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闷哼一声,掉头离去。
见对方已去禀报,周寻吩咐众将原地等候,这才又回到素儿的车马前守着。
等我三天
足足过了有一个半时辰,那离厥的将领才再度返回,站到城上高声喝着——
“天贤的听着,我们大王说了,让那女人先进城,成亲之后自会将尸体送还予你们!”
“你说什么?”周寻故作怒意,“我们是要一手交人一手换人,新娘子进了城,谁知道你们这帮小人会不会允诺。不行!现在就要换王爷的尸体!”
“那你们回吧!”上面的人也不示弱,“咱大王说了,如果不答应,这个女人就不要了,你们也别想夺回那尸体!就让他发臭发烂吧!哈哈哈——”
嚣张的三声大笑简直让神武军将士气炸了肺,没办法,周寻象征性地又骂了几声,这才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正准备护送马车上前,却又听得城上面再次高喊——
“你们!让新娘子自己出来,往前走!其余人等立即退后!退后!”
众将无奈,只得照做。周寻退到马车前,亲自将素儿从车里扶了出来。
搭上他的腕,素儿小声道:
“你们不要冒然行动,等我三天。如果三天之后我不回来,你们就立刻退兵回到天贤国土。但是不要回京,等着我,不论怎样,我都会回去找你们!”
周寻点头,领着人悉数褪去。
素儿进城1
素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低下头,顺眼看去喜帕下面的路,再一点一点地朝前走着。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怯意,至少得有一个正常女孩该有的反映。
数着步子,一共五十六步的时候,突听得上面的人大喝一声:
“站住!”
她停住脚,乖乖地站在原地。
不多时,城门打开,一辆马车急急驶出。
车前两名将士坐于马上,在她面前停住。
“掀开盖头!”其中一人伸着长枪朝素儿指来,“把你的盖头掀开!”
素儿哆哆嗦嗦的样子,将头上喜帕缓缓揭开,一双眼也朝那说话之人看去。
她听得出,这人的声音正是适才周寻叫阵时对话过来的那名将领。
抬眼,同时也送去一个妩媚至极的笑。
看过来的两名将领一下子便愣住了,只觉得面前这女子一如画中娇人,这一望间,可以酥了任何一个男人的筋骨。
其中一人咽了咽水口,张嘴,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素儿仍然笑着,只是那眼神中又带了些许的惧意,身子也跟着退了一步,微微地颤抖起来。
“姑娘,别怕,别怕!”那两人口水横流,赶紧招呼着素儿,“你长得这么美,咱们大王一定会好好儿疼你的!”
素儿进城2
这话说得违心,天知道他们有多想自己将这女子拥入房去好好疼爱一番。
只是,这是人家点名送给大王的礼物,又带着那样一个条件,他们纵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越托去抢。
素儿就这样上了离厥人的马车,进了城后,大门立即死死关闭,断了通联的路。
也不知道这车要走到什么地方,她猜想,应该是到周寻说过的那座大宅吧!
越托,那个人是不是已经现了淫意等在宅中的某一间屋子了呢?
嘴角轻扯,车外的马踢声入耳,过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要打听夏候策的消息,其实现在也是一个好的时机。
素儿想着,轻捏了一下藏在衣袖里的华碧斩。
现在,她似乎可以将那抵送自己的两名将士其中的一个叫进马车来。
那两人身份应该都不低,如果这时候便打听到他的下落,是不是更为稳妥一些?
正思量着,车外传来的交谈便已经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那帮天贤人真傻!以为拿个美娇娘就可以换回尸体?哼!咱们才不会那么笨!”
“行了!”另一个道:“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怎么处置那个人,咱们王自有打算,还轮不到你我多言。”
真的没死
“哎!头儿!”那人又道:“我听说那天贤人都挺重情意的,怎么,咱们拿个活捉的皇子去换三座城,那狗皇帝为啥不答应?”
素儿心头一紧,一丝喜悦泛上面来。
一直以来宣称夏候策还活着,都是她的猜测而已。
这个猜测究竟准不准,谁也说不上来。
她虽面上肯定,但那是做给周寻看的,做给神武将士们看的。
让他们知道了夏候策还没死,这才不至于因时间太长而失了斗智。
眼下,听到离厥人亲口证实了这一消息,她怎能不喜?
“谁知道!”离厥人的话语又再度传来,“也许那狗皇帝要城不要儿子,妈的,咱们估计这几天就会把他给杀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素儿听得心里咯噔一声,直叹自己来得刚好,若是再晚些,这些被说生性残暴的离厥人不知道会拿夏候策怎么样。
微闭了眼,打消了要从那两人口中探听消息的主意。
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的,剩下的事,怕是得听那个越托亲口说说。
只是素儿怎也想不出来夏候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十几天前身中十三支箭,就算不死,也卸了半条命去吧?
怒意乍浓,除了对离厥人的狠,还有对天贤皇帝的狠。
入了洞房
三座城,一个皇子,他不换么?
也对!
冒牌的皇子而已,死了便是死了。
更何况如今皇帝病重,理政的是夏候睿,这样的结果怕正是他想要的,又怎会做这无谓的交易?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马车缓缓停住。
将士上前一挑车帘,冲着里面道:
“姑娘,咱们到了!”
言语已经放轻了许多。
对着这样一个美女,虽然喜帕又罩在了她的头上,但纵使是荒蛮的离厥人,也没了太大的气势。
她被人扶到车外,立即有看到一双女式的鹿皮软底靴上了前来,自那将士手中将人接过。
素儿没有看到,松开她胳膊的时候,那名将士一脸的舍不得,狠不能再上前将人给拽回来。
那女人将她搀进府里,也不多话,直待进了一间屋子,再将素儿扶坐到床榻上,这才道:
“姑娘先坐一下,大王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素儿点头应允,那丫头缓步而出。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沉了气息仔细辨了半晌,直待确定这屋子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时,这才一抬手,将头上的喜帕掀了起来。
传说中的洞房吗?
屋子虽然贵气十足,但除了奢华之外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除了她这一身大红喜袍,屋子里并没有其它物品与之相配,倒是有些显得突兀了。
王后1
那个越托长什么样子她没见过,好像好色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
不知道那丫头所说的晚些时候还要等多久,素儿此时是有些着急的。
于她来说,晚一刻,夏候策就多一分的危险。
人在哪里还不得而知,这一切,都得在那个王爷口里问出答案来。
几个时辰过去,只有丫环偶尔进来看看,那个越托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最开始的时候素儿还会在这间屋子里头四处瞧瞧,待确定只是一间寻常房间时,便一直坐在床榻上,再也没动过。
约莫着快到了傍晚,门外渐渐忙碌了起来。
过往脚步声越来越多,时不时地还有丫头招呼人的声音。
似乎是又有重要的人物住进了这座宅子,她听到有丫环在叫着:
“小心着点儿,脚底下麻利一些,别耽误工夫!”
“小王子们的房间记着让香料的味道散一散,他们不喜欢那味道!”
咣啷!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猛地推开。
喜帕下的素儿紧紧皱眉,“来者不善”四个字随即映于心中。
人有两个,素儿不用看便知。
门在那二人进来之后又被关上,随之,一个猥琐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
“王后,听说这是天贤国第一美女!蚌埠将军方才不是也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么?”
王后2
“混帐东西!”被叫做王后的人大喝一声,几步冲到素儿面前,“唰”地一把扯去罩在头上的喜帕。
素儿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对于她这动作,却是连眼都没有眨上一下。
适才那男人将“王后”两个字一喊出口,她便已然心中有数。
甚至是有些高兴的。
至少,有一个王后送上门来,总好过那些丫环婆子。
好像记得周寻说过,越托的王后是破了相的。
再向她脸上瞧去,果然,一脸盛怒的王后左边的面颊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以至于那张原本娇好的容颜被显得有一些狰狞。
掀了盖头的王后在见到素儿的一刹那竟也愣住了,连带着跟着她的小个子猥琐男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的确,她们没有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女子。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一如九天仙女,空灵得似不属于这个世界。
传说中,只有很多年前被安平国皇帝抢走又封为兰妃的那个离厥美女才有这般的美貌吧!
可是……
眼前这女子的美貌下似乎又带着点点的肃杀之气,正随着喜帕的掀开而一点点的于屋中蔓延开来。
素儿未动,她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猥琐男人见状赶忙上前,倒是最先复了神态,仍是带着一脸恶心的笑,冲着那王后谄媚道:
“王后!她这样美,您应该高兴才是!”
剥皮
听闻此言,那王后先是一怔,随即竟也哈哈大笑起来。
再看向素儿时,眼中竟现了贪婪。
素儿有一丝不解,这贪婪之光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女人的眼里。
若是恨,倒还说得过去。
不待她多想,那王后却一偏头,问向那小个子男人——
“鬼根,你有把握剥得完好无损么?”
男人嘿嘿一笑,点头哈腰地道:
“王后放心,我鬼根剥下来的人皮保证最薄、最完好,连一根汗毛一个脚指甲都不会坏掉的。”
“好!”那王后也是一阵冷笑,再指向素儿:“那就把她的皮给我剥下来,洗晒干净,让套上过过第一美女的瘾!你说,如果套上她的皮,大王会不会重新施我恩宠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鬼根一脸淫笑,再看去素儿,道:“王后,您先坐着,待奴才这就把皮剥来敬献给您——”
说着话儿,动作倒是极为麻利地自身后操了两把薄刀在手,一步一步向素儿逼近。
两人的一番对话早说得她阵阵做呕,只诧异着这活剥人皮的事还真的存在,如今又撞到自己的身上。
眼瞅着那鬼根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素儿微微扬起嘴角,喜袍下的手掌缓缓收紧,已然褪至手中的华碧斩正隐隐地散发着森寒的光芒。
鬼根惨死
终于,鬼根的薄刀不知死活地探至她面前。
素儿并不急,甚至在这种时候还撇眼去瞅了一下那正坐在椅子上高枕无忧地看着好戏的王后。
之后,再不犹豫——
抽刀、握柄!
华碧斩带着一道寒光准确无误地刺入那鬼根的脖颈!
素儿手下翻转,刀身随着她的手劲儿在那血肉里瞬间被扭转方向。
再用力拉扯,顺着脖子横向而出。
那鬼根的脑袋一下子便没了支撑,歪歪愣愣地朝着另一头偏去。
人死之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个呼声。
有大股的鲜血喷颈而出,染了她的衣袖。
素儿动作未停,趁着血光飞溅之时,展了速移,瞬间一如鬼魅般地出现在那王后的身前。
可怜的女人还不待发出惊呼之声,华碧斩的寒光再次于她面前闪现。
下意识地闭了眼,却不想,就在这时,素儿出手的方向突然转变,“砰”地一声,刀锋于她耳边一闪而过,狠狠地盯在了身侧的桌案之上。
女人壮着胆子偏头看去,但见刀身尽没于木料之内,只留柄把在外。
她想不明白,一个看上去如此美艳娇弱的女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力量,竟刺得透硬木。
人质
很识实务地,她并没有大叫。
只是瞪着惊恐的眼望向素儿,双唇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
素儿冷冷地望着她,面色倨傲。
忽地手臂用力,那把没入桌案的刀立时又被拔出,瞬间抵住女人的脖子——
“说!夏候策在哪里?”
“夏候策”三个字一出口,刀锋之下的女人明显一愣,随即道:
“你是天贤国派来的刺客?”
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质问口气,素儿邪邪发笑,提醒道:
“我的王后娘娘,请不要忘记自己眼下的处境!”
话闭,手下一紧,一道血痕抹出,吓得女人一个激灵。
“我不知道!”离厥女人很倔强,咬着牙不肯透露半字。
没想到,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声音——
“母后!”随即,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两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晃晃悠悠地跑了进来。
素儿反映极快,还不待他们看清屋子里的情形,人便已掠至近前。
再不管那王后,只一手一个拎起那两个小孩,再窜至门前将门锁死。
这一切动作快至极点,待那王后回过神来,素儿已将那两个小孩扔到床榻上。
两个孩子在她的大力之下“砰砰”两声撞上墙壁,晕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孩子——”
两次说话机会
大后大呼上前,素儿却已经跳至床榻上,一边一个勒住了两个孩子。
“站着!”冷喝一声,“再上前一步,我掐死他们两个!”
王后住脚,已经亲眼目睹素儿的杀人手段的她,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女孩会说到做到。
这两个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是越托目前唯有的儿子。
她面容被毁,至今却仍能安稳地坐在王后宝座上,原因都在此。
“放开我的儿子!”适才还强做镇定的女子再没法硬撑下去,放下姿态苦苦哀求,“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我只问你,被你们擒来的天贤国皇子夏候策在哪里?”素儿狠狠地盯看着她,“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开口两次,若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她手里一紧,一个其中一个孩子立时呜咽出声。“答错一次,我便杀了一个!”
“不要!”女人急呼:“那个皇子的下落要去问大王,我不知道,放了我的孩子!”
噗!
手起刀落,华碧斩狠狠地插进右臂弯里那个孩子的心口。
一刀毙命!
女人傻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张大了嘴,眼瞅着就要惊叫出声。
素儿却抢在前,“砰”地一声将那孩童的尸体向她扔去,随即道——
带我去见你们的王
“奉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我说过,你只有两次说话的机会。下一次如若还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那么——”一把将另一个还活着的孩子推至身前,“他的命,也会眼睁睁地断送在你的面前!”
那女人彻底崩溃了,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死死地抱住那个死去孩子的尸体。
再抬眼望向素儿时,一如见了阎罗般,是那样的惊恐,那样的绝望。
“他……他在大王床榻下面的密室里关着。”
终于道出她想要的答案,素儿抬手一击,那个男孩儿应声晕倒。
女人大惊,却听得她道:
“晕了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这话时,素儿已然来到她的近前。
将她手中的尸体往一旁夺去,再直提起胳膊——
“带我去见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