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奇目中精芒电闪,瞿然问道:“朱老弟此语何意?莫非你认为申屠豹和孙一尘,觊觎我的‘九幽真解’?”
诸葛兰颔首笑道:“刚才的可能不大,如今的可能不小……”
魏三奇接口说道:“他们若觊觎我的‘九幽真解’,无非镜中摘花,水中捞月,只是一场幻梦!”
方古骧见他手中还执着那只“骷髅壶”,不禁失笑叫道:“魏老怪物,这‘骷髅头骨’既非‘白鹿仙翁’莫大寿所有,则对你来说,又毫无珍贵之处了!”
魏三奇一举手中骷髅,便欲往地下摔去!
方古骧摇手笑道:“魏老怪物莫要乱发脾气,你刚才不是说要表演‘九幽寒冰掌’力,让我和朱老弟开开眼界吗?何妨就利用这具骷髅头骨,施展施展?”
魏三奇点头说道:“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就略为献丑,请方兄与朱老弟,不吝高明指正!”
说完,转面对侍立身边的徒儿谢复叫道:“复儿,你把这只‘骷髅壶’,放置距离我丈五左右之处,壶中要盛满‘茅台’美酒!”
谢复躬身领命,把那只“骷髅壶”,放到距魏三奇一丈四五的一块平石之上。
在谢复摆置“骷髅壶”之际,方古骧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诸葛兰悄然问道:“朱老弟,你当真是想欣赏魏三奇老怪的九幽寒冰掌吗?”
诸葛兰秀眉微轩,也以传音密语传道:“我哪里会有欣赏他什么‘九幽寒冰掌’的兴趣?只是想看看魏三奇老怪,是否业已身中奇毒,无法提聚真气?”
方古骧笑道:“老弟的想法,竟与我不谋而合,你是否认为申屠豹在那只‘骷髅壶’中,下了无形毒物?”
诸葛兰点头笑道:“那是自然,魏三奇以为是仇人头骨,势必用来饮酒解恨,他若中毒死去,那‘九幽真解’,岂不便为申屠豹、孙一尘等两个老怪所得?”
他们密语至此,目光瞥处,见那“骷髅老怪”魏三奇,业已双睛微阖,提聚玄功!
蓦然间魏三奇双目一睁,但并未有甚神奇功力施出,只是目光萎顿已极地,从嘴角间浮起一丝凄惨苦笑!
方古骧动作如电,一指疾伸,便把魏三奇当胸点倒!
谢复在旁,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意图抢救,诸葛兰却向他摇手笑道:“你放心,方老人家不是想害你师傅,是阻止毒力蔓延,要救你师傅一命!”
这是,方古骧业已取出一圈“风磨铜丝”,把魏三奇左腕,略微割破,用铜丝转了一周,使丝上阴干的“三足碧蜍丹元汁液”,化入他血液之内!
这种解毒之法,太以罕见,使谢复看得满心惊疑。
他自知一身功力,比起方古骧、诸葛兰来,相差太远,不敢莽撞,只是诧声问道:“方……方老人家,你……你用这金环……”
方古骧微笑说道:“老弟不必惊急,我这金环之上,淬有特殊圣药,才用来化人你师傅血液之中,祛解他所中剧毒!”
说至此处,为魏三奇略诊脉息,知道碧蜍丹元,果具神效,魏三奇所中奇毒已解,这才一掌轻落,把这位骷髅老怪的穴道拍开。
魏三奇也不知方古骧为何用“风磨铜丝”把自己左腕割破?双眉深皱,目注方古骧道:“方兄,你……你这是……”
方古骧暂时也不加解释,反向魏三奇问道:“魏老怪物,你方才不是要表演‘九幽寒冰掌’吗?怎又吝于施为?”
魏三奇苦笑答道:“我发现我突然身中奇毒,根本无法提聚真气内力,性命也危在顷刻!”
方古骧笑道:“你知不知毒从何来?”
魏三奇方一摇头,忽似有所醒悟,指着那具骷髅头骨,失声说道:“我……我明白了,这种奇毒,是……是藏在那只‘骷髅壶’内!”
诸葛兰一旁笑道:“对了,老人家以为这是仇人头骨,定必用来饮酒泄恨,终于中毒遭祸,那册‘九幽真解’,便成为申屠豹、孙一尘的囊中之物了!”
魏三奇牙关一咬,摇头叹道:“多年老友的竟会如此害我,这种世道之心,有多可怕?我……我死得太不甘……”
方古骧不等这位“骷髅老怪”话完,便自“哈哈”一笑,接口说道:“魏老怪物,你不要怕死,常言道:‘好人不长寿,歹人祸害一千年’,你虽非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却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你死不了的……”
魏三奇叹息一声,颓然说道:“方兄不必对我安慰,我知道我最多只能再活上片刻光阴,当世武林之中,有谁能解得了‘毒金刚’申屠豹的毒门暗器?”
诸葛兰微微一笑,扬眉叫道:“魏老人家莫要悲观,你所中奇毒早解,我们还等着看你表演‘九幽寒冰掌’呢!”
魏三奇因知“毒金刚”申屠豹的用毒之能,盖世无双,遂不信自己所中奇毒已解!
但略一体察之下,竟觉适才发现的中毒奇异迹象,确似已告消除!
方古骧见了他的惊异神情,怪笑叫道:“魏老怪物,赶快施展你的‘九幽寒冰掌’吧,我保险你业已内力能提,真气能聚!”
魏三奇姑妄试之,右掌微扬,向一丈四五以外的那具“骷髅壶”,凌空击去!
一股奇寒劲气,宛如浪卷涛翻,“呼”然出手!
石上“骷髅壶”,应掌裂成五六碎块,看得方古骧、诸葛兰双双鼓掌,由衷喝彩!
相距一丈四五,击碎一具骷髅头骨,并不足奇,奇就奇在骷髅头骨碎裂成五六块后,其中所盛的茅台酒,竟已变成了一块奇香四溢的晶莹酒水,并丝毫皆未毁损!
方古骧饮了一杯“竹叶青”,点头赞道:“魏老怪物确非昔日吴下阿蒙,你这九幽寒冰掌,威力极强,轻重劲头,也拿捏得朽皮存骨恰到好处!”
魏三奇发现自己奇毒果祛,功力已复,不禁惊喜万分地,向方古骧抱拳问道:“方兄,你方才以金环割腕之举,竟……
竟是施展奇妙手段,为我解毒?“
方古骧这才把风磨铜丝上沾“碧蜍丹元”的解毒妙用向魏三奇解释一遍。
他们正在说话,诸葛兰忽一倾听,压低语音向方古骧皱眉叫道:“方老人家,涧上似有动静?莫非是申屠豹、孙一尘这两个老怪,转来观看魏老人家的中毒情况?”
魏三奇牙关略挫,恨声说道:“一定是这两个心狠手辣的无耻老怪,方兄与朱老弟,暂请回避一下,我要充分欣赏这两位多年老友,狰狞面目!”
诸葛兰秀眉双轩,目闪精芒悄向方古骧道:“方老人家,这才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们且到‘骷髅洞’,略为回避,但这次却千万莫要让这两个万恶老怪溜了!”
方古骧点头一笑,与诸葛兰双双闪身藏向骷髅洞中。
这时,洞上业已极为清晰的传下有人纵落之声。
方古骧目光一转,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魏三奇耳边叫道:“魏老怪物,赶快命徒儿,把石桌上的酒莱,以及骷髅碎壶、茅台酒冰收去,以免露出破绽!”
魏三奇立加嘱咐,命谢复收去各物,并从洞中取出一具长方形的铜匣,放在石桌上。
片刻过后,两条人影,如烟而坠!
不出所料,来人正是“十二金刚”中的“毒金刚”申屠豹和“瘦金刚”孙一尘。
魏三奇此时斜倚石桌,愁眉苦脸,装出一副勉强支持的萎顿神色!
申屠豹先与孙一尘交换了一瞥得意眼色,然后佯作关切地,向魏三奇诧然问道:“魏兄,你……你怎么了?”
魏三奇呻吟不答,谢复苦着脸儿说道:“启禀两位师伯,我师傅饮了几杯酒儿之后,不知怎样的突然身感不适,好像是生了什么重病?”
申屠豹目中微闪厉芒,与孙一尘二人,同向魏三奇的身边走去。
魏三奇仿佛缓过一口气来,双目微睁向申屠豹、孙一尘低声问道:“申屠兄、孙兄,你们怎么去而复转?”
申屠豹阴恻恻地怪笑答道:“多年老友,未忍遽离,才特意和孙兄再来看你一看!”
魏三奇点头一叹,苦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定会转来,才特意准备好了东西,在洞外等待!”
申屠豹闻言一愕,目注魏魏三奇道:“魏兄,你……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定会转来?“
魏三奇道:“因为……我们老朋友嘛……”
孙一尘站在一旁,接口道:“魏兄你说你准备好了东西之语,却是何意?”
魏三奇向这位瘦金刚看了一眼,好似感慨无穷地叹息一声,答道:“我大概寿元已尽,运数当终,好端端的竟生起奇疾,不仅真气难聚,内力难提,脏腑间更五内如焚,不能支持太久!”
若是真正老友,闻得魏三奇这等伤心之语,定必异常关切,立谋有所解救!
这位奇瘦无比全身剩下皮包骨头的“瘦金刚”孙一尘,却只淡淡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孙兄活了这大一把年纪,死亦何憾,你应该看得淡些!”
魏三奇心中恨得咬牙,表面上同意孙一尘所言,点头说道:“我活了这大把年纪,又是身存残疾之人,委实死亦无憾,但在无憾之中,却仍有两桩憾事!”
第三章 玉面金刚
申屠豹阴恻恻地“嘿嘿”怪笑说道:“哪两桩憾事?魏兄不妨说来听听!”
魏三奇微阉双目,仿佛勉强以多年修为,抑制体内毒力,过了一会,缓缓说道:“第一桩憾事是我这徒儿谢复,他姿质鲁钝,太不成材,我不愿把我所得的那册武林秘籍‘九幽真解’遗留给他!”
申屠豹微笑扬眉,目闪精芒说道:“关于这桩憾事,我觉得极易弥补,但不知魏兄的另一件憾事,又是什么?”
魏三奇抬手在胸腹间,表情痛苦,皱眉说道:“我这次所得怪病,有点像是中毒,但不知毒从何来?这就是我另一憾事!”
孙—尘道:“魏兄你说了半天,只是自抒感慨,却尚未说明为我们准备了什么东西?”
魏三奇不等孙一尘说完,便即伸手把放在石桌上的长方形铜匣打开。匣中所放,是本小书,封面上写著四个古朴隶字,“九幽真解”。
申屠豹孙一尘两个老怪,见了这册武林秘籍,不禁均从脸上流露出艳羡贪婪神色!
魏三奇让他们看清匣内之物后,又把铜匣盖好,苦笑说道:“这就是我为申屠兄,孙兄所准备的东西,徒儿既不成材,我只好把我这唯一珍藏留赠老友,故而,渴盼二兄能大驾光临,再来看我一次!”
孙一尘向申屠豹怪笑说道:“申屠兄,看来我们真算福缘不浅,果然思念魏兄,不舍就此分离地再度前来探望!”
申屠豹狞笑一声,目闪厉芒说道:“魏兄既然老友情深,留赠异宝,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生受这册‘九幽真解’。”边自说话,边自毫不客气地,伸手去取石桌上所放铜匣。
藏在骷髅洞口,静作壁上观的诸葛兰,见状之下,向“醉金刚”方古骧悄悄说道:“方老人家,难道那‘骷髅老怪’魏三奇,当真想把‘九幽真解’,送给申屠豹、孙一尘这两老怪?”
方古骧摇了摇头,悄声答道:“绝不可能,老弟且静静旁观,包管你对于世故人情,暨江湖阅历,有所增进!”
他们密语至此,果见魏三奇伸手拦住申屠豹取那铜匣之举,扬眉叫道:“申屠兄,你……你不能平白拿走这册‘九幽真解’!”
申屠豹诧声道:“你自己说要送给我们,难道还有什么交换条件?”
魏三奇苦笑一声,蹙眉说道:“不是有什么交换条件,我只是想把两桩憾事,一并解决,免得九泉含恨!”
孙一尘道:“此话怎讲?”
魏三奇叹道:“申屠兄是精于用毒的‘当今毒圣’,我希望他能为我仔细诊断,告诉我为何好端端地竟会中毒?让我死得明白一点,不作胡涂鬼,岂非两桩憾事,一并解决了吗?”
孙一尘“哦”了一声,狞笑说道:“原来如此,魏兄的这桩要求,申屠兄大概可以慨然应允!”
说完,转对申屠豹道:“申屠兄……”
申屠豹不等孙一尘再往下说,便对魏三奇道:“魏兄既想作个明白鬼,却也不难,你先把:九幽真解‘给我!”
魏三奇略一迟疑,竟取起内盛“九幽真解”铜匣,递向申屠豹道:“当然可以,这册武林秘籍,既欲赠送二兄,则早给晚给还不一样?”
申屠豹把那铜匣,揣人怀中,满面狞笑地目注魏三奇道:“魏三奇,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只‘骷髅壶’吗?”
诸葛兰悄然叹道:“方老人家请看,‘九幽真解’才一到手,‘魏兄,的称呼,立刻变成’魏三奇‘,申屠豹这张丑恶脸庞,变得多快?”
方古骧笑道:“我如今虽还摸不透魏三奇是何打算?但根据情势看来,申屠豹和孙一尘今日不但占不到便宜,并会吃点大亏,上点大当!”
这时,又听得魏三奇向申屠豹说道:“当然记得,我用那只‘骷髅壶’喝酒,便如亲手杀死‘白鹿仙翁’莫大寿般,委实快意已极!说句由衷之言,我若不是感谢二兄这赠壶盛德,也不会把‘九幽真解’特意留赠的了!”
申屠豹嘴角一撇,阴笑说道:“魏三奇,你且慢感谢,你知不知道那只‘骷髅壶’,有个特别名称?”
魏三奇“哦”了一声,向申屠豹问道:“什么特别名称?”
申屠豹狞笑答道:“叫做‘催命壶’……”
“催命壶”三字,才一出口,魏三奇便身躯微颤,从目中射出炯炯神光,盯在申屠豹的脸上,失声问道:“申屠兄,你……你此话怎讲?难道竟是你在‘骷髅壶’中,下了奇毒?”
申屠豹扬眉说道:“对不起,魏三奇,你如今纵令毒发死去,也该是个明白鬼了!”
魏三奇叹息一声,转过头去,向孙一尘叫道:“孙兄,你来说句公道话,我和这位‘毒金刚’申屠兄,是多年深交,他怎么可以……”
话犹未了,申屠豹怪笑接道:“魏三奇,你若要孙一尘兄主持公道,简直对牛弹琴!因为下毒虽然是我,主谋却是他呢!
“我和孙一尘兄,这次前来‘怀玉山’,意欲参与‘封炉赠宝大会’,夺取姜老太婆的几件宝物,谁知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朱楠小儿身上,受了挫折!这才觉得功力略嫌不够,应该另觅蹊径,更上层楼……”
魏三奇听至此处,仿佛有所悟会地,接口问道:“于是,你们就把脑筋动到我的‘九幽真解’之上?”
申屠豹指着孙一尘,扬眉说道:“这是孙兄的主意,他认为到了我们这样年龄,想从正常途径,增强功力,委实太难,除非能觅得什么可以速成的武功秘籍……”
魏三奇道:“这样说来,你们是有意夺书,无心访旧?”
孙一尘阴恻恻地,冷然说道:“魏三奇,你就认命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教你藏有那册‘九幽真解’呢?”
魏三奇苦笑问道:“那具当作酒壶酒杯使用,内蕴奇毒的人头骷髅……”
孙一尘越发得意地轩眉狂笑道:“这也是我的杰作,申屠兄认为你这老怪,相当精明,若想使你在不知不觉中,身中剧毒,恐怕不太容易,我便突然想到你与‘白鹿仙翁’莫大寿,所结深仇,遂在路旁乱坟中,随意挖了一个骷髅,略加整理,由申屠兄淬了独门奇毒,伪称为莫大寿的人头,送来给你!”
魏三奇见一切情事,均如方古骧等预料,不禁把这两位昔年老友,恨入骨髓!
躲在“骷髅洞”口的诸葛兰,也听得向方古骧悄悄说道:“方老人家,你看这魏老人家,倒也有趣,他竟套得申屠豹、孙一尘这两个刁猾老魔,一五一十地,完全自吐供状!
方古骧以传音密语,悄然笑道:“这是由于魏三奇先把那匣‘九幽真解’,交给申屠豹之故,否则,他们便不会这等肆无顾忌!”
诸葛兰悄声道:“那‘九幽真解’,已被申屠豹揣入怀中,少时怎样取回?我们绝不能听凭这册邪派武功秘籍,落人凶人手内,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