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她们几个巳时三刻散场的时候,曾瑞祥还是没有回家,子晴知道老姑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次日一早,子晴还在被窝里,沈氏便打发石婆子过来报信了,老姑婆走了。
子晴忙忙穿好衣服,林康平陪着她回了娘家,沈氏已打发了子喜的马车去接子禄一家,曾瑞祥是一夜没回来。说是昨日连夜把老姑婆送往萧家祠堂那边了。萧家在他们村里已没有了祖屋,丧事只能在祠堂外面搭了个棚子举办。
刘氏出来,沈氏忙道:“大媳妇,你和二媳妇留下来看家。你们有孕,都不能去的。”
刘氏应了,子晴看向刘氏,笑道:“好啊,大嫂,昨日还不告诉我们?几个月了?”
“还不大确定,刚过了半个月。要不是娘问起来,我哪里会说这个?”刘氏有些羞赧地笑道。
“呀,娘,你这一说,我也还是不去了,我也过了五六天了。”傅氏在一旁听了有些着急的说道,说完见大家看着她,便脸红了。弱弱地说道:“我也是怕万一冲撞了不好。”
沈氏笑道:“这有什么?可不是要说出来,你做的对,宁可错了也不打紧的。索性连三媳妇也别去了。孩子还要吃奶呢,子晴是受过她恩惠的,得磕个头去。”
这时,秋玉上门了,她也是做侄女的,理应去吊唁,其实萧家没有给她们送信,只给曾瑞庆送了,因为夏玉那,离得有些远。夏玉的身体也不好,萧家就没想打扰她,春玉那更没来往的,以前处得不错的只有秋玉,这样一来,两个姐姐不送信。没有单给秋玉送信的道理。
秋玉是从曾瑞庆那知道的,觉得自己应该去吊唁一番,便来找曾瑞祥,看能否搭个便车。
秋玉见了子喜有几分惊讶,问道:“子喜回来了,也不说看看小姑我去?”
“刚回来,事情有点多,等过了这几天再说罢。”子喜跟秋玉的感情一向比较淡,不光子喜,其实也就是子福跟她的关系好一些,有从小长大的情分,子晴还记得刚来的那一年,秋玉他们几个独独记得子福的生日,送了贺礼。
子晴和沈氏、秋玉三人坐了一辆马车,林康平和子禄三个坐了一辆马车。
有秋玉在,子晴猜想这一路肯定不会无聊了,果然,秋玉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叹气,问沈氏道:“大姐家的事情,二嫂听说了没有?”
“前些日子我去安州看我娘,听说大毛定了日子成亲,还听说了给了二十亩的水田,这下,春玉不用发愁了。”沈氏说道。
“二嫂的消息不准了,昨日春玉又跑来找娘哭诉,刚好被我拦住了,娘如今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管她家的那些破事?说句不怕二嫂着恼的话,娘最后的那点养老银子都被大姐算计走了,这下,彻底空了,娘要知道了,没准得跟爹一样气走了。我早就说了靠不住,可他们谁也不听我的,大嫂还不知道呢,要知道了,只怕还有一场气生。”秋玉叹道。
这个,沈氏还真不知道,子喜回家也没跟她说,林康平更不会去说这些了,萧氏这两天忙着老姑婆的事情,哪里有心情听别人家的闲话?
子晴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情,田氏的养老银子被春玉算计走了,以后,只怕田氏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的,周氏现在肯管她,大部分还是看在那养老银子的份上。
“嗐,成不了也是好事,大毛正好回来找她老婆孩子,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沈氏的思想还是老思想,丈夫是天,肯回头,还是夫妻,却不想想,凭什么人家大毛的前妻还要这样一个没点责任心,为了点子银钱就能抛妻弃子的男人?
“要是这样倒也好了,可王家死活不肯,大姐现在可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那么多的小孩,就剩了几个女人,能做什么?”秋玉叹道。
“不是还有一个铺子吗?”子晴问道。
“他们哪里是做生意的料?铺子兑了出去,我让她拿了这点银钱回家置几亩沙地,好好打理,争取弄个糊口吧?不然,这银钱拿在手里,只怕过几天又没了。”秋玉叹道。
秋玉也是真心发愁,田氏已经成了她的半个负担,春玉家这样一来,肯定会无休止地上门来打秋风,除了她家和夏玉家,别人家春玉也进不去了,田氏的底子也光了,曾瑞祥这边不可能会再给田氏银两了。所以,秋玉想到这些,实在头疼。越发感念曾瑞祥当年的好,一个春玉,秋玉就受不了,曾瑞祥当年可是养了这一家子呢。可惜,世上没有永远免费的午餐。
秋玉想到这些,说道:“娘这些日子也有些后悔,当年要是能忍一口气,或者对二哥好一些,二哥也不至于不念旧情。人老了,想起来这一辈子,才知道,做错了事,是要还的,是有报应的,娘说,现在就是她的报应。腿脚不灵便,还不如大姑呢,大姑拄着拐还能走路,娘是要人抱的,或是抱着凳子一条腿挪着走,我看了,真是心酸,娘那么爱干净的人,现在落到了这个地步,呜呜,呜呜”秋玉说着说着痛哭起来。
这个,沈氏还真不好劝什么,她没有打算出力也没打算出钱,所以,别的话,说了也不好使,还不如不说。
子晴倒是说了一句:“小姑,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做错了事,是要还的。”
田氏才刚开始还,就受不了了,曾瑞祥可是替他们做了多少年的牛马?还有沈氏,也伺候了田氏十年,帮着养大了夏玉和秋玉两个。
秋玉见沈氏不接言,自己哭了一阵,也就抽了帕子,收拾好了自己,说道:“二嫂,我也是心里难受,这些话,实在没地说去,自家姐妹都没法说,何况外人?”
“自家日子自家过,你也想开一些,实在帮不了,能怎么办?”沈氏叹道。
三人沉默着到了萧家所在的村子,子晴见到了久违的秀水,可是,这种场合也不是叙旧的时机,萧家的子女忙着答谢前来吊唁的客人,连个坐着喝茶的地方也没有,只是从村子里借了三张桌子摆着,是够简陋的。子晴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吊唁完毕,萧家也没有留饭的条件,沈氏仍旧带着子晴几个回了家,留下子禄几个陪着曾瑞祥。
老姑婆的丧事办完,曾瑞祥又像大病一场似的,好在学堂也开始放假了,曾瑞祥只是安心在家休养即可。
沈氏倒是开始忙了起来,一进腊月,这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要预备的东西还真不少,子喜已经定了升迁,子福也差不离,加上今年刘氏、陈氏、傅氏三个有了身孕,这么多的喜事加一块,这个春节,沈氏打算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当然,烟花爆竹还是不能有的。
子晴这边也是如此,书睿几个的过年衣裳子晴要亲自打理,孩子们的练功服小了要重做,一年的帐要归拢,所以,即便子喜每日都过来瞧瞧,子晴和林康平也跟他讲不了什么。因为林康平比子晴还忙,子喜倒是带着书睿几个还有永松几个常在一起蹴鞠,或是考考孩子们的功课。
阿土阿水两个是在腊月十三回来的,把最后的一船货倒腾出去了,拉了有半车的洋布回家,对子晴说道:“奶奶,这些洋布我们都试过了,轻易不褪色,也比咱们的经穿,还便宜,我带了这些来,你给家里人试试。”
子晴摸着这些花样繁多的洋布,想着是不是这个时空,也有西方的工业革命,难不成和以前的时空一样,洋货将要大量地涌进这个国家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六十八章、年礼
子晴陷入了沉思,阿土阿水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主子不开心,斗胆问道:“奶奶,是小的错了吗?”
“没有,难为你们想的周到,咱家人多,可不正用了这些,我想问的是,你们从洋人手里都接了些什么货?”子晴问道。
“这个,洋人多半是这个细棉布,还有他们的玻璃、水晶制品,钟表、鼻烟壶、毛织品、香料、皮毛、还有各种金属等,回去时,多半带的是茶叶、瓷器、丝绸。”阿土回道。
“还有棉花、檀香木、沉香木等。”阿水补充道。
子晴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打发两人下去了,林康平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我想着这个棉花,在西北那边还是比较适合种植的,我记得那会,有不少的人涌入西域,去采摘棉花,回头小四来了,告诉他,有机会跟圣上建议,以后的犯人不如都发配到西域,种棉花还是不错的,棉花本来就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吧?”
“中部的人大都是发配到西域的,倒是没听说过种棉花。回头我来跟小四提这些。”林康平说道。
子晴放下了这件事情,问道:“这小半年的生意做的怎么样?这两人能胜任吗?”
“差不多,我把王财转过去做总掌柜,他跟了我这些年,哪些关系都明了,有他坐镇,规矩是早拟定的,这两人在京城也历练了几年,又是粤城人,从小在码头长大的,放心吧。这几个月挣出了五千来两银子,要是咱们自己的船,应该更好些。”林康平说道。
这个,子晴还真帮不上忙,从阿土他们带来的洋货中。捡了一匹羽纱,一匹多罗呢,都是厚实的面料,给沈氏送去。
沈氏说道:“又送这些来。不是说了,你留着自己穿吧。”
“娘,这是洋货,康平从粤城那边的船上下来的,自己留了些,你不是总嫌天冷么?留着做身厚衣服。”
沈氏听了说道:“你不是还要给傅家送年礼的吗?不如就拿添上这两匹好料子,咱们这地。洋货还是少,你拿出去也体面,我还有你那次帮我买的什么呢料,将就穿吧。”
“娘,我还有呢。傅家的年礼我都预备好了,基本都是庄里的出产,傅夫人也说了,别的一概不要。不过,我还是打算送些我亲手做的香胰子,听嘉和说。她娘喜欢这些东西。”
沈氏听了方不言语,子晴见曾瑞祥没在,问道:“爹做什么去了?”
“早起说精神有些不大好,闷的慌,今日难得的晴天,你二哥几个陪着他出去转了,小四不是想建学堂的吗?大概去看哪里有合适的地了。”
子晴陪着沈氏说了会话,刘氏几个进来了,见了床头的衣料,刘氏先笑道:“妹妹又给娘送好东西来了?”
傅氏的眼力比较好。看了看,说道:“姐姐这个是西洋货,银红的叫羽纱,那个松香色的是叫什么多罗呢吧?只怕不便宜,京城有不少达官贵族穿。这两匹布少说也要一百五六十两银子,姐夫还真是舍得。”
沈氏听了吓一跳。本来已经收在手里的两匹布,又推给了子晴,说道:“还是你留着吧,这也太贵了些。”
子晴也不知道这两匹布这么贵,想来是林康平嘱咐了阿土特地留的,便道:“不如娘要了这个多罗呢,这羽纱的颜色鲜亮,给大嫂和四弟妹一人做一件,撑撑场面。二嫂和三弟妹我那还有别的衣料,回头也给你们一人挑一样?你们看可使得?”
“没关系,我们本来也没少偏妹妹的东西,给大嫂和四弟妹,那就叫物有所值,给我穿了,没得糟践了好东西。”陈氏先笑道。
“姐姐,我那有不少衣服了,你还是先给大嫂做一件,自己再做一件。”傅氏忙道。
“不用,我自己有一件大红羽纱的,成亲时康平买的。”
“你们推来推去的,我就不矫情了,厚颜收下了,啧啧,你大哥一年的薪俸才刚够买一件衣服,今儿我也借妹妹一次光,今年的年礼我就不再要了。”刘氏笑道。
“德性,我也没打算再送呀。”子晴笑道。
几人正说笑,小粉急急忙找来,说是晴园来了送年礼的,而林康平这会还没在家。
刘氏笑道:“妹妹,用大嫂帮你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吗?”
“得了吧,大嫂去还不如四弟妹去。”陈氏笑道。
“哪里来的人没说么?”子晴问道。
“京城来的,说是中秋前来过。”小粉回道。
子晴一听,头有些大了,难道又是那个什么小翊的家人?
子晴只得忙忙跟了小粉过去,马车已经进园了,打头的一见子晴就忙问好,子晴有些面熟,估计是上次来过的,可惜,也没好意思问。
“太太,这是我们少爷的意思。”对方双手捧过一封信,还有礼单。
子晴接了信,先拆开一看,这信写的有些长,还是竖行的,子晴慢慢看着,果真是小翊写来的,大意是分开了几个月,很是想念,这不,到过年了,打发家里人给姑姑送几样东西。
子晴这才接过礼单,除了吃的点心,还有京城新出的书,言明了是给书睿书彦的,还有一人一套笔墨纸砚,书钰是一套翡翠象棋,书玮是一套小孩的保暖皮帽皮靴,子晴的是表礼八端,林康平是一把上好的匕首,刀把上还镶着宝石,东西最多的是嫣然,金银项圈各一,金银锞子花样不一的各一对,适合小女娃的表礼八端,金镶玉的脚镯一对,还有一大盒子的各色丸药。另外还有两匹富贵长春的缎指明了是给沈氏和曾瑞祥的,另外,书睿永松他们一人一对金银锞,那是中秋那日陪着他们一块玩游戏的。
子晴真有些发愁,这礼,大老远的送来的,不收还真过意不去,收了,回礼回些什么呢?
子晴正发愁时,林康平回来了,子晴把礼单给了林康平,林康平看了看,笑道:“这位管事好,我和拙荆商量下回礼,你们请进堂屋歇息片刻,吃杯热茶,用点便饭。”
林康平亲自把人迎进了厅堂,嘱咐王婆子预备一桌上等席面待客,便拉着子晴进了内院,说道:“又是那个小翊家?”
“可不,还有信呢,这回的东西说是他亲自预备的,你说说,比中秋那会,是不是便宜些了?”倒不是子晴贪图他的东西,是问个明白,心里有个思想准备,要是东西太过贵重了,这心里压力还不是一般的大。
“嗯,是便宜了些,而且还是实用的,大概是怕咱们不收吧,我寻思回礼,你给他回一封信吧,想必他还是希望看到你的回信。”林康平说道。
说实在的,子晴的字真心有些难看,这毛笔勉强能拿了,这汉字还没简化,笔画实在太多了,子晴练了这些年,还是有不少字不会写。
这会见林康平笑着看她,子晴只得咬牙拿起了纸笔,回信内容无外乎是感谢,最后子晴郑重写到:“以后万不可这等大费周章地给姑姑送礼了,你的心意姑姑知道了,可是,你如今还是一个孩子,还等着你父母养活你呢。等你将来有能力,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哪怕给姑姑送一车东西,姑姑也能接受了……”但愿他长大后,就不记得子晴一家了。
林康平给回礼时,子晴捎上了自己给书彦预备的一身衣物,外加一件长身的大红带帽羽绒服,子晴之所以把这放上了,是因为京城已经卖了好些年了。
来人在晴园住了一夜,林康平给每人赏了五两银子,领头的十两,次日一早他们就走了。
子晴这才把各样吃食分了些,还有给永松几个的锞子以及沈氏的衣料,一并带着,回了娘家。
沈氏一见子晴的衣料,忙道:“这孩子,跟你说了不用了,又送衣料来,家里库房还有不少呢。”
“娘,不是我送的,人家点明了给你的,我哪能昧下?”
沈氏一听是京城来的孩子,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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