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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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1-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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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公不曾明说。只道是有话,还说待会就让人送三少爷回去。”
    顾氏年纪大了。张辅如同嫡亲儿子那般孝敬自己。她心中虽然欣慰。但却知道这不过是当年自己照顾他们兄弟三个地那点情分。不想也不愿意自恃这点功劳给子孙求什么。毕竟。张辅能帮地已经帮了太多。就算是京城那点产业。也足够他们一大家子吃喝嚼用一辈子。
    “这么说来。几个小辈之中。他确实对越哥儿最是另眼看待。唉。英国公家也实在是多事。他母亲去得早。父亲也战死沙场。那时候他们兄弟三个当中最小地还不过十二岁。他为了家里头地弟弟妹妹在战场上打拼。结果张家地威名不坠。弟弟却不曾管好。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多留些时日。也不致于让张张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老太太说地是。”
    灵犀点头应了。又说了一会话。待安置顾氏重新睡下。她便小心翼翼地掖好了被子。正准备放下烟罗帐地时候。手腕却忽然吃顾氏一把牢牢钳住。心中惊疑地她不禁低头看去。却见顾氏那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忙问道:“老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若是越哥儿这回真能中了进士。到时候你就跟着他罢。”
    顾氏语气异常平静。目光却仔仔细细地看着跟随自己有些年头地心腹大丫头:“前几年外头也有人曾经向我要过你。没眼地说是讨你做妾。有眼地说是娶了你去做继室填房。我那时候不舍得放手。毕竟我身边少不得你。如今我渐渐老了。身子骨不比从前。总得给你寻个妥当去处。越哥儿那两个丫头都是好地。但终究比不上你。看英国公如今这模样。日后张家是否能继续兴旺。至少离不开他。赳哥儿究竟小。也需要他这个兄长地提点。”
    灵犀此时面上一白,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声:“老太太……”
    “这些年我一直细细看着你,不论老爷少爷你都是以礼相待,从不曾有私,至于和外头小厮就更不用说了,料想你的眼界也看不上。你说过服侍我一辈子之后去做姑子,我也不要你这般决绝。灵犀,我不会看错人,你虽然年纪大些,看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他总不会亏待你,你下半辈子总能有个依靠。”
    今日这话虽说得突然,但灵犀在极度的震惊过后却仍旧迅速平静了下来。面对手上那种难以抗拒的大力,面对顾氏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义无反顾地道:“老太太待奴婢地好奴婢都记着,若是您让我去伺候三少爷,奴婢绝无二话,但若是您让奴婢……恕奴婢多嘴,若三少爷是那样的人,只怕秋痕琥珀早就收房了。”
    张越跟着张辅上了夹道,眼看前头提灯笼的婆子渐行渐远,后头跟着地丫头也都是远远地保持一段距离,他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时候,便在心里琢磨日间陈留郡主的话。那位小郡主乃是爽朗的脾气,既然说这些,定然不是空**来风,消息应当是可靠的。然而,张辅素来是最最沉稳谨慎的人,虽说杜桢并非寻常外人。但有些事情做起来却可大可小。
    出了二门,丫头们便各自止步,换上几个小厮迎了上来。好容易捱到了书房,张越跟着张辅一进去,大门便被外头的小厮紧紧关上。直到这时候,张越方才醒悟到今晚是张辅找来自己有话要说。而不是他寻思该怎么就杜桢之事向张辅开口。
    张辅在书桌后头的太师椅上坐了,旋即冲张越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旋即便不遮不掩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儿个入宫见皇上,之后出来却撞见了皇太孙,结果得知了一个消息。你那老师杜宜山之前就任山东布政使,我想你应该知道。这虽是皇上地任命,但之所以如此,却是赵王对皇上提起山东乱象频现,需用能臣地缘故。”
    听说这样的一段内情。张越几乎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容易压下心中那股冲动,他忙问道:“大堂伯,我也听说山东如今不太平。似乎更有盗匪横行。这其中既有提刑按察使司缉盗的职责,也有都指挥使司安抚一方太平的干系,若单纯布政使司,就怕再能干也未必能扭转山东一地的局势。”
    “原来你也知道这些。”张辅深深叹息了一声,本就深沉地眉头更是紧紧皱在了一块,“天家事务自决于上,为臣子者参与其中从来便是有利无害。当年邱福乃是功臣录上的第一人,北征大败举族败落,其中也有昔日妄议立太子事的缘故。至于解缙就更不用提了。不过是微末文官,却自恃聪明招来杀身之祸。我虽和汉王有袍泽之谊,以前也颇有往来,但有些底线却从未逾越,饶是如此,竟是也险些害了你大伯父。”
    张越深知此时应多听少说,遂也不开腔,只在那儿静静听着。果然,张辅紧接着便说起了赵王此举的深意。
    “赵王昔日便志在东宫。只是文不如太子,武不如汉王,兼且多行不法,所以才一直都不入皇上地眼。只如今汉王远在山东,几乎不再有夺嫡可能,太子又在南京监国,他独在皇上身边,比昔日作为已改过许多,皇上时时刻刻见着。他生出别样心思也难怪。杜宜山此去山东。若压制汉王,则皇上未必高兴;若不压制汉王。汉王暴戾,若激起民变,则他更是危若累卵;再加上山东靠近北京,若征徭役那里首当其冲,他这个布政使着实难当。”
    倘若说张越原本只是担心,那这会儿那担心就变成了惊恐。隐隐约约地,他只觉得脑海中有一个什么名字要跳出来,但那灵光却被无数线头遮住,一时半会竟是怎么也揪不出来。
    “虽说杜宜山不党不群,但他在京城文官中颇有名气,况且谁都知道那是你的老师。如今看来,我虽不出头,倒是被人算计了一把。”张辅此时站起身来踱了两步,旋即转身说道,“山东都司都指挥使卫青曾经在我麾下征战,虽说文官不能调武将,但我已经嘱他照应一二,料想总能有些效用,但究竟如何却也难说得很。另外……”
    “贡士名单上有你那是定然无疑,殿试那一关对你来说更容易,所以说你今科得中已经是定局。最稳妥的路子自然是翰林院庶吉士,但这条清贵的路子适合别的文官,却未必适合你,毕竟你是我地堂侄。你自己好好考虑,若是想外放为知县也尽可使得。有我在京城,哪怕你只有寸功,别人也休想抹煞!”
    张越还是头一次看到张辅流露出这样的自信气势,惊讶之余便是若有所悟——平日即使低调,但这才是如今天子驾下第一武臣,岁禄三千石的英国公张辅!
    PS:晚了一些,不好意思,这章修改了很多次。今天下午,某位超级大神终于上架了,也让我地心再次提了下来。都说求人不如求己,但现在求俺自己是没用地,我已经把自己压榨到极点了。所以,厚着脸皮恳求大家还有月票地火线支援,我比人家早上架十二天,至少希望能在新书月票第一名再多坐几天,谢谢大家!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喜临门
    院试得中者曰秀才,乡试得中者曰举人,会试得中者曰贡士,殿试得中者曰进士。自隋唐开科举先例直到大明,如今这一级级的考试可谓是层次分明。虽洪武帝朱元璋停开科举十几年,这条路子仍然被天下士子谓之为仕途正路。哪怕你出身贫寒,只要这文章上头对了考官的心意,一朝拔举之后便是鲤鱼跳龙门。于是,这贡院的规模自是一年比一年宏大。
    除非贡士遇上丁忧或是疾病,否则殿试素来并不黜落人,所以,能够名列贡士那榜单上,便说明一个进士头衔稳稳当当到手,之后只要不犯什么过错,熬到年老那也颇为可观。正因为这个理儿,每到会试放榜的这一日,放榜那面墙之前堪称人山人海,几乎每一个前来应考的举子都是亲自前来,只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那名单上。
    张越今日却没有去凑热闹,而是坐在书桌前盯着一本书出神。张辅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所有事,而如今他又该做些什么?杜桢到山东也应该有一个月了,但直到如今却没有一封信捎过来,这不得不让他担足了心思。至于贡士他倒是真没什么可担心的,张辅都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就算他不中顶多再等三年。
    “越儿。”
    听到这声唤,张越一抬头,看见是母亲孙氏,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在他的记忆中,孙氏都是只管家务不管其他,鲜少踏入他的书房,今天这一趟着实是稀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你在这儿稳若泰山的,还以为你不在乎今科是否能中。”孙氏口气中虽有些嗔怒,面上却是露着笑容,见张越讪讪的,她便笑道,“你爹吃过早饭后原说不去的。但最后还是赶去了承天门,说是亲眼看看比别人报喜来得强。他昨晚上一晚上就都在那儿唠叨你中与不中,竟是比我这个女人还罗嗦。”
    早知道王夫人打发了十几个家人前往承天门外头看榜,张越却没料想父亲张倬居然会亲自跑了去,这么一对比,他仿佛太优哉游哉了一些。正想说什么。外头却传来了秋痕清脆的声音:“太太,少爷,老太太那儿灵犀姐姐带人来了。”
    说话间那帘子被人高高打起,眼见灵犀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几个三十出头的管事媳妇,手中都抱着好些绸子。她身上穿着一件月白缎子比甲,底下着了一条白绢红染滚边裙,看上去显得清新素雅。上前来屈膝福身行礼之后,她便示意小丫头捧着东西上来。
    “老太太说。前年年底到去年连着有事,家里人就是先前裁了那几套,别说丫头。就是三位太太也不曾做几身新衣裳。如今该过的关卡都过了,家里头带来地那些绸缎样子都已经不新鲜,这些好的拿给太太少爷们做衣裳,其他余下的到时候分给诸房大丫头小丫头们,也好让大伙儿都欢喜欢喜。”
    孙氏早就不是新嫁的媳妇,对于衣裳首饰之类的自然不怎么上心。问过灵犀,得知她竟是径直先往这里来,她心中极其欣喜,对于挑东西倒不在意了。随便选了两个绸子和几匹纱绢之类的。她忽地想到儿子若是高中,殿试地时候难免还需要一件蓝色直裰,于是又挑了一匹蓝色的绸子,给几个丫头各留了一匹青缎。
    待收拾好这些,她方才发现这儿是儿子的内书房,做这些事情不妥,连忙带着几个管事媳妇到了外头。而灵犀看到张越回到书案旁收拾东西,沉吟片刻便上前低声道:“三少爷,这两日您若是有空儿。还请单独到老太太那儿去一趟,老太太应该有话对您说。”
    张越本以为灵犀前来不过是为了刚刚那些琐碎事。乍听得此语不禁一呆。待想再问。却见灵犀已经挑帘出了门。听到一群女子欢声笑语着出了门往正房那边去。他只好放弃了追问地打算。心想这究竟是祖母顾氏地意思。还是灵犀觉察出了点什么。故而特意提醒他?
    须臾便是一个多时辰过去。张越正在临字帖。忽地只听一个奇怪地声响。却是那夹絮门帘被人用极大地力气撞了开来。定睛一看却是琥珀。往日罕有表情变化地她此时满面惊喜。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拢手拜了下去。
    “恭喜少爷。高中会试第二百三十二名。老爷是二百一十三名!”
    “少爷高中了。老爷也高中了!”
    这会儿风风火火冲进来地人却是秋痕。她面上满是欢喜地笑容。也顾不上琥珀已经报了喜。竟是连着又重复了好几遍。旋即又嚷嚷了起来:“以前不是大老爷高升就是二老爷立功。如今咱家老爷少爷齐齐登科。这可是了不得地大喜事!老爷还没回来。这报喜地就已经有好些登了门。老太太不及发话。英国公夫人已经让人打发了上等地喜封子一个个赏了!”
    起初听到自己中了。张越只是微微一怔。待听得父亲张倬也中了。他这才感到一阵由衷地惊喜——比起四年前父亲中举。这当然更值得高兴。毕竟。进士始终比举人稀罕得多。母亲不就是盼着这一天么?想到这儿。他丢下手中地笔便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临到外屋大门边上却又想起一事。忙又转了回来。
    “你们俩上次做的那件袍子呢?赶紧拿出来让我换上,到时候看着可更喜庆!”
    秋痕和琥珀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心中都欢喜不迭,忙打开衣柜子找出了那件衣裳。张罗着给张越换上,见他又精神又爽利,秋痕又去找来了一块纬罗华阳巾给张越重新梳了头发,这才跟着张越出了门。三人一路来到顾氏的上房,张超张起张赳正好都一起赶了来,兄弟几个免不了对着张越又是好一通恭喜,直到折腾够了方才进房。
    顾氏往日最讲体面规矩,这小辈们在门外喧哗自是绝对容不下,今日却没有计较这些坏规矩的勾当。见张越上前行礼,她忙将其一把拉了起来,说了几句话就瞥见了他身上那衣裳的图案。她本是过来人,细细琢磨片刻便明白了其中寓意,当下便笑了。
    “这越哥儿聪慧,手底下的丫头也聪慧,看看这花瓶里三支长戟,可不就是连升三级?这主意估摸着不是秋痕就是琥珀想的,那些小丫头断然没有这么尽
    张越忙解释道:“祖母猜对了,这衣裳确实是秋痕和琥珀赶制出来地,只不过不是最近,她们原是想着先头的乡试,所以才设计出了这么一个吉祥图案。”
    王夫人打量了一眼琥珀秋痕,想到之前自己不在,她们两个年纪轻轻的丫头管着诺大一个家里的内务,不但井井有条,后来那些账册条目也是清清楚楚,交权后便再不管事,如此知分寸的丫头着实难得,遂也帮着说了两句好话。
    “婶娘果然是猜对了。要我说,越哥儿还确实会调理人,秋痕和琥珀平素做事情爽利不说,为人也是好的,从不仗着势欺压底下人。我身边的惜玉和碧落跟了我这许多年,在有些事情上都未必强得过她们。”
    说到这儿,王夫人忽然记起琥珀是之前自己家送出去的人,心里更觉得亲近。只既是已经送出去的人,这赏罚便不是她做主,因此她也没说别地话。
    顾氏心中高兴,再加上正好逢着喜事,便对旁边的灵犀吩咐道:“今天是你三老爷和三少爷高中大喜的日子,回头打赏的时候,秋痕和琥珀按照头等的例,再把起头出来之前打的那海棠金镯儿各赏她们一只。其他人以后也记着,若是服侍主子经心,又知道劝导主子上进成才,我决不会吝惜赏赐。但若是那等存着歹心的,我也决不会轻饶!”
    这大喜的日子,谁也没料到顾氏会忽然迸出这么一句话,当下别说一群丫头齐刷刷矮了一截行礼称是,就连冯氏东方氏孙氏三个媳妇也都是心中一凛。一旁的王夫人深感顾氏治家严谨,看人家儿孙满堂,她免不了又想到自己膝下空空,那种五味杂陈地难受劲就别提了。
    不多时,张倬也赶回了家,到上房向顾氏请安之后,陪着说话时,那声音也不知不觉略微提高了些。在人山人海地承天门外挤出了通身大汗,但这时候他心里却颇有一种止不住的亢奋。之前虽想着儿子若中了,自己落榜也不打紧,可之前在那儿看榜地时候,那种连心都快蹦出嗓子眼的感觉却绝不单单是为了儿子,也同样是为了自个儿。
    张辅却直到傍晚方才回来。他早就知道了这消息,便吩咐在花厅摆宴,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谁知道这么闹腾了一晚上之后,半夜里王夫人就觉得身上不爽快,到了早上人也懒散不想起,于是碧落和惜玉忙禀了张辅。张辅不敢怠慢,忙命人去回春堂请大夫。他自己又上朝,唯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亲自去顾氏那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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