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通天巫的五弟朵里也列派自己的亲信也别儿朵去找他的弟弟也剌古,这也剌古在哈撒儿部下担任护卫。
也剌古来了之后,朵里也列先送给他两块银锭,然后向他问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哈撒儿的情况,请你说实话,你不必担心,这里只有我和你,你的主子哈撒儿是不会知道的。”
也剌古忙问道:“凡我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朵里也列立即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哈撒儿在家做什么事?有没有开会商议什么事?可向谁说什么话吗?”
也剌古忙说道:“我们的主子哈撒儿因为身上有伤,先是在床上躺着,后来他要搬家,提出搬到自己的领地去,他妻子贝拉古不同意去,后来就不知怎么决定了。”
朵里也列又问道:“哈撒儿为什么要搬到领地去住?他的妻子贝拉古又为什么不愿意去?这些你听说没有?”
也剌古只得说道:“报告老爷,这些我都未听见,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也不能瞎说呀!”
朵里也列得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似地忙着去向他的四哥通天巫做了报告。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通天巫大喜道:“太好了!哈撒儿能搬到他的领地里去,这等于砍掉了成吉思汗的一条臂膀!”
朵里也列不解地看着他的四哥,心里说:“你不是自称是神的使者,能传达神的意旨,可以预知未来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打探哈撒儿的情况呢?”
他正在想着,忽听他的四哥又说道:“成吉思汗的兄弟、儿子都能搬到自己的领地去住,那就更好了!对我就更有利了!”
说完之后,这位通天使者的脑海里立刻闪出一条更加阴险狡猾的计策,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去肆意挑拨成吉思汗与他二弟哈撒儿的关系,企图借成吉思汗之手,尽快除掉这根眼中的钉,肉中的刺——哈撒儿。
成吉思汗的家族,是大蒙古国的最高统治集团,被称为“黄金家族”。
他把天下视为自己的家产,被他分封的那些万户、千户等大小官员,都是这个黄金家族的“臣仆。”
按照蒙古人自古以来分配家产的传统,成吉思汗把大蒙古国的领土和牧民,分给自己的弟弟和儿子们,并划定了各自领有牧地范围。为了帮助弟弟和儿子们治理各自广阔的领地,成吉思汗培养和教育他们治国必备的才能,同时也加强对他们的控制,防止他们作乱与内讧,又给他们派去许多自己的亲信,去充当他们的“王傅”,既是辅佐,又能监督他们执行自己的旨意。
在分封功臣之后不久,成吉思汗就开始了分封家族,其领土以蒙古高原为主,东有兴安岭、西有阿尔泰山,南有阴山,形成自然疆界。
实际上成吉思汗是以自己直接控制的蒙古高原中部为中心,沿兴安岭一带地区分封给他的兄弟们,被叫作“东道诸王”,或称“左翼诸王”;沿阿尔泰山一带地方,分封给他的儿子们,被称为“西道诸王”,或称“右翼诸王”,成吉思汗以它们作为大蒙古国的两翼。
在东道诸王中,成吉思汗十分重视他的二弟哈撒儿,由于他身强力壮,又善于骑射,就任他为“云都赤”——带刀护卫。以后,在历次战役中,哈撒儿屡立战功,被封为四千户,比其他弟弟都多,封地在兴安岭以西,额尔古纳河,海拉尔河及库伦山环绕的地区。
三弟哈赤温死后,他的嗣子阿勒赤歹自幼随成吉思汗征战,被封为两千户,其封地约在兴安岭以西,贝尔湖南方,乌里勒吉河流域。幼弟斡赤惕斤,比成吉思汗小六岁,当年与札木合联营时,札木合常说他好睡懒觉,每天早眠晚起,但是,成人后“临敌独不后人,”深受成吉思汗喜爱。
根据蒙古的惯例,长子虽然地位很高,却未必是父亲的法定继承人,特别是汗位继承,必须经过部族大会忽勒里台的选举。可是,幼子则可以继承父母的财产,诸子长大以后均须自立门户,唯有幼子婚后仍可与父母同住,守住父母的炉灶和产业。因此,斡赤惕斤与母亲诃额仑在分封时,共分得一万户,在诸弟、诸子中实力最为雄厚。他的领地在呼伦贝尔地区,直到兴安岭以东,洮儿河,嫩江流域等广大牧区。
成吉思汗的异母兄弟别勒古台,秉性敦厚,与其兄妹友爱情深,并能识大体,顾大局,因而成吉思汗常常委以重任。据说别勒古台有百妻百子,被封为一千五百户,其领地在斡难河,克鲁伦河之间的广大地区。
在西道诸王中,成吉思汗长子术赤,起先封为九千户,其封地是在阿尔泰山到鄂尔齐斯河流域,以后又逐步扩大其领地。次子察合台因沉湎酒色,被成吉思汗多次训诫,封他八千户,领地是原乃蛮部阿尔泰地区的一部份国土,以后他又向伊犁地区发展,设大帐于阿力麻里的忽牙思。
三子窝阔台起初封他五千户,领地原在乌伦古河流域,后来向额敏河、喀巴河地区发展,并于当地设立大帐。幼子拖雷,起初封五千户,按照幼子继承的惯例,拖雷将要继承成吉思汗直接领有的军队十一万多户和他直接统治的蒙古高原中部地区,因此以他的领地范围为最大。
哈撒儿在成吉思汗那里遭到冷遇之后,回到大帐觉得十分伤心,他本是一个秉性忠厚又比较内向的人,因为保卫汗兄而受到通天巫的忌恨,在被其众兄弟殴打之后,汗兄非但不同情,反而奚落,这种内外相逼,使这位正直的汉子实在接受不了!
于是,哈撒儿准备搬到库仑山下的领地去,妻子贝拉古却不赞成这种躲的办法,她说:“我们一搬走,通天巫认为我们怕他,他会更加猖狂,更会变着点子诬陷你;你汗兄对你也会产生怀疑,这会造成兄弟之间矛盾加深,有多害而无一利哩!”
可是哈撒儿坚持要走,他恼怒地说:“看样子,他对通天巫的惧怕,已超过对我的信任,我暂时回避一下,有什么不好呢?”
贝拉古知道丈夫话中的“他”,就是指他的汗兄成吉思汗,但是她仍不愿搬走,又劝道:“让我去老太后那里去一趟,看她老人家如何态度,然后再搬走吧!”
哈撒儿听后,连忙摆手说道:“千万不能去向她老人家去说,近年来母亲得了一种怪病,不能生气,一旦她生气了,轻者头晕眼花,四肢发颤,心跳加快,寝卧不安,重了的时候,立刻晕倒,头脸发青,手脚冰冷,你可不能去啊,若是让老人家有个好歹,你我全会后悔一辈子的,那就更会遭到汗兄的责怪了!”
贝拉古知道哈撒儿是个孝子,不由又说道:“那我去找孛儿帖,让她出面找大汗谈谈,总不能白受通天巫的辱打,一声不吭了?”
哈撒儿又制止道:“不必了!孛儿帖是个富有正义感的女人,你去一说,她必然会帮我们,岂不让他们夫妻不和么?”
贝拉古只得不再说话,随着哈撒儿一起,搬到库仑山下的领地里去。
谁知哈撒儿刚一搬走,通天巫立刻得到了消息,兴奋极了他马上把兄弟们招集到一起,十分自信地说:“现在我就去成吉思汗那里,让他们兄弟相残,不出三天,管教哈撒儿人头落地!”
说完之后,通天巫立即换上那套白色的巫师礼服,骑上自己那匹带有灰色斑点的骏马,来到成吉思汗的大帐里,对他说道:“我以神的使者名义特来向陛下转达长生天的旨意:成吉思汗继续统治大蒙古国,但是,长生天也说哈撒儿将来也可以做大蒙古国的大汗。依我之见,陛下若不尽早除掉哈撒儿,任其发展下去,岂不是留下一个祸根,那将后患无穷啊!”
成吉思汗听后,犹豫地说道:“不会吧?他那么忠厚,不至于来争夺……”
通天巫又说道:“陛下可记得‘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何况这里长生天的旨意,你忘了我是代神预言的通天神者了!”
通天巫说完之后,见成吉思汗似在迟疑不定,便走上前去,进一步劝道:“陛下有所不知,我根据长生天的旨意,已经得知你的胞弟哈撒儿,为了便于进行颠覆你汗位的活动,他带着妻妾子女搬到自己的领地去了,请陛下派人去查证吧!”
成吉思汗听说之后,身子猛地震颤一下,他怎么能相信哈撒儿会不告而别呢?
在成吉思汗心目之中,这位憨厚、耿直、一向在自己面前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胞弟,绝不会的。通天巫再次催促道:“大汗若不相信,派人去查问一下嘛!不过,他是你的亲兄弟,我不好多说了,只是因为这是长生天的旨意,我作为神的使者,也不好不说给你知道,让你有个防备。”
通天巫说完,就出帐跨马而去,成吉思汗只得派人去看,方知哈撒儿真的搬到领地去了。
此时,他不由得怒火中烧,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这不是心中有鬼吗?平日,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正想着,博尔术、木华黎走了进来,成吉思汗便将通天巫的话说给他们听,问道:“请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
博尔术立即说道:“按说这是大汗兄弟之间的家事,我们不便多话,可是,这里有通天巫引起,又涉及到大蒙古国的江山社稷,我不能不向大汗讲讲自己的一点感受吧!”
成吉思汗听了,说道:“论交情,我们之间比亲兄弟还亲呢,有话你就直说罢!我能择善而从的。”
博尔术立即说道:“凭着通天巫的几句话,就断定哈撒儿有谋叛之心,我以为不合适呀!且不说哈撒儿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比方说,通天巫要说我和木华黎有谋叛之心,大汗陛下,不知你可听从他的预言?”
木华黎接着说:“报告大汗,对通天巫的言行不可不察呵!昨天下午,通天巫的长兄豁里剌儿跑到我的营帐前面,当着那么多的人居然扬言:”没有通天巫的预言,成吉思汗做不成蒙古国的大汗,因此通天巫对大汗有拥立之功,以后通天巫要成为大汗的助手,与大汗平起平坐‘等。“
成吉思汗听了,急忙问道:“这个豁里剌儿为什么要到你那里去胡言乱语?他与通天巫之间不可没有联系呀?”
木华黎又说道:“当时,我让人把豁里剌儿带到帐内,问他说这些话有何目的?他怏怏不睬地看着我,根本不理我,后来我警告他,不准再来这里大放厥词。后来,听侍卫们说,豁里剌儿到外面还说大话哩,认为他是通天巫的大哥,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的。”
这工夫,“四狗”之一的者勒蔑来报告:“今天上午,桑比剌儿到我的营地里,鼓动部民到他们晃豁塔部里去,并扬言他的晃豁塔部也是‘黄金家族’”。
成吉思汗急忙问道:“这桑比剌儿是谁?”
木华黎答道:“他是通天巫的三哥。”
博尔术立即说道:“这桑比剌儿与豁里剌儿是否为了一个目的,在四处活动,企图煽动部民们动乱呢?”
成吉思汗立即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了,他坦然一笑地看着三位亲信,对他们说道:“几条泥鳅在阴沟里也翻不起大浪来的,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各自把住阵脚,量他们也成不了大气候的。”
说完之后,成吉思汗让博尔术、木华黎各自守住左、右两军,自己带着者勒蔑一道,连夜去哈撒儿的领地——大兴安岭以西的库仑山脚下,要亲自与这位妄图篡夺汗权王位的同胞兄弟当面交谈。成吉思汗、者勒蔑带着一百多名护卫军,一路奔驰,凌晨时刻,来到哈撒儿的大帐前。
哈撒儿一见汗兄气呼呼的表情,知道大难将要来临,便也横下一心,沉着冷静地问道:“连夜驰骋而来,不知有什么要事?”
成吉思汗目光如炬,对哈撒儿瞪着说道:“你身为中军,为什么不辞而别?”
哈撒儿冷笑道:“难道为了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如此大怒?”
成吉思汗见他态度傲慢,不由得大喝一声:“既然你知道不单是为了这点小事,那就老老实实地招了吧!”
哈撒儿愣了一下,只得问道:“要我老老实实招什么?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成吉思汗气得大吼一声:“你在给我装糊涂!来人那!快把他捆起来,看看招不招?”几个护卫上前,把哈撒儿捆在一根帐柱上,并摘掉了他的帽子和腰带。
此时,哈撒儿的妻子贝拉古一见,知道成吉思汗连夜赶来,必有重要原因,情急之中她去找到了老太后诃额仑的两个养子曲出和科阔出,并悄悄地对二人说道:“大汗此来必有原因,可能有人从中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请你们快些赶到斡难河老营,向老太后回报,务请她老人家前来,搭救她的儿子哈撒儿。”
曲出与科阔出一直与哈撒儿在一起,深知哈撒儿的为人,听了贝拉古的吩咐,立即上马往斡难河驰去。
这边成吉思汗在严刑审问哈撒儿道:“你为何阴谋篡夺汗位?”
哈撒儿听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长时间,才以蔑视的口吻说道:“当了这些年的大汗,算是白给你当了!这些年来,我出生入死,在刀丛枪林中拼杀,你如今做了大汗,竟然说出我要谋叛!你还有一点人性么?”
成吉思汗又逼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要私自搬到领地来?”“难道这是我谋叛的罪证吗?你还有什么证据,你快些说出来吧!”
成吉思汗听了,更加生气:“别以为你是我的亲胞弟,也别以为你过去立了大功,只要你谋叛,我绝不轻饶!”
哈撒儿冷笑道:“可能你又听了那个通天巫的鬼话,把人世间最真挚的兄弟之情都不顾了!我告诉你,你上了他的当了!”
成吉思汗正要发作,忽见贝拉古领着十几个年轻女人,身后跟随着二三十个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孩、女孩,一齐来到近前,“Pu嗵”一声全都跪下了,贝拉古带头先说道:“这谋叛之事,非同一般,请大汗想一下,哈撒儿一人能谋叛吗?他的同谋者是谁?有谋叛的计划吗?”
贝拉古的质问,使成吉思汗哑口无言,便恼羞成怒地说道:“我在审问哈撒儿,你领着这些女人、孩子来做什么?”
贝拉古毫不示弱地说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来说理么?”
成吉思汗越听越气,大声喊道:“这还得了?连他的女人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快把这女人也绑起来!”
听说要绑贝拉古,那些跪着的女人,孩子一齐号啕大哭起来,几十人的哭声汇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流,在库仑山下回应着。
成吉思汗见到眼前的情景,心中又急又乱,一时也无主见了,正在着急的时候,者勒蔑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向他报告说:“老太后来了!”
原来,曲出与科阔出快马加鞭,赶回斡河老营,见到老太后大声喊道:“不好了!大汗要杀二王爷哈撒儿呢!”
诃额仑听后,不禁心头一紧,忙问道:“快说!大汗为什么事要杀二王爷?”
曲出便把贝拉古教给他的那些话儿,向老太后转述一遍,之后又催促道:“请皇太后快去!若是去迟了,二王爷的性命恐怕难以保住!”
诃额仑一听,心中急如火燎似的,骂道:“他敢!他当了大汗就忘了本了!我去,我这条老命就跟他拼了!”说着,骂着,立刻让侍卫牵来一头白骆驼,驾上车子,就吩咐抓紧赶路。
此时,天色已晚,侍卫担心路上不好走,便犹豫着,想请求次日再走。
谁知诃额仑气得大声说道:“你怕天黑路上难走,难道不怕我那儿子哈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