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气死我了,我只是在街上逛的时候觉得漂亮,就买来送你了,礼物就是礼物,还非要挑时候送?我告诉你,我明日就该开始进学了,我,我也不能常来看你了。”文三感觉很委屈。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子晴,子晴差点就心软了。一男的,长这么漂亮干什么?
“漂亮的东西多了,我能都要?去去去,我要做菜了,你们别杵在这,平哥,你带他去房或厅堂坐坐,今天留下来吃饭吧。我一会还有事求你们呢。”子晴把他们赶到厅堂。
见子晴的阿公阿婆和两个姑姑都在厅堂坐着,文三他们打过招呼,子晴见阿公他们狐疑地看看自己,又看看文三,忙解释道:“阿公,阿婆,这是周掌柜的东家的儿子,是从京城来的,今天过来有点事情。”
子晴知道自己一说文三是从京城来的,阿婆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想法,毕竟京城和子晴所在的乡村。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距离遥远得足以让他们仰视,果然。子晴一说完。阿婆他们几个看文三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应该说是敬畏,子晴怕他俩觉得不方便,便让子寿带着去了房。
子晴和沈氏在灶房一直忙着。子晴多做了几个凉菜,也不知道文三此刻他们舒舒服服地坐在地板上。看着子晴做了大半的绣活正品头论足的。
年初,沈氏开始教子晴双面绣了,子晴第一幅作品想给自己绣。所以绣的是她和子禄低头在桃树下用树枝学写字的情景。旁边小鸡仔在涂鸦,为了美感,子晴绣了落英满地,已经绣了很长时间,作品接近尾声。文三看到这幅绣品,很是新奇。便问子寿:“这是你娘还是你姐绣的?”
“我姐,这是我姐和我二哥在桃树下学写字。”
“我就猜到是她。你姐真行,学个字还能绣成画。也就她有这份巧心思。”文三说完看见矮几上的笔墨砚,挪过去翻看,字体竟然有些丑,便哈哈大笑着问:“这该不是你姐写的吧?还真像鸡刨的。你来看看,康平。”
“不是她还能有谁?家里就她的字最差,爹爹每每说她,她说什么会认就行了,她又不打算出去考学。爹也拿她没办法,说她学字背什么都快,唯独不爱写字。还不如我呢。”子寿说起这个来,就一脸的得意。
正说着,子晴端了一碟梨瓜进来,梨瓜已被片好,上面还插着子晴自制的竹叉子,子晴先举了一块递给林康平,再给文三,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在灶房都听见你们的笑声。”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的字真像你绣的鸡刨,太好笑了,没忍住。我看你画的不是很好的吗?怎么会写不好字?”文三问道,还没忍住笑。
“什么呀,那是我大哥画的,我只是没时间练字而已,这有什么好笑的。再说了,我就是一乡下丫头写那么好的字有什么用,有练字的时间还不如做些别的。”子晴说道。
“那不一样,字写的好,也是一个人的脸面,将来有机会出去了,肯定能用得上的,难不成你还真打算一辈子窝在这村子里?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什么事?”文三问道。
“那个,你家在安州不是大家族吗?你认不认识银楼里做玉的师傅?就是做那个玉镯玉饰品的,手艺好些的。”
“你找他们干什么?你要买什么?”文三问道。
“不是,我这次出门买了一块绿色的玉石,我想找师傅做点东西。”子晴说着就从角落里搬过一块玉石。
“绿色的玉,我怎么没见过?你确定这是玉?”文三摸着石头看了不可置信。
“确定是,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师傅?”子晴问道。
“能,我家就有银楼。你要着急我下午带你过去。”文三说道。
子晴听了正要欢呼,子福进来了,问道:“你们要去哪里?晴儿你怎么不去灶房帮忙?”
“大哥,文三家就有做玉的师傅,咱们下午就去找他好不好?哥,你陪我去吧,我怕回来晚了爹娘担心。”子晴抓着子福的胳膊摇晃。
“没关系的,回头我们再送你回来就是了。”文三说道。
“那倒不用,已经够麻烦你们了,我陪着我妹妹去吧。”子福说完又转身对子晴说道:“好了,我答应你了,赶紧去帮娘准备午饭吧。”子福说完习惯性地揉了揉子晴的头发,便把她推了出去。
子晴跑出去帮着摆好饭菜,招呼大家上桌。白斩鸡受到大家一致的欢迎,尤其是文三,听说是子晴的手艺,很是给面子,一个劲地夸好吃。
田氏最喜清淡食物,抱怨道:“这么多人,还有两个孕妇,这什么白斩鸡一人一块就没了,也不知多做一只。”
因有外人在,沈氏只得答应着。子晴忙说道:“阿婆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做就是了,今天没想到家里来了人,大家又都这么喜欢,准备得有些不足。”
田氏这才想到家里还有外人,忙换了一张笑脸对文三说道:“这位小少爷,乡下地方自然比不得京城,实在太过简陋,真是对不住了,没好好招待一番。”
文三和林康平正对辣炒田鸡埋头用功,还有香浓的火腿泥鳅汤,听了田氏的话忙说道:“哪里,曾家婶婶的饭菜做的真香,这辣椒炒的什么田鸡我在家还没吃过呢,还有这火腿汤,浓浓的真好喝。”
连小小的子雨也跟着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好喝。”引得大家一阵笑声。
子晴见此趁机说:“爹、娘,我一会要和大哥去趟城里,文三给我找了个师傅,我要切割那块石头做点东西”
“你哥该准备准备去州学了,你没正事少拉着他。还有,要叫文少爷,文三也是你能叫的。”沈氏说道。
子晴正要说话,子福先开口了:“娘,你放心吧,我陪着晴儿,早去早回。她也是有正事。”
“是呀,曾家婶婶,你放心吧,我给他们找好师傅就会送他们回来。”文三补充道。
沈氏听了不再说什么,饭毕,子晴帮着沈氏收拾完了,才匆匆拉了子福,催着文三就要走。这次子晴预备就带一块石头过去,想先做几个镯子试试。车上,文三仔细地问了子晴买玉的经过,他说要是上等的玉不可能那么便宜。
“这是从外国运来的,这边还没有人认识,那个卖玉的急等着用银子,所以才会卖了,我还从他手里买了个西洋钟,现在看时辰特方便。”子晴解释说。
“那个西洋钟我家倒是有,不觉稀奇,就是这个玉,算了,还是等师父看过了再说。”文三还是不大相信这是玉,可又不忍心泼子晴的凉水。毕竟这阵子跟着子晴,他也知道十两银子对农家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
半个时辰后,文三带着他们到了街里最大的银楼,文记,直接从后门进去,找到正在工房磨玉的师傅,说道:“李师傅,这块石头烦你长长眼,是玉吗?”
李师傅抬头一看文三,恭谨地问好,然后再摸着石头左看右看,说道:“从手感上来说差不多,好像比白玉硬一些。这颜色没见过,是要做什么吗?”
“李师傅,你就拿它当成最好的白玉来做,我想问问能做几个手镯?剩下的能做成步摇就做步摇,做不成步摇就做簪子,吊坠,平安扣,戒指的戒面,总之,你就当成上好的羊脂玉,千万别浪费了,工钱我照白玉给。”子晴说道。
“你懂什么,它要是一碰就碎了怎么办?”李师傅问道。
“你放心,不会的,碎了算我的。”子晴信心十足的样子令文三侧目。
李师傅在文三的交代下,不得不接了这趟活,子晴担心他赶时间,又没拿这当好东西,胡乱给自己把玉糟蹋了,特地交代说不着急,先可银楼的活做。
从银楼出来,文三要送他们回家,子福拒绝了,带着子晴倒也很快上了个驴车,文三目送他们离去,才和林康平掉头走了。看到车里的盒子,忙问:“我不是把这玉蝴蝶的盒子放在她家房了吗?怎么又在车里?”
“我也没看到她什么时候放的。看来她是真不想要。”林康平说道。
“家里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些吗?她怎么会不喜欢?我看她对你比对我还好,你看她都叫你平哥了,对我则是开口闭口的文三,梨瓜也是先递给你的。”文三抱怨道。
“少爷,她不是家里的那些女孩子。少爷,接下来回家吗?”林康平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看到少爷这样对她,他的心里酸涩酸涩的。
第一百零八章、白鹭书院
子晴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她正沉浸在欢喜中,算着要给全家人的礼物,镯子要多少只,吊坠最好一人一个,子福听着她嘀嘀咕咕的自问自答,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
子晴忽然问:“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吊坠?要不,你自己画一个,让李师傅给你雕刻出来。”
“嗯,我要好好想想,晴儿喜欢什么样的?”
这一下给子晴也问住了,到家了也没想出来。饭后,一家子坐在房,沈氏做子福的长衫,曾瑞祥和子福在,子禄、子寿和子喜在练字,子晴在学描花样。
子福突然说道:“爹、娘,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大家见子福说的郑重,不由得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头看着他。
“我不想去州学,我思虑再三,我想去白鹭院,虽说白鹭院的束脩要高一些,可那里的先生都是饱学之士,比起州学来还是强一些。再者,白鹭院的管教也严格、全面,据说琴棋画都有涉猎,我一直梦想去白鹭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三年的时光,爹娘,你们就让我去吧。要是以前我肯定不能张口,如今咱家也不缺这点银子了。”
“不是银子的问题,白鹭院的考试相当严格,你想去的话还必须经过他们的入学测试,不是你有秀才身份就可以的,还有,他们院一年就放两次假,夏天一次,过年一次,你能忍受半年不回家吗?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吗?这些你考虑过了吗?”曾瑞祥问道。
“爹,你放心吧,我这几年在县学锻炼出来了。洗衣服打扫什么的都没问题。白鹭院有饭堂的,我肯定能习惯。我打听好了。本月二十就是他们的入学考试时间。我准备好了。就是琴一点基础都没有,棋也只会一点。别的我还是有些把握的。”子福说道。
“那难不难考?要考不上,还能去州学吗?”沈氏问道。
“当然可以,你放心吧。好生准备子禄明日上学用的东西吧。”曾瑞祥拍拍她的手说道。
“去把围棋拿来摆上。我陪你再下几局。”子晴对围棋略知一二,也陪着瞧了一会。甚至还胡乱支了几招,惹来两人的怒目侧视。
“大哥,你们考算学吗?”子晴忽然想到。
“考啊。算学当然很重要。每个学子都要懂一些的,你忘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教过你呢。如果不懂算学,今后中举做官,连基本的农业、工商业的各项收入都看不明白,怎么管理?”子福说道。
子晴一听这个来兴趣了,说道:“那我辅导你们算学吧。我从西洋钟上学会了西洋的数字,那个加减起来很方便的。”
家里的几双眼睛狐疑地盯着子晴。子福笑道:“才刚说你的算学还是我教的,这会你又教起先生来了?”
子晴摸了摸头,低头想了一会,从旁边的博古架上把西洋钟拿下来,给大家指着一一辨认,“这个是那个卖钟的告诉我的,午时三刻是12点,子时三刻也是十二点,从一到十二依次类推,不是都学会了吗?”子晴从一到九十九的加减法用等式列出来,让他们自己慢慢练习,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比汉字直白多了,子福又习惯性地要揉子晴的头发,被子晴躲过去了。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曾瑞祥问道。
“一部分是,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个卖玉石的教的,他从西洋人那学了一点点,我学会了,就把后面的补充全了。不过,你们可别到外头去吹嘘,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自己知道了就行。要不是因为大哥要考试,我没打算说出来。”子晴想了想,还是叮嘱几句。曾瑞祥也知道这事可大可小,也跟着吩咐了几句。
送走子禄后,子福忙着备考,几天的时间都扎在房里,子晴也不敢轻易去打扰。二十日那日一早,曾瑞祥说要送他去白鹭院,子福婉拒了,笑着说:“人总是要长大的,就当我去县学了,不用担心。”
白鹭院位于安州的城东,就在东门外的一个小岛上,子福到的时候,正看见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进去,里面古木盎然,绿草如茵,鲜花怒放,青砖青瓦的校舍爬满了藤蔓,幽静中带着勃勃的生机,子福看着向往已久的“白鹭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凝望了许久,才走向门房登记。
沈氏则一早带着子雨去娘家送信,子晴独自一人在家,坐在房的地板上,来了四年多了,觉得前世的很多东西都渐渐远去了,模糊了,甚至有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这种念头一闪,子晴害怕了,害怕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再也想不起前世父母的容颜,想不起曾经的欢笑与眼泪,子晴拼命地回忆,在回忆中潸然泪下,很是痛哭了一回。
哭过之后,子晴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跑到后山从大白鹅的身上拔了几根鹅毛,回来蘸着墨汁,用简笔汉字记录些东西。她想着等将来有机会还是开个玻璃厂,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个,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几个小时过去了,子晴的心情也沉淀得差不多了,刚把东西收拾藏好,曾瑞祥带着孩子们回家了。饭后送走他们,子晴闲来无事,便画起了自己将来想要盖的房子,子晴是很喜欢现代的那种欧式别墅,不过北京的四合院也还不错,要是有银子就都盖上,想到银子,子晴觉得自己需要想法挣点私房钱,好将来做点什么,比如再有机会淘换些翡翠或西洋物件,省的每次问沈氏要银子都要劳心费力的解释。绣帕子和荷包好几年子晴才攒了三四两银子,太慢了。
话说子晴在家冥思苦想,子福在白鹭院的考试到了最艰难的琴棋,都是他的弱项,贫民子弟哪里有闲工夫和闲钱学这个。琴是只能放弃了,前面的画都过得很轻松,都是优。好在最后还有一门算学,子晴这几日给他恶补了,估计拿优没什么问题。白鹭院当场判决,两门不合格就拒收,所以当先生宣布子福险险过关时,子福的后背都湿透了,也长松了一口气。
因着子福要离家好几个月,曾瑞祥还是在子福临走前把老爷子和田氏请来吃一顿饭,同请的还有里正和三婆婆、四婆婆,夏玉和秋玉自然也跟来了,老爷子知道子福考进了白鹭院,连说了几个好。
田氏则拉着子福的手一个劲地嘱咐,说道:“你这孩子,前几次出门也不跟阿婆说一声,这次也是要走了才来告诉阿婆一声,阿婆什么也没为你准备,你自己出门在外,一切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将来阿婆可就指着你了……”
“是啊,子福,曾家这一辈里你是老大,你可给下面的弟弟们带了个好头,老曾家将来光宗耀祖可就指着你了,你可一定要记得你是从曾家走出去的,因为你和你爹,我家那些个孙子也开始用功了,你们兄弟们一定要团结,拧成一股绳,外人才不会轻易欺负了你去。还有,为了你娘吃过的那些苦,你也一定要争口气。”三婆婆说道。
子福忙应了,田氏斜眼看了三婆婆一眼,说道:“我孙子自然知道谁远谁近,什么曾家,那么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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