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仙穹- 第7部分

“小蝶？小蝶？小蝶怎么了？”林冲顿时脸色狂变，按着刀柄的手猛然一颤。惊恐的看向虚弱的男子。

“姐姐，姐姐被皇太孙宋正西害死了，我们全村的人，都被宋正西手下的爪牙杀死了，一把火全烧了，全死了，全部死了！呜呜呜呜！”小雨痛哭之中。

嗡！

林冲陡然一阵天旋地转。出征前的画面顿时在脑海中充斥。

……

“夫君，你不要去打仗好不好，我们就做个富家翁，不是挺好的吗，你去打仗，我害怕！”

“小蝶，相信我，没事的，我跟随的是大帅，只要有大帅，就不会有危险，相信我！”

“可是，呜呜呜，你这一去，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啊！”

“不会有事的，追随大帅建功立业，是我毕生梦想，相信我！”

“可是，打仗都会死人的，你要是……呜呜呜！”

“我去意已决，你不要说了！要是我死了，来世我再爱你！”

……

……

……

……

来世，我再爱你？

林冲顿时一个踉跄，当时只是太想追随高仙芝了，所以一时气话，而且还是建立在自己死的前提上。可不是小蝶，可不是小蝶！

现在想起来，当时小蝶有多伤心啊！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多站在小蝶角度考虑一下，我怎么那么自私啊？

小蝶？我不要来世再爱你，我就要今世！

林冲颤抖之中。小雨再度说了起来。

“姐夫，是宋正西，是他，他看上了姐姐，你知道的，上次灯会。你走后，宋正西几次来骚扰姐姐，姐姐都不肯，直到那天，直到那天，宋正西想要非礼姐姐，被姐姐打了一巴掌，他回去就找了一批人来，想要强行淫辱姐姐！”小雨哭着说道。

“宋正西？”林冲整个人都在颤抖之中。

“姐姐誓死不从，一头撞柱子上死了。宋正西恼羞成怒，让一个下属淫辱了姐姐尸体，更杀了全村的人，就连姐姐尸体也没放过，包括我，每人补了一剑，一把火将全村烧了，全死了，全死了，呜呜呜！”小雨哭着说着。

噗通！

林冲忽然跪在了地上，痛苦抱着头，痛苦无比。

此次出征，一方面想要建功立业，更重要的是此次回去能够做大官，让小蝶做官太太，永远幸福快乐。可是……！

“小蝶，我不该走的，我不该走的！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帮宋正西打仗，我却在帮宋正西打仗！”林冲抱头痛哭着。

“姐夫，姐姐撞墙临死前，看着北方，好像看着你的方向说了一句话！很凄凉！”小雨哭着说道。

“姐姐说：‘林冲，来世不要说爱我！’”小雨痛苦的回忆道。

来世不要说爱我？

来世不要说爱我？

不要说爱我？

……

……

……

林冲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小蝶临死前的绝望和无助还有心死！

“啊！”林冲抱头嘶喊了起来。

林冲的喊声非常巨大，一声痛苦的嘶喊，整个军营都听见了。

“大人，你还想灭我们口吗？还想让宋正西逍遥法外吗？”

“什么狗屁大局，什么狗屁战争，我只要家人能活过来，大人，求你，让大帅给我们报仇吧！”

“大人，呜呜呜呜呜！”

大帐之中一片哭泣之声。

而林冲痛苦的大喊，早已引动军营四方人关注了。

过了好一会。

林冲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走出大帐，后面跟着小雨与两个痛苦的小兵，缓缓的走到中军大帐之外。

走到高仙芝的大帐之外。

林冲缓缓脱去了身上的战袍，脱去了官身。赤裸着上身，跪在高仙芝大帐之外，身上的无数刀疤狰狞无比，让人望之一阵心寒。

身后的两个将士，也是如此，脱去了上衣，露出狰狞刀疤。一起跪在高仙芝大帐之外。

“大帅，林冲跟随大帅十五年，杀敌五百人，重伤十次，轻伤五十次，出生入死，赴汤蹈火，从未抱怨，如今，林冲家破人亡，恳请大帅做主，明正军法，明正国法，斩杀皇太孙，宋正西！”

“恳请大帅，兑现承诺，明正军法，斩杀宋正西！”两个苦主将士也是痛苦的大吼道。

先前另外十三个被劝走的人听到消息，也快速跑了过来。

“恳请大帅，明正军法，斩杀宋正西！”十三人一声大吼。

而跟随林冲一直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得到消息，看到林冲跪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林冲是高仙芝的先锋大将，战斗在第一线，与死神擦肩中的队友们，才是真正的生死兄弟。林冲一声拜，数百人跟着跪了下来。

没过多久，高仙芝大营之外，已经跪了五百多人，各个脱了上衣，露出身上无数军功刀疤。

林冲深刻的知道，悄悄找高仙芝，肯定没用，想要报仇，只能全军皆知。

果然，此刻，大营中几十万人，都听到了林冲的高喝。

刑上皇太孙？这个未来极为可能是皇上的人。这个，可能吗？

林冲的苦真不真是一回事，大帅的态度是另一回事，大帅会为了林冲得罪皇太孙吗？不久前所承诺的，能够兑现吗？会不会因为对方身份，就收回之前所言？军令如山，还是军令儿戏？

无数人都关注了过来。

宋太子正在那边下令，忽然听到林冲大喊斩杀宋正西，也是心中一抖。

而高仙芝此刻，却是坐在自己大帐之中，坐在自己的椅子之上，隔着门帘，看着大帐之外，虽然看不见，但高仙芝却猜到外面的情形，眉头皱成了川字。

“啪！”

高仙芝手中的茶杯被捏碎了。

“古海，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速度，连给我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吗？”高仙芝脸色难看道。

……

宋国朝都，宋城。

古汉看着面前一个瘸腿的男子，那瘸子脸色阴沉的盯着古汉。

“信，我已经写过去了，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不要伤害我那两兄弟的家人！”瘸子沉声道。

“老五，你放心，他们绝对安全，此次逼不得已，还请见谅，两军相争，必有死伤，我们这样做，已经将伤亡降到最小了，一旦战争结束，他们所有人都将安全！”古汉郑重道。

瘸子捏了捏拳头，也只能无奈。

原来，林冲的两个属下的家庭惨剧，都是假的。

古汉安排好瘸子老五，就去见古海了。

古海此刻正看着一个棋盘，沉思之中。

“义父，你没看新的消息吗？”古汉问道。

“即便是飞鸽传书，消息也太滞后了，不看也罢，此刻，或许林冲已经开始炸营了吧！”古海落下一枚黑子笑道。

“义父，你前期准备这么多真消息、假消息，只是为了这个林冲吗？”古汉好奇道。

“不错，真真假假的消息，都没有关系，只要最关键的一个消息是真的，那就行了，宋正西咎由自取，理该受到惩罚！而且还是当朝皇太孙，也算遇到我遇巧了吧！”古海再度落下一枚白子道。

“可，假如没有宋正西这件事，怎么办？”古汉好奇道。

“没有这件事？”古海停了下来看向古汉。

“是啊，假如宋正西没有杀小蝶呢？”

“呵呵，没关系，此策本来就叫‘无中生有’，没有小蝶，还有小猫、小花、小文。而且说起来，一开始我都没准备用宋正西，毕竟皇太孙的身份，还不够尊贵，这宋城之中，还有太师，还有丞相。用他们做引子，都没有关系。这关键的环节，只需要填充上一枚黑棋，我这一盅之中，可不止一枚黑棋！”古海笑道。

说着，从一旁摆放大量黑棋的小盅里取了一枚黑棋，放在了面前棋盘的一个位置之上。

古汉神色一动，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是宋正西自己赶上了，也是他运气不好，只要位置对了，谁都可以代替的？”

“不错！”古海微微一笑。

“可如此大的代价运作，只为了这林冲，一个宋正西，够吗？”古汉担心道。

“够了，因为他是皇太孙，如今，八十万大军肯定都盯着呢，就看高仙芝给全军一份怎么样的交代！”古海露出一丝自信的轻笑道。

“我若是高仙芝，即便皇太孙，也要杀！”古汉沉思了一下。

“是啊，杀！可是，这盘棋才刚开始，所以，我却要这皇太孙，活！”古海说着一枚白子缓缓落在了棋盘之上。

啪！

第九章军心动荡

商城，宋军大营！高仙芝大帐之外！

随着林冲赤裸着上身，露出大量狰狞刀疤的跪在地上，越来越多的人跟随跪拜而下，转眼，与林冲相熟的五百人跪了下来。

消息走漏，四周将士纷纷知晓皇太孙的恶贯满盈，在后方辱杀军属，那些先前就得到噩耗，却被高仙芝压制下去的将士也纷纷跟随林冲跪了下来。

那是皇太孙，一面大旗。一个所有人心中都有分量的人物，大帅为安抚将士会一视同仁吗？来日若是我家属遭遇不测，大帅会因为对方身份而选择牺牲我吗？

军人，很多时候都有着生死之交，一人下跪，挚友相随，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连锁反应而下。

五百，一千，两千，四千，八千，一万，两万……！

“恳请大帅，明正典法，杀我亲者，斩立决！”

“恳请大帅，明正典法，杀我亲者，斩立决！”

“恳请大帅，明正典法，杀我亲者，斩立决！”

……

……

……

先是数百，接着数千，接着数万，一时间，将士们的声浪直冲九霄而上，咆哮中带着一股愤怒，愤怒中带着一股不甘。最终汇聚成了这一声大吼。

近乎所有将士都在大吼之中，声音覆盖了整个商城。

不远处，宋太子听着这震天的巨吼，看着那越来越多跪下的将士，宋太子的心中也是瞬间凉透了。

这不是炸营，这是哗变！比不久前刚开始的炸营强大了无数倍，这一次哗变，无数将士更是通红了双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宋太子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高仙芝大帐之中。

高仙芝松开了掌中的碎茶杯。脸色一阵难看：“古海？姜还是老的辣啊！原来你一直掳走军属，是为了让我军营之中恐慌？酝酿多日，只为了今天，以全军逼我？”

久久的，高仙芝无法冷静，心中好一阵翻江倒海之后，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外界，声震商城，请自己给予公道。跪地将士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高仙芝起身，缓缓踏步走出大帐。

不远处宋太子惊慌的跑了过来，看向走出大帐的高仙芝。

“大帅！”所有人都是一声高呼。

“大帅！请大帅明正典法，为小蝶报仇，属下愿以命换命！”林冲哭吼之中。

“咚、咚、咚……！”

林冲不断磕头之中，头部全部是撞地产生的血。

血、泪、泥混杂的面部，看起来凄凉无比。

看着林冲，高仙芝深吸口气，虽然这一次的哗变是林冲一手造成的，但，高仙芝并没有怪他，相反，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因为高仙芝明白，就算没有林冲，以古海之能同样会造成今天之事。而且这林冲跟随自己多年，对自己的命令从来都毫不怀疑的执行，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身上的刀疤都是一次次为了完成自己的交代而造成的，这么多年了，林冲哪怕再重的伤也没流过泪，此刻跪在自己面前，却整个人都崩溃了一般。

“恳请大帅，明正典法，杀我亲者，斩立决！”

跪地数十万大军，近乎同时一声大喝，那是一股士气，一种谁也无法阻挡的士气，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高仙芝，等待大帅与全军士气一致。

皇太孙，斩立决？

高仙芝看着眼前数十万跪地大军，精神一阵恍惚，仿若看到的古海身披战甲，站在自己的面前，此刻古海就是大帅，正在统帅自己的数十万大军对付自己。

统帅八十万大军的，不再是自己，而是那恍惚中的古海？

此刻，恍惚中的古海举着剑，正指向自己，只待一声令下，这数十万大军就杀向自己，将自己撕成碎片一般。

高仙芝一瞬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大帅？”不远处赶来的宋太子脸色难看至极。

宋太子并不是蠢货，此刻三军哗变，难道还看不出来情况吗？军心不能散，军心一散，大宋就危险了。宋氏江山也将崩塌而下。军心、国本！这是最至高无上的！可是，另一边却是自己的儿子啊。宋正西那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辱杀军属啊。

“恳请大帅，明正典法，杀我亲者，斩立决！”三军再度一声高呼。

高仙芝恍惚中一个激灵，看了看三军，郑重道：“将士们！”

三军顿时停了下来，一起看向高仙芝。

“本帅说过，辱杀军属者，无论是谁，斩立决！”高仙芝一声狠喝。

一声狠喝，三军更加的寂静了起来。

“无论是谁，哪怕是皇太孙，一样奏效，我高仙芝向你们保证，只要皇太孙真的做了辱杀军属之事，我就是剥去一切军职，也要上奏皇上，明正典法，立刻明正典法！”高仙芝狠喝道。

宋太子一个踉跄。力气好似瞬间被抽了干净一般。

原本担心中的将士们，顿时心中一颤，对高仙芝越发信任了起来，大帅说到做到，一定能做到的。

“大帅，你此话当真，我要如何信你？”林冲红着眼睛道。

别人不知道，他林冲却是清楚，不久前高仙芝还要为皇太孙遮丑呢。如今不会又在欺骗自己吧？

林冲经历了先前的阴谋，却害怕相信高仙芝了。

高仙芝看看林冲，心中一叹。

“我说道做到，你既然担心，那就马上随我启程，前往朝都宋城，只要事情属实，我立刻请奏皇上，斩皇太孙！可好？”高仙芝郑重道。

“大帅亲自前往朝都？”一众将士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此刻，高仙芝也是身不由己了，此事必须办得郑重了起来，否则，将士们心中的猜忌会越来越可怕，在酝酿之中，慢慢让古海所趁。

“谢大帅，谢大帅！”林冲不断磕头道。

“将士们！”高仙芝看向数十万将士。

“今日我等军营，为何会成这般，我还要说，一切都是古海的阴谋，但，我想，肯定有人不相信，不过，我高仙芝保证的事，从来没有不兑现的，希望你们相信我高仙芝，我说过，辱杀军属者，斩立决！绝对是如山军令，林冲和一众皇城将士随我入朝都，就是给大家做个见证，明正典刑，希望你们，不要再被任何其他假消息迷了心智！因为，这一切都是古海的阴谋！”高仙芝朗喝道。

三军将士相互看了看彼此，紧紧皱起了眉头，是啊，以前都没有这些事，如今却全军哗变了？真是古海造成的？

有人相信了，有人却依旧有些不信，那古海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本事？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诸位，在我离营期间，不要再信任何谣言，哪怕有再大的委屈，等我回来，我给大家做主，在此期间，一切听从军令。如何？”高仙芝朗喝道。

三军将士看向高仙芝，昔日的崇拜加上高仙芝的刚正不阿，一时间，无数人应声而起。

“是！”

“尊大帅令！”

“尊令！”

……

……

……

三军将士纷纷高喝，许诺在高仙芝离营期间，无论任何谣言也不炸营，等待高仙芝的归来。

“林冲，尔等随我回朝都，立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出发！”高仙芝喝道。

“是！”林冲等人纷纷高喝道。

高仙芝再度安抚了全军回到大帐之中。

大帐之中，宋太子却是失魂落魄，看着高仙芝，面色复杂无比，高仙芝要回去杀自己的儿子，可自己却无能为力，真的无能为力。心中有不甘、有火气，可却又无可奈何。

“太子，按照之前说的，你立刻整顿八十万大军，立刻向虎牢关进发，快，快，快！”高仙芝脸色难看道。

“我会的，只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宋太子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