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和宁知然目瞪口呆,宁知然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滑过她的肚子,向晚竟然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两个人的目光再次对上之后,都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宁知然更是哭笑不得,“妈她是晕车,怎么到你眼里就变成怀孕了呢。”
宁夫人哪里有心思搭理他,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向晚望穿了,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小腹。
向晚被她看的得心里发毛,有些不自然,扭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宁知然见状,连忙将自己母亲的身体搬过去,“妈,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根本就没有的事!”
“有没有你能比我清楚?我怀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妈我的眼观准没错,肯定是怀孕了。”宁夫人信誓旦旦的,就好像她手里握的不是皮包,而是医院的病历单一样。
宁知然摇头叹气,对向晚笑道:“别听我妈胡说。”
向晚笑了一下,胃里翻江倒海的,脸色也蜡黄的。
宁夫人瞧见这样子更是心疼,“一会儿让江嫂炖点鸡汤送送医院来,这身子可不是一个人了,应该好好补补,瞧这孩子瘦的。”
“那就多做点好吃的送来。”
宁夫人含笑,“知道心疼人了啊,怀孕啊可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宁知然有些无可奈何,“这都哪跟哪啊!我们还没吃饭呢,您来的那会儿,我们正准备出去吃饭呢!”
到了医院之后,宁知然就被带回病房,规规矩矩的换上病号服,躺在床上。不多时宁家的阿姨送饭来,四菜一汤,宁知然一看不禁皱眉,都是女人补身子的菜,看来宁夫人是彻底的忽视自己了。
对于补身子这一块,向晚自然没有宁知然懂得多,他是从小被母亲给培养的,谁让这宁夫人重女轻男呢!
吃过饭,几位医生来给宁知然检查身体的状况,为首的老医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姓刘,也是宁知然父亲的老朋友了,对到宁知然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当然这教训起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刘院长是天津人,来K市十几年了,可是说话的时候仍然带着一丁点的天津口音。他给宁知然检查过后,皱眉道:“我说然然啊,你这是干嘛啊?!谁让你从医院偷跑出去的?好么,你身体好了是吗?你不要以为你是小病!你小子再不听话,我可就让护士给你打屁股针了啊!”
宁知然小时候最害怕打针,尤其是扎屁股针,有一次他感冒,宁夫人带他去看医生,正巧赶上值班的是个实习护士,扎针就跟飞镖似的,宁知然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那个护士应该是国家队退役的,因为她那一针飞的,准的不能再准。
后来他就害怕打针了,病了也不说,死活就是不打针。再后来他要是有不听话的时候,家人包准就拿打针威胁他。
可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好不好,他现在也三十多岁了啊,这些人怎么这当口提起这个?尤其还是当着向晚的面!
宁知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温度飞升,皱着眉道:“刘叔叔,您老的记性真好。”
刘院长嘿嘿一笑,“怎么着,觉得丢人了啊!那就对了,以后再偷跑出去,你小子就等着上报纸吧!”
刘院长巡视一圈也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吩咐道:“三天之后就动手术,这手术不大,放心吧。肝源早就准备好了,你小子就是命好,有多少人等不到,被你给撞上了!乖乖的等着手术!换了肝就好了!”
宁知然陪笑,目送这位叔叔离开。
向晚坐在旁边的病床上,盯着他看。他的脸色其实很差,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他不舒服呢?
“宁知然,你的病是怎么得的?”她突然问道。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向晚点点头,“反正我又不懂,你说什么是什么。”
宁知然笑了笑,她还真能将就。
“那个,手术应该会很成功吧。你的病会好吧。”
宁知然眼底的笑意散开,有些幽怨的说:“向晚你也开始关心我了,你终于开始关心我了啊!”
宁夫人送院长出去,这会儿一开门就听见儿子喊向晚,她猛让想起,上次自己打电话给儿子,儿子就是和向晚在一起。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的有点猫腻啊!
宁夫人颇为激动的拉住向晚的手:“小晚啊!身体则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咱们去检查检查吧!”
宁知然差点晕过去,小晚?叫的还真亲切,就跟认识人家十几年一样。
向晚也愣了一下,貌似除了奶奶,已经很久没人对她这么亲切了,这几年她所接触过的人,好像都是因为色,才对她上心的。可是,如果宁夫人曾经知道自己做过妓女,还会对自己好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绝对不会。
就算你清高的要命,就算你口口声声的不在乎世俗,不在乎人言可畏四个字,当你儿子身边有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你还是会想办法赶走的。这一点向晚再清楚不过,做过的事,就算你忘记了,别人也都会记得,脏了就是脏了,怎么漂白都没有用。
宁夫人见她呆愣的样子,以为是身体不舒服,连忙指责自己的儿子,“都是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人呢?看看这孩子瘦的,哎呦,看着都心疼。快去做个体检,好好的养养。”
宁夫人拉着向晚就走,走到门口看见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床上,不禁怒道:“你怎么还躺着?跟着一起去!”
宁知然一愣:“妈你们去妇科啊,我去什么?”
“孩子不是你的啊!你怎么就不知道负责任!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快点过来!”
宁知然无奈只好跟着去,他穿着病号服,走在妇科,还真是有点滑稽。有好几次都有护士过来说:“你是不是迷路了啊,这里是妇科,你告诉我你的病房就几号,我带你会去。”
宁知然想翻白眼了,频频解释,自己是陪别人过来的。
宁夫人看着自己儿子的窘迫,频频发笑。向晚也觉得好笑,碍于宁知然的面子,还是忍住了。
妇产科来做产检的人不算很多,所以等了没多久,就轮到了向晚。
宁夫人两个坐在一旁等候,没多久向晚就从隔壁的房间回来,医生给开了一张病历单子。
“医生,我这孩子害喜厉害啊,给我儿子说说,平时要注意什么。”
医生正在奋笔疾书,听到宁夫人的话,愣了一下,抬起头说:“谁跟你说是害喜了?”
“什么?难道不是?今天明明呕吐来着!”
“她是胃不好,所以才干呕的。”
“什么!”宁夫人激动的站起身来,“你的意思是没有怀孕?!怎么可能!要不要再检查一次?”
医生被她说的莫名其妙,“害喜要再过一段时间,现在才怀孕两周,多注意以下就好了!”
“不可能!”向晚一直沉默着,突然大呼一声。
宁夫人这边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猜测是没错,果然是怀孕了,她这还没开心够呢,向晚就大喊了一声不可能,她不禁一愣,“小晚你这孩子,别说傻话。”
向晚拉着医生急声道:“会不会是检查错了?我怎么可能怀孕,绝对不可能的!我一直都有吃避孕药的,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医生不慌不忙道:“这位小姐,现在的医学很发达了,你的确是怀孕了,要不你可以再过两周再检查一次。”
向晚如遭雷击,喃喃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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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可及的幸福,你却不要
医生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也习惯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贪玩,而且是什么都玩,有了孩子还不相信。
宁知然怎么也没想到,向晚会真的怀孕,和向晚一样,他也不相信,可是他比向晚冷静,他只是震惊了一会儿,旋即恢复寻常。伸手将向晚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宁夫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好奇,可是她也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强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把这件事留给儿子去处理,自己等待结果就好。
向晚的脑子一片空白,不断的回荡着医生的那句你怀孕了。每次和男人上床的时候,她都很注意防护,怎么可能会怀孕呢?唯一的几次失误,她也有吃过避孕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两周前,她好像跟黎天戈有过一次,可是黎天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要自己的孩子,做完之后,他有给过自己避孕药的。她的脑子乱作一团,呆呆的跟着宁知然走,一句话说不出来。
午后的阳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玻璃淡淡的影子,折射在地上,倾斜着,有一点点的扭曲。向晚坐在阳光下,却觉得异常的寒冷,她想要保住自己,可是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宁知然就坐在对面看着她,陪着她沉默。他到底也不是圣人,这样突兀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上,措手不及事难免的。他思虑了很久,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鲜活的在他的记忆中,他知道自己事坠入了她的陷阱,义无反顾的爱了,这个女人也许有很多的缺点,这个女人也许并不光彩,这个女人他是真的动心了。
有些时候,会因为这个时间你来了,所以我爱了,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有些时候,会因为你的这个笑容,刚好刻在我的心里了,所以我来了,所以我爱了。有些时候,爱情就是一个问号。他就是莫名其妙的爱上她了,所以谁也阻挡不了,她对他好的行为。
宁知然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向晚。”她叫他。
向晚抬头看著他,然后道:“宁知然,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你的,所以你不要多想。”
宁知然忽然就笑了,伸出手理了理她的鬓角,缓缓道:“向晚,我们结婚吧。”
向晚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说了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你的!宁知然,你听清楚了!”
他依然微笑,温和柔软,“我说,我们结婚吧。向晚,我会是你最好的依靠,我会给你幸福的生活,我会是守护你一生的人,所以,向晚你嫁给我吧。”
向晚忽然就笑了,不可抑止,然后红了眼眶,“宁知然,我能够给你的,只有身体。我这样肮脏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宁知然,我们根本不合适。你很好,是我不好。”
他本以为,她至少会考虑一下,至少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自己,他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攥紧,骨节咯吱作响,最终还是无力的放开,他对她笑,亲吻她的眉心,“向晚,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累了,想要有人依靠的时候,回头看看,我一直都在。”
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是却温暖不了向晚,她早就被压在千年寒冰下面了,如果对未来全无希望,那还后什么幸福可言?她挣脱他的怀抱,最终还是对着他微笑,接着道别。宁知然,如果可以,希望这辈子,你都不要再见到我。
夜幕开始降临,夕阳不再,秋日的夜晚,寒冷的令人麻木。
向晚走在街上,浑身冰冷,这种还冷是从她的小腹传来的,冰冷了每一个细胞,血液都快被冻住,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抬头望着星空,突然就笑了,现夜幕,然后夜晚。暮夕,你还记得吗?
路过的行人都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只言片语的关怀,麻木的走开。
眼前的光辉突然被挡住了,向晚寻着他的脸瞧,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来人。
类少谦巡逻经过这里,见到向晚忍不住就过来看看,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有太多你看不懂的东西,她好像有无限的悲伤,它有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
“向小姐,你怎么了?”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向晚呆呆的看着他笑,有些犹豫的说:“你可以给我一块钱的硬币吗?”
类少谦差异了一下,开始在身上找硬币,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一枚硬币,他有些歉意的说:“你呆在这里不要走,我马上回来。”
类少谦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超市,买了包烟,特意让老板全部都找硬币给他,他回去的时候,向晚还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换过。类少谦将硬币递给她,向晚接过硬币,对他笑了笑,“谢谢。”
她站起身,由于坐了很久,腿早就不听使唤了,这回差点就摔倒,还是类少谦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向晚摇摇头,“谢谢,不用了,这一块钱,我会还给你的。”
向晚踉跄着前行,走到不远处的公用电话,投下了那一枚硬币,然后拨了一个她刻在脑子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可是她不放弃,一遍一遍的拨打。
终于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很显然就是刚刚被吵醒的,“喂,哪位啊。”
向晚死死的攥着电话,捂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暮夕赶通告,一连工作了二十几个小时,这会儿是刚结束,回到公寓睡觉,没想到被吵醒了,电话那边还没有出声。他又问了几遍,对方还是没有声音,她突然就醒悟过来,急急道:“向晚?是你吗?”
向晚用力的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只要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这个世界原来还是有值得留恋的。
林暮夕急了,一声连着一声的问,“向晚,你说话呀,你在哪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她依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更加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哗啦哗啦的留下来,滴落在手上,温热一片。
突然有只手夺走了她手里的话筒,对着里面说了一句:“对不起打错了。”然后立即挂断。
向晚蹲在地上,哭得不可抑止。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她却没有勇气,哪怕是跟他说句话,她都不敢了。
“跟我走。”
向晚抬起头仰视他,眼前早就模糊一片了,隐约辨认着来人,她咧开嘴笑,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苏信,你能借我一块钱硬币吗?”
苏信打横抱起她,一字一句:“跟我走!”
他是刚巧在这附近,没想到类少谦打电话给他,说看见向晚了,他这才赶过来。竟然看见向晚握着话筒难过成那个样子,他不忍,不能视而不见,于是他才抢过电话,说了那样一句话。
苏信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将向晚带上去,看着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眼泪依然在流淌,好像止不住的样子。
非凡手打团奉献
他后悔了,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她只是一个悲惨的女人,自己利用她来完成任务,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他在接到调查黎天戈那个任务后,曾经调查过向晚。虽然她的一切资料,已经被黎天戈给抹平了,可是他通过重重的渠道,还是了解到,向晚的过去,她和林暮夕的事情,以及她和黎天戈的恩怨。
这样一个恨不得自己死的女人,一个时刻想着要杀自己的女人,黎天戈还能留在身边,就证明了,这个女人对他来说肯定非同一般。所以他才决定从向晚入手,转而调查了黎天戈的一切。
可是如今他是真的后悔了,就算不利用向晚,自己也一样能够完成任务。
“向晚,对不起。你尽情发泄吧,有我陪着,不会有事的。”
向晚却突然止住哭泣,坐起身来,“我很好,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借我点钱,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我想要去看我奶奶。”
“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去。”
她连连摇头,“不要!千万不要!你借我钱,我打车去就好了。拜托了,借我五百块。”
苏信也没有再坚持,从皮夹里套了钱给她,向晚道谢,然后洗了把脸,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就走了。
长途汽车站这会儿早就没有车了,向晚并不知道,几点有车,就在候车室里,一直等。长椅上做了三两个人,都是远行的人。她看着别人手里的票,才想起自己应该去买票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坐长途汽车,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该做什么。最早的一班车也是明天早上六点半的,向晚买了票,问清楚之后,又回到候车室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