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逸铉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奴才，能够服侍主子是自己的荣幸，擎苍的将来是不能容许有阻碍的，擎苍希望在军中出人头地、扬名立万，自己绝不能影响到他。可即便是这样想，霜降总是感觉心里没来由的阵阵酸涩，霜降趁擎苍不注意悄悄的拭去了泪水，亦步亦趋的跟在擎苍的后面。
“今天之内必须把这些柴劈好。”擎苍把霜降领到伙房后面指着一堆看起来比人还要高的木柴对霜降下达命令，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瞅了瞅她，希望霜降面有难色可以向他求情。只要你开口，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擎苍心里不住的替霜降说话，可眼睛却骄傲的瞥向一边。
而霜降却没有言语，默默的走开寻一把斧子在手认认真真的开始劈柴，一句话一点迟疑都没有，擎苍咬着牙看着霜降的动作发出阵阵的冷笑，攥紧双拳的负在身后，微倾身子的看着霜降，“好极了！真是听话，那你慢慢的辛苦了。”
擎苍说完转身走人，每走一步都似乎踏着怒火，如果这个时候有哪个不长眼的去招惹他，立马被擎苍的怒火烧焦，可恶可恶可恶！霜降你这根大木头！你、你给我记着！
霜降不敢去看擎苍，乖乖的劈柴，不知不觉感觉鼻头酸酸的，擎苍对不起！我真不想影响到你什么，希望你能明白。
霜降和擎苍渐渐疏离让好事人的八卦也减弱了追问的兴趣，大家的兴趣逐渐集中到乞降使带来的和亲之事上。
巴国国中已经为这次战争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图染的死让他的家族蒙上一层血雨腥风的阴影，皇帝一道圣旨下去，图染全家男的全被处斩，女的没入教坊沦为官妓，而图染自己却被埋葬在他最后上战场的一块小坟包之中，再也没有人会想起他。
一代悍将最后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不得不令人唏嘘不已，而最可悲的就是他的国家视他为不堪，巴国的乞降使在擎苍前面不断的贬低图染的不是，将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统统盖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擎苍如果不是事先得到君鸣扬好说歹说不可发脾气的劝告，真想一脚把这个满嘴喷粪的混账家伙给踢出去。
“大将军，这份便是我主附上的金银财帛数量，请大将军过目。还有纯蕙公主和亲之事都说明我主期盼和平的期望，还请大将军在贵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乞降使的媚笑让擎苍看得直反胃，强压这心里不满淡淡的说了几句话作为回应，随手放开那份挺有分量的祈合书，呵~上面的数量还真是不少呢，年年朝贡岁岁来贺，还将巴国皇帝的女儿送来和亲，巴国的皇帝还真有诚意了。
擎苍冷笑合上了祈合书，便让乞降使舒大人下去了，再听下去恐怕晚饭都吃不下去了。君鸣扬把人领出去，转回来时看见擎苍还在呆呆的看着那份祈合书，上去问道：“殿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擎苍摇头，把这份颇有分量的祈合书放好，“没什么，这场战让巴国元气大伤，听说八国国内十二州县大旱，庄稼颗粒未收，百姓流离失所，这份岁贡真真正正的是百姓的血汗啊！我只是希望不要再有战事就好，可~”
擎苍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荡开淡淡的苦笑，这其中的原因擎苍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有争斗就会有战争，这一次是这样结束了，但擎苍知道和巴国之间的战怕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百里皓渊、简潇晗、于宸玥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就这样结束的，也许他们在积蓄实力再上一战。还是六哥说得对，身为皇室之人，争斗是从一出生便注定了的。
一时间君鸣扬无言以对，静静的看着擎苍，直到霜降急匆匆的未经通报进来，“大将军，六王爷的信！”
☆、第一百零二章 病危 2
擎苍立马神色凝重起来，将信一把拿过来，半晌脸色大变，“父皇病重！”霜降心里咯噔一下，君鸣扬也立马严肃起来，对擎苍说道：“殿下，我看班师回朝的行程要加快了。”擎苍点头，示意君鸣扬赶紧下去准备，三天之内必须开拔离开。
君鸣扬走后，霜降没有立刻离开，从怀中又掏出一样东西递上去，“大将军，这是六王爷密函。”擎苍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抬头看了看霜降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才接过来。
擎苍从来没有感觉如现在这样慌乱，可是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他绝不能露出一点慌张出去。‘父皇病重’这四个字如烙铁滚烫的熨帖在他心间，从来记忆中的父皇都是如山一般的坚毅，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将他打倒，就算是母妃离世父皇的悲伤众所周知，但他都能挺过来。难道这次的病这么严重吗？会击垮强悍的父皇吗？
“霜降，六哥让我准备好父皇随时驾崩的准备。”擎苍看完霍旻希的密函后忽然脸色苍白的冒出这样一句话，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飘然落地，擎苍的心一下子跌入低谷，他无神的抬头看着霜降，双眸中竟带着丝丝水雾。
霜降一下子的扶住擎苍，轻轻拍扶他的后背，“殿下，别担心。不会那么严重的，许是六王爷也是听说，咱们还有功夫等回去看看便知道了。殿下放心，皇上身体一向不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霜降心里也是乱成一团麻，安慰擎苍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虽然皇上给她的影响仅仅短暂，但他毕竟是擎苍的父亲，霜降实在不想看到擎苍在‘失去’母亲以后，连父亲也不在身边了。霜降握着擎苍的手，朝他的掌心轻轻呵了一口气，慢慢的帮他搓着掌心，这些许的温暖将擎苍的心点点晕开，他看着霜降感觉是那么的温暖。
“霜降，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六哥的意思我也明白，我想圣旨应该也快到了。回去我想会非常危险，不如你到六哥那里去避一避好了。等事情平定了我再去接你。”擎苍将霜降的手反握在掌心，唉！曾经细软的柔荑如今变得干燥粗糙了掌心磨出了茧子，脸庞经年日晒也变得有些蜡黄，远不如宫里的时候那么清丽可人，可即便这样在擎苍心里霜降永远都是那么美。
母妃不在了，父皇现在又~不能再让霜降跟着去宫里卷入这场风暴之中，只要霜降好好地，他就安心了。听着擎苍这么说，霜降忽然很想哭，胸中郁结之气在喉头一阵翻涌，最后还是强忍下来，霜降看着擎苍握着自己的手，一时间的恍惚觉得这个小孩子一下之间长大了这么多，居然可以保护了自己，想起那时昭妃娘娘忽然‘离开’时候的擎苍，霜降不禁苦笑，“殿下，我不会去的。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要留在你的身边，我答应过昭妃娘娘要保护好你的安全，怎么倒让你担忧我的安慰了。”
霜降的执拗让擎苍很是无奈，他别过脸去不耐烦的狠狠说道：“你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吗？太子之位到现在还没有确定，我回去保不齐那么朝廷大臣会说我是回来逼宫的，到时候软禁是小、说不定连帝都的城门都没进就会被拿下。我不想你和一起被困，你在外面说不定还能救我。”
擎苍真想狠狠的敲敲霜降的榆木脑袋，跟着去干嘛，让他提心吊胆的。这般顽固的个性真不知道何时才能改改！擎苍见霜降不说话，忍不住的扭头过去看她，没想到霜降一双明眸闪闪的看着自己，擎苍的脸刷的一下红起来了，“你看什么呢？跟你说的明不明白，笨得像牛一样。”
“我明白，但是我还是要跟你去。”
“你~”
擎苍气结，一下子甩开霜降的手呼的站起来，忿忿不已的怒吼：“你明白点实力好不好，又不是抢金银珠宝，我不想让你跟着去有危险。你懂不懂~”擎苍那个气啊，让他在房间中不停地来回走来走去，再也没有耐性的和霜降掰扯下去，最后薄唇爆出一句狠话：“你要是执意跟着去，我就命人将你绑起来送走。”
“殿下那可要找个武功高强的人才行，一般人怕不是我的对手。”霜降也不急不慢的抛出这样一句话，擎苍当场吐血，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看着擎苍一脸隐忍快发得怒气，霜降识趣的对他拱手，“殿下，小的先去整理东西，告辞。”说完霜降翩然而去，留下擎苍咬牙切齿的站在原地不住的跳脚怒骂。
君鸣扬按照擎苍的交代一下去，全军迅速行动起来，不消两日都整装齐备。擎苍带着大军立刻出发，带着巴国的乞降使和纯蕙公主的凤驾一起起行，霜降当然没有离开，跟着大军走在队伍中间，远远的擎苍端坐在马背上的身影全落在霜降的眼中，这两日忙着整理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和擎苍说话，本想送他的东西也一直留在身边。
今天是擎苍的生辰呢，霜降给擎苍绣了一件披风，她是趁着旁人休息的时候悄悄做的，玄色的大裘上绣着一只苍劲翱翔的大鹰，在披风的里侧一个小角落里，霜降还悄悄的绣了一个‘霜’字。霜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绣这么一个字上去，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坏事似地，每次看到都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擎苍已经满双十了，想起那时弱冠的时候是何图染激战正酣的时候，擎苍早已忘记了这一回事，霜降费了很大的气力炖了一锅香喷喷的鸡肉，悄悄的给擎苍送去。在那个寒冷的夜晚擎苍一边吃一边低低的饮泣，自己陪在一边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一边默默地流泪。
所以这次的双十生辰霜降一定要给擎苍一件像样的礼物，这件披风霜降做得十分精细，针脚细密绣工精湛，霜降捻起绣花针的专注比拿起刀枪还要仔细，生怕自己的一点手误影响了整件披风的质量。“擎苍应该会喜欢吧！”霜降不自觉的露出丝丝微笑，摸着后背上的包袱不禁的幻想。
大军的行程还是稍欠缓慢了许多，擎苍有心想催促但又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出现，所以父皇病重的消息也仅仅限于君鸣扬和霜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虽然不是有心要隐瞒雷逸铉和雷逸风，但是擎苍知道这一场风暴来临之前，他们是否真的是将所有的事放下了。万一有人趁机煽风点火，雷氏他们趁乱而起那就不妙了。
有霜降在暗中盯着他们应该会察觉到什么，一旦出现不妥之处就立刻动手将他们拿下。希望这仅仅是自己多虑了，雷逸铉不是那种言行不一的人，他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应该不会是虚假的吧。
擎苍转头看了看身后两匹马距离的雷逸铉和雷逸风，两人正在低声说话没有注意到擎苍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而君鸣扬策马靠近和擎苍低语道：“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毕竟这还是雷家占大多数，只要稳住他们就怕出现什么岔子。一切等回到帝都再说。”
擎苍点头，思忖着也只能如此了，抬头看了看苍凉的大地，一丝悲叹萦绕心间唉！这个冬天似乎过得太长了！
擎苍这边日夜不停的往回赶，帝都那边也是各方诸侯注目的焦点，皇上病重的消息已经在皇宫中传开了，这还不算那些消息灵通之人早就把这个消息传到各个诸侯那里去，可未经宣召不得擅自入朝的铁律不容许任何人违背的，就算那些人在心急太子之位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分毫。
帝都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引爆的大炸弹，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上明宫宫外的红梅花开得极为艳丽，丝丝红蕊吐露芬芳，那份妖娆姝丽如动人的佳人羞红双颜的在缱绻微笑，让人看得忍不住想伸手轻抚。
“皇上，这里风大还是回宫里休息吧。”福贵始终站在霍绍言身后三步的距离躬身说道，难掩心中的悲伤深深的敛下双眉。而霍绍言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慢慢的抬起手将红梅上残落的积雪轻轻的扫落，红梅不堪重力竟掉了几片花瓣在他的手上，苍白的掌心中躺着这几枚花瓣，看着更显娇弱无力了。
霍绍言仍然站在原地看着梅花盛放，福贵担心不得不逾越再次谏言，“皇上请回吧，龙体为重。”福贵说完身子弯得更低了，霍绍言没有理会他的话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年的玉露宫粉花开得特别的艳丽啊，要是你还在一定会很喜欢的，呵呵~来人啊笔墨伺候。”
霍绍言一声令下便有伶俐的宫人们上前来布置一切，雪白无痕的宣纸上霍绍言落笔款款的将这难得的雪梅景致画入之中，不消一刻整幅画卷已经完成，画中落梅缤纷一粉色佳人立于花荫之中，似仙如幻的浅笑，仿佛是真正的昭妃站在他面前一如记忆中的那样低低的唤他一声‘四郎’。
这片梅林是昭妃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以前每到这个时节两人总会并肩一起漫步在梅林之中，或琴箫合奏或翩翩起舞，这都是霍绍言现在最美好的回忆。自从昭妃离世以后，很多年梅林的花不像今年开得这么好了，而他再没有去赏梅的心情，今年不知怎么的特别想看看梅林的梅花，恰巧梅花又开得极为艳丽真是随了他的心愿。
“福贵，把画裱起来放回去。你说擎苍能赶得回来见朕吗？”福贵听到霍绍言这么一句身形大颤，强忍着想落泪的心情试着努力微笑的说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呢？十二殿下不是已经上奏已经班师回朝了吗？皇上好好的保重身体一定能和十二殿下见面的，皇上保重龙体才是。”
太医说皇上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了，好几次早晨都有咯血的现象，皇上严令太医不准说出去，一定要等到十二殿下回来。看着一天天憔悴的皇上，福贵的心也是一丝丝的抽痛。
“也不知道毛豆儿是不是长高长壮了，好些年没见到他了，就连他的冠礼他都不回来。这小子真是犟得不行，真的是长大了居然可以带兵打仗还打得这么出色，呵呵~朕真的好想快点见到他。”想起以前很多事的霍绍言心情一下子灿烂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温暖的血色，抬手招招，福贵立刻上前搀扶着他往宫里而去。
“这会回来给毛豆儿办的事可不少，你得好好记下万不可遗漏了。”霍绍言边走边吩咐，福贵不敢松岱立着耳朵把所有的事记得清清楚楚。温暖的宫室里炭炉烧得旺旺的，一走进去一股暖风扑面而来，霍绍言不喜人多在身边伺候，轻声吩咐下去让他们下去，福贵扶着霍绍言到榻上小憩片刻，霍绍言靠在软榻上面微闭着眼，轻轻地说道：“那些人有什么动静没有？这几天的折子里提到谁最多？”
☆、第一百零三章 病危 3
“折子里就属晋王、齐王和洛王三位王爷的呼声最高了，也有部分大臣上奏十二殿下的。大臣们现在是各为其主，暗中较劲得厉害。皇上放心有皇上的密探盯着的，他们就算是想要闹事也不会成功。”福贵跪在霍绍言脚边轻轻地帮他摧腿，霍绍言斜靠在软榻上软软的温度熏得人昏昏欲睡，可就算是他闭着眼睛心思也不会歇息的。朝廷内外发生的所有事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无论谁胆敢越雷池一步他就要做好人头落地的准备，一切的结束都等到万寿节上见分晓。
许家和雷家的情况不容在发生，霍绍言明白自己一生都在宫廷斗争中沉浮，可还是被多方势力所掣肘，等他扫除一切障碍的时候发现他也已经老了，他的皇子们也像当年他年轻时候一样，围着权力的光环在不停的膜拜，他不想他们重蹈覆辙，也为了东越霍氏的千秋万代，太子必须是一位文治武功兼备的人，而他花了这么多年的观察也最终确立了太子的人选。
霍绍言用手轻轻捂着胸口，福贵一看立刻近前伺候，“皇上需要传唤御医吗？”霍绍言脸色微变，慢慢的吸了几大口气才压住胸口的憋闷之气，福贵看着着急赶紧起身去拧了一块热巾子帮霍绍言拭去额上渗出了颗颗汗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