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昂拢住她的肩,笑着道。“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好吗?”
婕妤迫不及待的说。“快说。”
“其实,应杰表哥和晏姝他们这对鸳鸯,是活活的被长辈拆散的,这三年来,应杰表哥过得并不快乐,在祖奶奶还未过世前,表哥也曾暗中托人寻访着晏姝的踪影,但却徒劳无功,应杰表哥对晏姝的情意,天地日月都可为殷证的。”周子昂简单的把往事叙说一遍。
“真的?!”婕妤问得很认真。
“当然是真的,这年头,除了我和我表哥之外,再也找不到像我们表兄弟俩这般钟情的男人了!”周子昂不忘借机自我标榜一番。
“少贫嘴了!”婕妤恢复正色,“现在你已经代你表哥找到表嫂了,你打算怎么做?”
周子昂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迳是问道:“晏姝手中那个小男孩究竟是谁的孩子?”
“仲玉的。”婕妤直截了当的答道。
她知道周子昂的疑惑,既然周子昂对晏姝是否再嫁而存有纳闷,倒不如她坦然以告。
周子昂喜忧参半,“这么说的话,晏姝一直独身了!那仲玉怎么会已有了小孩?”
“仲玉在离开韦家前,被一名负心汉所骗,因而怀有身孕,原本,她是想以结束生命来了却此生,是晏姝救了她的,晏姝是仲玉的救命恩人,更是她和她的儿子怀恩的再造恩人。”婕妤将仲玉亲口告诉她的往事,一字不漏的重复给周子昂。
“啊,原来如此!”周子昂几乎可猜出那个令仲玉失身的男子是何方人物了,他早就知道那个蓝志朋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想到,仲玉竟落人了蓝志朋的陷阱,前因后果,所有因果的劫报全然昭然明白了。
“晏姝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娴淑女人,我一直很敬重她。”婕妤真诚的表示。
周子昂与有同感的点点头,“我想,她该是苦尽甘来了。”
“嗯?”她不太明白。
“答应我,先不要让晏殊知道我已经找到她了,至于应杰表哥那方面,我再来安排。”他已经有了腹案了。
“那个搞破坏,存心拆散人家恩受夫妻的祖奶奶呢?”婕妤心存芥蒂的问。
“逝者已矣,所有的恩怨,就让它化作飞灰吧!”周子昂语重心长的轻拍婕妤的肩。
她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办完了祖奶奶的丧事,韦大富宣布将所有的事业全部移转给长子应杰负责,将日本的贸易事业以及海南的土地事业交给庶出的次子仲杰负责,自己则决定到峨嵋修行,希望籍着佛祖的力量,洗清自己这辈子所造的孽。
“爹,你什么时候会回来看我们?”望着身旁泪涟涟的娘,仲杰不禁替娘亲向爹问道。
“没有归期,无需等待。”韦大富充满玄机的道。
“爹,您保重。”应杰简单的交代,他知道爹一决定的事,是绝不可能更改的,与其千方百计挽留,倒不如潇洒相送。
“嗯。”韦大富满意的看着大儿子,父子两人相对无语的凝望了半晌,多少恩怨情仇尽化作飞灰,“记得祖奶奶的临终遗言。”拍拍大儿子的肩膀,韦大富言简意赅的叮咛。
应杰慎重的点点头。
韦大富再度用目光扫过应杰,仲杰以及泪涟涟的宝珠,还有待在韦家数十年如一日的管家、众多奴仆们,他想,这是此生最后的一眼吧!名利富贵如浮云,他知道了,他不会再眷恋了。
背负着极为简单的行囊,在家人的目送下,韦大富千山万水独行前往峨嵋修行去了。
“天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呢?”宝珠哭喊着。
“娘,别哭了,爹已经走远了。”仲杰搀扶着亲娘安慰道。
“仲杰,你先扶二娘进去休息p巴!”应杰俨然已取代了韦大富一家之主的地位,那架式与气韵不亚于韦大富。
“是。”
仲杰扶着娘亲入主屋,管家以及奴仆们也渐渐退去,各司其职的忙碌去了。
应杰双手抱胸,站立在韦家豪华的大门前,一种君临天下的架式凛然可见,路过者莫不好奇的多瞧了他几眼。
他才不在乎人们用什么样钦羡或者嫉妒的眼光瞧他呢!他在乎的是晏姝,现在,他最渴望的是寻回那个他钟爱一生的女人。
“大少爷,大少爷!”管家轻唤着。
“嗯?”
“驿站刚传来一封你的信呢!”管家恭敬的将书写端正的信笺呈至他面前。
“是谁的来信?”应杰顺手接了过来。
“好像是子昂表少爷从扬州寄来的。”
“子昂?”应杰诧异的拆开信笺封口,迫不及待的摊开来阅读。
管家不晓得子昂少爷远从扬州捎来的信笺内容是写些什么,只知道大少爷那张失落已久、温煦如春天般的笑容,再度显露了出来,管家整个人忽地也跟着欢天喜地了起来……
应杰几乎是连夜马不停蹄的赶到扬州悦来客栈与周子昂相会的。
一见到周子昂,应杰便迫不及待的喊道。“快,快带我去见晏姝!”
“急什么呢?漫漫三年都在等了,干么还急在这一时半刻?”周子昂睁开惺忪的双眼,半理着衣裳喃喃道。
“就是已经错过太多的时光,所以才急于一时相见啊!”应杰振振有辞的答道。
周子昂这下全都苏醒了,他由表哥那双晦暗已久的双眸,顿时充满企盼且明亮,明白、确切的了解到真爱的含意。
“好吧!我们这就出发吧!”
很快的,他们即到达了双姝刺绣坊的门口。一眼,应杰便看见了他这三年来日夜思暮的晏姝,她仍是美丽如往昔,不但如此,还多了几许自信的风华,多么的迷人与醉人啊!
应杰眼眶盈着泪光,强忍着悸动的情愫。
周子昂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企图给予无言的慰籍。
应杰正想踏出脚步往双姝刺绣坊走进,却忽地被稚嫩的童声吸引住,小男孩唤着晏姝,一声声亲娘,叫得声声震动他的心。
他见到了,晏姝饱含慈颜的放下手中的工作,亲呢的抱起小男孩,他的血脉顿时凝固,有半晌几乎凝止无法动弹。
“是仲玉的小孩。”周子昂适时的在他耳畔说明。
应杰愣愣的侧过头,用询问的眼神凝望周子昂。
“蓝志朋那号人物,你还记得吗?”周子昂提醒他。
记忆深处的那位游手好闲之辈,骤然涌上应杰的脑海。
“是晏姝救了仲玉的,晏姝是仲玉和那小男孩的再造恩人,所以仲玉的小孩喊晏姝为亲娘,天经地义吧!”
周子昂的点滴细诉,应杰的心忽然揪得好疼痛,犹如伤口撕裂一般,“这些年来,她们一定吃了很多苦,真难为她们了!”
“别急,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足以补偿呢!”子昂善解人意的劝慰。
噙住男儿的泪水,应杰坚定的点点头,“会的,我会用尽一生的爱,来弥补晏姝以及仲玉她们所受的苦……”
周子昂踏进双姝刺绣坊前还先回过头瞄一瞄,见应杰已藏身在不远处的墙边,才放心的踏进双姝刺绣坊。
“客倌,您好。”晏姝迎向前,亲切的招呼。
“你好。”周子昂抬起头来,与晏姝的眼神撞得正着,“好久不见了。”
“你?!”晏姝错愕得整个人直直愣住了。
“什么事呢?”仲玉也恰由里间走出来,“怀恩呢?跟娘娘到屋里去吧,别碍着娘工作了。”语一毕,整个人也跟着完全愣住了。
晏姝先回过神来,抱小怀恩交给仲玉,“你先带怀恩进去吧!”她小声的交代。
仲玉依言,迅速将小怀恩抱回里间。
目送着仲玉进里间后,周子昂才又开口。“久违了。”
“请坐。”晏姝恢复落落大方,盛着茶水招呼着周子昂。
“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端起了晏姝送来的茶水,周子昂寻着话题。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晏姝浅笑的答着。
“还怨祖奶奶吗?”周子昂试探着问。
晏姝耸耸肩,“命运半点不由人,非一个怨字能了得。”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就这么简单的两句问答,周子昂明白的见识到了晏姝这三年来风华的历练。
“祖奶奶过世了。”他又道。
“啊!”如丧考妣似的,晏姝整个脸灰败了下来。
果然是个性情中人的奇女子!周子昂深确的感受着晏姝的奇情,“让应杰来接你们回去吧!”他提议道。
晏姝倏地站了起来,猛摇头。
“为什么?你们两个有情人是该聚首的。”周子昂尾随其后喊道。
“不要。”晏姝噙住相思的泪水,“不想破坏应杰幸福平静的日子。”他现在该是儿女成群了吧!她心想。
“可是,应杰一点都不平静,一点都不幸福啊!”周子昂详实以告。
“啊?”她不敢相信。
“自你离去后,应杰恍若行尸走肉一般,整个人没精没采的,甚至还大病了一场。”
“应杰……”晏姝抖动着唇,“生病了!?”
“应杰大病一场之后,整个意志消沉,犹如失了魂魄一般,弄得韦家上上下下紧张万分,祖奶奶也跟着烦恼得病倒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晏姝整个人茫茫然,几乎无法自己。
“祖奶奶在临危前特别交代,一定要将你找回来,与应杰团圆,这是祖奶奶特别交代的遗嘱。”
祖奶奶终究还是接受她了!她终究还是被承认了!晏姝感慨的想着。
没有怨恨,只有遗憾,晏姝遗憾自己无法见上祖奶奶最后一面,向祖奶奶表达千万的谢意。
“这下,你再也不会反对让应杰来接你回去了吧!”周子昂乘机问道。
晏姝仍是摇摇头,她不是不愿意,而是一切来得那么的突然,不设防、没预警,让她一下无措了起来。
“难道你心已另有所属?”他故意逆向操作。
“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应杰教我读过的诗,我永远不会违背,更永远不会遗忘。”她意志坚决的说。
“那就好。”周子昂漾满了笑容,迎接着缓步前来的应杰。
尾声
恩爱夫妻久别重逢,那低切的话语实非三言两语可以结束,索性合上双姝刺绣坊的大门,进屋叙情。
“喔,小晏姝,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呢?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离去时,那心情犹如刀割一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呢?!”一进屋,应杰便拉着晏姝坐在他的双腿上,亲呢的诉说着别后离情。
“因为你爱过我,我要你过得比我好。”晏姝不假思索的答道。
“哦!晏姝。”他寻着她的唇,那想了三年的芳唇。
所有的情爱,所有的相思,尽化作甜蜜的亲吻,点点滴滴,绵绵密密落在彼此的唇间。
“娘!”小怀恩跑了进屋来。
晏姝羞怯的推开了应杰。
“那是……”应杰问道。
“我们的儿子。”
“我们的儿子?!”应杰一时无法会意过来。
“仲玉是怀恩的娘娘,我是怀恩的娘,而你就是怀恩的爹,懂吗?”
应杰恍然明白,他想起来了,子昂曾告诉过他。是晏姝救了仲玉的,晏姝是仲玉和那小男孩的再造恩人,所以仲玉的小孩喊晏姝为亲娘,天经地义吧!
他一手抱起怀恩,另一手揽住晏姝,“终于团圆了!皇天终不负苦心人的。”
晏姝点点头。
应杰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妻儿在怀,我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晏姝再度点点头,是的,夫君是她的天,夫君所说的话,当然都是对的了,他们绝对是幸福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