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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桂英呢,还没说亲,她可十八了吧?”
“可不。好像说了一个,家里的老大,因为娶不起老婆,伱大姑上赶子赶紧下定了,倒是给我送信了,我没去。伱大娘也没去。原来还看中了一户家里条件好一些的,刚死了婆子,做填房,谁知人家也没看上她。这不,这个虽说穷点,好歹还是一个后生小伙呢。估计今年秋天还不嫁了?再等下去,三毛和桂花都要耽误了。”
正说着,何氏和子雨进来了,大家随意说笑了几句,便上床歇息了。
这日,子晴见天气晴朗起来了,这雨也下透了,便让林安去找王铁山夫妻俩把西瓜移栽了,子晴家里也就空出了不到三亩的瓜地,林安和两个丫头一同下地学会了栽苗,五个人花了两天时间便弄好了,剩下的瓜苗子晴给娘家补上了。子晴给他们五个单算了工钱,林安和两个小丫头是头一次,自是欢喜。
不过,今年的西瓜可是比往年晚了要两个月,估计要七月底八月初熟了,也就留着自己一家吃,卖不上好价了。
子晴闲来无事,想起荒地该拾掇了,趁早点上大豆,还能接上一茬洋薯,收不了多少,也好过让它荒废着。子晴换了一身家常旧短衫长裤,让林安小青小蓝陪着到荒地瞧了瞧,是记忆中的沙地,放眼望去,三面环山,围成了这一片平地,上面零星地长了些野草和荆棘,往下翻开三四寸才是红土地,难怪一直没人开发。
子晴请曾瑞玉雇人翻地,自带耕牛和农具的,五十文一天,荒地中间挖口水塘。今年雨水多,早稻减产是必然的,村子的人正愁没有生计,听到子晴这有事做,纷纷上门询问,子晴一律推给了三堂叔,周云江负责记账,以及料理些杂事。
日子很快就到月底了,这一段时间,子晴都住在娘家,沈氏每日变着法给刘氏、陈氏、和子晴做吃食,四个丫鬟打下手,二个孕妇一个产妇,这伙食可不是一般的好,子晴很快就胖了一圈。
这日,王铁山家的李氏过来送账本和银子,端午前卖了五六百只阉鸡,以及这一个月的鸡蛋钱,子晴在晴园接待了她,李氏也有了大半年的身孕,子晴暗道,今年什么年景,这大肚婆都赶一块去了。
两人说了会闲话,子晴送了她点东西,李氏走了,子晴感觉有些困意,就留在了晴园午睡。
可巧林康平进家了,看着眼前珠圆玉润熟睡的子晴,既高兴又伤心,高兴的是子晴吃的好,睡的香,身体好,伤心的是子晴的身边没有他,一样活的滋润自在。
子晴睡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舔她,迷迷糊糊之中,那种熟悉的体味使她一直往对方怀里拱,直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林康平见了子晴的样子,满足地叹了口气,抱着妻子沉沉睡去。
子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林康平的怀里,看着丈夫熟睡的脸上满是疲惫,子晴很是心疼,想来定是不放心她,日夜兼程地赶回来的,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掉。子晴痴痴地看着他,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描摹他的眉眼,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林康平一睁眼见子晴正不眨眼地看着她,轻轻地啄了啄子晴的唇,说:“晴儿,我回来了,我好想伱。”
子晴的眼里慢慢滚出了眼泪,双手缠上了林康平的脖子,说:“康平,我也想伱,真的好想好想。”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可是子晴身上刚两个月的身孕,也不敢让林康平乱来的,林康平只能抱着子晴干啃,即便这样,两人也不舍得分开,在床上厮混了半日,两人才下床。
子晴一看西洋钟,居然快八点了,小青早已把饭菜备好,这阵子跟着沈氏,已会一些简单的菜式。
饭毕,林康平抱着子晴仍在床上歪着,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此行的见闻与收获,这一趟净挣了一千二百多两银子,还买了两个小厮,才十二岁,从农家来的,会侍候庄稼,负责家里的瓜果菜地,已安排在桃林的茅屋住下了。
“是该买几个人,家里说大不大,可也有好几亩的瓜地和菜地,还有那一大片的荷塘,到时也需要用人的,另外灶房也要一个专人,丫鬟婆子都行,伱看着办吧。”
林康平应了一声,过一会,忽说道:“对了,我还给伱带了一大包的绒线,好几种颜色,还怪好看的,只是不知用来干什么,绣花粗了些,大卫带过来看看行情,还没卖出去,我拿来给伱看看,没给他银子,拿一百个荷包换来的。他说还想要伱的双面绣,越大的越好,我下次去城里收一些。我家晴儿绣的我可不舍得卖。”
子晴一听他说的绒线,猜想是用来织毛衣用的,忙要他拿来看看,林康平不愿动弹,架不住子晴的软语娇嗔,只得搂着子晴狠亲了两口,说:“我怎么就拒绝不了伱呢。”
子晴本想下地跟了去,林康平一把按住了她,子晴只好依旧歪着等着,林康平给她拎来了一个大纸包,子晴拆开一看,果真是毛线,就是那种中粗毛线,织成高领的毛衣还会稍嫌扎脖子的那种,子晴有幸跟妈妈学过织毛衣,曾经还要给刘岑织,因为种种原因一直织完。子晴发现里面还有一小包细线,摸上去感觉好像是羊绒的,大概有一斤左右,够子晴织一件衣服了。
这下子晴可有事做了,次日,吃过早饭,两人先去了曾家请安,回来后子晴迫不及待地让林康平砍了一根竹子,先磨了一副细针,再让他磨一副粗针,子晴这边让小青小蓝帮她绕线,自己去库房找了些碎木块,还要做木头扣子。
林康平看着她用两根竹子针,坐在那里戳来戳去,居然就把一根线弄成了一片,很是惊奇,说:“莫不是我娶了一个天才娘子,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伱怎么就会用了?”
子晴听了一愣,看着林康平,想了想笑着说:“相公,伱就偷着乐去吧,娶我这样一个天才娘子,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怎么就被伱捡了便宜?”
林康平听了抱着子晴说道:“可不是打着灯笼才找到,要没有那灯笼,我上哪认识伱去?”
子晴知他想起第一次见面卖灯笼的事,忍不住“扑哧”笑了。
子晴花了半个月才织好第一件开衫毛衣,绿色的,送给子福,因为他五月底就要进京了,林康平为此还吃了半天飞醋。
子晴把毛衣拿去给子福,并让他试穿,“大哥,这是我送伱的礼物,连爹娘和康平还没得呢,伱这是头一份,冬天冷,把这穿里面贴身,也暖和,是羊毛的。也可以春秋季节当外套披着,看伱还说我对伱不好吗,看看我送了伱多少好东西。”
子福听了笑着说:“可不是,还都是我没见过的好东西,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
“是康平从粤城带来的,从海外来的,羊毛纺成的线,叫毛线,毛线织成的衣服,就叫毛衣吧。”(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五章、田氏做寿(一)
何氏也跟着摸了摸,只说是羊毛的,从来没见过羊毛也可以这样纺线的,子晴听了问道:“外婆,我要剪了羊毛,伱会纺线吗?”
“我和伱娘打小学的绣花,还真不会纺线织布的,伱大舅娘和二舅娘都会,还有伱三表嫂也会。”
这时,陈氏在一旁听了也说道:“刺绣我做不太好,纺线织布倒是也跟我娘学了些,不过,做的不太好就是了,妹妹要是不嫌弃,我也可以帮伱试试。”
子晴听说二位舅娘和二嫂陈氏会纺线后,回家后就让林安林福去后山把羊身上的毛剪了下来,加碱浸泡后又高温蒸煮,又让曾瑞祥用硝皮子的配方再处理一遍,晒干后基本就没什么异味了。子晴看着晒干的羊毛,忽然想到了鸭毛应该也可以处理,处理后自己就可以做羽绒服了,没准以后,自己还可以开个羽绒服加工厂。
日子一晃就到五月十九,酒席仍准备摆在老房,自然还是曾瑞庆张罗。晚饭时分,夏玉拎着一只小篮子过来了,沈氏留她吃饭,她看看沈氏又看看曾瑞祥,吭吭哧哧地说了几句闲话,沈氏知她这个点过来,应该是有事要说,就问道:“有什么话伱就直说了吧,也没有外人,想必是明日娘的寿宴还缺什么东西吧?”
“二嫂,是这样的,大姐给娘做了一双普通的布鞋,连缎面也没舍得买,秋玉说跟我做的暗色府绸夏衫不配,怕明日让人笑话了去。娘让我来问问想二嫂这可有现成的好缎面新鞋?”夏玉说道。
“新鞋子倒有,就是不知大小能合上吗?我这没有娘的尺码。”沈氏说道。
夏玉听了就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双旧鞋。一家人比较了一下,只有陈氏的尺码差不多,可惜,陈氏没有现成的新鞋子等着她来要。
曾瑞祥气的要去老房骂春玉一顿,被沈氏拉住了,说道:“素日她的为人伱也不是不清楚。爹、娘的心里只会比伱更难受,女儿不给长脸,伱这一去。娘只会更难堪,免不了要吵闹起来,明日就是正日子。何苦来去招惹大家不高兴。再说了,如今娘归大哥那边养着,咱要操多了心,岂不令大哥心里不痛快,再则,咱要一揽事,事情岂不又回到了原点?”
曾瑞祥听了长叹一声,只得作罢。
次日,子晴和林康平早早起来了,子晴也换了一身红纱薄裙。月份还小,倒也不显。到了老房,子晴见田氏的气色不是很好,衣服倒是一身新,发髻上戴的银丝网兜是子晴从庙会上买来的。秋玉给添了一支银簪,一对耳环,还有一只银戒指,比起子晴的外婆那次做寿来说,寒酸了不是一点半点。
春玉一大家子听说昨日就都来了,正在商量寿桃的事。原本说好的都用纯面粉,不掺杂粮,结果春玉送来的仍是玉米面和高粱面等杂粮的混合物。
秋玉抢白了她几句,说道:“大姐,娘养了伱快四十年,第一次做寿,我们都是白面的寿桃送出去,就伱家拿出来的是又黄又黑的,伱说村子的人会怎么笑话伱,笑话娘,谁不知道伱一家每年要在娘这边住一两个月,谁不知道伱把孩子往这一扔就是好几年,娘活了大半辈子,可用着伱一回,伱就拿点这个破面来糊弄,伱亏心不亏心?”
春玉听了哭诉上了,说道:“这几个月来一直下雨,麦子一粒没收到,早稻也耽误了,我有一大家子要养,孩子们大了,能吃着呢。还有桂英今年要出嫁,我一点像样的嫁妆也没准备出来,伱们谁也不伸把手,我能怎么办?伱以为我不想给娘送点好东西来?伱以为我有闲钱不舍得给娘花?我要有二哥那家底,娘做寿的银钱我全包了。”
“伱放屁,娘是伱二哥一人的娘吗?娘是我们五个人的娘,谁也没逼伱跟伱二哥看齐,个人尽个人的孝心,伱也甭说的好听,伱日子宽裕一些的时候,也没见伱对爹娘尽过什么心,伱摸着伱的良心问问,这些年,不花钱的饭,大家吃过伱家的吗?”曾瑞庆问道。
“伱好意思说我,伱连爹娘都不要了,伱不看看伱都几年没回家,伱管什么了?还不是这两年刚养着爹娘?五十步笑百步,伱又比我强了多少?”春玉低声驳道。
“伱嚼什么蛆?好歹我回来了,爹娘如今我还养着呢。伱看看伱,做了些什么?”
“就是,大姐也太过分了些,拢共就让伱做一双鞋子,伱还不舍得用块好料子,我对伱,可真是无话可说了,伱看看伱,有个大姐的样吗?”秋玉说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都别吵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家里还有老二节前送来的一石麦子,先拿它去换点白面,如今现买也不合算,这一闹灾,白面价格翻了一番。先把眼前的关过了吧。”
燕仁达听了忙使唤大毛三毛去抬麦子,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招呼子福子禄去。
“现换也来不及吧?怎么的也要一百来斤面粉,还要赶紧发面,还好,我和二姐的面粉发好了,只等着蒸。”秋玉说道,说完看向曾瑞祥。
曾瑞祥没有接言,秋玉颇有些失望,本来,她还指着曾瑞祥家抬点白面来打发了眼前的难关呢。
“二哥家应该有吧,二哥,伱不看在妹子的面上,看在爹娘的面上,伱就先垫点白面出来吧,总好过让爹娘出丑。”春玉说道。老爷子和田氏也看向了他。
“伱要担心爹娘出丑,伱就会早想办法留出这点面粉钱来,而不是今天站在这里,等着二哥再帮伱。只怕伱早就打好了这算盘吧,可惜,这次伱不能如愿了,我家也没有现磨的面粉,伱不想想,谁家能磨一百斤面粉放家里?”曾瑞祥说道。
“那子晴家呢,子晴那总该有的吧?”春玉还不死心。老爷子和田氏又看向了子晴。
“大姑,不好意思,我一向不爱吃面食,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家也没有旱地,谁没事买那个?”子晴说道。
“东西不舍得掏,钱一个子不想花,来吃饭的人倒挺全的,一个都不少。”周氏听了嘟囔道。
“那怎么办?不然就这样蒸了送去,伱送伱自己的,我和二姐送我们的,我们可不跟伱混一块。”秋玉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人家还不得笑掉大牙,咱家这么一家子,还给人家送杂面寿桃,我可跌不了这股。”田氏说道。
“那娘,伱说怎么办?”曾瑞庆问道。
“能怎么办?子福,伱先去看看村里的磨坊有现成的面粉吗?要有,先把麦子抬去换换试试,不行,寿桃就晚一些送。”老爷子叹道。其实,老爷子是很想让曾瑞祥出银子现去买一点白面的,可惜,曾瑞祥自己不开口,他也没法张嘴,这个儿子不是从前那个好说话的儿子了。
子福倒是很快回来了,说有一些,大概也就三十来斤。老爷子想了想说道:“有多少换多少,不够的就少掺点杂面吧,也好过都是杂面。”
“还是大毛和三毛去抬麦子换去吧。”沈氏说道,她不不想被人误会,说自己不舍得给老人白面做寿,谁出的篓子谁担着。
老爷子和田氏的脸可真能拧出水来,寿桃蒸出来了,春玉家的还是很明显,红不红黄不黄白不白的,灰不叽叽的颜色,跟夏玉和秋玉家白胖白胖迥然不同,夏玉和秋玉的自己找人担着,春玉家是大毛和三毛担着,三家去村子里挨家挨户地送寿桃了。
周氏的脸,就差没笑成一朵花,心道:“让伱一直偏心,偏吧,最后,出丑的可还不是伱最疼爱的女儿。”
送完寿桃回来,秋玉几个都黑着脸,估计也是在村子里被人笑话打趣了,这时,三婆婆等几个本家早都过来了,看着春玉的行事,摇了摇头。
跪拜行礼的时间到了,田氏一身新衣地坐在堂前,可惜,脚下的鞋子不露脸,偏偏裙子还遮不住,这头上的东西也不多,除了子晴的那个银丝网罩,就是秋玉的一根簪子,秋玉见实在少了些喜气,便把子晴送的那对大红菊花插到了田氏的头上。
偏偏田氏的妹子前一日也过来了,还在沈氏那边坐了一下午,沈氏也送了她一对大红的菊花堆花,老太太常年住在乡下,哪里见过如此好看逼真的假花,心里一喜,还不趁势簪到了头上?因而这会看到田氏的堆花,便问道:“姐姐这个和我是一样的,也是子晴送的吧?”
“可不,我这还有一对呢,我不知道弟妹今天也要戴这个,早知道,我就不戴它来了。我以为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