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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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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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真的很恐怖吗?」毛毛狗半信半疑,显然不懂什麼叫靠创意吓人。 
我翻到我最喜欢的短篇〈长梦〉,请毛毛狗鑑定。 
那是一个梦境很长造成极度困扰的男人,在梦裡,时间是以好几年的程度在进行,比如连续打了七年的硫磺岛战争的困倦、连续找了八年的厕所还找不到的焦虑… 
长梦结束。然后一个接一个惊悚怪诞的故事。 
「真的很酷吧!真的很变态!」我兴高采烈,彷彿那些故事是我想出来似的。 
「他怎麼想得出来这些东西啊,看得我头都晕了。」毛毛狗惊愕莫名。 
富江、头髮、无街的城市、至死不渝的爱、人头气球、双一的暑假、漩涡…肩併著肩,深陷在微微龟裂的黑色沙发裡,我们一起成为伊藤润二的重度粉丝。 
那是无比重要的时刻。 
那些电影导演、漫画大师向世人展现他们无比创意的姿态,我记住了。 
希望在未来的「总有一天」,我能不只是单纯的著迷。 
我也想大声对这个世界说点什麼。 
不管是看电影还是看漫画,约会就仅限於週末。 
週一早上六点,闹鐘一响,分离的时候到了。毛毛狗得回去国北师上课。 
「再抱一下下好不好?」毛毛狗睡眼惺忪地说。 
「好,再一下下。」我闻著她嘴角残留的口水味。 
勉强爬起来后,我牵著毛毛狗躡手躡脚离开男八舍。 
在清晨僵硬的冷空气中走到机车棚,发动我不知道油还剩多少的小机车,沿著蜿蜒的车道滑出交大,载著她前往清大门口的新竹客运。 


我感觉到毛毛狗抱著我的手越来越紧,像一隻浣熊。 
「要想我喔。」我轻轻拍著她的手。 
「真的好不想走喔。」她的脸贴著我的背。 
「再过五天,就可以见面了啊。」 
「还要五天。」 
「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你也是喔,答应我,不要翘太多课好不好?」 
「好,好好好。」 
我停下车,反手将她的安全帽解下。 
「阿毛再见。」我转身一吻。 
「公公再见。」她心不甘情不愿下了车。 
毛毛狗终於上了新竹客运,恋恋不捨地从车窗玻璃内看著我。 
客运巴士发动,毛毛狗贴著车窗,用嘴巴在玻璃上呵气。 
用手指慢慢划了一个爱心。 
没有言语,毛毛狗的指尖不断重复同样的轨跡。 
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中,客运巴士远去。 
「…」我的胸口突然好闷。 
催动油门,我飞快跟了上去。 
我用力在巴士后面挥著手,挥著手。 
她贴著车窗,把五官都压得好扁好扁。 
依稀是笑了。 
那些年,我很穷。 
可是有她。 
那些年,我只有一台会喷出黑烟的乌贼机车。 
可是。 
前面有她。 
二哥哥很想你24山谷里的那头牛
为了储存约会基金,我开始打工。 
一开始是最简单也最枯燥的发传单、贴海报,完全就是非常自我约束的工作。 
每天我都得说服自己不想有报应的话,就该把传单送到每个路人的手上,想安心花钱的话,就该把每张海报贴在新竹各校宿舍的公布栏上,而不是一股脑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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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在科学园区的管理局里兼了一份差,帮一个国外大学在新竹开的硕士学分班担任课程助教,负责在上课前影印讲义。来上课的都是来自科学园区的上班族,只要老师开始讲课,把教室门关上后,我就可以做自己的事。 
老实说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助教,每次影印完讲义,我就会偷偷跑去对面的国际会议厅偷看园区播放的电影。负责守门收票的工读生每次看到我,就一副「你怎么什么烂电影都想看啊?」的表情,然后踢了一道门缝让我溜进去。 
有时候烂电影也有一看的价值。写小说写坏掉毕竟是一个人的事,但一部电影砸了那么多钱、用了如此多人,为什么还可以恬不知耻地把它拍烂呢? 
看好电影时往往过于聚精会神无法想太多别的事,但烂电影?我倒是可以用最轻松的心情,慢条斯理拆解它。分析的结果往往带给我重要的创作启示。 
等到电影散场,我再神不知鬼不觉溜回教室外坐好。 
「刚刚偷溜喔?中间休息的时候你都不在。」上课的上班族大姊 
姊常常亏我。 
「我去寻找人生的意义。」我一本正经地说。 
最诡异的打工,就是暑假时帮台湾大哥大公司测试手机讯号的强度。 
那时手机才刚刚盛行起来,各家电信公司的基地台都陆陆续续兴建,偏远地区的手机讯号强度不一,为了改善讯号质量,就需要一堆工读生到处测试。 
暑假,太阳变成一团有毒的大火球,我骑着不晓得何时会熄火的机车、拿着好几十张新竹偏远地带的地图,按照规定每二十户人家就停下来看一下手机讯号有几格,可能的话还得进去人家屋子里,拜托他让我在房子里打打看……为此当然吃了不少排头,不过看在一天竟然有一千五百块钱打工费的分上,被当作白目也不是不能接受 
啦! 
由于是暑假,为了多点相处的时间,毛毛狗常常也会陪着我上山下海。便利商店的重量杯可乐是我们补充水分的标准配备,只有一边骑车一边嚼冰块才能确保我随时清醒。 
两个人都被大太阳虐待到脖子晒伤、皮肤黑红。 
「公公,太阳好大,我都变黑了。」毛毛狗抱怨。 
「哪有变黑,我看……还是好好的啊!」我乱讲。 
「我好累喔,今天可不可以休息了?」她快哭了:「我不快乐。」 
「再测半小时就大功告成啦,等一下我们去吃冰喔,乖!」 
「我说我不快乐!」 
「……喔乖!」 
虽然常常因为天气太热了胡乱吵架,但有毛毛狗陪着,就不无聊。 
我最常在机车上漫谈经年累月藏在自己大脑里、不断演化的武侠小说。 
「主角呢,就叫洛剑秋,是个右手使快剑、左手使怪剑的天才!」我大声说。 
「可是,有人姓洛的吗?」毛毛狗抱着我,闭着眼睛防晒。 
「不知道耶,那不是重点啦!这种事我自己决定就可以了!」我滔滔不绝:「还有北狂拳,他是条威风凛凛的北方汉子。相比之下出身富贵世家的南宫指就娘多了。而东方戢是个大侠,但是武功就只是比普通还好一点而已。西门剑真的很贱,老是在想用一些奇怪的方法称霸武林,却不好好认真练剑。」 
「可是……这不就跟金庸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很像吗?」 
「唉,只怪我从国中就开始想这个故事了,所以名称根本就大受影响啊。」 
我大声说着故事的每个细节,毛毛狗也很努力地响应我。 
洛剑秋真的很畅秋,在众多高手环伺的江湖上练成了天下无敌的四壁剑法,而北狂拳天生神力,率领一干大漠怪物将中原高手杀得脸面无光……当然了,这些故事Puma都听过了大概。 
「你想了这么多,不把它们写出来好可惜喔。」毛毛狗喝着早就不冰的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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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写出来也没关系啊,它还是会好好活在我的脑子里。」我想了想:「这个故事我已经反复想了四、五遍了吧,每一次都会更改一些剧情,让它越来越厉害!」 
记得在我生日当天,毛毛狗跑去台北开同学会,留我独自一个人在竹东山区里测试讯号。 
我抱着悠闲的心情,不料骑着骑着,路越来越小条。 
挫赛惹,我好像迷路了? 
我有点紧张,毕竟我的机车还剩多少油鬼才知道,万一演变成在深山里牵着一台废铁走来走去,那该如何是好?我必须在车子还有力气的时候,想办法骑到大马路上。 
不知不觉,我来到一个风景豪爽的山谷。 
山谷中央,有一只正在吃草的牛,牠慢慢抬起头来与我四目相接。 
我有点感动。 
「是牛耶。」我索性熄火,享受山谷的宁静。 
我感叹地看着牛,牛也看着我。 
我为了把牛看得更清楚,我慢慢后退、后退、后退…… 
突然间,我的屁股失去了正常的重量感,视线也慢慢向上倾斜! 
「赛咧!」 
这一切来得颇慢,但慢归慢,完全无法抵抗。 
我冷静地朝着恍惚的天空骂了声赛,然后更冷静地抓着机车把手、摔倒在被野草覆盖的山沟里。全都是慢动作分镜。 
「……」这里四下无人,叫也没有用,挣扎也是枉然。 
我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闻着脸上的草屑气味。有点好笑,但真正笑出来的话恐怕也有点造作,所以我继续思考着万花筒般的人生……今天我生日耶,真的好猛喔! 
所幸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 
「喂!你要不要紧啊?」 
上面传来一个带着台客腔的、强有力的询问声。 
我狼狈地坐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山沟上的人。 
说话的是个挑染金发的少年,骑着一台改装成机械兽的机车,一副天涯海角任我闯的模样。他很热心地蹲在山沟边看着我,说:「要不要帮忙啊?」 
废话! 
「喔,好啊,谢谢耶!」我苦笑。 
然后我拚命把机车推上去,让见义勇为的金发少年抓住拉上。 
就这样,我安抚了一下吓坏了的机车,问了最快、也是唯一冲到没有牛的正常世界的路,结束了难忘的看牛逆摔记。
二哥哥很想你25草地上乱 窜的黄点
升大三的暑假过了一半,手机讯号测试的打工也结束了。 
偶而回到彰化,我会带毛毛狗回药局家?,看看我忠心耿耿的Puma。 
我们站在家门口,远远看著趴在椅子下睡觉的Pu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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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用手指指著椅子下的Puma,用自己发明的手语说牠睡了很久。 
我躡手躡脚接近呼呼大睡的Puma,毛毛狗只好自动省略了正常的打招呼模式。 
还没伸手摸到Puma,Puma便闪电睁开眼睛,在一瞬间坐好。 
牠看著我,我看著牠。 
牠的身体因太过激动微微发抖。 
过了半分鐘,我才笑嘻嘻开口:「柯普马,你有没有忠心耿耿啊?」 
Puma立刻大声回应我,原地转了两圈后,便砲弹般飞快冲了过来。 
「哇!好可爱喔!」毛毛狗蹲下,小心翼翼地摸著牠剧烈发抖的背。 
「放心牠不会咬人。」我温柔地低下头,让Puma溼热热的舌头捲进我的鼻孔。 
「我知道啊,你说过好几次了。」毛毛狗微笑。 
「妳看,牠会干我的脚耶!」我说,伸出我的脚让Puma整个抓住。 
Puma中邪般疯狂抽插。 
「你干嘛啊!你妈妈在看耶…」毛毛狗脸红了,侷促地说。 
自从交了女朋友后,远距离恋爱不容易,平日两个人都要上课,只有假日才能跟毛毛狗相处,理所当然回家的次数就减少。 
孩子长大了,爸妈寂寞了。 
家?的狗却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明白地承受著小主人一天又一天的缺席。 
还记得前几个月,Puma就这麼生病了。 
「Puma生重病,你快点回家。」妈妈在电话裡简短地说。 
「啊?生重病?是感冒吗?」我脑袋一片空白。 
「今天就回家。」妈妈难得的坚持。 
掛上电话,上完最后一堂课我就搭夜车回家。 
一进门,我就看见妈妈像抱著婴儿般抱著虚弱的Puma,用吸满牛奶的针筒插进Puma的嘴角,慢慢灌进营养。 
一开始我还觉得有点好玩,但Puma看到我回家,立刻挣扎著要爬起来,一乱动,刚刚好不容易灌进去的牛奶便给吐了出来。妈妈无可奈何将Puma放在地上,Puma就跌跌撞撞向我走来。 
我快哭了,抱起边走边走歪掉的Puma,感受著牠奋力发出的开心颤抖。 
「真难得,你不在的时候,Puma什麼都不吃也都不动,看到你就好一半了。」妈妈说。 
「几天了?」 
「前几天就怪怪的了,可是一直从昨天开始,Puma完全不吃东西我才吓到。」 
「Puma,你有忠心耿耿,二哥哥知道,都知道喔。」我安抚著躁动的牠。 
别乱动了,别花力气乱动了。 
二哥哥回来了,喔乖。二哥哥回家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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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一在,牠就不乖。」妈皱眉,晃著手中还有一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掉,刚刚好不容易喂的一些牛奶都白费了,这样下去都补充营养的话,好不起来。」 
「牠有吃药了吗?」我拍拍Puma的背,让牠趴在塑胶巧拼的地板上。 
「我有喂牠吃一点肝药,加上感冒药水,不过Puma一直不吃东西,就算吃了也是吐,没有体力也不行。」妈尽 
量说得客观:「现在就是让牠吃东西,然后都不可以吐出来。」 
那时,我真怕Puma死掉。 
晚上我抱著虚弱的Puma睡觉,Puma睡得极沉,有时好久都一动也不动。睡不安稳的我小心翼翼将手指放在Puma的鼻子前感受牠的呼吸,深怕这个小弟弟就这样在睡梦中告别了我。 
一直以来,我都很怕Puma在我离家的时候过世,那样的牠太寂寞,而我也完全无法接受。我们彼此都很爱对方,我经常祈祷Puma在永远闔上眼睛前,再感受一次我的怀抱。 
牠需要,我也需要。 
所以我一直跟牠约定,如果有重大的病痛,一定要撑到我回家。 
而妈妈也答应过我,如果Puma怎麼了,不管我人在哪裡在做什麼,一定要立刻打电话叫我回家。立刻。立刻! 
「谢谢你等二哥哥。可是,现在还太早了喔。」我摸著Puma充满呕吐物气味的黄毛,说:「你还要活更久,二哥哥还没有坚强到可以送你走喔。」 
隔天一醒来,我就展开我的Puma大復活计画。 
我在刚煮好的白饭裡淋上热热的肉汤,再铺上一层厚厚的肉鬆,然后放进嘴裡嚼啊嚼,嚼成肉鬆饭泥后,吐在掌心让Puma慢慢舔…慢慢舔…接著就尝试吃了几小口。 
「很厉害喔!不愧是忠心耿耿的超级Puma狗!」我乐坏了。 
慢慢的,Puma又吃了几次,食慾就打开了。 
到了第三天,Puma恢復了体力。 
「来,奖品!」我把裤管捲起来。 
「…嘿嘿嘿嘿!」Puma抱著我的小腿,急切地相好起来。 
还挺有精神的嘛你! 
毛毛狗是造成我跟Puma聚少离多的重要原因,所以我也规定毛毛狗要跟Puma要好一点,补偿一下罹患相思病的Puma。 
每次毛毛狗抽空陪我回彰化,我就会载著毛毛狗,不时催动机车油门。 
而奶奶就会牵著Puma站在药局前庭,嘲笑Puma根本就不敢跳上机车的踏板。 
「Puma,勇敢!」我用力说道,继续催紧油门,引擎发出快解体的咆啸声。 
「…」Puma侷促地一下子冲前,一下子紧急煞车。 
胆小的牠就是打不定主意跳上机车踏板,跟我们一起去八卦山玩。 
「勇敢喔Puma!」毛毛狗也鼓励著:「跳上来跳上来!」 
「拜託!你小时候连床都可以一下子跳上去!快点啦!」我感到好笑。 
「…这隻就是不敢啦!」奶奶抱起Puma,想将牠直将放在机车脚踏垫上。 
「不要啦阿嬤!我就是要Puma自己跳啦!」我慌乱地阻止。 
Puma就这样前前后后冲了十几次,最后终於鼓起盲目的勇气一跃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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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囉!我们去玩吧!」我哈哈大笑,慢慢伸起支撑的脚。 
一路上,Puma迎著风、缩起耳朵,自信十足地欣赏山路风景。 
偶而我都会伸手下去摸摸Puma的颈子,让牠知道我没有疏忽牠的存在。 
彰化师大位於八卦山的分部,有几个无敌大的大草皮,就算工友在上面饲养迅猛龙也完全没问题。我们的目的地就在那裡。 
在草皮边停好车,Puma立刻发疯般冲下去,连续抬脚尿了三次后,就完全不受管控地在一望无际的大草皮上跑来跑去。 
很快的,一大片耀眼的鲜绿中,只剩一个到处乱窜的黄点。 
毛毛狗的手放在眉毛上遮挡刺眼的阳光,感嘆:「Puma看起来好快乐喔。」 
可不是? 
我冲了出去,张牙舞爪对著沾满草屑的Puma大吼:「吼?吼?吼??」 
两个人,一条狗,玩起没有规则的追逐战…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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