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我的代价(4)
兰枭看着安紫一只手掌直接被乐乐的箭磨烂了,有些担忧地劝道:“小祖宗,差不多了吧,毕竟是安旭的女儿…”
“安旭?不认识…”乐乐年龄尚小,自然不会认识父辈的人,只是她却嘲讽道,“不过,依我看,他死了也纯属活该。身为杀手不但没有独善其身的自觉,娶妻生子不说,还在对敌的时候分心,这样的人,便是那日不死,丢了性命也是迟早的事。”
“你闭嘴!”一时沉静的安紫忽然狂怒开来,瞪着乐乐的眼睛充满了恨意,“你凭什么说我爹,你算个什么东西?!”
安紫也不知道是吓过头了还是真气急了,居然公然呵斥起乐乐来。
连一直充当观众的兰枭也不经心头一跳。
这个蠢孩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去扎刺猬毛,傻子都看得出来,乐乐其实已经极力在克制自己的脾气了,现在跟她叫板,不是作死么?
乐乐绝不是善人。事实上,从她进门来,看见乐乐在一根一根啃胡萝卜,就知道她心情必定不好。
这是她每每出任务前才做的事。
果然,乐乐闻言,笑得更加绚烂了,只是那笑容比往常少了一份纯真,多了一份邪恶与狰狞。
“凭什么?”她轻轻重复道,边走到自己的包袱边,打开,取出一支破败的箭,“就凭他生出你这么个笨东西…”
将那只破败的箭,架上精致的弓,眼睛微眯,这一次,才算是真真正正地瞄准了。
浓烈的杀意瞬时弥漫开来,仿佛龙吟虎啸,逼仄而激烈,压迫得安紫头皮发麻,连反抗意识也失去了。
残箭疾速飞射而出,没有花哨的技术,没有故弄玄虚,凌然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躲闪的念头在安紫脑海了闪过一瞬,然下一刻,箭矢已经没入了她的胸口,素白的衣裙漫开一片绯红,诡艳妖异。
直到她重重地砸在地上,仍是万分不可置信地盯着胸口那支箭。
一支,箭术课上用的,再普通不过的箭。
乐乐终于垂手放下弓。
这一刻,她的脸上难得清冷如霜,带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冷漠与寒凉。
细看,又似一个杀手理所应当的绝情与冷酷。
☆、惹我的代价(5)
踏着细碎的步子走到安紫身边,冷冷地看她渐渐艰难的呼吸,淡淡道:“记住了,除非有杀死对方的把握,否则永远不要拿性命去威胁一个杀手,这支箭就是教训。”
空气仿佛冻结成霜,一室气温骤降到冰点。一时间,包括兰枭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安紫无力再撑住乏力的眼皮,绿儿惊吓过度干脆也昏死了过去,蓝儿蜷缩在角落里,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念念有词。
杀人了,杀人了。
兰枭回过神,当即两步上去,摸向安紫的脉搏。
好半刻,才送了一口气,一抬头,就见夏夏挑眼看着她。
“这半死不活,又要浪费大把药材,还不如一刀剐了干净!”兰枭笑骂道。
乐乐假装听不出她松了口气的声音,故作无奈道:“好久不动手,生疏了,你也晓得,力量向来不是我的强项。”
兰枭也不戳穿她,眉开眼笑地附和:“是是是,乐小主子,你英明神武,盖世神威…”
“那是!”乐乐一得瑟,一扫脸上阴霾,又笑得和平日里一样痴了,“得得得,把这群人都给我弄出去,我累了,睡觉去。”
说着,一个翻身直接上了一根锁链,稳稳躺倒,锁链甚至没晃动半分。
兰枭如蒙大赦,一个击掌,顿时有黑衣人鱼贯而入,把一室狼藉迅速处理干净。
乐乐真不是好人,兰枭比谁都更清楚,在她手里活下来,那是奇迹。
只是,自己人终究杀不得,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哪怕,安紫这辈子算是废了…
一炷香的功夫,石室里再度恢复了安静,布置似乎从来没有变动过,只有多出来的一滩血迹,昭示着曾经发生过的残酷。
这里的岩石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沁了血就难以磨灭,斑斑驳驳,记载着无数暗红的历史。
乐乐始终闭着眸子,手却不自主地又掏出了白玉瓶子在手里辗转揣摩,丝丝缕缕的细节在脑海里不断勾画。
她终究不是夏夏那个真正无忧无虑的笨蛋,她需要思考的东西比大多数人还多,她只是,在允许的范围内,让自己活得洒脱一点。
喃喃叹息:“唉,夏老大,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爷回来了…(1)
“喂,走路不长眼吗?”
“对不起…对不起…”
夏夏第N次撞到一个白衣女后,习惯性地歉声连连。
钟离果真走了。
他不是闲人,也不附属冥幽宫,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尽管夏夏对此一无所知。
临走之前,夏夏死缠烂打着问他到底要做什么,说是不告诉她她就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了。
钟离无奈,又不能动粗,只好反问她,知道风月居主人这个称号吗?
夏夏自然不可能不知。
大名鼎鼎的风月居,全国连锁性青楼,本城待遇最优渥的机构,知名度绝不在冥幽宫之下。其幕后之主,身份神秘无人得知,江湖即称“风月居主人”。
风月居其中还分南风居和水月居,夏夏和这两个地方还都打过交道,尤其那个南风居…
然后钟离在夏夏的一片浮想翩翩中,告诉她,风月居主人,就是他。
接下来,夏夏就成了现在这般,接连几日,心神恍惚,脚步虚浮,目光散漫,食欲不振,消化不良…
扯远了。
总之各种纠结,各种错乱…
打破她的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妖孽般的男人,隐隐还透着贵族气息,却是青楼的幕后老板?
更加让夏夏不能接受的是,钟离是南风居的老板,那意思就是说…
她以前把钟离卖去了他自家鸭馆???
!!!
想着他临走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夏夏就忽然不寒而栗。
这天她训练完归来,又忘记了吃饭,只没精打采地往清荷院走。
钟离走了,哪都不会出现那抹扎眼的红色了,也看不到他和白衣女打情骂俏了,没有了那些憋闷的心情,心里似乎空落了一片。
彼时,夏夏还不懂何为思念。对她来说,聚散乃是常事,再聚也是缘分,连她爹娘丢了她也只是偶尔记挂在心,可见多没心没肺。
只是这会儿,她却有些怀念那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了…
推开门,空落落的院子,连乐乐也没有了,清静得吓人。
忽然,一个黑影动了,夏夏这才惊觉,屋里有人…不…也许不是人…
一团黑乎乎的球一般的东西慢慢挪近眼前,一颤一颤地,直到吓得夏夏后退了一步,它才停住。
然后嘶声开口:“夏…”
☆、爷回来了…(2)
夏夏浑身一震,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再看看那一团黑得辨不出形状的球,一脸难以置信。
“夏…爷回来了…”
草c泥马嘶哑地又吐出一声,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夏夏踉跄地奔上去,跪在它跟前,仔细一看,不禁捂住了嘴。
昔日的光鲜靓丽再也找不到影,毛发纠结,一团一团的污垢泥泞纠结其中,可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横贯身体的狰狞伤口。
一道道麻绳般粗的伤口,结着暗红的血痂,依稀可见曾经的皮肉泛滥之痛。
夏夏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草c泥马受伤,即使被群狼追踪,即使被雷电贯穿,它也总能毫发无损,一副独领风骚的样子。所以寒山之行后失去了联系,她也从不担心它会出事,也无法想象它会出事。
可是现在…
夏夏蓦然起身,将草c泥马抱到自己的屋子里,放在床上。又跑出清荷院,和伙房的白衣女们去打了招呼,送了热水来。
好不容易将浴桶什么都准备妥当,又看见那半愈未愈的伤口,不禁犹豫起来。
然,她很快做出了决断。
哪怕是沾了水又会泡烂,伤口也必须处理干净。
她自己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好。才又将草c泥马抱进水里。
水不深,刚好只没过它的脖颈,可是这一番折腾下来,草c泥马也只是在入水时细声呻吟了一句,仿佛是痛。却依然没有清醒。
夏夏一边用合适的力道给它清洗,小心不碰着伤口,一边忍着鼻子里的酸意,狠狠咬着下唇。
她想不明白草c泥马怎么会遭此重创,它的能耐她很清楚。没有她在身边累赘它,它更不应该弄得这般狼狈才对。
一趟洗下来,清水已经变得污浊不堪,夏夏又忙忙碌碌赶紧换第二趟水,反反复复,直到水终于不再浑浊,才拿了干净的布巾将它抱出桶外,又替它一一擦拭干净。
蓦的,又想起来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是乐乐在照顾,她那里有治伤的药和专门包扎用的纱布,又急急忙忙往乐乐的院子里跑。
乐乐的屋子摆设很简单,夏夏只是简单一找,就找到了乐乐放东西包袱。
☆、爷回来了…(3)
瓶瓶罐罐,瓶瓶罐罐,夏夏也认不得哪个是哪个,干脆拎了包袱就走。
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
枕头底下,一个类似于刀柄的东西露在外面。
夏夏皱眉,有些疑惑,过去将枕头一掀,果然看见一把玄色的匕首。
这可就奇怪了,乐乐既然自己有匕首,为什么还要她的?而且,她也不将匕首带在身上防身。
夏夏将匕首拿起来打量了一番,觉得无甚特别,当然,她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这东西看起来,多少有点眼熟。
是了,当初晚夕初次露面,和大家过招,用的就是这样的一把玄色匕首。
难道,乐乐有收集匕首的爱好?这匕首,该不是也哪儿坑蒙拐骗来的吧?
夏夏顿时一个激灵。
别说,以乐乐的性子,还真有可能…
这时,屋外忽然传出凳子倒地的撞击声,夏夏心里一紧,连忙扔下匕首,匆匆赶出去。
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就看见草c泥马跌跌撞撞地在屋里搜寻什么。也许因为伤口疼得厉害,它走路的姿势也显得格外畸形,还有那沙哑的嗓音,也许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嗓子真正受伤了…
它一边撞翻一个凳子,一边惊恐地喊着:“夏…夏…快出来…别躲…”
“小鬼…”夏夏怔怔喊它。
草c泥马僵硬地回过头,看见站在门口一袭白衣的夏夏,慢慢踩着踉跄的步子走近。
直到鼻尖触到白色的衣裙,它才脑袋一歪,倒在夏夏腿边,松了一口气:“真好,不是梦…”
夏夏忽然不顾一切地蹲下抱起那白花花还沾着冰冷湿意的身体,鼻尖的酸意再也无法控制地涌上来。
她紧紧抱着它,肆无忌惮的哭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即使遭遇大变,她也不哭;即使认知被颠覆,她也不哭。
她其实是个情感白痴,并不知道复杂的感情该怎么宣泄。
可是这一刻,看到狼狈万分的昔日伙伴,她的心却撕扯地疼,仿佛再不哭,就要被生生绞裂。
她终于听明白,它不是没法脱身,它是以为当日她摔入狼群送了性命…它一直在找她…
以至于真正找到时,仍不敢相信…
☆、爷回来了…(4)
这一日,清荷院东屋的食量需求大得惊人,鸡鸭鱼肉,糕点水果羹汤样样备齐。
人人都知道东屋的乐乐被罚去后山冥地禁闭了,所以人人都惊讶于夏夏忽然兴起的官僚作风。
不过鉴于上头吩咐过话下来,这屋两个祖宗要什么就尽量备上,毋须质疑,所以众人虽然疑惑,也照着办了。
于是乎,就出现了草c泥马抽着眼皮坐在满汉全席前的这一幕。
“我说夏,你不知道爷是病人吗?你弄这么多大鱼大肉叫咱怎么吃…”
它的嗓子果然是受损了,休息一会儿精神头都恢复过来了,声音却仍旧喑哑。
夏夏也不在意,找了一条薄被往草c泥马身上一盖,说:“以前你有个小毛小病的不就是这样,只要大吃大喝一顿立马管好,药材都不用。”
“这…”草c泥马无语了。
夏夏说的还真是事实,以往只要有体力补充,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它能迅速恢复到最佳状态。
可是,今非昔比啊…
草c泥马再扫一眼满桌菜肴,老半天才啃起一个鸡腿,却少了几分以往的激情。
只有心里默泪,味如嚼蜡啊!
一人一兽调侃着,似乎很快就抛却了初见面时揪心的一幕。
只是有些东西悄悄藏在心底,无论如何也再无法抹去。
草c泥马终究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吃得尽兴,强撑下几样东西,就败下阵来,只剩夏夏一个人在餐桌上厮杀。
末了,夏夏吃尽兴了,还不忘狐疑地看草c泥马一眼:“你斋戒?”
“呸,你当我是和尚?”
吃完饭夏夏又绞尽脑汁要给草c泥马上药包扎伤口,可惜那些瓶子上虽然贴了药名,仍是搞不清它们的作用,只好挑了最简单直接的金创药。
然草c泥马并不配合,还怪叫怪吼地担心夏夏把自己的毒药弄混了给它,想来这种事也不是它杞人忧天,小时候某次在夏夏家里偷吃了干粮结果躺了月余日就够它长记性的了。
一人一兽在屋里你追我赶,争执不下,好半天,草c泥马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才交代实话:“别废功夫了,这伤用药治不好。”
☆、爷回来了…(5)
“为什么?”夏夏愣了。
草c泥马爬起来,慢腾腾地朝床边挪,夏夏见了,赶紧给它抱到床上去。
难得夏夏懂得迁就人,草c泥马倒有些不习惯了,尴尬地往外一倒,骨碌碌地就滚到床里面去了。
“嘶。”动作一大,牵动着伤口,它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夏夏皱着眉,问:“这伤到底怎么弄的?”
“碰上个妖物,算有点真本事。”草c泥马随口敷衍。
“卧怀谷的妖精?”
草c泥马一愣,还以为夏夏素来不信它那套鬼神之说,半天才“嗯”了一声。
“他为什么动你?”夏夏接着问,颇有点刨根问底的架势。
“正邪两立,他是妖,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草c泥马嘴上说得正气,却不自然地别过了脑袋。
那日,它其实是急疯了。
它知道那些狼不是无故出没攻击冥幽宫的人,也听到了闪电来临之前,有人指挥它们遁走的哨音。绝望之余,它唯一想到的就是找卧怀谷里的千年老妖。
只是,以它那时的身体状况,哪里能是成精千年的老家伙的对手?
这些,它不说,一来是不想让夏夏白担心,二来,它也有其他难言之隐…
夏夏虽然没看出草c泥马异样的脸色,也终究不再追问。
叹了口气,将乐乐那搜罗来的包袱放回桌上。
既然无用,就不做无用功了吧。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准备更衣熄灯就寝。
谁知道,草c泥马一看夏夏的动作,忽然坐立难安起来,警惕的小眼神瞅着夏夏,慌张地问:“夏,你干嘛?”
“废话!睡觉啊!”夏夏困惑地扫它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你你你你要睡我这张床?”草c泥马更加不安起来,一只蹄子撑起了半边身体。
“这屋里就一张床,你难道要我睡地上?”
“不是还有空屋子吗?我去那里睡…”草c泥马说着,居然要爬起来下床。
夏夏此时已经脱光了外衣,只着白色里衣,见草c泥马动作,干脆速度吹熄了烛火,就着月光摸到床边,一把摁住草c泥马的身体。
“你少给我不老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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