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在说什么吗?就知道在一边附和……”天河急道:“不是,菱纱,我一来这里就有点紧张,这地方很特别……有一种气,像是杀气,但又不是,我觉得怪怪的……”
菱纱不悦道:“喂,你们两个,刚刚不都答应陪我来这一趟了吗?怎么刚到地方就反悔了,我可不干!”又满怀希望地道:“我才不管那么多,来都来了,我一定要进去拿一样东西,就一样而已!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会不甘心的!”
紫英皱眉问道:“菱纱,你究竟所为何物?”菱纱顿了顿,有些不安地道:“……等找到你们就知道了。我的曾祖父曾经来过这里,封神陵悬在半空,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我不清楚他用得是什么法子,但他确实来过这里一次……”全身忽然打了个哆嗦:“可是,曾祖父他回到故乡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好像整个魂魄都已经不在身上了,有人说他疯了,也有人说他只是偶尔会神智不清。不过还是有族人从他的只字片语里,知道了这个地方,还有那件宝物……”
紫英听过这件往事,沉声劝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菱纱,听我一劝,此地恐怕凶多吉少,有什么宝物会比性命还重要?我们即刻离开才是上上之举——”天河更是担心:“对啊,你那个什么曾祖父,只是来了这里,就变得怪怪的,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菱纱,你千万不要进去,我们快走——”
菱纱怒道:“我才不要!我说过,来都来了,我不甘心!大不了我答应你们,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马上逃就是了!”紫英摇头道:“只怕你想逃的时候,已经晚了……”菱纱气恼地哼着,两只脚牢牢地站定,任凭天河和紫英如何相劝,仍是一动不动。
两人劝了半晌,见菱纱不为所动,均是无计可施。紫英沉着脸一言不发,天河则是唉声叹气不绝,菱纱忽然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看你们两个一副臭脸。我们进去吧,快点找到那件宝物,不就可以速战速决了?”径自向封神陵内走去。
天河和紫英无法,只得忐忑地紧紧走在菱纱两旁,全神防备着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神秘守护者,菱纱却是在封神陵中走走停停,一会儿指指点点这尊雕塑上的神兽,嘲笑它长得奇形怪状,一会儿又碰碰摸摸那处墙壁上雕刻的奇异花纹。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着天河许多问题,诸如那个神兽叫什么名字,会不会飞,是干什么的,那些花纹又有什么含义,是不是和天神有关……林林总总一大堆,好似她不是来此寻宝的,倒是专程到此研究这些东西的。
天河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更何况他现在正全神注目着菱纱身周的一举一动,哪里还能分出来心思去回答菱纱那些稀奇古怪的提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含糊回答着,每答一句,便被菱纱奚落一番,弄得满脸通红,只觉得不堪其扰。菱纱在一旁嘻嘻直笑,表情十分轻松,紫英却知菱纱此举并非存心寻天河的开心,只是她眼见天河此行为自己担惊受怕,紧张得不行,心里十分歉疚,只好找几句消遣话来缓解一下场上的气氛。听着两人不尴不尬的对答,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落寞。
不知不觉,三人已走到封神陵深处,这一路上并没看见一个生灵,也没发现半点异样,但天河和紫英心中紧张感仍是丝毫不减。尤其是紫英,他深知这等地方,越是清净无人,越是杀机四伏,按在长剑的手上渗出了滴滴汗水,剑柄上滑不溜手,只好紧紧地握在掌中。
又是一扇大门打开,室中墙壁上灯火如豆,然而却有一片极为明亮的华彩从面前映来,众人一回头,只见极美丽的光芒中,一道弧线隐隐浮现。
菱纱惊喜地欢呼道:“嘻嘻,果然找到了!好漂亮的弓!”
紫英和天河抬头望去,只见面前墙壁上,挂着一把暗红色的大弓,约有六尺长,几乎已和菱纱一个高度,弓身极为粗大,上面似乎也雕刻着什么,只是隐藏在通体发出的七彩光华中,看不清楚。
菱纱笑道:“怎么样?这把弓很不错吧?就算静静地挂在那里,都能感觉到一股好强的灵力!应该就是我曾祖父提过的神弓了!”望了望天河,羡慕地道:“天河,这把弓你拿着一定很帅~快去取下来吧!”
天河全身一震,怔怔地望着菱纱,颤声道:“难道……原来、原来菱纱你说要来这里取个东西,是为了我?!”心中一暖,猛地又是一痛,眼前陡然模糊起来。
菱纱脸上一红,哼道:“什、什么啊,谁说是为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不过觉得这次去妖界,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你拿着它,也算多一份力量,对我们几个都有好处!”两眼不自然地望着一旁,语音中又有了几分羞涩之意:“不过……你要硬说是为了你,那我、我也没办法,谁让我们几个人里面,只有你是用弓的,哼,便宜你了。”
室中静静的,只听见极低的抽泣声,菱纱吃惊地望着天河:“咦?!喂喂喂,我没看错吧?野人也会眼眶湿润呀~”
天河连忙转过头去:“哪、哪有……”菱纱微笑道:“野人,在心里感动就好了,可别真的流下眼泪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嘛……”忽然间自己也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急忙低下头去,轻声道:“天河,你喜欢这个礼物,我就很开心了,真的。”
天河抬手捂住双眼,哽咽道:“菱纱,这把弓真的很不错,但是……如果早知道来这里是要拿弓,我死都不会让你来……”
菱纱轻声问道:“为什么?”天河的心一阵阵地痛着:“世上再好的弓,也只是一把弓,根本不值得拿你的命来换,哪怕只是一个月、几天、几个时辰……都不值得……不值得……”
菱纱心中也是一痛,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看着天河好好地用上这把弓,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叹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好好地用这把弓吧……你答应我,永远要把它带在身边,就算有一天你用不着了,也要带着……”
天河悲伤地道:“好,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把它带在身上!永远永远!”
菱纱兀自强笑道:“好,那我就放心了……你总是说,我对你很好很好,其实那些都没什么……可是,有了这把弓,不管以后你和谁在一起,不管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你偶尔念着我对你的好,我就会很开心了……”
天河望着菱纱,泪水又涌上来,心中默默地道:“菱纱,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菱纱的心愿了了,可是自己的这个心愿,又能实现吗?自己之前许许多多天真的想法,不是早就被老天无情地击破了吗?
然而片刻之后,他仍是大声地道:“菱纱,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一定会活很久很久的!有我保护你,一定没关系的!”
即便天意如此,天河又岂会放弃?
菱纱淡淡一笑:“傻瓜,别喊得那么大声……”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神情:“云、天、河!你听好了,不管我还有多少时间,一定要记得我这个好朋友,不许忘了我,听见没有?”
天河喃喃地低声道:“好朋友……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忘记……”菱纱又是一笑,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凄然,转向紫英,轻声道:“紫英,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什么好东西,是你适用的……”
紫英轻轻摇手:“不必……神兵利器,我并不稀罕,但你须记得自己的誓言,往后不可再因盗墓折去阳寿,这才是最重要的。”看着菱纱,目光中痛惜和感动并存,缓慢而郑重地道:“……今日之行我并不认同,但……如若取此弓会有任何报应,慕容紫英为了朋友心甘情愿。”
菱纱轻声道:“紫英,谢谢你……”紫英轻轻抚摸着剑上的九龙缚丝剑穗,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快去将弓取下吧,然后我们速速离开此地,以免夜长梦多。”
菱纱走到墙壁前,伸手要去够那张宝弓。室中猝然响起一个暴怒的声音:“罪人!凭你罪孽之身,也敢触碰神器?!”
菱纱花容惨变,这一声暴喝直击到她心底,在耳边回响不绝。她踉跄着倒退数步,脸上神情极为恐惧,天河大吃一惊:“谁?!”
突然,整个封神陵中的灯火都猛地剧烈燃烧了起来,原先豆大的火焰此刻竟如一个个火炬一般,将室中照的明晃晃的。三人面前陡然间灰影一晃,一人左手一勾,墙上的宝弓已背到了他的背上,傲然道:“吾乃神将句芒,奉天帝之命镇守封神陵!”大袖一挥,众人面前刮起一阵狂风,竟将三人逼退了几步。
狂风陡止,三人惊骇之下,只见那人鹰鼻鹞眼,手臂修长,身披一件灰色大氅,面目中极是阴冷。他面向韩菱纱,怒喝道:“凡间的罪人,你满是罪孽的双手不配执拿这后羿射日弓,还不退下!”
菱纱全身颤抖:“罪人……是说我?……你怎么会知道……”句芒眼中如有冷电放出,大喝道:“你身上的罪孽,连同你们一族的世代因果,本神将不会错认!念你今日窃取神器并非出于利己私心,本神将饶你不死,也不夺你二魂六魄!还不即刻离开封神陵!”
菱纱颤声道:“夺取二魂六魄?!难道、难道曾祖父他是被你……”天河怒道:“喂,你不就是个神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夺取别人的魂魄?”他见这人一上来就怒斥菱纱,又害了菱纱的曾祖父,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紫英惊道:“天河,不得无礼!”方要向那神将赔礼道歉,只见句芒目光中杀气四溢,沉声喝道:“尔等盗弓的罪人,既然本神将告诫再三,你们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神将代天行诛了!”
霎时间,室中火光乱窜,只见墙上那些油灯中的火焰,竟纷纷向三人身上射来,三人大惊失色,慌忙奋力挥剑,腾身闪避,将那些火光击落避开。紫英正挥剑时,忽然眼前一团灰影欺近,情急之下已不及出招,当即奋力飘后,只听嗤的一声,胸口衣衫已被撕去了一块。
句芒左手握着紫英胸前被撕掉的衣衫,他方才仅仅扫了三人一眼,已然看出三人之中,以紫英修为最高,当即决定擒贼先擒王,以那些飞来的火焰作为障眼法,第一招便直击紫英的要害。想不到紫英双目虽为火光所迷,身法仍是奇快,句芒自认为必中的一击,竟让他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躲开了,不由得面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随即一扬手,布片如一发暗器一般,带着呼呼的风声,击向云天河。
天河急挥剑一挡,“铛”的一声巨响,布片与慑天剑正正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天河只觉剑刃上一股大力传来,长剑竟被压了下来,险些劈伤自己的臂膀。那块布顺着剑锋滑了出去,砰的一声,打在墙壁的一角,竟还是完完整整的一片。天河的慑天剑斩金断玉、削铁如泥,可说是吹毛立断,可是这次剑刃和紫英身上一块普普通通的布片相击,竟然不能将其斩断。足可见发出布片之人神通之强,竟将一块布片变得如同百炼精钢一般。
句芒二击不成,当即身形晃动,瞬间已飘到了韩菱纱面前,他知道这三人中必以菱纱为首,又有着深重的盗墓罪孽,是以出手便是杀招,丝毫不留余地。菱纱惊叫一声,全然不敢与他正面交锋,拼命向一旁逃去,可她的身法又怎比得上那神将?眼看菱纱要被追上,天河、紫英急忙挺身而上,与句芒死死缠斗。句芒此次铁了心要杀韩菱纱,不与二人过多纠缠,轻飘飘这一掌、那一带,便逼得两人身形飘离,再次向韩菱纱扑去。天河和紫英不顾自己安危,死命追上,挡在菱纱面前,苦苦与那神将相斗,不多时,已是汗如雨下。
句芒眼见不能立胜,心下焦躁,见天河长剑挥来,猛地大喝一声,右臂一圈,后羿射日弓到了手中,待慑天剑刺至胸口,窥的真切,弓弦一拧一振,天河只觉手腕一阵酸麻,长剑脱手飞出,直插到墙壁上。句芒一声冷笑,左掌疾出,直击天河胸口,天河避无可避,当即也伸出左掌,两人嘭的一声对掌,天河斜斜地飞出数丈,句芒却巍然立在当地,神色一紧,喝问道:“凡人!衔烛之龙与你有何关系?为何你能拥有神龙之息!”
菱纱和紫英见天河被击飞,两人一声惊呼,飞奔过来,但见天河飘出数丈便稳稳地站在地上,神色镇定入常,似乎并没受什么伤。天河听句芒发问,懵懂道:“什么关系?我们要去鬼界,他就用两道光在我身上照了一会儿,就让我们进去了,又有什么关系?”
句芒大怒:“大胆!竟敢在本神将面前胡言乱语!”猛地又扑过来,天河一怔之下,身形稍慢,险些被他抓住。多亏紫英、菱纱从旁干扰,使得句芒攻势缓了一缓,但只片刻间又攻到天河面前,天河此时手无长剑,只得展开拳脚与其相斗,但他的拳脚经验实在太浅,只拆了数招便被句芒看出一个破绽,身子轻巧一转,右臂反抓,登时将天河两手制住。句芒向他两臂穴道中微一用力,当即又感觉到天河内息中的神龙之息,不由得面上一愣,只是将天河制住,不再使力。
菱纱见天河被擒,急道:“放开天河!我跟你拼了!”她刚才对句芒怕得要死,现在却要纵身扑上去拼命,句芒长袖一摆,一道真气迸射而出,正中韩菱纱胸口,菱纱被打得倒飞出去,倒在地上,神色极为痛苦,忽地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紫英急奔过来,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喂菱纱服下。天河看菱纱受伤,大怒道:“混蛋!你这——”话没说完,句芒手腕一紧,天河只觉全身上下都已木了,张着嘴,竟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句芒指着韩菱纱,冷冷地道:“看在这凡人身负神龙之息,与我神界只怕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本神将暂不收你性命,否则刚才那一击若再加上半分力道,你此刻已赴阴曹地府!但你一生所为,死后终将由鬼界而断,罪孽深重,自有报时!”忽然一松手,将天河掷出数步,喝道:“尔等速离封神陵!”
天河被他掷出时,全身的麻痹感还未解除,双脚落地,竟然站立不住,砰的摔倒在地,站起身来,奔向菱纱:“菱纱、菱纱,你怎么样?!”见菱纱痛苦神色,向着句芒怒道:“可恶!这把弓要是不能拿,我们就不拿!但你干嘛要打伤她?!”
句芒冷喝道:“本神将不容罪人玷污神器!此乃天经地义!”天河愤怒道:“你,可恶!我——”说着又要冲上去,地上的菱纱忽然微声道:“天河!不要……千万不要为了我顶撞神将……是我不好,我太没用了……本以为这一次可以替你找到一把好弓……”
紫英摸了摸菱纱的脉门,见她体内气息已然稳定,脸色也渐转红润,知道本门的灵药起了作用,菱纱已无性命之忧,暗暗向天河摆了摆手。天河仍是怒道:“什么破射日弓!给我我也不要!可是你竟然为了这个,就把菱纱打伤?!”
句芒两眼陡然睁圆,冷冷地瞪视着云天河,天河毫不畏惧,也怒瞪着他的双眼。菱纱心中着急,强撑着站起来,拉着天河的手急道:“天河,别担心我……我的伤其实还好,只不过最近总是很容易没力……我们走吧,不要这把弓了……”
句芒注视着天河双眼,忽然语调转缓,朗声道:“罪人之手,不容玷污神器!心如明镜、三世澄澈之人,方有资格成为神器之主!看你这凡人,倒够得上这个要求,只不过,你一介凡人,为何身上竟能有神龙之息?”
菱纱听得惊喜,问道:“你、你是说,天河能拿这把弓吗?!”句芒不理她,冷冷地对天河道:“凡人,回答本神将的问题!”
天河满脸怒气,大声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