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毒辣辣的日头下,却有一新娘子正手提喜裙,慌不择路的奔跑着。许是过于匆忙,使她根本来不及选择道路,便径直朝前方跑了过去。
新娘身份是妓女院的花魁,每日学到的皆是如何取悦男人的法子,对于逃跑,她的确不擅长。果不出所料,还没跑多远,她步伐便愈来愈慢,相似全身灌满了铅一般。见实在无力,新娘方依靠在树边,呼呼的喘着粗气。
突然传来的低吟声让新娘黛眉一蹙,她循声望去,却见一女子瘫软倒于树下。新娘不敢大意,提着裙子静悄悄的来到陌生女子面前,轻轻俯下身。
一头零散的秀发遮住了女子的脸庞,新娘咬一咬牙,伸手一撩,霎时间呆愣在了原地,半晌后才缓回了神。
如今绝色的佳人,天下会有几位?
感叹终究还是感叹,现实令她早早回了神。想到自己身上还背着重重的血债,她深凝着这佳人,倏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她脑中闪过。
“假若真这般做了,怕是这一生都要歉疚这姑娘了吧!”新娘喃声自语,心底虽存有一丝的不忍,可终还是保命更重要些,新娘略一横心,蹲下身麻利的将二人的衣服做了交换。在全部做完过后,她歉然对陌生美人低低道:“抱歉,这辈子算我对不住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姑娘若能逃过这一劫,想来往后定会大富大贵。姑娘若逃不过,只怪你是红颜薄命,哪怕并无此事,日后也难在这世道中生存罢。”
尽管这一语说得在理,却也是安慰良心。新娘深深朝她一拜,趁着此刻还无人追来,她撒腿就跑,转瞬就没了踪影。
在她走后不多时,“从天而降”的袁芷晴渐渐的苏醒了过来。初来乍到,心中总是不免有些惊奇。仰头瞧天,现下已临近了傍晚,夕阳西沉,随着日头黯淡,热意也随之开始消退。云雾飘渺中,彩霞与天水相接相应,偶尔飞过几只鸟儿叫芷晴不觉忆起从前在课本中学过的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头尚还有些疼痛,芷晴低头微微一揉。原不过是不经意的瞟一眼,凝神聚集后,她脸色“唰”的变得煞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上一秒还身在阳台,这一秒就自己身穿喜服站在荒草中了呢?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随即叫她猛然一震。听那边咿咿呀呀的吵闹声远远听不真,她只得走进了些,欲想了解些大致情况。
“兄弟们再快点,那个贱人定是朝这边跑来了!”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紧接着道:“那作死的贱人,一旦落入我手,定要将她大卸八块!”
“大卸八块都算是便宜了她!”又来一男子怒道,“原是瞧那贱人长了几分姿色,就想着让她给哥哥你生个儿子,亏哥哥你当初还花了重金赎她!怎想贱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若不得砍下她的头,兄弟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芷晴听得有些茫然,心中暗暗思索,想着更进一步去听听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可惜毫不知警惕是何物的芷晴双足踏在枯枝烂叶上,“沙沙”的声音更是尤其响亮。
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听着这动静,脚步不约而同的放停了下来。其中一看样子蛮为机灵的男子凑上前,眼珠一转道:“大哥你听,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可会是贱人发出的呢?”
“管他是谁,先瞧过再议!”吉服在身的新郎提高着警惕,率先走在众兄弟之前,随声而去。只觉四周万籁俱寂,静得甚至有些骇人。未行几步,偏头便见着一身喜服,仍处在半痴呆状态中的美人袁芷晴。
方才杀过人的新娘是由其中一兄弟介绍给新郎的,当时只知这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初见面后,感觉也不错,新郎欢欢喜喜的花钱替她赎身。也是为保新鲜神秘感,新郎还来不及细细去看这美人,匆匆就拜了堂。人都没见过几眼,怎会认得清脸蛋?尽管眼前这美人给人感觉带有几分无辜,除她之外,这周围且还有其它女子了呢?
打定下想法后,新郎也不多言,直接厉声喝道:“贱人,你果然在此!”
“额。”芷晴一时间怔住,不由脱口问道,“几位大哥,你们说什么呢?”
新郎鼻端冰冷一哼,一面朝前走着,一面不屑道:“少给老子装蒜!你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六弟,难不成如今却没有了承认的勇气?”
此情下,辩驳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只得竭力缓神靠自己分析因果。忆起适才几人的怒吼,又结合自己身上的喜服,不用多少功夫,聪慧的她似乎就明白了些许。
新郎显然不是有耐性之人,见她半天始终沉默不语,心里怒意不觉更深了:“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应当会懂!死在老子刀下算你幸运,受死吧!”
看见新郎等人提刀朝自己步步紧逼,芷晴心中愈发惊骇。回头见有路,她顾不上旁的,直接拔腿就奔。
“敢跑?好个贱人,你以为你能逃得过老子的手掌心么?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吧!”大哥冷笑着扬手,吩咐道,“兄弟们,给我追!”
芷晴提着小裙子一路狂奔,也怪这裙子太紧约束着她,为了能尽快逃命,芷晴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直接弯腰,猛地撕开了裙子的两边。如此过后,跑起来果真轻松许多。再一瞧那些就要追上来的男人们,“妈呀”一声,仓皇逃之。
“人的命,天注定”,这话果然错不了。就在芷晴暗暗祈求上天能够保佑,让她得以顺利逃脱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悬崖边。
身后得意的声音由远而近:“看看!你杀了人,老天爷也不愿意放过你!真乃天助我也!”说罢,新郎仰天大喊,“兄弟,哥哥这就给你报仇了,你睁大眼睛看着吧!”
“等一下!”芷晴一颗心狂跳得简直就要蹦了出来,危关紧急之刻,她只得眨眨秋水眸子当是定神,略有所思后竭力正色道,“左右我也落入你们手里,还不如实话实说了更好!不错,我就是那个你们口中的杀人新娘!”芷晴琢磨,总之也逃不了,倒不如在他们身上想些办法。就算无果,能多拖延些时候也总是好的!
听得她承认下来,新郎心中愈发得意洋洋。方欲开口,却这美人直直的跪在地上,边拍打着大地边哭喊道:“爹啊!娘啊!是女儿不孝啊,女儿今生今世,怕是不能兑现当初在你们面前许下的承诺了啊!爹,娘,你们能不能原谅女儿啊!”
众人果然纷纷止住了动作,带着好奇的看着她,不解这是何意。其中一男冲她一凶,恶声道:“喂,你这是在做什么!”
芷晴也不作答,勉强挤出几滴眼泪,凄声哭诉道:“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想当年,你的那个什么该死的兄弟亲手杀了我爹娘,我和婶婶侥幸逃过一劫。就当我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好过来的时候,婶婶又和一个臭流氓无赖混到了一起。那个无赖见我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要……要……”芷晴双眸里皆是泪水,这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怜香惜玉起来。
“我不从,他就和婶婶说我勾引他。我那天真的婶婶根本就不假思索,执意听信了他的鬼话,然后把我买进了妓院。后来大哥你用重金赎我,我原本做好了一心一意为你生儿育女的想法。可是,可是在我们成亲的前一天,我就看到了你的那个兄弟!我想到了杀父杀母之仇,一时报仇心切,失手杀了他!几位大哥,你们说说我的命有多苦啊!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吧!”
新郎善心一动,想着劝点什么,转念又想起刚刚死去的兄弟,这令他无法慈悲。无奈之下,他咬一咬牙,狠声道:“不得!毕竟是你杀的是我最最要好的兄弟,我要是不为兄弟报仇,我担不起他这些年来叫我一声大哥!”
芷晴心中满是重重的失望,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她聪明的小脑瓜里,又闪出了一个新的计谋。
。。。
 ;。。。 ; ; 红幔高悬,双喜贴满墙。
本应当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如今却不见了寻常人家成亲时该有的喜庆,非但如此,反而还带着一股浓浓血腥的味道。
喜绸上的血迹,像极了红莲上沾染了些许胭脂,红上加红的颜色令原本就颇为诡异的画面更增添了一份神秘之感。
大堂内,一男子倒在地上,看样子似乎已经没了气息。身旁一大群人皆围于他身侧,但瞧众人眼中的肃杀之色便可略晓此事的严重性。
“果真是贱人!”身穿吉服的男子生狠地扯下胸前的大红绣球,怒从心起,恨声言,“老子花钱娶她,为的就是让她能给老子生个儿子。这贱人倒好,胆敢杀了我六弟!当真是活腻味了!”
离新郎位置最近的男子见他如此怒发冲冠,不由心中发紧,稍稍走他身侧小心翼翼道:“大哥,都怨兄弟一时疏忽,也怪当时情况紧急,兄弟我来不及去抓那贱人就忙着去瞧六弟了。现在那贱人已趁乱跑走,您说这可怎么办?”
新郎眉眼中闪过一份难以遏制的怒火,隔了许久,他方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还不快追!”
与此同时,现代某高档别墅里。
袁芷晴身穿一淡紫色连衣裙伫立于阳台窗边,略有些疲惫的看朝远处。因是侧面,所以并未瞧得清她有着怎样的花容月貌。倒是她这动人的曼妙身姿,透露出她约莫十七、八的年龄。
微风拂过她脸庞,她微微眯了眯眼,准备离开。恰好就在这时,一朵娇艳似火花瓣不偏不倚的落到她秀发丝上,并紧紧缠绕。袁芷晴带着一丝困惑转过身,不过瞟了一眼,她便昏倒在地,不再动弹。
。。。
 ;。。。 ; ;233、正伤春时节
一夜好眠过后翌日起來只瞧锦宜兴高采烈地跑來道:“娘娘孔雀簪已经做好了您瞧瞧看与清妃那支可还相像”
芷晴接过后淡淡一扫道:“这东西还应当交给琳芝去瞧她觉得像便是真像了”
“是奴婢这就下去办”
锦宜欲退下芷晴忙把她叫住提醒道:“你先來为本妃梳妆你忘了么今日应是本妃去延寿殿探望皇上的时候了”
锦宜颌首却又道:“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只怕往后皇上对待清妃就更不如从前了”
“皇上待她越不好我便越高兴”芷晴笑着催促“好了莫再耽误时间快些吧”
而从昨日皇帝将纪幼菱带來之后非但洠в性鸱S谒炊谷盟硭藕蚶缃穸辉缁实郾闶侨谜庑聛淼募陀琢夥檀┮碌
另一些宫女听闻此事后无不感到吃惊而又气愤真是晓不得一个口出妄言对清妃如此不敬者怎地就能得到皇上如此垂怜呢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像太子妃么
像太子妃这里面似乎有些玄机了
正当这些宫女们左思右想时太子妃便笑盈盈的來了这还是她与纪幼菱初次正面相望她虽见过纪幼菱可纪幼菱却洠Ъ
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位传说中美若天仙的太子妃时不免惊讶
只可惜再像也不过就是眉毛眼睛有三、四分相似而已若说美貌纪幼菱距芷晴还是差得很远
见芷晴挺着肚子姗姗而來皇帝很是高兴愉快道:“朕还以为你不会再如此勤快的过來看朕了呢看來是朕多心不过芊芊如今你这肚子愈发要大以后还是少來的好免得路上出了什么事”
芷晴花颜丽色徐徐道:“芊芊是得父皇的福泽庇佑才能怀上这个孩子即使如此芊芊自然要常常带着孩儿來看看父皇才好”
“可是快三个月了”皇帝关切问
芷晴面颊显露起一片珊瑚红抿嘴而笑“算下來也差不多是快要有三个月了”
“嗯好好等再过七个月朕便可以看到朕的孙儿了”
不知是否是一阵错觉芷晴总感觉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颇有些奇怪
心下正琢磨着一个“哎呀”叫声勾回了她的神她抬头一瞧原來是纪幼菱研磨时不慎将墨迹弄在案前她慌忙着跪皇帝拂手间那张纸就像一只轻盈的小蝶直直飘到了芷晴面前
她本无心去瞧一眼不经意的扫上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皇帝心悦谁又是何人不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芷晴直愣愣的瞧向皇帝哑然问“父皇如何写得这越人歌”
皇帝似还想避之只忙道:“朕不过就是胡乱而写的芊芊你还是莫要多想了”
“当真是芊芊多想了么”
转念她想起曾经那一日皇帝说要为自己赐名那五字个字芊、晞、梦、德、玥可不正是方才所念诗中的每一句中的某一字么
她浑身忍着颤抖那颗心跳得如此之快仿佛已然不是她自己的了尽管从前她不是洠в腥绱讼牍」艽忧敖跻瞬皇菦'有说过可当她突然彻底明白的时候她亦是难以接受
她与皇帝相差多少岁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她脑中一片空白耳畔直有“嗡嗡”的叫声她是不敢再去想的
“芊芊”
她摇晃着起身嘴角苦色蔓延在竭力的抑制下她抬起头郑重看向皇帝轻言道:“父皇儿臣已然是太子妃父皇待儿臣很好儿臣并不希望看到父皇难过所以还望父皇能够三思”
皇帝对于她的话似乎是无话可答沉默了良久他忽然问:“芊芊你怎么不自称芊芊反而是儿臣了呢”
“我原本就应当是自称儿臣的儿臣嫁给太子殿下身为太子妃为殿下诞下子嗣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实在用不着父皇如此上心乃至于是要做出赐名之举”她跪正色道“芊芊一名儿臣今生都会放在心上永远都是但儿臣不会再说出口也不希望父皇再提”
“芊芊朕朕不知道该怎么说朕很喜欢可以和你在一起有说有笑自唐姬她走后朕已经许久洠в泄庵指芯趿恕
芷晴眼眶变得深红有泪欲垂“儿臣也喜欢和父皇在一起但儿臣的喜欢也许和父皇的喜欢并非能并论适才父皇说得好儿臣腹中的孩儿已然一天天长大他长得越快就越有人想对他不利所以儿臣决定以后好好儿住在枣合宫不会再來了”
她要走皇帝洠в兴党霭刖渫炝舻幕八芩党鍪裁茨匚蘼凼堑赖禄故侨寺咨隙运撬亩彼麤'有任何理由可以请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有什么还有比心痛更难过的皇帝重重坐在龙椅之上这张龙椅他暗暗苦笑要是可以他真的愿意与自己的儿子交换身份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她身边的
不过也就是一句“要是”罢
纪幼菱仍旧在跪着对于方才那一幕再傻的人也都会明白皇帝的心了她眉头紧蹙担忧着安慰道:“皇上您别太难过了您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是么”皇帝闭目苦叹“就算朕能活到万年到最后朕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去都不属于朕这样的一万年有半点意味么”
恍然间在纪幼菱的心目中一霎那间一种大胆的想法登时从脑中一涌而出
也许她想要的东西不单是太子殿下一个人可以给眼前这个男人又何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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