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木盒开始写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宋韩儒不由一怔,反问道:“你是我的准娘子,不对你好对谁好?”
秋樱桃嘻嘻一笑:那你说说我的优点吧。
宋韩儒抬起眼皮思索片刻……“乐于助人,遇事冷静,心地善良……”
“……”秋樱桃一扬手叫他赶紧打住吧,谁愿意听这些正儿八经的词儿啊,夸女朋友其实四个字就够了——你真漂亮!
宋韩儒费解地眨眨眼,征求意见道:“那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秋樱桃嘴角一抽,起身决定回家,宋韩儒见她要走,一把拉住她手腕扯回身旁,秋樱桃做了个揉眼睛的动作,每次都用困了这招。
宋韩儒并未向往常那般松手,他似乎为某件事苦恼了许久:“诸葛蕙兰下月初回府。”
诸葛蕙兰就是宋韩儒的大老婆,本朝宰相的二女儿,秋樱桃这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她默默坐下身,当然她并不想在结婚前与另一位老婆多接触,也不想给宋韩儒添麻烦,现在离下月初不到十天了,她胡乱找个借口写字:刚巧,我五天后要出城。
“你要去何处?”
秋樱桃手指一顿,即刻来了借口:人手不够,帮忙送镖!忘了告诉你,嘻嘻。
宋韩儒未想到她如此善解人意,诸葛蕙兰毕竟是宰相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在诸葛蕙兰回府之后的这段日子里,确实不便与牛小妞多见,此乃婚嫁前的规矩,跟心情无关。他不由顺了顺她发帘,温柔一笑:“本王派十个侍卫保护你送镖。”
秋樱桃捂唇一笑,又添借口:那可不行,哪有你这样的,坏了牛氏镖局的规矩。
“可本王放心不下。” 宋韩儒抬起她的手指在唇边摩挲,这几日来他几乎都和牛小妞粘在一起,发现她真的既可爱又纯朴,会为一点美食而满足大笑,也会对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礼物感到惊喜,那种由衷的喜悦在贵族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也令他莫名的感染上喜悦,原来自己也是能给别人带来快乐的人,他不禁享受其中。
秋樱桃拍了拍他肩膀无声安慰,能看出宋韩儒是真的担心自己,宋韩儒顺势将她拉坐到腿上,他此刻有些后悔将婚期定太长:“你要去几日?”
秋樱桃想了想,伸出十个手指正反翻转一次,二十天。
宋韩儒不由微微蹙眉:“要去这么久?本王跟你爹去讲讲……”他话语未落,秋樱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顺顺他脊背表示没事。
虽然秋樱桃第一次主动搂他,但宋韩儒的心思无法从担忧中转移开来,他回搂住她的腰际……“或许说这话你会感到不适应,但我似乎已无法容忍几日见不到你。”
“……”秋樱桃脊背一僵,她的情绪基本跟着感觉走,而她坚信自己并没为宋韩儒做过什么,除了陪他坐着就是听他说那些无关痛痒的实事,暂时只能确定宋韩儒是不折不扣的受虐狂。
或者,分开一段时间并不是坏事,让她有空掂量一下宋韩儒在自己心中的份量。
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她顿时紧张的抿抿唇,下意识欲起身,但却被宋韩儒探头压住唇,那只唇带着胆怯的试探,柔和的触碰在她唇瓣上……秋樱桃怔了怔撇开头,她此刻才恍然大悟,自己根本没为这段即将开始的婚姻投入太多感情,对于宋韩儒青涩的浅吻,不是排斥或喜欢的问题,而是毫无感觉。
而宋韩儒却把她那种扭捏状态误认为是少女的羞涩,虽然他很想吻她,甚至迫不及待的娶她进门,但考虑到她的情绪,不得不放开她,他随之温柔浅笑:“不为难你了,本王命人送你回牛家宅院。”
秋樱桃站起身,满脑子胡思乱想,她不是色女吗?看到美男子在眼前为什么不一口吃掉!?
宋韩儒拄着拐杖随后起身,他腿上的伤基本愈合,但不幸伤到筋骨,太医交代需调理一个月方可正常行走,他见秋樱桃戳在原地不动,再次挽留:“要么吃了宵夜再回?”
“……”貌似现在是中午,秋樱桃即刻抽回神智,她主动上前一步牵住宋韩儒的手,随后歪头一笑指了指大门方向。
宋韩儒明白她还是要回去,不过以他现在缓慢的行走速度,又是难得的手牵手,他真希望这条路长得没有尽头。
他将那只柔软小手紧紧握在掌心,每走一步都在笑,似乎心情好的时候看任何事物亦是变得五彩斑斓,他此刻便是如此心境。
秋樱桃的心情正好相反,她边走边仰视宋韩儒的侧脸……他很帅,是那种五官标准且书卷气浓郁的斯文帅哥,肤色白皙温柔和善,对自己又是百依百顺,就像一块甜而不腻的抹茶蛋糕,可她她她……怎么就下不去嘴呢?
在过于漫长且纠结的路途中,终于走到王府大门。她沉了沉,在开导自己一路后,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脚尖亲了宋韩儒脸颊一下,紧接着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撒丫子逃走。
……宋韩儒傻傻的伫立在门外,他从起初的想做好事转变到离不开她,或许过程短暂得令他措手不及,也说不上何原因,只是想宠着她顺着她一辈子,手指轻抚着脸颊未散的余温……他不由痴痴一笑。
秋樱桃一鼓作气跑回牛氏镖局,随后气喘吁吁的关上房门,她真怀疑自己的情商倒退回十六岁,无法用理智的态度看待婚姻,诸葛蕙兰的回归她本该紧张,可她却心中窃喜不用天天去七王府报道,是什么在心里作祟,她根本不敢去想。
或许事事都有因果,而她原本打消与慕佳男同行的念头,哑就哑吧,她似乎在无声的世界里找到安静的角落,不用与人争论不休,更不用回答那些乏味的问题,可现在必须再次找借口离开皇城,一躲就是二十天,她不跟着慕佳男走又能去哪……
不过,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牛大牛,虽不是亲生父亲但胜于父爱,牛大牛对女儿的疼爱令她在陌生的国度感到无限温暖,这份平添的亲情已超越她对任何一个男人的关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不愿让老头在担惊受怕中过日子。
牛大牛对闺女上山治病的事自然百个不放心,而且还是跟着慕佳男一同前往,但经秋樱桃解释后基本认同一半。据说是诸葛蕙兰要回七王府,闺女不想宋韩儒难做人,既然能考虑到未来夫君的情绪,而且也预先告知自己真相,应该不会再有何变数。
牛大牛曾听说过燕还山中不乏高人隐士,他甚至也想过带闺女上山找高人医治哑疾,但因闺女当时还小,一拖就拖了十几年:“妞妞,爹知晓你很想开口说话,可燕还山之地,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险恶地段,就连官兵都会绕道而行,你考虑清楚了吗?”
秋樱桃坚定的点点头,她都想好了,能治好最好,如果不能治或者不幸身亡,就当她又死了一次,反正多一次不多了,她相信其他人对自己的感情不及牛大牛的丧子之痛,如果真死了,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牛大牛。
既然已决定出发,燕还山距皇城千里之遥,牛大牛速速起身为女儿准备路上所需物品,马匹、银两、攀爬绳索等必不可少。牛大牛虽不愿承认,但慕佳男熟悉山路,轻功极高,确实是助闺女上燕还山的最佳人选,至于能不能治愈还得看牛小妞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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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送别
五日后,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天际时,秋樱桃已准备就绪。儿行千里父担忧,牛大牛跟在一旁千叮咛万嘱咐,若上不去燕还山自当游山玩水了,秋樱桃满口答应,总之不希望老头太担心,而且她也不认为此行有多危险。
她拍了拍老头肩头走出镖局大门,刚迈出门槛便看见宋韩儒从轿中走出,看这情形似乎等了很久。秋樱桃没料到宋韩儒会跑来送行,毕竟他们昨天刚见过面,宋韩儒也没提过送行这事,只是跟牛大牛一样八百个不放心的嘱咐。而最关键的是,她是以送镖的名义离开的呀,但愿宋韩儒别发现那只是个借口。
宋韩儒也注意她身旁并无镖师一事,刚欲开口便见牛大牛拉着一辆承载木箱的马车从院中走出,随后两名镖师一同跟来,牛大牛抬头故作一愣:“七王爷来替小女送行啊?”
秋樱桃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老头来得太及时了,否则她真不知怎么圆谎。
宋韩儒目光掠过眼前事物,随之朝牛大牛浅浅一笑:“嗯,本王送妞妞至城门。”
牛大牛满意点头:“此行送镖路途遥远,老夫先将镖物外箱加固,七王与妞妞先行一步吧,半个时辰后,咱们在城门外汇合如何?”
秋樱桃心中大赞,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别看牛大牛整日嘻嘻哈哈像个无忧无虑的老顽童,可这会她才明白,自己没想周到的问题似乎早在老头意料之中了,还安排好一出像模像样的送镖戏码避人耳目,不佩服都不行。
牛大牛故作忙碌的绑绳钉木,催促道:“快去吧妞妞,要赶在晌午前进山呢。”
秋樱桃点了点头,朝老头挥手告别,宋韩儒则拄着木杖陪同而行……牛大牛注视一对金童玉女远去的背影,不由安然一笑。宋韩儒确实对自家闺女疼爱有加,正如宋韩儒当初承诺的那般。自己也可放心的将宝贝闺女交付眼前的男人,而且闺女对宋韩儒这位准夫君也很满意,只要慕佳男那臭小子别再闹出啥幺蛾子就万事大吉了。
其实,牛大牛敢冒险让闺女与慕佳男一同上路也无不道理,大半因为那句——“月儿弯弯,过水留痕”。说起这句话,所指物件乃冥月派掌门人冥月道长的独门宝器,自江湖传言,此刀劈星斩月,吸收日月精华、力道极强,一刀劈下,就连密不可分的水面也可轻易炸开一条水道,当然这只是一个神乎其神的比喻,形容此刀奇快奇狠。不幸的是,此刀随明月道长在江湖上已销声匿迹数年。听说过此刀传言不足为奇,但那日慕佳男在桌上画下一只月牙朝下的标志便引起牛大牛的惊疑,冥月刀手柄上的月牙印记,正是两段月角朝下,说明慕佳男曾亲眼目睹此刀。牛大牛当年也曾过一面有缘,那还是在十年前一次送镖途中偶得一见,当时他躲在远处观摩,曾被两位高手精湛的武功绝学所折服,但因两位高手较量过于激烈引得林倒地陷,所以他不得不带着遗憾黯然离去,正因双方都乃武林高人。所以才令牛大牛判断慕佳男的身份有蹊跷,或者说以慕佳男的年纪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除非背后有高人点化或教导,至少在牛大牛看来,有幸亲睹冥月刀风采已是三生有幸的稀罕事了。
今日,宋韩儒并不如往日那般健谈,而秋樱桃因心虚更是只顾低头走路,此刻,她感到一只大手盖在手背上,手指不由僵一僵,随后抬眸朝宋韩儒笑了笑。
“不知为何,本王对你此次送镖总感忐忑不安……”宋韩儒的话语很轻,好似自言自语。
真是个敏感的男人,不过除了路程远点应该没事吧?……秋樱桃拍拍胸口表示没问题,又按了按宋韩儒心脏的位置,让他放心吧。
宋韩儒眸中波动不大,他驻足凝视秋樱桃片刻,清晨的缕缕微风带着凉意,也吹起了她散落的发丝,他抬起手指,将发丝一根一根拨过她耳际,动作缓慢而轻柔,神色中却带出一丝不经意的黯然,好似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等你,无论多久。”
短短几个字,秋樱桃却初次感到他的话音如此厚重,沉甸甸地有些压抑。她莫名地酸了眼眶,歉疚地缓缓垂下眸,随之握住他的手指在唇边轻轻摩挲,歉意交织成一句“对不起”悄然滑落……她此刻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挚的,为什么自己不能百分百回馈他的感情?她真的真的努力了,很努力的接受这个男人,试图喜欢他,可,是她的问题……
宋韩儒似乎已察觉气氛太过凝重,将她搂入怀中,下颌抵住她脑顶揉了揉:“是我不好,莫哭了,不该让你在临行前感到难过……”他弯身捂住秋樱桃的肩头紧了紧,灿烂一笑:“笑一笑好吗?哭哭啼啼旁人会认为本王在欺负你,呵呵。”
秋樱桃勉强扯上一丝笑容,边点头边拭去眼角泪珠,随后深深呼吸璨齿一笑,日后的路还很长,人非草木,如果此行顺利,她回归之后可以用一年甚至十年时间去爱上宋韩儒,说不准有一天爱得比他还要更疯狂,只要他有耐心等,她会不懈努力的。
宋韩儒尽量挥去不快故作平静,顺势牵着秋樱桃继续缓行。眼见红灿灿的城门落入眼底,他不免又染上几分惆怅,这种起伏不定的情绪他无法控制,更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对秋樱桃如此痴心,或者这是一种上苍安排的缘分,月老系好红线,将他从高宅大院里引入闹市之中,即便那不算愉快的相识令牛小妞不满甚至气恼,但却扯不断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虽不能言,但他从不认为她是位温柔安静的女子,也未试图改变过,或者就是她活泼纯朴的一面得令自己着迷,此刻,只期盼她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他们久久伫立城门外,只是彼此默默凝望,宋韩儒从她眸中看出些不自然,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放在秋樱桃手心:“这是象征皇族的龙佩,若遇官兵刁难或许能派上点用场。”
众所周知,龙乃皇族独有标志,秋樱桃手托润泽冰冷的雕龙玉佩怔了怔,翻过玉佩一看:赐朕七子,儒儿。
这是皇上送儿子的礼物,再次证明这块龙佩何其珍贵,她可不敢揣着这玩意翻山越岭,刚欲还给宋韩儒便被他一把握住手指:“我无法陪在你一同前往,你又不允侍卫跟随,全当为了让我安心可否?”
人家都这么说了,秋樱桃只得将那块揣入怀中,但又觉得不保险,最后试了试长度将龙佩挂在脖子上,她将玉佩稳妥的塞进衣领,打开笔墨盒写字:我要走了,等我。
宋韩儒眸中泛起涟漪,似乎被这几个字震慑得有些感动,他抿抿唇再次将秋樱桃搂进怀中:“一定等你,本王从不说空话,此刻向你保证……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秋樱桃顿感一股暖流在血脉中流淌,相信他能做到,一个男人,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哑女道出这般承诺,她还奢望什么呢?
……
秋樱桃目送宋韩儒回城,主要是她必须监视宋韩儒离开才能放心,很怕因慕佳男的出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刻,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牛大牛拉着大马车缓缓而至,只是秋樱桃没想到这马车真是给她准备的,有棚有帘有座,那只大木箱占据了马车内的大半个位置,而里面都是牛大牛为闺女准备的日常必需品……秋樱桃打开木箱大概一看,箱内:换洗衣裳鞋袜、银两、打火石、煮饭锅、五谷杂粮、各种小腌菜罐子、甚至连洗脸盆都有,还非要把银票塞她鞋垫里一叠,秋樱桃不由翻个白眼,看这架势跟要出国似的。
话说穿越前的牛小妞从小善骑射会武功,只是牛大牛不知穿越后的秋樱桃根本不会骑马,秋樱桃自然不能暴露这弱点,嘻皮笑脸的点头听嘱咐。
一刻钟过去了,牛大牛还再喋喋不休的说,秋樱桃顿时给了牛大牛一个大拥抱,然后牵起马缰向山脚下走去,反正还有慕佳男在呢,她倒不担心怎么把这一大车东西弄走。
……她将马车拉到山脚下,却不见慕佳男的身影,她坐在马车上左顾右盼,话说古代通讯不发达,如果约好在哪见面一般都是死等,所以在街头巷尾总能看到不少蓬头垢面却一动不动的武林人士伫立,那都是等人等的,搞不好路过的好心人还能给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