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脸上笑容迅速消失,她看着他,淡淡道:“原来你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江小湖无奈:“我本来就没用。”
粉拳紧握,她咬咬牙,终于忍不住露出羞恼之色:“你……”
“真不要脸,勾引人家丈夫!”铃铛般的笑声在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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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红衣女面色骤冷,想也不想就扬起右手,顿时,几缕细微的光芒夹着风声,直直射向屋顶,迅疾,狠毒。
江小湖吓得闭上眼睛。
“哎哟!”惊呼。
“她受伤了?”江小湖慌忙睁眼。
片刻功夫,红衣女已披好外衣,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头顶。
红色的发带,整齐的刘海,那人稳稳地坐在横梁上,两只脚悬在半空,脚上,一双小巧精致的黑底描金靴格外引人注目。
竟是赌场见过的那个黑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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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的愤怒,江小湖的尴尬,黑衣女子通通都视若无睹,她笑嘻嘻地扬起右手,手上捏着三枚钢针,针尖是惨惨的碧色:“这么毒的暗器用来打我,太破费啦。”
红衣女淡淡道:“我却还嫌不够。”
黑衣女子笑道:“那你有什么,不妨都送来看看,我最喜欢暗器了。”
对方敢说这样的大话,此时再用暗器,必是自取其辱,红衣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没有动手,也展颜笑了:“梁上君子都喜欢偷偷进人家房间的。”
“知道我是小偷,你就该多派些人守着屋顶才对。”
“为何要守?”红衣女挑眉,走到目瞪口呆的江小湖身后,将脸搁在他肩头,抱着他娇笑,“有人爱看这种事,我们就做给她看又何妨?”
手在他身上游离。
“不要脸!”黑衣女子到底是个小姑娘家,听到这么大胆露骨的话,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哼了一声,将脸别开,“谁看你们这些下流事!”
红衣女更开心:“在我的屋顶躲这么久,不是想看,是什么?”
黑衣女子啐她:“你自己想男人想疯了,勾引人家丈夫……”
“我勾引人家丈夫,与你什么相干,又不是你丈夫,”红衣女眼波转动,忍住笑,“莫非你也想来和我抢男人?”
“你……”黑衣女子急得说不出话,双眉倒竖,手臂一扬,先前那三枚钢针带着呼呼劲风朝她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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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拂过,钢针落地,红衣女拍手:“哟,急什么,莫非被我说中心事,恼了!”
“你……你才是……”黑衣女子气急败坏,“我是受人之托!”
“哦?”红衣女笑。
黑衣女子终于发现她在故意气自己,于是迅速收起怒色,转转眼珠,冲江小湖眨眼:“我那朋友说,她有个丈夫,虽然很没用,长得却好看得很,而且最是好色,一不留神就被别的女人给勾去了魂儿,因此叫我替她看着些。”
江小湖苦笑。
见他这副模样,黑衣女子很想笑,故意皱起眉毛,摇头叹气:“你看,老婆不过出去买胭脂,他就被人拐跑了。”
“你为何不替我看着她?”
“因为我也是女的。”
江小湖无语,半晌才喃喃道:“你该替我看着她才对。”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如今她已知道你在这里鬼混,恐怕早就准备好拳头了。”笑声中,黑衣女子双手在横梁上一撑,从头顶的气窗中掠出。
她刚刚走,房门就被踹开了。
“江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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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大小姐本是隐约听到江小湖的声音,如今见他真在,顿时双眼一亮,奔进来拉起他的手,生气:“果真在这里,原来她没骗我,你不是说等我吃饭吗,怎么跑这里来,害我好找!”
瞟瞟旁边的红衣女,江小湖脸色煞白:“老婆,我没有……”
发觉他的不寻常,兰大小姐疑惑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这才看见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那是个熟人,也是个女人中的女人。
“你是来找她的?”俏脸沉下。
江小湖不敢则声。
见他衣衫不整,兰大小姐隐约猜到了缘故,迅速放开他,咬牙转向红衣女:“我夫君怎会在你房里?”
红衣女整整衣衫,奇怪:“你为何不问他自己?”
“兰心落,你想做什么!”
“兰心落?”江小湖吃惊。
“若我猜得不错,你还没伏侍过夫君吧?”兰心落看着她摇头,口内吃吃地笑,“做妻子的不会伺候,男人自然要找更好的了。”
“我们走!”兰大小姐冷冷地打断她,拽过江小湖就走。
谁劫走了宝贝
老婆在前面走得飞快,江小湖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一声也不敢吭,暗暗设想自己的下场,越想越心惊胆战。
突然,兰大小姐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
江小湖吓得倒退一步,呐呐道:“老婆……”
出乎意料,兰大小姐没有发火,只是看了他许久,咬唇:“小湖,你有没有……”
江小湖疑惑。
兰大小姐渐渐地涨红脸,垂下眼帘,低低道:“你有没有跟她……你们……那个……”
吞吞吐吐几次,她终究还是问不出口,然而其中意思笨蛋也明白,江小湖慌忙摇头:“没有的老婆,我没有!”
“真的?”
“真的。”
兰大小姐怀疑地打量他几遍,终于拉起他的手,展颜笑了:“你没说谎,我知道,小湖你不会再背着我找别人的。”
“对对,”江小湖擦汗,点头不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可记得在秋风堂与我赌钱的黑衣裳姑娘?”兰大小姐神秘地眨眼,“就是她给我留了个字条,说你在西云街胡同。”
“原来是那个骗人的老婆婆,”江小湖喃喃道,“老婆不是最讨厌小偷,要见她一次揍一次的么?”
“谁说我要揍她了,”兰大小姐揪住他的耳朵,凶巴巴地威胁,“今后你要是再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走,我必定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不敢不敢,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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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灯影摇曳,二人并排躺在稻草铺上。
“她真的是你妹妹?”江小湖吃惊。
兰大小姐白他:“不像吗?”
江小湖摇头:“不是。”
兰大小姐瞪了他一眼,扭过脸,撇嘴:“我知道她长得比我好看,爹爹和娘喜欢她,男人都喜欢她,你也是。”
“我喜欢你,老婆。”
“真的?”
“真的,”江小湖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是说,她怎么和你不一样。”
兰大小姐明白他的意思,红了脸:“她就是这样,喜欢跟别人抢东西,还有……男人。”
江小湖恍然:“她喜欢跟你抢,所以来找我?”
兰大小姐没有回答,只怔怔地望着屋顶,许久才轻声道:“现在我已经嫁到江家,爹爹都不管我了,我不想你也被她抢走……”
她没有说下去,眼圈却红了。
江小湖看着她半日,突然伸臂搂住她:“老婆你放心,她抢不走我的。”
“真的?”
“真的。”
兰大小姐开心:“我明天就去买些布替你做衣裳,好不好?”
江小湖侧身而卧,右手支起头,含笑看着她:“老婆会做衣裳?”
“当然会,我的针线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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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前些天那个吓唬她的神秘人再未出现,第二日清早兰大小姐醒来,觉得很高兴,庆幸总算没事了,然而直到二人出门吃早饭时,才发现外头其实出了大事。
一个月前,天水城主水风轻从关外购得一批奇货,有罕见的宝石,有华美的夜光壶,还有纯白的波斯毡,然而这批货里,最珍贵的却是一只千年暖玉杯。传说此杯注水,饮之则能解百毒,可谓是件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为保证货物从关外平安运回天水城,天水城主派出八大水神沿途护送,八大水神个个武功高强,一路上倒也未出大事,队伍昼夜兼程,昨日才平安抵达附近的清江城,水风轻亲自出山,前去迎接。
眼见任务即将完成,有大名鼎鼎的天水城主在,加上那高深莫测的“天水剑法”, 众人欣慰喜悦之余,免不了放松警惕,因此就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居然出了纰漏——昨夜,那批货竟在水风轻本人和八大水神的眼皮底下被劫了!
别的没少,惟独那只千年暖玉杯不见踪影。
连水风轻的东西也敢动!听说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个词。
千手教!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近几年千手教与天水城并列崛起,同样的神秘与强大,二者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天水城宝贝突然被劫,而且还当着水风轻的面,这么厉害的本事,这么高明的手段,除了神通广大的千手教,显然再无别人。
事情既已发生,如今最受众人关注的,就是水风轻的反应了。
据传,水风轻至今只说了一句话:
绝不放过千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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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里,一对年轻男女对面而坐,看外形倒是对天造地设的小夫妻,可惜那个做丈夫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也就没人拿他当回事了,旁边桌上,几个人窃窃私语,不时还用色迷迷的目光瞟那个娇小美丽的妻子。
见丈夫对周围这一切恍若不闻,只顾埋头吃面,兰大小姐忍不住碰他的手臂:“喂,小湖!”
江小湖头也不抬:“什么?”
兰大小姐咬唇:“你没见他们在看我吗?”
江小湖这才抬起脸,注意到旁边那几个浪荡子,顿时不解:“是啊,怎么?”
兰大小姐不悦:“别人这么看我,你不生气吗!”
江小湖更奇怪:“你长得好看,为什么要生气?”
“什么?”兰大小姐轻声嚷起来,“你是男人,他们这么无礼,敢偷看你老婆,你还不生气?”
江小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即放下筷子,正色点头:“生气,生气得不得了!”
兰大小姐推他:“那你还不上去教训他们?”
“我?”江小湖吓一跳,摇头如波浪鼓,“我肯定打不过他们,不去……”
“你是不是男人!”
“是。”
“那现在他们调戏你老婆,快去揍他们啊。”
“不行,我不敢,”江小湖白了脸,跳起来就要跑,“要是我去,肯定会被他们揍扁,老婆你这么厉害,自己去揍岂不更好?”
兰大小姐拽住他,瞪眼:“这是男人的面子,哪有叫老婆自己出去揍人的啦!”
见江小湖还是发抖,她到底还是心软,仔细想了想,悄声道:“要是我去,肯定又要被人叫母老虎了,不如你先过去骂他们一顿,要是他们敢揍你,我就过来帮忙好不好?”
江小湖迟疑:“真的?”
兰大小姐点头:“放心吧,你只要变得厉害,他们就再不敢说你没用了。”
有老婆撑腰,江小湖马上不抖了:“说得对!”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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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两声,江小湖鼓足勇气,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到那几个人面前,站定,摆出平生最有气势的姿态:“你们……”
还没说完,一阵笑声就打断了他。
“这不是江小湖吗!”
“你小子莫非是吃了面没钱结帐,跑这儿来做什么?”
江小湖气泄了一半:“不是……”
“没钱,可以拿老婆抵帐,”其中一个穿着锦衣、白白胖胖的年轻人替他出主意,“本公子赏借你几两银子去赌,如何?”
“秦公子当心,他那老婆可不简单。”
“听说是只母老虎。”
“母老虎好,我就喜欢厉害的!”秦公子大笑,一双眼睛斜斜地瞟了眼兰大小姐,起身拍拍江小湖的肩膀,低声道,“这个主意不错,你小子赚了!”
“不行不行,我不卖老婆!”江小湖慌忙摇头。
“不想活了你?”秦公子不乐意,沉下脸。
“秦公子慢慢用,我……我老婆在等,我先走了。”江小湖陪笑,溜回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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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无礼,丈夫却这么没骨气,兰大小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抓起他就朝那边丢过去:“别人要抢你老婆,你还不骂他一顿出气!”
江小湖垮着脸:“这……”
“果然够味儿,我喜欢!”秦公子笑起来,看着兰大小姐,“美人儿莫气,嫁个没用的夫君,不如跟了我,保管你……”
“谁管你!”兰大小姐怒,狠狠瞪江小湖,“你耳朵聋啦,没听到他说的什么话吗!”
江小湖无奈,努力站直身,板起脸:“喂,她是我老婆,你们若敢再对她无礼,我必定……必定……”瞟瞟兰大小姐,到底说不下去。
对于这样的表现,兰大小姐已经很满意了,帮忙接过话:“必定揍他们!”
众人大笑。
秦公子笑着揪住江小湖的衣领,不怀好意:“就凭你这个没用的夫君?”
“老婆……”江小湖白了脸。
“你还不放了他!”兰大小姐怒。
“放了他?”秦公子冷笑,手上一记拳挥去,看样子竟也是练过的,“你过来,我便放了他。”
江小湖被打得撞上桌子,滚到地下,哇哇惨叫,见他还要上来动手,顿时再也顾不得许多,吓得滚着爬着在桌子底下乱窜:“老婆,老婆救命!”
“你敢打他!”兰大小姐急了,冲上去。
“美人……”秦公子眼睛一亮,抓住她的手。
兰大小姐二话不说,脚下重重一绊,将他撂翻在地,接着拳脚并用,不论鼻子眼睛就直直往上头招呼。
“哎哟……你这小娘们不知好歹……啊呀出人命啦,救命!救命……”
想不到这美人儿下起手来又快又狠,真是只货真价实的母老虎!旁边另外几个人瞧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悄悄爬起来,一个接一个往门外溜,哪里还敢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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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兰大小姐觉得累了,收起拳头,看着那个求饶不止的、满头包的秦公子,冷笑:“不是喜欢我这样的母老虎,要带回家去的么?”
“不,不敢了!”
“你竟然还打我家夫君!”
“夫人饶命!饶命!”
“我夫君被你打坏了怎么办!”
“我赔,我赔!”那秦公子到底识相,立即从怀里摸出几锭银子,颤抖着双手奉上,“我就带了这么些,不够回头再送来……”
兰大小姐哼了声,毫不客气地接在手里:“再叫我瞧见你无礼,必定又揍一次,还不滚?”
如获大赦,秦公子瘸着腿,溜得比兔子还快。
地上的江小湖早已看傻了眼,直到他走远了,才回过神,拉着兰大小姐的手爬起来:“老婆真厉害!”
“你也比往常有用多啦,”兰大小姐甜甜一笑,关心,“可伤着了?”
“没有,我赌输了也挨过揍。”
“走,我们去买布,替你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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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一道人影原本垂头丧气地走着,突然,他转脸向左右望了望,迅速闪进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那里早有个戴着黑斗篷的青衣人在等着他。
“如何?”斗篷微动,看不清脸。
“早说了,那是个没用的家伙,”来人没好气地整整衣服,埋怨,“这些把戏都已试了不知多少次,主公他老人家还担心什么?”
“一个没用的家伙竟然能活到现在,不该奇怪?”
“不过是靠□养罢了。”
闻言,青衣人冷哼一声:“能叫□心甘情愿养他,光这点本事就不小。”
发觉失言,来人立即陪笑:“说得是,不知主公他老人家意思……”
“你暂时不要管这事,主公若有吩咐,我自会来找你。”
“是。”
青衣人略点了点头,不再多话,施展轻功掠出墙外,剩下的那个人则站在原地,低声咒骂了几句,摸摸脸上的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