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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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1- 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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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货物益贵民益疲。若行此策,则粮船自南来必载有南货,空船自北归必满载北货,则南货日通于北,北货日流于南,此富国之策。”
    “若以民运,则官募民船,以粮料压舱,使民船载货之外更载粮料,许以脚费。则脚费较之漕运则更省,商船于货运之外又可得利。此二法便民之计,无患军用民用不足……”
    张越一面写一面在纸上涂涂改改,而杜绾则等他定稿一张之后便拿起一抄到一边誊抄。灵犀和秋痕琥珀轮班端茶递水磨墨铺纸一起陪着打熬,东屋的灯火从月明时分一直亮到了四更天,到最后竟是密密麻麻抄了十张纸。杜吹干了墨迹拿来给张越看,夫妻两人少不得又琢磨了一阵,到最后方才各自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虽说写好了,此比从前皇上吩咐我写读书札记那会儿,不能贸贸然进呈上去,得寻个方便。”张越沉吟了片刻,就抬头对杜绾说,“虽说进呈皇太孙极其容易,但这就越过了皇太子,名分上不好听。如今之计,还得通通宫中的路子。”
    “那位陆公公恐怕不行升了司礼监少监,但只听他今天对你说的那番话,便可见是不愿意担这种干系的,况且你也说过他在青州江南都是贪得无厌。至于海公公对你客气不过是看在张家的面子,不能拿大事相托。”杜见张越赞同地点了点头,面上略有些笑意,立时心领神会,“你想的是不是御用监太监张谦张公公?”
    “不错张公公咱们家交情向来就好,若是他能在皇上面前递个话皇上能够起心让我仔仔细细拟一个海运条陈,这样送上去才能真正起效用。这样吧,你明天去见见大伯娘,我听说张公公常常去英国公府赏赐物件,明天是中秋必定会去。”
    张越把已经誊抄好的札交给杜绾,由她小心收好才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还不曾像今天这么盼望升官。若是能时时出入乾清宫,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若是能时时出入乾清宫,别说我,全家就要担惊受怕了!”
    听到杜绾么一句话。张越不由一愣即想想也是如此。
    皇帝怒之下。尚书和阁臣都是说下狱就下狱要是时时相对。犯错地机会就多了被迁怒地机会也多了。
    洗漱更衣上床之后。明明是困意极深他即便合眼却仍是睡不着。过了许久。他索性翻了个身。却发现对面地杜绾也是醒得炯炯地。见她素净地脸上泪痕宛然。刚刚他却没觉察到枕边人有任何动静。他不由得伸出手去。在那脸上轻轻擦了擦。
    “放心。一切有我呢!”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吃过早饭地张越便匆匆出了门。看到胡七牵马上来。他就知道昨日托付他去打探地事情有了结果。当下上马之后便吩咐其上前并行。此时地宣武门大街一片寂静。偶尔有人通过。也多半是赶着早朝地官员。因此也不虞有人打扰说话。
    “昨天地情形很古怪。皇上先是召见了方尚书。结果方尚书说应该暂时休兵养民。等国库充盈之后再行决战。所以皇上不太高兴。吩咐他退下。然后又召见了夏尚书。夏尚书说户部存粮已经用得七七八八。若是供将士备御边患则是足够了。但若是要动用几十万兵员北征。恐怕粮饷仍有不足。于是皇上一怒之下就吩咐夏尚书去开平盘点粮储。把人给赶走了。又叫来了刑部吴尚书。”
    “结果吴尚书还是一样的言辞,皇上就发作了?”
    见胡七点点头,张越简直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合适。既然是合议,四人意见相同自然是正常的,朱棣就因为他们违逆自己的心意而大动干戈,这实在是小题大做。只不过,既然是小题大做,那么以皇帝的性子,多半几天的火气过去就好了,但总得预防万一。
    果然,由于昨天一位尚书罢官一位尚书下狱已经是傍晚的事情,因此这一日望日大朝尽管原本并不奏事,此次却破天荒宣布了六部职司任命。因户部原本就有郭资在,因此由郭资掌户部自然是无人异议;而兵部两位侍郎也没有成功转正,而是原挂了尚书衔的赵成功主事,他平日为方宾所掩不甚起眼
    方才真正成了兵部话事的人。
    一场朝会过去之后,百官按例过金水桥从左右掖门退朝,由于是望日大朝人员众多,此时相识相熟的少不得各自攀谈,说的都是昨日之事。素来权倾一时的吕震和吴中身边却是孤零零的无人问津,看上去颇有些凄凉。张越却遇到武安侯等几个勋贵,众人过来寒暄了两句,虽大多没提什么劝慰话,但那份亲近的暗示却是明明白白。
    皇帝不过是一时之气,此时少安毋躁,耐心等着就好。
    而只朝朔望的英国公张辅自然更不像别人那样避嫌,待郑亨等人离得远了些就上前招呼了张越。见别人知机地避开了去,他便嘱咐道:“昨天的事情杜学士不过是池鱼之殃,料想更不要紧,你先做好自己分内事,皇上迟些自然会宽宥放人。杨士奇先前也下狱过,之后仍然是特旨复职,你那岳父虽不如他资历,但又不是什么大罪名,肯定不要紧。”
    人人都是这么说张越自己心里渐渐也就往好处想,昨日初得消息时的惶急自然是不复存在,当下便点了点头。和张辅别过之后,他又走了几步,却发现左手不远处杨士奇等人正从左顺门往文渊阁去,于是猛地想到之前在内阁任职的黄淮和杨一样,都是自永乐十二年起就下了锦衣卫狱,至今已经有八年。
    由于年前的一骚乱礼监几乎被整个清洗了一遍,因此陆丰虽说只是擢司礼监少监已经是司礼监中说一不二的人物。他知道自己年纪资历不够,又是御用监太监张谦的徒弟,仅次于司礼监太监的内官监太监郑和更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因此他虽眼热顶头那个位子,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热络只顾尽力在皇帝面前多露脸,期冀皇帝一时兴起再次擢升。
    这会儿奉旨去汉王公馆:寿光王朱瞻赐中秋节物事宫里作威作福的他少不得存了小心,竟是额外精心挑选了十名锦衣卫随行。要知道,朱瞻当初在南京的恶行可谓是名声在外,若是这位皇孙一个不好再狂暴上来,他就算能讨回公道,一顿打却是白挨了。于是例颁赐之后,他正要走防朱瞻笑吟吟地说是有好茶留他用一盏,他顿时有些犹豫。
    “怎么是在中用惯了好东西,看不上我这汉王公馆?”
    这话陆丰却不敢领受忙陪笑道:“殿下说笑了,小的怎么敢?”
    汉王比周王公馆造得更加宏大壮丽,那正堂更是轩敞华贵,即便是陆丰不懂什么字画古董,却也看出这堂中布置的东西俱是非同小可。情知汉王朱高煦向来是看不上太监,因此他也没指望能从朱瞻手中得到什么好处,谁知道坐定奉茶之后,对方让下人递上来一个匣子。这一次,在御用监中浸淫多年的他立马认出这是极品紫檀木,顿时眼睛一亮。
    这盒子如,里头的东西岂不是更加了不得?
    强自捺心头那丝贪念,他原想退回去,但看到朱瞻那眼睛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将其打开了。见里头赫然是一对雪白的羊脂玉球,他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推辞道:“无功不受禄,小的万不敢收这样的大礼。”
    “这又不是给你的,你着急什么!”朱瞻漫不经心地一笑,见陆丰那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御用监张公公昔日去青州的时候,曾经很是提点过我,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拂了他的好意,如今方才醒悟过来。这点小玩意送他赏玩,这才是让你跑腿的报酬。”
    看见朱瞻一摆手又让人用黄杨木条盘捧上来两个黄澄澄的金元宝,陆丰这才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双手接过谢了一声,满心没趣的他起身正要走,朱瞻却又开口发话了。
    “听说这次兵部尚书方宾罢了官?此人最是骄:贪婪,况且每次进宫对中官不假辞色,宫里头的诸位都恨透了他吧?都说墙倒众人推,他一个人连累了那么多人,恐怕眼下正惶惶难安。提调灵济宫……堂堂大臣落到这么个份上,还不如死了自在!”
    虽说这不过是朱瞻一句戏言,但陆丰出门之后越琢磨越觉得这是一条财路。想他在宫中的时候方宾从来都是冷面相对,而方家的财货他也隐约听别人说过。他提督东厂以来尚未办过什么大案子,即便袁方恭恭敬敬,可毕竟没意思,这一回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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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双姝会
    第四百四十章双姝会
    果说大庆寿寺乃是京师第一寺那么,毗邻西苑的^宫便是京师第一观。由于内中供奉的玉阙真君和金阙真君屡屡显灵,又是保佑北征大捷,又是保佑皇帝御体安康,因此这座皇家道观自然是香火鼎盛。除却正一道大真人进京时往往在此赐宴款待,就连百官大朝会之前的排演礼仪也素来在此处。于是,两位真君在民间也被传得神乎其神,每逢初一十五,善男信女往往将此地挤得水泄不通。
    这一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又是正逢十五的大好日子,灵济宫自然从一大清早就热闹了起来。整条灵济胡同里头除了络绎不绝的香客之外,还有沿街叫卖香烛的,卖点心的,卖虎头鞋等各式小玩意的,更有大户人家的车轿沿着外头的府佑街停了一长溜,不时有豪门家奴簇拥着主人驱赶前头的行人。
    虽说不信道佛,但小五听别人说玉阙真君和金阙真君极其灵验有求必应,于是便动了到这里来祷告一番的主意,因此借了去向冯远茗学医术的名头,她一大早就出了门。可坐车赶到这里之后,发现这般人头攒动的光景,她顿时大皱眉头,很是犹豫是否要凑热闹。
    “小五!”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小五连忙转过了头,瞧见那边路上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她登时眼睛大亮,连忙一溜烟奔上前去。透过掀开一半的车帘,她看清里头坐的果然是朱宁,不禁笑了起来,那明媚的脸上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郡主,这么巧,你是来进香的?”
    “拗不过我父王,他是信佛道信清真总之人家忽悠什么他都信。”
    朱宁没好气:撇撇嘴,随即招手示意小五上车,又对前头嘱咐了一声。放下那红绡帘,她觑了小五一会,这才关切地说:“昨儿个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就吓了一大跳,你娘和你姐姐还好么?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敢去见绾儿,想来以她的心性,又有张越劝慰,应该能挺过去。”
    “娘还好姐也应该还,可是我不好!”小五昨夜憋了一晚上会儿顿时忍不住了,一下子扑上去抱着朱宁的脖子就抽泣了起来,“郡主,我害怕,我害怕醒来一睁眼就又没爹没娘……老和尚不在了我好容易才有家,好容易才有了亲人容易才有这第一个阖家团圆的八月十五,可偏偏这时候爹出了事……”
    本是切的一问,朱宁着实没料到居然会把小五招惹成这模样,心底顿时暗自后悔,遂忙不迭地安慰起了她。随车的两名侍女平日也都见惯了小五使性子,一个急忙寻帕子一个便连忙上前一同相劝,好容易才哄得她止住了眼泪只是朱宁左肩处的衣裳却是湿了一大片。使劲擦了擦脸的小五看到自己这一哭的成果,顿时极其不好意思。
    “对对不起。……我刚刚一时忍不住……”
    小五脸上只是浅浅地匀层脂粉会儿那眼泪把这些粉冲出了一条条小溪。看着越发像一只楚楚可怜地小花猫。朱宁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吩咐侍女用银瓶里地水沾湿了帕子。很是在她脸上抹了两把。见那素面又干净了。这才罢了手。
    “不过是给你地眼泪打湿了一件衣裳。这我还会怪你?”没好气地捏了捏小五地鼻子。见她可怜巴巴看着自己。朱宁这才将其揽了过来。又安慰道。“皇上很是看重杜大人。当年那么大地事情都把杜大人放了出来。这次更不会例外。好了好了。凡事有你姐夫呢。你就别操心了。咱们绕到灵济宫后门。那儿向来不对平民百姓开放。你好好给你爹求求真君就是了。”
    多了这么一桩小插曲。到地头下了车地朱宁就多加了一件泥金五彩牡丹纹子。恰是掩住了左肩上地水迹。因她是皇室郡主。又是代周王来进香。这后门自然是早早打开了。左右两排知客道人在外相迎。朱宁拉着小五地手入内。沿着石头小径走了一箭之地。就看到有一个身穿青缎袍子地老者站在那儿。顿时微微一笑。
    “拜见郡主。”
    “今天有劳方大人了。”
    第一天贬谪灵济宫就恰逢陈留郡主朱宁来进香,方宾自然觉得极其尴尬,此时上前行礼后也不多话,只在旁边略退后一步相陪。虽说前头有专给平民百姓上香的正殿,但供着玉阙真君和金阙真君金身的殿堂却在后头。将朱宁引到了地方,眼看她和另一个年岁略小的丫头念诵祷告,之后又说要在灵济宫中逛逛,他便寻了借口告退。然而,走在半道上,他就看到一个年轻道人匆匆奔过来。
    “大人,宫中司礼监陆公公说是奉命前来进香!”那道人虽说年轻,但在这皇家道观迎来送往,却也是历练得极其滑溜,见方宾只顾着惊愕,他连忙又解释道,“是提督东厂那位陆公公!”
    若是别人来进香也就罢了,一听到司礼监,又是东厂,方宾这一惊顿时非同小可。虽说昨天的事他全无私心,但有无私心都只在皇帝一念之间,却不是他说
    罢官去职的他虽说比夏原吉那三人要幸运一些,但宫的职司却让他惊惧交加,到了这份上,只要一道旨意,他的下场恐怕不比夏原吉他们好到哪儿去。
    想当初黄淮还是皇帝亲自简拔任用的阁臣,结果却是一下狱就是八年;梁潜何等得圣意,结果为了一件小事几乎性命不保,还是杜说情方才得免;他方宾这辈子得罪了那么多人,如今一朝失势必定是人人落井下石,哪里还敢奢望能东山再起?
    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他便故作镇定地对那年轻道人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迎,你去知会其他道人,把大殿再收拾一下,毕竟郡主刚刚才带人进去过。”
    从正二品的兵部尚书被罢官,充任提调灵济宫这样的闲职出现在陆丰面前的方宾自是不能再如往日那般端架子。
    让他稍稍心安的是,这个以前他几乎没用正眼瞧过的太监虽说穿着大红缎竹道:“刚刚进来时我称呼的那位方大人你看到没有,他昨天还是兵部尚书,也是因为你爹爹被关的那件事,结果被发配到了这个地方。他这个惹出事的人都好端端的,你爹就更不会有事了,放心吧。”
    “啊,原来他是倒霉的人!”小五顿时瞪大了眼睛,旋即就撇了撇嘴,“不过他比爹爹幸运多了,爹可是被下了大牢,连探视都不能探视,哪里像他自在逍遥……咦,郡主,你看那个是不是方大人?”
    闻听此言,朱宁抬头一瞧,时瞧见不远处一个人跌跌撞撞往另一头去了,瞧那模样确实是方宾。想到早先自己见到的方宾还能强颜欢笑,这会儿看着却很是不对头,她不禁皱了皱眉,本想这是朝廷大事最好别插手,最后还是不放心,遂拉着小五追了上去。
    “方大人!”
    一路浑浑噩噩往净室走的方宾没料到会有人拦路,呆了一呆才看清面前的人。只他此时此刻完全没心情敷衍朱宁,干脆敷衍道:“郡主恕罪,臣乃戴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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