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牵制,谁也奈何不了谁,对皇上来说,是最好的。可是爹,你现在做的事情,却是让皇上一箭雕。”
“什么意思?”
裴墨知道,裴靖这么问,就是上钩了,“你想,皇上其实是借你的手,除去了南侯爷,这其中,皇上根本就没有出面,甚至我怀疑,今晚的刺客可能根本就是皇上自己安排的,刺客也可能根本就不是劫狱,而是打着劫狱的幌,对南侯爷下杀手。”
“南侯爷如果死了,皇上自然是最受益,但是这其中的猫腻却只有爹你才知道,比如南侯爷为什么会回京,还有边疆的事情,到时候,皇上一定会把刺客的事情推到爹爹你的身上,在你还没有喊冤的时候,咱们全家人可能都去阴曹地府报道了。皇上痛下杀手之后,可能会突然发现,刺客另有其人,原来是误会裴氏了,咱们裴氏可能就剩下一个被囚禁在冷宫的姐姐,皇上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只好让姐姐去做皇后。”
“姐姐做了皇后,以裴王两家素来的关系,姐姐会想办法打压王家的人,于是皇上除去了心头大患,又除去了知道秘密的人,还打压了一直忌惮的势力,这一箭雕,多好的计划。”
裴墨虽然只是信口胡诌,可是句句都说进了裴靖的心里,自从裴玲珑告诉裴靖王琬的死因之后,裴靖也经常坐立不安,这些年,为了能让裴家和王家抗衡,又为了能让裴家压王家一头,他和裴玲珑帮着江玄奕做了多多的事情了,如果那天江玄奕算起这笔账来,可能他们的下场要比王琬害惨。
前车之鉴,后车之覆。
裴家也计划着,如果这一次能彻底扳倒南逸宸,他就跟江玄奕讨个侯爷的名,做点闲散的事,裴家也算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了,只是再想想,如果他封侯了,那走的不就是南逸宸的老么?他可不见得有南逸宸走得稳当。
这样一想,裴靖不由冒了一身冷汗,也顾不上为什么裴墨会知道这些事,便急急的开口问道,“那你说,现在咱们家应该怎么办?”
裴墨的笑容扩大,裴靖说“咱们家”,证明现在裴靖对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防备了,看样,在这之前,裴靖对江玄奕就已经有了一丝的防备,这对她来说,还真是一件好事。
“爹,我想要见一见南侯爷,只要南侯爷一天不除,咱们家,和王家就都是安全的,因为现在之后南侯爷才是皇上的心头大患,也只有南侯爷在,咱们家在皇上的眼里,才是最有用处的。”
裴靖点点头,裴墨说的没错,王丞相这些年都不肯顺着江玄奕的意思和南逸宸作对,所以江玄奕才会找上他,江玄奕本来就是要利用裴家对付南侯爷,谁也不能保证事成之后,江玄奕会不会卸磨杀驴。
“现在就算见了南侯爷,又能怎么样?”裴家不解。
裴墨摇了摇头,“南侯爷本该在边疆拒敌,突然出现在京城就是他的部队,皇上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的确是天赐良机,有了这么一次,南侯爷一旦走了,就是放虎归山,皇上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伤害南侯爷,所以皇上不会轻易放手,而整件事情的关键,也都在南侯爷的身上,只要南侯爷有了正当的理由,皇上就没有借口再关着南侯爷。”
“可是南侯爷现在在牢里,很难见到,尤其是今晚刺客的事件过后,皇上一定会提高警惕。”
“那就要看爹爹了,反正事情到现在为止,都是爹爹出面,皇上乐于见到这个坏人一直到最后都是爹爹你来做,所以你只要明天跟皇上申请,由你来提审南侯爷,你自然就可以见到南侯爷了,我也可以混在你的随从里,和南侯爷见面。”裴墨自然已经想好了办法。
“你有什么帮南侯爷的脱身之法么?”裴靖开口问道。
裴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爹爹,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我先回去了。”说完裴墨转身向书房外面走去。
。。。
 ;。。。 ; ; “好身手。”裴墨大方的赞美了一句,也没有忽视掉玉茗脸上震惊的神色,然后继续说道,“既然你身手这么好,那你今晚就去劫狱好了,把南侯爷从天牢里劫出来,我在裴府等你们。”说完裴墨不再理会薄无命,带着玉茗向裴府走去。
薄无命越走越远的女,面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小姐,你真的让他去劫狱?他真的会去劫狱么?”走了一段,玉茗忍不住开口问道,薄无命的身手快,这是她亲眼见识到的,如果能有这样的一个人去营救南逸宸,再加上南逸宸的本事,离开天牢一定没问题的,只要能离开天牢,南逸宸和自己的军队汇合,皇上一定不敢再对南逸宸做什么。
“应该会去吧。”裴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怎么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去,又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夜于飞的人,她和夜于飞又没有什么接头暗号,裴墨可不会轻易相信冒出来个人,就是夜于飞派过来的。
正因为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所以半夜薄无命突然出现的时候,裴墨差点吓了个半死。
裴墨披上外衣走到门边,门外只有薄无命一个人,薄无命的呼吸很重,虽然裴墨不懂武功,但是也知道,习武之人气息均匀,像薄无命这样是犯了大忌,那也就只有一个解释,薄无命受伤了。
“裴姑娘,属下无能,不能救出南侯爷,特来告知。请裴姑娘小心,若有人问起,概不承认便可。”说完薄无命微微示意了一下,便要离开。
“等一下。”裴墨忽然出声,“你进来。”
“追兵很快就到了,属下……”
“夜于飞让你听我的,现在我让你进来。”裴墨让开身。
薄无命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心知不能再继续僵持下去,如果裴墨有什么话跟他说,他进了房,也好快些说了,他快点离开,夜于飞让他来保护裴墨,他才帮裴墨办第一件事,就落得这个下场,回去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夜于飞复命。他也只能尽量把追兵引走,然后一死谢罪。
见薄无命进了门,裴墨看了一眼门外,地上并没有什么血迹,她倒也放心了,若是追兵跟着血迹追过来,她也不好解释。
“裴姑娘还有何吩咐?”薄无命进门便靠在一边,裴墨转身点了灯,这才看见薄无命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只手紧紧地压着胸口,想来那也是受伤的根源。
“小姐?”睡在偏房的玉茗早就听见了声音,只是裴墨一直没有叫她,她也不方便出来,现在裴墨点了灯,她也实在是关心南逸宸的情况,所以也走了出来。
“玉茗,你去府上的药房里,找一些止血药出来,不要惊动别人。”裴墨转头看向玉茗吩咐道。
“是。”玉茗虽然心中有疑问,不过还是立刻出了房间。
“不必……”薄无命刚说了一句话,身一晃,倒在地上。
裴墨看着薄无命的手掌一离开胸口,一滩血水便立刻涌了出来,想必薄无命也知道,若是留下血迹,追兵沿着血迹也更好追捕,所以一直死死的压住胸口,只不过就算用力的压住,还是难免露出一丝血腥的味道。裴墨心下不由有些后悔,她也不过是随口一句,没想到这个薄无命还真的是以命相搏,夜于飞对她不错,若是夜于飞的手下因为她出了事,她也过意不去。
裴墨用力的扶起薄无命,薄无命似是想要拒绝,可是却也没有什么力气,“裴……裴姑娘,属下贱命一条,没有……没有完成姑娘的嘱托,本就该死,裴姑娘不必……不必……”
“少说两句吧。”裴墨皱起眉头,扶着薄无命走到床边躺下,裴墨刚从被里爬出来,床上似乎还带着一股暖气,少女的气息更是环绕在薄无命的周围,薄无命脸上立刻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薄无命自有记忆开始,便开始接受杀手的训练,出师以后,当了杀手,成了一件杀人利器,直到遇到夜于飞,夜于飞将帮他脱离了杀手组织,让他不需要再过那种刀口上舔血的日,他跟着夜于飞,夜于飞会教他更高深的武功,让他做更多的事情,他的生活里再也不是杀人和逃命。
他感激夜于飞,也把夜于飞当做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祗。可是就算夜于飞对他再怎么好,在夜于飞眼里,他也始终只是个下属,夜于飞对他的事情也不会有更多的关心,这些年,他也更从来没有接触过女,裴墨的关心和靠近,让他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薄无命不敢再去看裴墨,只好闭上双眼。
见到薄无命脸上不正常的红色以及闭上的双眼,裴墨还以为刚才这一动,薄无命的伤势更重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轻。
裴墨四处看了一下,拿过一把剪刀,剪开了薄无命的衣襟,胸口上深可见骨的刀伤让裴墨心头一颤,“今日见你的身手不错,怎么天牢里也有这么厉害的人了?”裴墨对这些事还算了解,天牢不过是依仗地势,真正的高手几乎没有,更不可能有人把薄无命伤成这样,除非江玄奕找了帮手来看守南逸宸,那又另当别论。
“没有,是南侯爷。”薄无命微微一皱眉回答道。
“南逸宸?为什么?”裴墨不由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动手的会是南逸宸。
“他不肯走。”
“这个傻。”裴墨一咬牙,南逸宸不走,还在那里等着江玄奕杀他么?不过……裴墨眼眸一转,就算南逸宸不走,江玄奕也会把劫狱的事情算在南逸宸的头上,虽然南逸宸击伤薄无命,可是南逸宸也还是难逃干系,若是江玄奕的人找不到薄无命,很可能就会找个人替代薄无命,到时候只要承认是受了南逸宸的指使,南逸宸就罪上加罪。
不过就算江玄奕抓到了薄无命,也可以杀了灭口,然后再找人顶替。
这样一来,把南逸宸逼到思,南逸宸就不得不反了。
裴墨轻轻松了一口气,本来她也没想到薄无命会真的去天牢劫狱,当时还想了一下,如果南逸宸真的在薄无命的帮助下逃走了,等待南逸宸的也只有谋反一条。
反正现在都已经如此,就看江玄奕怎么安排了。
“小姐。”玉茗急急地跑了进来,捧着怀里的药走到床边,见到薄无命身上的伤口不由轻“呀”的一声,“小姐,奴婢来处理吧,你尚未出阁,多有不便。”玉茗转头看着裴墨低声道。
“无事,我帮你。”裴墨摇了摇头,这么重的伤口,显然玉茗一个人不可能处理得好,她们两个都不懂医术,除了用止血药包扎伤口以外,她们两个也实在不能再做别的事情,裴墨不由有点怀念陆绝夜了。
“小姐,伤口这么深这么长,如果只是包扎怕是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还是需要先缝合伤口。”玉茗手里拿着药却无从下手。
“缝合?”裴墨定了定心神,“你会么?”
“奴婢见过,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只是没有麻药……”
“无事……”薄无命轻声说了一句。
玉茗隐约已经猜到薄无命的身份,就算他隐藏得再好,身上的杀气和戾气还是能感觉得到的,所以玉茗倒也不担心薄无命会怕疼,怕是比这疼的事情,薄无命也经历过。
玉茗拿来针线,裴墨心中的歉意也增加了几分,她都没办法送薄无命去找大夫,只能这样将就,真是……裴墨不敢再看玉茗缝合伤口,转身洗了毛巾,轻轻擦拭薄无命额上疼出的汗水。
裴墨的动作让薄无命更不敢睁开眼睛,只能闭着眼睛,暗暗咬着嘴唇。缝合好伤口,玉茗在伤口上撒了厚厚的止血药,正要包扎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追兵来了。”薄无命说着便要起身,刚刚被止血药撒好的伤口裂开,血水冲走了不少的止血药。
“没事。”裴墨按住薄无命的肩膀,让薄无命重新躺在床上,“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敢来裴府要人。”说完裴墨从玉茗手里接过止血药,“玉茗,你去找些香来,房间里血腥味重。”
“好。”玉茗点点头,立刻去办。
裴墨撒好止血药,用布条将伤口紧紧的包扎起来,“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吧,放心好了。”裴墨递给薄无命一个安心的笑容,拉过被,盖在薄无命的身上,然后放下了床帐。
裴墨的身影终于消失,薄无命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这个时候才真的开始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玉茗很快找来熏香,裴墨二人在房间里点了熏香,虽然血腥味被冲淡了一些,可是若是仔细闻,还是能闻到一丝的,“你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裴墨扇着扇,让熏香的味道扩散的快一些。
。。。
 ;。。。 ; ; 裴洛轻微微一沉吟,也能分得清缓急轻重,“我知道,爹叫我回来,就是商量营救南侯爷的事情。”
裴墨微微皱起眉头,裴靖现在恨不得杀南逸宸而后快,怎么还会商量营救之事?“爹爹可是这样说了?”
“我还没有见到爹,他着人去找我,说是为了南侯爷的事,以平日里爹和南侯爷的交情,现在自然是想办法救出南侯爷,况且,南侯爷又是为了你才出了事,咱们裴家总不能袖手旁观。”
“哼。”裴墨冷笑一声,“二哥,那你还是赶紧离开吧,难道你不知道昨日正是爹爹带兵抄了侯爷府,抓走了南侯爷么?”
“墨,你说的是真的?”裴洛轻虽然和裴靖政见不合,但是素来相信裴靖是分辨是非的,南侯爷被抓怎么可能和裴靖有关系?
裴墨微微点头。
裴洛轻垂下眼,裴墨倒是不会对他撒谎,可是裴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难道在边疆发生了什么异变导致裴靖和南逸宸反目成仇?那今日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了,若是自己提议解救南逸宸,那必然要和裴靖翻脸,于自己是更大的不利,可是如果顺着裴靖的意思,自己就必然要在联名书上签字,那害死南逸宸可就有自己一份“功劳”了。
裴洛轻思了一会,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已经回府,刚刚又砍掉一个下人的手臂,裴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回府了,若是自己现在离开,这又算是什么事?
裴墨看着裴洛轻为难的神色,便也知道裴洛轻在思考什么,裴墨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样,这个坏人还是要自己来做,裴墨暗暗酝酿了一下,抬眼看向裴洛轻,“二哥,我不想在府里了,二娘卖我去做军妓没有成功,她一定还会想别的办法坑害我,我总不能次次都如此侥幸,二哥……我……我想去你府上。”
裴洛轻转头看着裴墨,自己尚未婚配,出府单住已经是大的不对,不过好在相交之人都知道缘由,也没有多的流言,若是裴墨和自己一起搬了出去,别的不好说,长沙王江修染那里就没办法交代,无论如何,裴墨都是江修染未过门的王妃,虽然自己是裴墨的亲哥哥,可是也难保没有难听的话流传出来。
只是裴墨这样说了,裴洛轻也知道,李香淑不会轻易放过裴墨……“墨,不是二哥不带你去二哥的府上,实在是……有违常理,稍后我去跟爹和二娘谈谈,你也不要担心,若是发现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