那也得事先跟她说一声啊,不然他这一回家,除夕铁定走不开,那她怎么办?自己搭车回台北吗?
话说回来,他们交往至今,程峙从没有提过他的家人呢!有时她探问,他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乱神秘的。
车子下了高速公路,又往郊区开去,开始爬着婉蜒的山路,她实在忍不住了,非问个清楚不可。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山上。”他专注开车,更寡言。
紫薰翻了个白眼。“右边是山壁、左边是山崖,眼睛所看到的全是植物,我当然知道是山上啊,难不成是海边啊?你有答跟没答一样嘛,人家我是问……”叽哩呱啦地碎碎念。
“育幼院。”他淡淡地堵住她。
“育幼院?!”她像鹦鹉似的重复,瞠眼看他的目光像是看见史前巨鳄。
哦……原来那些东西是要送给孤儿们用的。她恍然大悟。
“嘿,真看不出来你那么有爱心耶!”她眉眼弯弯,笑嘻嘻地推了他一把,褒中带贬。
他冷瞟了她一眼。“怎么?我在你心里评价这么差啊?”口气也冷飕飕的。
“呵呵,不是啦,是你平时真的冷冰冰的咩,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所以很难想像你会这么做嘛!”她赶紧解释,挨近他露出讨好的笑。
“我对你有冷冰冰吗?那好,等我们一回家,我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热情!”程峙顺势空出一手扫住她的脖子,将她拉了过来,在香嫩的脸颊上啵了一记响吻。
“喂,山路耶,你好好开车啦!”紫薰挣脱箍制,紧张瞠骂。他的意有所指,令她的脸红透。
达到逗弄她的目的,促狭的笑意在他唇畔泛了开来。
瞧见他的笑,她不由得赏他一记卫生眼。
和程峙相处久了,才知道他也有闷骚的一面,只是想看到这一面,机率就像对中统一发票的头奖一样低。可见,他今天心情很不错
山问的空气冷冽清新,鸟叫虫鸣传进未关窗的车内,融洽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抵达了育幼院。
院童们发现有人造访,兴高采烈地欢迎他们,看来对程峙是十分熟稔,而他的态度也显得相当自在,就像……回到家一样。
紫薰陪着程峙和院长以及工作人员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便被程峙指派任务——
发送礼物给院童们,他则悠哉地和院长在不远处的凉亭下聊天。
平易近人的紫薰没花多少时间就博得了孩子们的好感,个个都缠着她玩闹撒娇,忙得她晕头转向,却从未卸下脸上的笑意。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西下,绚丽的红霞染满大地,少了温暖阳光照耀,山里的气温很快地降低。
“回去吧,这里晚上天气很冷。”院长与程峙的话家常告一段落,明白他打从离开育幼院后,回来探望却从不久留的习惯。
“嗯,有机会我再回来看您。”程峙扶着院长起身,走出凉亭外。
“很开朗的女孩子。”望着不远处与孩童嘻闹的紫薰,院长扬起笑容赞道。
“嗯。”程峙轻应了声,却没多谈。
“如果合得来,你可得好好把握峨!”院长噙着一抹慈蔼的笑容,望向一旁足足高过她两个头的程峙。
若说他性格沉稳,倒不如说他太过压抑。自小被父母离弃,环境的现实令程峙的想法比一般孩子早熟独立,久而久之,他变成习惯隐藏情绪,对谁都是那么冷冷淡淡的。
好难得,向来都是一个人回育幼院探视的他,这次突然带了个人来,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这其中的意义已不言而喻。
程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紫薰活力四射地又蹦又跳,完全就像个大孩子,他的笑容里添了分宠溺。
“人哪,总是需要有个伴的,否则无论你在事业上多努力,成就再耀眼,要是在感情路上找不到归途,当夜阑人静时,只会感到深深的孤独和落寞。”院长意味深长地说。程峙却没搭腔,仅敛起了笑容,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唉!闷葫芦,还是直截了当地提醒他比较快。院长摇头哧笑。
“院长老喽,看着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是我最大的满足,就你,都三十岁了还没消没息,要是有人适应得了你冷漠沈闷的性格啊,你可是千万不能错过。”拍拍他的臂膀,一手带大他的院长自然是最了解他个性中的缺点。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您就不用为我操心了。”程峙回以一记安抚的笑容,搭住院长的肩膀,施力搂了搂。“您保重,我回去了。”在院长关怀的目光中,大步迈向紫薰。
“走了,跟他们说再见吧。”程峙一把揪住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紫薰。
“要走了啊?”那口吻,像是意犹未尽。“好吧。Byebye喽,姐姐要回家了!”紫薰跟孩子们道别,又向不远处的院长挥挥手示意,赶紧跟随程峙上车。
几个熟练俐落的转弯,不一会儿,他们的车子已行驶在来时的婉蜒山路上了。
“噢,好久没有这么激烈的运动了!”紫薰的叹息在车厢里响起。
程峙睇看她一眼,抽了张面纸递给她。天气那么凉,她却满头大汗,两边脸颊都红通通的,可见是玩疯了。
“那些孩子好可爱哦!”她又叹,心情还在亢奋之中尚未平复。“你不觉得吗?”
“还好。”他淡淡应了声。
听出他的冷淡,紫薰奇怪地觑了他一眼。“你不喜欢小孩子,那干么特地来育幼院?”她噘起嘴,兴奋的声音当场降了十六度。
程峙忽地陷入沉默,呼啸而过的风声变得特别明显。就在紫薰又要追问之际,他却突然开口了。
“那是我成长的地方。”他的语调没有起伏,她却听得讶然瞠
目。
“嗄?”交往好一段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提及身世,太突然了,所以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出生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不务正业的爸爸酗酒成性,醉了就打人,逼死了我妈妈。后来我爸酒后驾车,发生意外过世。亲戚们本来就对我们家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当时也没有人对我伸出援手……那年我才八岁,无依无靠的,社工人员只好把我送进了育幼院。”程峙续道。
紫薰震惊极了,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过去。难怪,他的个性会如此冷僻内敛,这全是受了坎坷环境的影响。他算好的了,有些孩子,可能会因此而产生叛逆、偏激的想法,日后误人歧途,而他今日还能功成名就,更让人佩服其中的努力。
不过,纵使他叙述的口吻再怎样的云淡风轻,但她明白,孤苦的童年必定会在心中留下深刻的遗憾。
“程峙……”看着他操控着方向盘的刚毅侧脸,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讷讷地斟酌着用词。
“所以我从小就得帮着照顾一些比我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当你被烦怕了、吵怕了,我想也就不会觉得多喜欢小孩了。”他淡淡地牵了牵嘴角。“坦白说,我之所以一有谋生能力就赶紧离开育幼院,主要是想脱离整群孩子一起生活的环境,原因无非就是讨厌小孩。”
没错,他一点都不喜欢小孩、讨厌嘈杂的环境,否则也不会高中毕业就半工半读,靠着工资和奖学金读大学,从此脱离育幼院,一年才回去探望院长一次。
虽然他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却从没忘记要回馈,偶尔寄一些钱或东西给育幼院,希望凭着自己的一点贡献,能让他们在没有亲情的状况下,不至于连物质也太过缺乏。但这纯粹只是一种对孤苦无依的感同身受,并不代表他喜欢小孩子。
她明白了……一股热气冲上紫薰的眼眶。想到他困苦的经历,她就觉得好心疼哦!而且,他今天的释放更象征着已完全接纳她走进他的世界!
见她听完后没应声,程峙瞥了她—‘眼。
“干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只见她睁着水汪汪的眸子,直直地凝视着他。程峙蹙起眉,没好气地道。
“话先说在前头哦,我最讨厌别人同情!”他严正警告。不爱提及往事,就是讨厌看见别人异样或同情的眼光。会告诉她,甚至这次回育幼院也带着她同行,则是因为他在心里已将她当成了最亲的人,不想瞒着她这些事。
“我不是同情,是心疼啊!”侧身将螓首轻轻枕靠向他的肩膀,紫薰的母性完全被激发。“想到你曾经吃过那么多苦,我眼睛就发酸。”
“阿峙,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一辈子的家人,好不好?”她用着撒娇乞求的口吻化解他对自尊的坚持。
她的话是否意味着什么?承诺?婚姻?不,关于婚姻,他一点都还不想去思考这个难题。
目前为止,他都很满意于两人维持的男女朋友关系,各自还有各自的空间,不至于束缚得让人觉得无法喘息。
但是,一辈子的家人……好动听的一句话,这无疑是孤单的他,内心深处最梦寐以求的渴望呀。
程峙抿起唇,没说话了。不晓得为什么,向来讨厌别人同情的他,听着她软绵绵的嗓音,像是有一股温暖的气流将他围绕,心湖像是被投进一颗大石子,掀起一阵波涛。
第四章
过年团圆时没有家人可围炉,和跟情人节时没有情人陪伴的感觉是一样地糟糕。
紫薰以行动表现出成为他家人的诚意,因此跟自己的家人掰了个工作忙碌的借口,陪伴程峙过年。
当天早上,他们便相偕到传统市场买菜,还去逛了趟百货公司,替自己买了新衣,也替家中的摆设添上新意。晚上则围炉看电视,还一起守岁玩扑克牌,这对程峙来说,已经有了他所向往的浓浓家庭味。
不过,年假之后就是忙碌的开始。尤其是程峙,虽然编剧的工作应该是很自由的,但随着他所写的戏剧收视率再创新高,他的编剧事业也同时攀上高峰,也必须把握当前受欢迎的优势,继续努力冲刺:更遑论他还有合约在身,因此分身乏术已不是以形容他的忙碌。
男友有上进心,且才华再三受到大众肯定,紫薰本该感到高兴;可是,逐渐的,她尝到何谓深宫怨妇的凄凉滋味。
不知是他无暇花费心思,还是内敛务实、不擅表达感情的个性使然,又或者可能是觉得恋情稳定,她表现得很死忠……总之,他全心全意栽进工作之中,把感情放两旁,事业摆中间。
“阿峙……休息一下,该吃晚餐了,我煮了几样菜都是你爱吃的。”打开书房的门,紫薰探头。太过专注于某件事的情况不容易受到惊吓,所以她轻敲门板,小小声地唤。
好吧,事实上,她是因为曾经打扰到他,而受了几次他不耐的脸色,以及不悦的口气后,才发现程峙忙起来有些六亲不认,脾气古怪到最高点。有了几次经验,她变得格外小心翼翼,以免好心被雷亲。
“等一下。”连头都没抬地漫应,程峙专心地在电脑键盘上敲字。
“哦。”她垮下嘴角,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完全没再搭理她,只好失望地将门靠上。
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冒着孤单的白烟,她绕到客厅看电视。“等他一下吧。”
半个小时过去,书房却没有半点动静。
空洞的视线停在电视萤光幕上,紫薰心不在焉,脑袋里反覆犹豫着,该不该再去提醒他?
饭菜凉了,现在已经八点半,再不吃,晚餐就要变宵夜了……而且,她从中午就来他家到现在,他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想着,双脚已自有意识地迈向书房,手也自作主张地推开门,她杵在门边,踌躇着该怎么提醒他。
“干么?”察觉到她的存在,程峙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呃……那个我把饭菜热一下,你快出来吃。”她有些局促地绞着衣摆,很怕再三催促会让他觉得烦。
她的话表示晚餐早煮好了,而他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