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站在露台,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夜深了,灯火少了,手里夹着的烟冒出的烟雾在夜色中缕缕升起,他深深地呼吸,感受到烟火的气息。
三十岁的人,还是没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苏莫也疑惑自己在郝心晴面前情绪怎么就那么容易失控。
在单位几乎人人都说他稳重成熟,脾气内敛,是个秘书的好材料。潜在的意思就是他很适合走仕途。
以前在部队,不管是首长,还是士兵,对他也都是交口称赞。
就算是和前女友,也是和平友好的分手。他记得严琳琳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苏莫,你这人怎么能永远保持微笑,就连分手都彬彬有礼,我真怀疑你的血是不是热的。
他一度也以为自己是个冷情的男人。
郝心晴早晨醒来的时候,苏莫已经不在了,只是吃早餐的时候,面前多了一瓶酸奶。她喜欢喝酸奶,一般是早晚各一瓶。昨晚回家的时候,冰箱里已经没有酸奶了。
这一定是苏莫赶早去小卖部买的,酸奶很冰,瓶身上还有水汽,她喝了口,味道比平日更酸甜可口。
赵秀玫低头喝着稀饭,“什么时候他对父母也能有这个心,我就知足了。”
郝心晴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赵秀枚的目光,没有以往的犀利,多了点恍惚。整个人的状态和平常也大不相同。
赵秀枚看了她半天,最后端起自己面前的牛奶,什么也没说。
郝心晴上班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今早赵秀枚的神情,像是有点悲哀。她知道许多婆婆会和媳妇争夺儿子的关注,可为了一瓶酸奶,至于吗?何况苏庭生对妻子的关爱可是远远胜过苏莫对她。
想到苏莫,就想起了昨晚的争执,原本是小事,自己脾气也大了点。晚上回家,和他陪个笑脸好了。她不喜欢冷战,更不喜欢冷战后的沉闷氛围,令人窒息。
不过还没等到她下班,就接到了苏莫发来的短信:今天临时安排出差,一星期后回家。
郝心晴想想,回复道:我等你。
这是结婚几个月,苏莫第一次出差这么久。以往他陪领导下乡,或是去领近的市,短则一日,长则三五天,都没有这次时间长。
郝心晴独自呆在婆家很苦闷,幸好父亲郝志强打电话让她回家。自从那晚之后,她很久没回家了,对母亲的所为还是有气的。接到父亲电话之后,在同意回家的那刻,心里就选择了原谅。终归是自己的母亲,选择记仇,到最后活得不愉快的人会是自己。郝心晴不想做那样的傻子,钱都借出去了,最后闹得自己不痛快。
赖到第三天,父亲郝志强赶她回苏家,说是没事别老呆在娘家,给公婆留下不好的印象。
后四天,郝心晴就算不是度日如年,也是度日如月,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第七天早晨,上班的途中,还在公交车上,手机就响了,苏莫发来短信:今天下午回家,给你带了好吃的。
郝心晴手指飞快打下一行字:不许偷吃,我会早点回家的。
走进大楼之前,郝心晴仰望天空,天空特别湛蓝,白云特别飘逸,就连空气也特别清新。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没事,她打算找个借口早退。上班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的,他到底带了什么好吃的?想想,嘴巴就犯馋。
水果,零食,烧菜,只要和吃挨上边的,就没有她不爱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正打算去餐厅,就被张恒叫住了。
“小郝,待会陪我去见客户。”
郝心晴想想,还是嗯了声。
她现在对张恒的印象是三级跳,以前是对他挺敬重的,封远华之事后,就对他大为改变,一个想利用下属潜规则而达到目的的领导,人品真的不怎样。而黎先生的事,更让她看清了他的本质。
郝心晴知道,但凡自己有骨气,就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可惜,骨气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可以拥有的。在现实面前,夹着尾巴做人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吃饭的地点是青城市最高级的五星级酒店,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人走进大厅,油然产生渺小感。
郝心晴多少也见过些世面,还是无法对这些高档的消费场所产生归属感。她最喜欢的还是在小店里,听到店主人热情地招呼声:姑娘,你来了。盛夏的季节,她喜欢喝上一碗冰绿豆,点上一碟麻辣藕片,凉拌肚丝,再来一盘卤鸭爪,那就最完美不过了。
黎先生今天穿了件灰色短衬衫,西裤,看上去也是位道貌岸然的成功人士。
等菜的空档,黎先生去了洗手间。
张恒对她说:“小郝,黎先生的业务量并不比封远华小,他对我们公司,包括你,印象很好。房间我已经开好了。老规矩,事成后给你百分之一的提成。”
如果他说话不是这么露骨直白,郝心晴还会装聋作哑。只是他不给她装傻的机会了,“张经理,我是业务员,不是三陪,如果黎先生有需要,你可以帮他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张恒笑笑,“做一个也是做,做俩个也是做,何必那么矫情?”
郝心晴愤而起身,“张经理,这餐饭我没法吃了。”她的大脑彻底被怒火烧着了,此时去它的职业前途,去它的提成,去它的委曲求全,本姑娘大不了不干了。
张恒眼见坏事,忙起身赔笑道:“小郝,干什么这么较真,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公司。”
此时,黎先生走到桌前,“怎么了?”
“没事,小郝,坐下坐下。”张很若无其事地说。
郝心晴考虑再三,还是忍下了恶气,毕竟还得在他手底下工作,真闹崩了,自己也没好处。
菜上齐了,郝心晴也没胃口吃,勉强吃了几口。大酒店的菜大部是仗着酒店的名气,口味一般都不如真正的菜馆。
张恒起身给黎和她面前的酒杯都斟满了酒,“小郝,陪黎先生喝一杯。”
郝心晴也没推辞,起身就敬酒,“黎先生,我这人不会说话,先自干一杯,祝你事业发达,生意兴隆。”。
“好好好。”黎先生眉眼都笑开了。
一旁的张恒心想,邪门了,这姑娘论长相也就属于可以入眼之流,街上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要说优点,皮肤倒是水嫩,身材略丰满,胸围以他的经验应该最少有80B。就这优点,大街上也不少,怎么黎先生就中了邪似的,非她不可。
或许有的人就好良家妇女这口,纯属是爱好使然。
酒菜吃到半中,郝心晴神清气爽,丝毫没有醉意。张恒心想:幸好自己早做了准备,那晚在酒吧,就察觉到这姑娘玩人的本事不小。可惜孙悟空就算是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还是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未几,服务员端来了鸡汤。
张恒笑着先是拿起黎先生的碗,舀了满满一碗,接着端起郝心晴面前的碗。
“经理,我自己来。”
“你再陪黎先生喝最后一杯。”
郝心晴听是最后一杯,也想快点喝完完事,起身就敬酒。趁这档上,张恒偷偷将手心的白色粉末,撒入碗中,还用勺子搅拌几下,直至看不见了,才放回郝心晴的面前。
“小郝,这酒店最出名的就是土鸡汤了,是真正从农家山庄贩来的,味道很正。”张恒端起自己面前汤。
郝心晴几杯白酒下肚,此时最想喝的就是一口热汤,闻着鸡汤的香味,哪里忍得住,当即端起,味道确实鲜美。只是喝到最后,嘴里有轻微的苦味。
“经理,这汤有点苦。”
张恒故意仔细地品尝,“还好,大概是放了山药,薏米,味道有点混。”
郝心晴不疑有它,自己又盛了碗,想到马上就要结束这烦人的午餐,可以早点回家,不由就偷偷笑了。
刚喝了几口,头就发晕,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她起身抓住桌沿,没走两步,身子就瘫软了,一偏,正好就倒在了黎先生怀里。
软香怀玉,黎先生还故意拍打她的脸蛋,“郝小姐,你怎么了?”
“黎先生,我看小郝是醉了。我在酒店开了房间,我们送她去休息。”张恒走到他面前。
两个男人驾着郝心晴就走到了电梯间,一路上有人侧目,却没人多事,酒店里男欢女爱的事情多了,谁也不会管这闲事。
到了房间门口,张恒掏出房卡,打开门,“黎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小郝就麻烦你照顾了。”
黎序浑身被撩得发燥,哪有心思应酬,含糊道,“你忙去。”
门碰地关上了。
20
黎乾打横抱起郝心晴,俩人一起滚到床上,他压在她身上,解开衬衣的扣子,雪白的肌肤映花了他的眼。
他的手按压肌肤,细腻的触感,顿时他的呼吸急促。他没看错,这个女人很有料。在他的猎艳生涯中,绝对属于优品,唯一的缺憾就是人是昏迷的。
郝心晴身上像是压了座大山,她想推开,头昏沉沉的,手脚无力。令人厌烦的气息如烟雾笼罩了她,她想喊,想叫,却张不开嘴。巨大的恐惧由内而生,身体和冰凉的空气接触,生出一粒粒细粒,她想睁开眼,眼皮却重的无法打开。
身上像是有条眼镜蛇在蠕动,冰凉的舌头不停地啃噬,引起她生理性的厌恶。
郝心晴的灵魂仿佛出窍,飘荡在半空中,观看男人的一举一动,而身躯恍若死去,没有一点声息。
“咚咚咚。”
黎乾心里咒骂一声,谁那么无趣,门外都挂了请勿打扰,还不知死活的一直敲门。
他不理,继续扒下她的长裤,粉色的三角裤曝露在眼前。
门外敲门的人很执着,过了很久,才停下。然后脚步声渐渐地远离了。
黎乾松口气,这事他有经验,一般见没人开门,多半都会走的。
屋内的冷气很足,他身上却很燥热,黎乾噼啪扔下皮带,褪去长裤,纵身扑到郝心晴身上。
砰地一声,门从外打开,“你干什么呢?”
黎乾惊吓得浑身都软了,别是警察临检就麻烦了。转身回头,一位长相娇艳的姑娘站在他身后。
见不是警察,他松口气,“你什么人,乱闯别人房间?”
章妍上前,就是一耳光,“我还没告你□。”
黎乾身上光光的,也不好还击,拉起裤子就套上身,嘴里却强硬着,“你搞清楚,是她自愿的。”
章妍上前,拍打郝心晴的脸蛋,“喂,你怎么了?”
郝心晴此时的药效也减轻了,眼睛朦朦胧胧睁开,话还是说不出口。
章妍目光顺着她的颈脖往下看,雪白的肌肤吻痕一片一片,淤青斑驳,心里气得不行,扭头往身后看,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帮郝心晴将衣服穿好,靠在床背上,“到底怎么了?”
郝心晴睁大眼看着她,口腔里又苦又麻,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字眼。
章妍见她如此,心里慌乱,半天才起身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凉水顺着喉咙下去,嘴里的涩味总算是没了。
“章妍,我怎么在这?”郝心晴茫然地看着她。
章妍傻了,“你问我,你自己差点都被别人□了!”幸好她和翟永年来酒店就餐,无意中看到。
郝心晴低头看到锁骨上的淤青,顿时懵了,努力回忆,记得自己最后是喝了碗鸡汤,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心晴,我帮你请假,现在回公司也不方便。”
章妍拨打电话的时候,郝心晴起身走到浴室里,打开扣子,雪白的胸脯大片的淤青,她扯下毛巾浸湿后,拼命地擦。
“心晴,刚才你电话响了,是苏莫打来的,我告诉他你在酒店。”章妍走到浴室门口,见她一直在擦,夺去毛巾,“你疯了,皮肤都擦破了。”
郝心晴茫然道,“不痛。”
回到房间,郝心晴眉头微皱,蜷缩在沙发里。
“心晴,我看这事情等苏莫来了再处理。”章妍也是想了好久,才这么打算的。
毕竟郝心晴是已婚身份,贸然去报案,传出去,怕影响了她的清誉,毕竟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就算报了案,也判不了几年。再者,她也不知道郝心晴的态度。
郝心晴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发呆还是出神,半天,蹦出一句,“我要告他,我一定要告他。”
门此时被推开,苏莫就站在门口,
直到他走到面前,郝心晴才傻傻道:“你来了。”而以往听着他的脚步声,她就知道他来了。
苏莫的手握得紧紧的,听到章妍在电话里说,她在酒店,他就心知不妙,一路上揣测了无数种情况,脑海里甚至闪过最坏的念头。
看到躲在沙发里的郝心晴,他的心起初是疼痛,后来就被火烧着了,她一定受苦了,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苏莫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蹲下身,凝视她,“小鬼,我带你回家。”
郝心晴盯着他,“我不回家。”
苏莫伸手捋顺她凌乱的刘海,柔声道,“行,不回家。”
“我要告他,我要告他。”郝心晴重复道。
苏莫握住她的手,“好,我们去告他。”
“真的?”
“真的。”
苏莫起身走到门口打了电话,“吕中,我是苏莫。你来东方大酒店一趟,半小时之内给我赶到。”
打完电话,苏莫再度走到沙发前,蹲下身子。
沙发很小,郝心晴一个人蜷缩在内,紧紧地抓住苏莫的手。苏莫就在她身边,温柔地安慰她,“你乖乖等会,吕中马上就要来了。”
郝心晴睁大眼瞅着他,“我会很乖的。”
苏莫的视线扫到她颈脖处刺目的吻痕,心也被针狠狠刺痛。
“苏莫,苏莫。”郝心晴连叫两声。
“怎么了,我在。”苏莫移回视线。
郝心晴看着他,笑道:“我会很难看吗?”
苏莫凑上前,嘴唇轻柔吻着她的额头,“你永远都不会难看。”
“我的营长大人,这么急找我来究竟什么事啊?”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身着警服的男子雄赳赳地走进来,看那架势,像是在行军似的。
苏莫起身的时候腿有点麻,他缓了缓对着郝心晴说:“我出去,你单独和吕中说明实情。”
郝心晴的手空了,心也慌了,她起身拽住苏莫的手:“你陪我。”
苏莫转头看着她,迟疑了很久,终于点头。
郝心晴就将今天中午吃饭的来龙去脉,直至她最后喝完鸡汤就不省人事了,详细地叙述了。
章妍站在身边,把后来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苏莫嘴唇紧闭,神色严肃地看着吕中。
“他妈的,没王法了,敢动我嫂子。”吕中脸珠子都绿了,“苏莫,这事包我身上,我不把那龟儿子给抓起来,我他妈的就不姓吕了。”
“该有的手续还是得有的,总得先立案。”苏莫看着他。
“放心,我吃饭的家伙带着呢。”吕中朝门外喊道,“小李,拿笔和纸来。”
门外走来年轻警官,白面书生似的,他打开案卷,开始仔细地询问郝心晴。 接着又询问章妍。
等一番记录完毕,差不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白脸书生拿着案卷去了门口。
吕中欲走,苏莫跟在身后相送。
“营长,你好好陪嫂子,那个混蛋我一定会抓住他,到时我狠狠地揍他一顿。”
苏莫想想,叮嘱一句,“这事低调点。”
吕中看看坐在沙发上的郝心晴,再看看苏莫,“营长,你好好陪嫂子,这事我晓得。”
章妍也跟着走了。
房间只剩俩人,郝心晴突然就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