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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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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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中午,开饭时间已过,菜卖得只剩一份。那是一位订了菜的单身老师大概是有事没按时来取菜,这份菜就是给他留的。可是,这天,正好那位年轻老师家里来了客人。也许是无菜可炒,也许是不愿开炉动勺。他拿着碗到食堂打饭买菜。饭是打了,可伸手端菜时却被炊事员按住了,说你没订菜,这份菜是给别人留的。
  菜厨里明明摆着一份菜却买不到手,年轻老师的心里就不太服气。于是,一个强行要买,一个就是不卖,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当时,如果这个炊事员不是我的妻子,我就有可能批评那位老师。挂牌订菜是实行了多年的一项制度,你家里来了客人为什么不可以自己炒点菜招待呢?这碗菜卖给了你,那位老师回来吃什么?如果再炒一碗,又得把已封了的炉重新打开,添碳催火洗锅切菜多麻烦,人家炊事员也是人哪。再说为了你这份菜还要浪费不少煤炭……。
  可是因为这个炊事员是我的妻子,处理起来就不同了。我首先批评妻子说:“食堂工作就是为师生服务的,你跟老师吵什么?老师要买菜,你卖给他就是了”。
  “卖给了他,周老师回来吃什么。”
  “再炒一份。”
  “封了炉。”
  “开炉。”
  妻子很不服气地说:“开炉等火烧上来那要到什么时候呀,还浪费煤炭。”
  我使出了校长的权威,以命令的口气说:“没有这么多理由,开炉。”
  别看她在家里那么霸道,在这种场合还是权压千钧。她眼睁睁看着那位老师把菜端走,只好含着泪水开炉、催火、洗锅、切菜……。
  还不足一个学年,自觉我这个校长当得还有点模样,很快得到社会的认可。总场党委在肯定了我的成绩的同时又有了新的想法。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上级的a领导对我更是另眼相看。
  一天下午,我去理发室剃头,不一会a领导也来理发,我们坐在一边等候。闲谈中,a领导问了一些学校的情况,我都一一向他作了汇报。没想到a领导竟说出了一句很有份量的赞语:“金成,不错,做什么都能出成果。”
  我说:“领导言重了。其实学校的各项工作还不都是在你的支持下做的。”
  此时,理发室除了那边正在专心忙乎的两人,只有情绪正好的a领导和我。他将身体向我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对我说:“你抓紧时间培养一个接班人,准备到场部来……。”到场部干什么?他当时没说。后来在另一个场合他对我说,党委办公室主任已经提了副场长,现在仍兼职在办公室。就是要等我尽快解决组织问题,再调总场接替这一职务。
  另一位党委领导在场部与我的一次单独闲聊中,更是说得直截了当:“金校长,你要准备到场部来,你在中学当个小校长,浪费了人才,委屈了你。”看来,对我的印象和想法,至少部分领导的意见是一致的。
  不几天,文卫党支部的艾书记(就是我结婚的那年在二分场支部会上批评“付正秀身为共产党员不嫁贫下中农,嫁给地主崽子”的那位艾书记。)找到我,笑容可掬地说:“金校长,你写入党申请了吗?”
  我说:“文革前写过。”
  他说:“你再写一份马上交上来。”
  于是,我很快就写了一份交给这位艾书记。第二天,我就被通知列入重点考察对象。
  按党章规定,入党对象的考察期是一年。可我还不足三个月就转为了预备党员。这一天是一九八五年五月五日,我刚满四十三岁,当校长还不足九个月。
  我心里早有打算,如果我调总场,我的接班人就是d老师……。
  第十一章生活万岁之二祸起萧墙
  导读﹒偶感(十六)
  a提拔了爸爸,爸爸又举荐了d。在建筑施工中,三角架是最牢固的。
  上级、朋友与同事,意味着友谊、信任与和谐。此仨一旦形成纽带,其合力是无限的。所以在最初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齐心协力办了不少大事。可是有一天,不知是哪个角出了问题,一夜之间,三角支架轰然垮塌,友谊、信任与和谐荡然无存,一切都走向了反面。
  我又一次为爸爸捏紧了汗津津的手!
  在里应外合,上下夹攻的困境中,爸爸该怎么办?
  待后请看——十一、生活万岁之二、祸起萧墙
  第十一章生活万岁之二祸起萧墙
  如果说带“长”的就是官,我有自知之明,一个小小校长,充其量也就是个生产队长一级的无品官。但既然是官,就难免在官场行走。我老来出“仕”,官道陌生,应对起官场风云来就显得笨拙无知。
  一九八五年六月底的一天,我正在校园后面的一块地里看西瓜。这块地是学校的,有二十多亩,原来栽的是一片果树,由于缺乏技术和管理,果树每年只开花不结果。后来改种花生,花生连续栽种又会瘟蔸,很难保苗。因此今年我改种西瓜。瓜苗长势不错,早已开花挂果,果实大的有盘口粗,小的也有酒杯大小。看来比往年种花生更合算。
  看了一会,有老师叫我,说场部小雷找。
  我立即回到办公室。小雷说:“a领导找你。”a领导找我干什么?从小雷的表情看,似乎事关重大。
  我跟在小雷后面,很快到了场部。只见a领导和另一位领导都在办公室等我。看不出他们的表情与往日有什么不同,我一路的种种猜测立刻挥发一空。
  我半开玩笑地说:“二位领导找我有何指示?”
  领导们把我领到接待室,这里清静,就我们三人。看着两位领导郑重其事,放松的心又开始收紧了。等两位领导落坐后,我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等着他们发话。
  片刻,a领导先开口说:“金成,当了校长入了党,注意不要骄傲嘞……”
  我听了一惊,但看着a领导的表情还是那么随和、亲切,笑容满面,突然绷紧的心又轻松下来。我以平常的心态说:“我中年半世了,蒙二位领导提携,当了校长,成了预备党员,有什么值得骄傲呢?”我接着以一种探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我感谢二位领导当面指点……。能请二位领导说具体些么?”
  a领导仍是笑着说:“有人反映,你对老师说,解决老师后顾之忧,办校办工厂,党委同意的要办,党委不同意的也要办……。”
  另一位领导紧接a领导的话,坦率地作了进一步的表述:“说重一点,这是凌驾于党委之上嘞。”语意很重,但语气很轻,脸上同样不乏笑顔。
  我解释说:“二位领导信吗?办校办工厂,我是有过这种想法,也多次向党委汇报过。但是,我知道,办校办企业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要办厂就必须要钱要人要物要项目。没有党委的支持我金成拿什么去办?解决老师后顾之忧,无非是解决老师家属的安置问题。在党委的支持下,这些问题基本都解决了。如果没有党委的支持,我有什么权力把她们调进羽绒厂、塑料厂这些工副业单位?”
  a领导说:“没这回事就算了。其实我们也不信。如果信就不会找你谈……”
  我离开接待室,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虽然疑云重重,但宽慰之感更占上风。我想,a领导毕竟是a领导,为这点小事竟亲自对我坦诚相告。我庆幸自己在后半生能遇上这样知己的领导。关于这个诬告者是谁?为什么会有人无中生有?居心何在?这件事是就此为止,还是会带来什么后患?这些问题我根本就没去细想,回到学校仍一头扎在工作中。
  同年十月,行署林业局组织了一次全区农林系统教育大检查。检查组对南山中学的校风学风,教学质量给予了肯定。检查结束后,行署林业局向省林业厅拟写了一分汇报提纲。这份文件在向省厅呈报的同时也下发到了全区农林系统各单位。文中表彰了两所中学,南山中学是其中之一。文件还点名表扬了我和另外一位中学校长。受到上级的表彰这本是件好事。不管怎么说也与坏事搭不上边。可就是有人无孔不入,竟向a领导反映说:“文件的材料是金成自己汇报的,突出个人,贬低党委。”硬是把好事往坏处扯。
  本来造谣者的手段非常拙劣,不攻自破。因为检查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家,我带领了一个小组负责检查万载、宜春、宜丰、樟树四县市去了。难道我有孙悟空的分身术么?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材料是我汇报的,难道检查组喝了我的迷魂汤,我云亦云么?只要略加思考便明真伪,稍加分析就不难识破滋事者的险恶用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几句漏洞百出的话,威力竟如此巨大,寥寥数语就把a领导与我十多年的相互了解搅得混浊不清;把a领导与我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友情冲得荡然无存;把a领导的那双火眼金眼蒙蔽得人妖不辩。转眼间,成绩成了罪过,金成成了罪人,各种麻烦便接踵而至——
  一个被辞退的南山羽绒厂的采购人员,在岗期间,经领导批准预付的七百六十五元购毛定金,离场时尚未收回。仅仅因为这个采购员是我的家乡人,a领导发话,从金成工资里扣除!这样,我每月仅四十多元工资就只剩下十多元(这笔钱后来羽绒厂背着a领导退还给了我)。
  那几年各地掀起写志书的高潮。八六年初,党委决定由我一人编纂《南山垦殖场场志》。南山垦殖场是一九五六年创建的老场,近三十年的建场历史要编纂成志书,光查档案抄资料,其工作量之浩繁,只凭一人之力,在短时间内如何完成?况且还要整理资料,编写成文。更让人不解的是,直至一九八六年六月,场里既不给我安排办公室,又不让我进档案室。a领导还交待我说,学校工作只准搞好,不准耽误,出了问题拿你是问;编写场志也要按时完成,如年底前不能交帐,先取消党员资格,再撤消校长职务。听语气,这话好象是一句玩笑。但玩笑的后面是什么?让人不寒而栗。直到暑假期间,在我多次要求下,场里才调了一位退休教师协助。
  一九八六年五月,我的预备党员转正时间已到,不知何故,被处以延期半年。
  更令人窒息的是,学校工作困难重重。原来的赞赏突然就变成了令人难堪的指责,甚至我有要事需面见领导时,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被无端训斥。好在许多问题此前抓住时机在党委的支持下得到了解决,要是拖到现在就难上难了。
  钱,按时扣清了,场志,按时完成了,学校工作仍有条不紊地进行。年底,我的预备党员延期转正时间已到,我想总该有个说法吧?可是,我这点希望也落空了。不转正也就罢了,就是取消我的预备党员,我也无话可说,虽然觉得冤,但事情总算有个了结。可是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事态不但没有了结,而且还在暗中升温激化。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六日晚上,我刚从教室回来,突然听到后面有敲门声。我走过去开门,只见一位老师满脸神密地钻进屋来,悄悄地对我说:“金校长,今天场里来了调查组你知道吗?”
  我惊讶地说:“调查组?!”
  老师说:“是冲你来的。”
  我很快得知,调查组由党委付书记任组长,成员有纪检书记,分管文教的副场长和一位调研员共四人。调查的对象是我,却又不进中学,而在小学那边;进得校来,先不查问题,而是先了解哪些人对校长有意见,哪些人挨过校长的批评和处罚,然后就找这些人一个一个问话。
  很明显,调查组的来头非同一般。其谈话的对象、地点的选择,调查方法的讲究,让我吃惊不小。是不是我哪里出了大问题了?我仔细反省着自己,从头至尾一件一件地梳理我上任以来所做的事情,回忆我在一些重要场合说过的话。绞尽脑汁也发现不了自己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犯过什么大错。那么,这次调查又因何而来呢?后来,调查组的同志告诉我,这一次是有人书面举报。举报的主要内容大意是:
  ——某年某月某日某地,金成说,南山工作搞得不好,a领导站不住脚,早晚会走(混蛋);
  ——某天,金成到肖老师家里说,肖老师,这几年你受委屈了,没关系,我支持你,我会设法把你调回中学来;
  (肖老师原是南山中学的一位老教师,一九八三年因与a领导有关的某种原因被调离南山中学到一所村小任教。于是,这位老师就四处告状,从此两人结怨很深。)
  ——某时某处,金成说,南山写场志,还不就是为了突出a领导个人;
  ——某日某地,金成说,某某书记水平低,某某场长能力差,甚至还说了某某领导是饭桶草包……
  每一条都有板有眼,时间地点详细明确。当然,信中还举报了一些我以权谋私方面的问题。
  接到这样的举报信,派调查组调查是必要的;找我的反对者问话也无可厚非,因为只有他们的证词才能反映真象,最能说明问题;到小学不到中学,大概是怕干扰中学的教学秩序;让我靠边站是为了使调查能顺利进行。所作所为,顺理成章。但是,人毕竟是有思想、有良心的。被找去问话的人,有的虽然曾在工作中与我曾有过节,但人家还是三个铜线摆两边——一是一,二是二,没一个闭着眼睛说瞎话的。调查组翻箱倒柜找我的以权谋私,也一无所获。几位领导费了很大的劲把问题一一搞清了。调查结束后,有的领导私下里愤愤地对我说:“扯鸡巴蛋,我说你金校长怎么会讲那种混帐话嘛!”
  这个捏造事实的人是谁?如果不是调查组的领导告诉我,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就是我亲自推荐的、常随我车前马后的d老师!调查组领导直言不晦地说:“就是他在兴风作浪!”
  作为我信任的人,作为我极力向党委推荐为我的接班人的d,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让人唾弃的恶行呢?
  我还是首先想到自己。是不是我作风霸道,令他不可接受?是不是我出言不逊,曾伤害过他?是不是我工作方法不当,令他反感?不是,全都不是。我反复检讨,觉得自己在工作和生活中对这些问题一惯都是比较注意的。特别是任校长以后,言行更不敢放肆。所以我只好把思绪转向d。实事求是地说,我与他共事以来,确实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轨之处。在我的心目中他一直是个聪明能干、可以充分信赖的年轻人。虽然现在事已至此,我仍不悔当初对他的选择,仍不愿把他想得太坏。
  那怎么解释他目前的行为?我想,年轻人的过失,往往出自一念之差。人是一种怪物,怪就怪在人过于机敏,过于聪颖。往往一念之间深浅莫测,变幻无穷。所谓阴谋阳谋,善行恶行,正确错误,成败得失,甚至是走向新生还是走向死亡——常在这瞬间一念。就是这一念之差,常常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默默地祈祷,我的朋友啊,请不要走得太远,适可而止吧!既为我也为你。
  事情既然已经一清二楚,我想,a领导总该有个实事求是的表态吧?可是调查组不声不响地来,完成任务之后,又不声不响地走了。令人费解的是,被澄清的事实被掩盖得密不透风,我的预备党员转正也从有期变成了无期。这次调查不仅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纵容了d由隐蔽进而公开与我对抗。我深深地陷入了里应外合、上下夹攻的困境之中。
  作为尚未撤职的校长,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竭尽全力维持好正常的教学秩序,决不能让学校工作蒙受损失。我仍不失希望,只要我加倍努力工作,争取做出成绩,a领导总会明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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