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了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这话时,素儿已然来到她的近前。
将她手中的尸体往一旁夺去,再直提起胳膊——
“带我去见你们的王!”
……
有王后在身边,屋子外头的一众下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素儿重新盖好喜帕,手中的匕首掩藏在宽大的喜袍下,成功地避开了人们的视线。
开始有人窍声私语,只道王后又要为难这个新来的女人,却也没有一个人赶过来寻问。
就这样,拐了一条回廊,没多一会儿便在另一间屋前停住了脚步。
守门的将士见到王后竟然带着一个新娘子打扮的人一道而来,有些纳闷。
走上前来浅施一礼:
“属于见过王后!”
得见越托
“我要见王!”女人强做镇定,声音却还是有一丝颤。
守卫不疑有它,只是往素儿处看了看,也没多话,开了门禀报,不多时便返身出来请二人进去。
素儿看不到这间屋子里的人正在做什么,但却也辨得出只有一个人的呼吸。
再踱了数步,随着王后站住脚,身边的女人微微蹲身下拜,颤颤地叫了一声:
“王。”
“嗯。”前方五步远的地方有人应了一声,之后便有“咯噔咯噔”奇怪的声音传来。“怎么把她带到这儿了!”
那人又开口说话了,素儿再不多等,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
手中的这个女人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胳臂一推,也不管人是飞出去的还是退出去的,只听得“砰”地一下有重物摔到墙壁上的声音。
下一刻,一团火红已经窜至越托面前。
凛冽的刀锋瞬间逼近,直逼得越托狼狈地后退。
不多时,人便抵到了床榻边沿。
正如王后之前所说,越托这房间里有一个奇怪所在,在那主榻的床板之下,是别有洞天。
那是这座大宅之前的主人留下的,本是为了藏觅金银。
却不想,城破家亡之后,这处所在却成了新任主人的私密刑室。
战越托
越托到底是一个部族之王,虽说最初现了几分狼狈,却也极快地调整好了心绪。
一脚猛地踹住床榻以稳身形,同时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长得如美玉一般的女子。
只是,早就没了欣赏美玉的心情。
无论多么精雕细琢之物,一但带了毒,都是至命的。
越托再不多想,一伸手反抓上素儿的手腕,拼了全力欲将那挥了刀的手翻转过去。
素儿冷牵嘴角,一双美眸眯成了细缝——
“你找死!”
一丝狠意自唇齿间挤出,胳臂突地一缩,也没见如何,越托就觉得自己握住的腕突然细了去,竟一下子便从他的手掌中滑下。
他反映也不慢,借着她后缩之势猛地一矮身形,正准备凭空跳出她的掌控。
却不想,素儿比他更快。
回手将华碧斩收回衣袖,竟是改用双手死死抓住越托的肩。
下一刻,身形一如发了怒的猎豹般腾空而起。
瘦弱的身子,纤细的手指,却直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壮型大汉提起来两个身位!
越托气得哇哇大叫,然而,若论骑马杀敌他许是个好手。
但是这样的单打独斗,这样的近身相博,再遇上素儿这样的对手。
纵是离厥之王,却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过瘾地打上一仗
提起了越托,素儿松开一只手臂,狠狠往他脑后挥去。
再弓起膝盖,旋风般踢起。
越托还不待再有下一步动作,胸口便急中一脚,瞬间向后飞去,“扑通”一声跌于床榻之上。
立刻想到那女人告诉她床榻下面有密室一事,怕他借机逃脱,素儿猛扑而上,几乎是与那越托同一时间落下。
与此同时,怕近身之后他再有反抗,素儿立时挥起拳头,想也不想便朝着那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头上拍去。
男人闷哼一声,两颗牙齿和着血一同吞落。
如此暴猛的袭击已然令越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下意识地想要以脚去踢以手去挡,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任何反击在她面前都化于无形,这个强悍的女人不但有力气、有速度,还有着无与伦比的攻击技巧。
再加上那由心而生的愤怒和欲为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报仇的决心,这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素儿突然觉得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过瘾地打上一场了!
这股子恨生在心里那么久,夏候策的生死安危被惦记了那么久!
天知道,她自天都一路奔来,是凭着什么样的意志才能撑到神武军营之下!
跌入密室1
这几年虽然是她最先殊离出来,最先收回了那颗原本放在他身上的心。
可是没有爱情总是还有感情的,这么些年来,夏候策从来都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人。
她是放弃了他,但却绝对不希望他死掉。
相反的,如果需要,她会助他成就大业,会助他靖安四海、一统天贤。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他逃出离厥人的势力范围。
被她按在身下的越托见反抗不成,张了嘴就想要呼喊。
素儿觉出意图,一把死死地捂了他的嘴巴。
几番打斗,她也现了低沉的喘息,却似野兽,听得人更加胆颤。
反扣住越托后颈,素儿一个千金坠儿使出,用力顶住他的身子。
只听得床榻“咯吱”一声,竟自里面的方向横翻了起来,两个人瞬间便被扣了下去。
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密室有多深。
素儿死死地钳制住越托,使得自己的身子保持在他的上面。
这样就算摔到地面,也不至于受伤。
密室并不太深,一个房间正常的高度而已。
两人刚掉下去便触及地面。
听闻有异常声音,原本就在密室中的守卫一下子警觉起来,纷纷操起家伙一拥而上。
跌入密室2
素儿打眼瞅去,约莫着十几个人正在向她这边靠近。
“别过来!”她出言厉喝,“不要想你们大王的命,就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适才下落的过程中,华碧斩已然又被重新置回了手掌心,此刻正抵在越托的颈间。
众人闻言止住脚步,小心谨慎地观望着。
越托大怒,闷吼的声音不时发出,却怎也拿钳住自己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们——”狼一样的目光向堵在面前的敌人一扫而去:“都给我让开!”
短暂的沉默之后,十几名离厥守卫乖乖开眼前之路。
“夏候策!”顿见眼前光亮,素儿立即扬声喊起。
声音在这封闭的密室之内显得十分突兀。
“夏候策——”未闻回音,再喊一声,却又突然住口。
随即,死死地盯住前方一个角落处,目光逐渐锐利,迸现了比野兽更甚的凶残!
一时间,彻骨的愤怒汹涌袭来!
有些熟悉,一如当年小觉被人活葬时她在雨中拼杀,却仍无能为力。
及目之处,夏候策满身是血,正被人用铁链锁在两根柱子旁边。
曾经是多么高贵坚毅的一个人,如今却被折磨得发也散了衣也破了,满身满脸的伤,站不稳,又倔强的不肯躺下。
时光倒转
“夏候策——”
凄厉的一声大叫,那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听得人心口发凉。
难以置信地自刑台上抬起头来,夏候策几乎开始怀疑自己是因为受伤过重而产生了幻觉。
不然,为什么在这里会听到素儿的声音?
她不应该待在天都城的皇宫里伴着太后么?
沾了血的目光匆忙送去,但见一群侍卫闪出的空隙中,一个身着大红喜袍的女子自瞪着泪眼向自己看过来。
那喜袍上面染了血,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夏候策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一刻,仿佛时光匆匆倒转,一下子便回到了六年前他们相遇的最初。
那时的她身形比现在要娇小得多,却也是穿着这样一身大红的喜袍。
他看到她是,她也是从一个柔弱的新娘一下子变成了杀死太子的厉鬼。
那太子的血染了她一身,仿若罗刹。
当时的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奔逃,背过她,救过她,也被她救。
那一晚的相遇,送了他这六年的相伴相守。
时值今日,几乎一模一样的场面再次现在眼前,夏候策辨不清真假,只觉似梦似幻,却不是真。
对望对来的人同样微愣,像是怎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越托之死1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是吓到她了。
正准备出言应一声她的召唤,却突然发现那本被她制住的越托借着素儿愣神的时候,一只胳膊猛地挣脱而出,随即手握成拳,狠狠地照着她的肚子便招呼了去!
“素儿小心——”
突然大喊出声,十几天未开过口的嗓子沙哑得细若蚊蝇。
但那瞬间瞪大的双眼和作势向前扑去的身形还是成功地提醒了素儿她所面对的危机。
少女身形敏捷如豹,顺着越托挥过来的拳头一弓,怪异地将整个儿身子缩成了一团。
越托一拳打空,再想出击,却已然没了机会。
素儿的愤怒已沸到燃点,夏候策就在眼前,越托于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旁边的十几名守卫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现下,只有杀了他,才能一解自己心头恨。
一想到些,素儿迅猛出手,先以左手扣住他伸过来的腕,运足了力气向旁一翻。
足有她三倍粗的手腕就这样被“咔嚓”一声折成两半。
越托呼痛之声还不待传来,少女右手轻抬,毫不留情地将华碧斩抹上了对方咽喉。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势,她的目地很简单——只为杀人!
这一刀极深,越托的整颗头颅被横刮开一大半。
越托之死2
由于刀身过短,还剩了一小截血肉连在一处。
素儿想也没想,上去就补了一刀!
下一刻,离厥之王的脑袋便被她提在手里了!
这一切如此之快,甚至一旁的守卫都还没有反映过来,甚至那越托的目光是在整颗头都提在素儿手中之后,才一点点地涣散而去的。
“扑通!”
猛地将那头颅往守卫面前一抛,少女一抹冷笑泛上嘴角,美艳至极,也毒蝎至极。
运了满身的杀气,素儿挥着匕首,瞬间游走于十几名守卫之间。
不到片刻,哀嚎声起,却又徒然消失。
停住身时,整间密室之内再无呼吸之人。
素儿长出一口气,迅速窜至夏候策身边。
看了一眼锁住其手脚的铁链,之后一把扯下挂在头上的凤冠,匆忙自里面扯下一根银丝。
级细的银丝小心地插进锁孔,四只锁,两秒一个,瞬间全开。
“夏候策!”惊呼着接住了他几欲摔倒的身体,此时的素儿,胳臂是打着颤的。
真的有些害怕了,杀了多少人她不怕,见了多少血她也不怕,甚至是把人头提在手中的时候,她都不怕。
但是在见到夏候策的模样时,她却真的怕了。
眼瞅其身上大小伤口近百,那被利箭所刺的地方更是因为治疗不及而化了脓包。
素儿不知道这样一个夏候策,还能不能够跟着她一起撕杀出城。
逃
她开始怪罪自己这种白痴一样的救人方式,开始怪罪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他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
她二人所要面对的不是十个八个武林高手,而是这离厥部队的千军万马。
她可杀十个百个,也可以催迷一小众敌人。
但是面对大军,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绵薄。
眼下事已至此,想要出城,除了拼杀,她再想不到其它办法。
但闻得密室上面现了人声,很显然,越托的失踪和王后王子们的伤亡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素儿心念电转,一边撑起夏候策,一边迅速跑至中间拾起越托的头颅。
对于一支队伍来说,瓦解其意志和精神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斩杀其首领。
群龙无首,想要飞天便也难了。
看出其意图,夏候策闷哼一声,咬着牙将身体自素儿肩头移开。
一脱离了支点,立即又晃了三晃。
“哎!”她转过身,紧张地将其扶住,“你别动,我可以架着你走的!”
夏候策摇头,扯着沙哑的声音道:
“我还撑得住!丫头,你听着,一会儿冲出去的时候,不要管我。只要得了空,你就跑,先出了城再说。”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素儿急了,“我从天都骑了八天才赶到这里,好不容易把你找到,怎么能一个人跳了?”
逃2
“你若不跑咱们俩个都得死!”夏候策气得咬牙,眼瞅着上面的人就要跳下来了,赶紧抓上素儿的手臂,往一个方向呶了呶头:“走那边,那里有个暗门!”
素儿点头,轻扶了扶他,便朝那方向奔去。
不亏是夏候策,如此重的伤势在身,却依然撑着正常行走。
素儿知道,是突然燃起的求生欲望簇使他战胜了体内细胞。
这是提着的一口气,不能松,更不能懈。
暗门是在墙壁后面的,依着他的示意,素儿抬起脚来,用了一个跆拳道招牌架式一脚将门踹开。
待两人闪身进去之后,再回手将其推上。
夹道不宽,仅够两个人勉强并肩而行。
时而碰到墙壁,夏候策会闷闷地发出哼声。素儿便知道,定是触到伤口了。
心头隐隐做痛,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此番行动似乎有些乱了阵脚,初来时的素儿并不是这样打算的。
本想着在洞房花烛夜成功地将那越托施以催眠,挟王令候,顺利将夏候策弄出沛城。
却没想到被个半路杀出来的王后搅乱了去。
还有那个口口声声嚷着要活剥人皮的猥琐男人。
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人。
逃3
是她自己心里头的那股恨意一直在作怪,以至于那绵绵柔柔的催眠之术已经无法将其宣泄。
他们是敌人,是伤害了自己亲人的敌人!
虽然有女人,有小孩,但是于她来说,生命本就是淡薄的,不是吗?
虽说过了这么些年平静的日子,但是骨子里的本质是永生都无法忘却。
长官说过,在任务未完成之前,要不惜任何代价保证自己的生命。
现在,她不在是凤素儿,又是国安局里那个编号为005的A级特工——闪电!
“这边!”行走间,夏候策突然出声,再一指前方的点点光亮:“那里应该是出口。”
“外面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他实话实说,“我只看到过离厥人从这里进出,却并不知道通往哪里。很有可能……”他顿了顿,继续道:“很有可能出了这条甬道,等着咱们的就是大批的伏兵。但是没办法,那床榻顶上伏兵也在,而且……而且我跳不上去的。”
素儿没应他的话,只觉得鼻子阵阵泛酸,喉咙也紧了去。
脚步微慢了下来,黑暗中,自将左手塞进了夏候策的手心,也不说什么,就是紧紧的伸开十指与其握在一处。
行动
这一刻,两个人像是又回到了几年以前。互相扶持,互相依靠,一切如初。
只是他们都知道,时光流转,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终于到了另一扇门前,两人顿住脚步,无声地听了几许。
素儿心头发寒,果然,这门的那一头,是等了伏兵的。
扬了扬自己的右手,那里不但握着华碧斩,还拎了越托的头颅。
两人对视一眼,夏候策无奈点头,素儿再不多想,抬起一脚踹向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