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佽和徐州都落过兵荒马乱,尽不在意,也无危难感。倒和桓征一样觉着好玩。三人相互吐着舌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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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头顶盘旋的声音又起。
“哈哈,哈哈。师弟,师弟。怎不出来相迎,怎不出来相迎。”
曹云子带三弟子到洲畔。见大江东边一条大船过来,速度极快,离岸还有好几十丈,船上一人便飞腾而出,白鹭一样轻盈,落地白鹭洲。刘佽徐州算是见识了,目瞪口呆。他们是不知道,他们的师父也有那个本事,只是未显露而已。
过来的也是一个道士发髻装扮的老者,白发,白眉毛,白胡须一副道骨仙风。笑的很和善,没见他移步,便到了曹云子前面。曹云子让刘佽徐州桓征三人退他身后。
“曹师弟,找的你好苦啊。二十多年了。仍不见老。你看师兄我都白发苍苍了。”
“张师兄。你这么辛苦找我也没用处啊?”
来人便是曹云子的二师兄张修己。
张修己哈哈大笑,湛湛双目还盯着曹云子身后的三徒弟。
“师弟还收了三个筋骨俱佳的徒弟。能否给师兄我带一个去蓬莱教导。”
这会,上道追刘佽那些男子过来,向张修己跪拜,“师祖。”大船停开十丈外,船上下来三人,都为中年武士,俨然佩剑。为首一个山羊胡抱拳向张修己。
“师父。其他师兄弟随后过来会合。”
张修己拂手挥退众人,一伙人规矩站后。方才让刘佽放到的两人,恨恨盯着刘佽。刘佽却在曹云子身后偷偷笑。
“师兄的徒子徒孙都成军队了。”
张修己忽然正色道:“师弟。我只要‘八荒’。”
“师兄,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不信,你大可踏平这个白鹭洲。我在这白鹭洲清居几十年了。从何得来你要的东西。”
后辈人并不知道,所谓的‘八荒’,便有出“八荒**唯我独尊”。传说其中是有返老还童,长生不死秘笈的秘密。不光江湖修道之士想得到,宫廷皇帝也觊觎。但关于‘八荒**’早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能知晓提及的人亦少之又少。
“师弟。不要装蒜了。那日师尊和你讲的话我都听到了。师尊让你好生看管八荒。师尊太偏心了。仙游遗嘱都只对你一人安排。”
“师兄。师尊是让我和大师兄不怪罪于你,那是他老人家恩德。你却咄咄逼人。你当年为何不自己去昆仑,去找师尊问问。”
“别骗我了。昆仑我都找遍了。你不要再推回师尊那边。八荒肯定在你手上。我追你二十年,你躲避二十年。不为这还为什么。”
“我是没见过什么七荒八荒。”
“难不成你我师兄弟,几十年一见,就要动手吗?”
张修己戾气见出。内劲成风。
曹云子不看张修己。
“刘佽徐州,克儿,你们三人跪下立个誓。”
刘佽徐州桓征三人并排跪下。
“跟师父说。我等师兄弟三人,今后不管出现任何变故,都不能兵刃相见,自相残杀。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我等师兄弟三人,今后不管出现任何变故,都不能兵刃相见,自相残杀。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这让张修己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和大师兄铁棱道人、师弟曹云子也有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曹云子一个人霸占‘八荒’,不管自己怎么苦口婆心,软硬兼施,都不肯透露半字,算什么有福同享。
张修己道:“出手吧。让师兄见识一下师弟的‘唯我独尊功’。”
“什唯我独尊功……”曹云子苦笑:“师兄,看来今日你我必有一战。只是请你放过这三个孩子。”
“我早说过,我只要‘八荒’。如若不行,就怪不得师兄我,不念同门之情,痛下杀手。”
曹云子让刘佽三人退后,见机逃走。回头对张修己抱拳以礼。“请。”
高手过招。静似动,动似静。身法步法皆精妙之极。但见一招极慢,却有好些变化。张修己众徒子徒孙叹为观止。想自身习得师尊的皮毛都没。昆仑自以昆仑剑,乾元功,天罡掌傲视江湖。张修己,曹云子都是集大成者。一掌一指都是剑气。出拳对掌都是沙土飞扬,风生水起。又一掌对打,张修己掌势突变,曹云子退不得,硬接,相互弹开,张修己立地不动,曹云子落地退三步才站稳。其实他们实力相当,曹云子所以退三步是卸掉张修己的部分掌力,以免内伤。张修己便硬撑下的,可见内力还是稍高一筹。
曹云子收气,惊愕道:“五斗米神功。难道师尊是……”
“不是……”张修己一听提及师尊甚慌,却很定然,“不是我。”
曹云子全是怒气,瞪着张修己。刘佽徐州随他十年,也从未见过师父如此难看脸色。
张修己见曹云子犹疑眼神,甚是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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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大江又见船只。是淮水出来。直往白鹭洲过来的。速度虽慢,但距离不远,渐渐靠近。船上是官兵,沿着船边是在找什么。船头一个人焦急而立。
桓征认出来是谁了。那人便是他的五叔,桓冲。
桓征欣喜若狂,见到救兵,一人跑出,挥手叫道,“五叔。五叔。”
船上桓冲见岛上有人,便下令直接过来。
张修己沉着脸道:“师弟好本事,还能动官家军队来助阵。”
说罢,出左手,吸过后边弟子的水壶,洒水,右手接住几滴,运功,手掌中白气蒸腾,就见他右手的水滴,凝固成冰。一捏成片,弹指打向桓征。动作连续优美,难想是杀招。
“生死符。”曹云子大惊。速要去挡,却已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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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第十三章 蓬莱岛上 你拜我为师(上)】………
“啊。”
桓征应声倒趴下。刘佽徐州忙上前扶他。
“张修己。你混账。你怎么能对孩子出手。”曹云子怒吼。
“官兵之事,我委实不知。”
此时张修己又把剩下的几粒冰片打向刘佽徐州。曹云子见势立即有了防备,排掌一一接住,并未让冰片着到肌肤,一股内力封住,掌心运出内力真火,化之。
“哼,三昧真火。云锦山那天师老道,待你不薄。”
张修己此时也异常气恼。首先,官家让他恼。少时那会,战争连连,天下大乱,他原本幸福和睦的家,让官兵烧毁,家破人亡,双亲兄弟姐妹无一幸免。不共戴天之仇。若干年后,张修己学艺有成,见官兵便杀,毫不留情。直至年老,仇家定都死光。才不与官家有任何瓜葛。其次,云锦山天师道一派,弘道真君张
昭成,曾经用‘三昧真火’,废了他的‘北冥真气’,以致不能修炼昆仑无上神功‘大无相功’。练武修身之人皆恼武功被废,倒不如杀他性命来的痛快。
“当年我险些毙命师兄的剑下。多亏张天师所救。不然怎么能活到今时今日。师兄既然能对师弟狠下毒手,还不敢承认偷袭了师尊。”
曹云子说罢,便看护刘佽徐州扶起的小桓征,与之把脉。小桓征一脸苍白,不知所措。
此时,桓冲带兵着陆。见桓征受伤,快步跑前。
“克儿。你怎么了?”
“五叔。五叔。我冷……”
桓冲握着桓征另一只小手。看孩子脸白成那样,心疼不已。昨儿还好生生的一个孩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激动之余,没留意这孩子能说话了。
张修己命徒子徒孙散去,是不想与晋军官兵有任何正面冲突。
“我说过了。师尊不是我害的。当时我根本还未练五斗米功。害师尊的人,我已经将他杀掉了。”
曹云子知桓征暂无生命危险,起身对张修己道:“那这孩子呢?你又何必用生死符伤及无辜呢?”
所谓生死符,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天姥山大姑婆所创。大姑婆年轻时,被情郎所弃。怀恨之余,创‘生死符’,种入负心郎身上**道,使其受制,半生半死作惩罚。
传到徒弟后世,竟成了一门攻敌暗器。因为内力制成的薄冰片,无形打出,出其不备。但生死符并非普通人所能驾驭。定要高深内功,阴阳兼备。阴,使滴水成冰,化为生死符;阳,使血脉沸腾,化解生死符。江湖中多年未听言生死符了。
张修己自有他目的及分寸,转身就走,“这已不是可以说事的地方。我想此时,师弟应当也愿意随我去蓬莱住处,叙叙旧。师兄我非常欢迎啊。哈哈哈。”
说罢,上了弟子划来的一只筏子。他方才使了五斗米神功,真气不顺。提不起气飞身上船。他人又不知。五斗米神功威力虽不小,能在发力的瞬间加力,伤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大耗自己内力。
如此,桓征的生死符只有张修己才可以解。他知道曹云子性格,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痛苦难当致死。
曹云子也想,随他去又如何,救孩子要紧。
桓冲已知是张修己伤了桓征,拔剑要追去一斗。众将士大多都看着桓征长大,义愤填膺。
曹云子挡住桓冲,只是未讲那句:莫去送了性命。他知道张修己真会杀了他。
曹云子道:“将军,莫焦急,孩子暂无性命之忧。只是身上中了无形暗器,久了难说,眼下还得有求于他化解。”
说罢,从刘佽手上接过桓征。他知道小桓征此时周身莫名疼痒,只是这孩子没叫出声。
“克儿。不要怕,有师父在,会治好你的。”
桓征看着桓冲微微道:“五叔。”
毕竟是个孩子,师父是昨天才认识的。五叔才是亲人。
桓冲道:“道长意欲如何。”
曹云子道:“将军放心,这孩子贫道由衷喜欢。此时受伤也是因贫道大意。蓬莱势必要带他走一趟。”
“家中如何交代呢?”
“这孩子是?”
“晋国当朝大司马、安西大将军家的小少爷。”
曹云子恼火了。怎扯上了官家。
“罢。便说无名道人收克儿为徒。大可放心。教导些日,不久归来。莫说是去了蓬莱,尔等也千万去不得。切记。贫道定能毫发无损将克儿带回。”
桓冲也听说过,找蓬莱仙岛的人都有去无回。他不知道内情。普通人去,扣留为奴;军士去,皆被杀害;或者,天灾**了;再或者,根本就找不着。
“刘佽徐州,你等还留在白鹭洲,师父很快回来。”
刘佽徐州点头。
曹云子抱好桓征,轻点脚尖,起身腾飞,逍遥翔行,转眼功夫,便上了十几丈远的大船。
众将士哪里见过,拭目嗟叹:真仙道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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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己见曹云子上船来,便命人准备酒菜。
“师弟啊。你我师兄弟二人,算算也有四十年没在一起吃顿饭喝个酒了吧。”
曹云子道:“话不投机,志不投趣,免了也罢。”
“免得了同门师兄弟情意?”
“你待我和大师兄,更有师尊,还有情意可讲?昆仑便是给你毁掉的。”
“当年我也是有苦衷的,那‘八荒’……”
“休提当年,休提八荒。八荒并非传说中那样。”
“师尊没有与你说明‘八荒**’的秘密。或许师尊也是不知的。”
张修己并非套话,他知道曹云子当不知其中诸多。
“当年,师尊受五斗米教奸人黄歧士偷袭,其实我在暗中瞧见的。我不肖。未现身相助。从此再无颜面对师尊啊。随后,我悄悄跟着黄歧士去到了关中岈山老巢,趁他练功不备,杀了他,也便是为师尊报仇了。千不该,我一时起贪念,顺手拿走了五斗米教的‘五斗米神功’秘笈。”
“师尊真是黄歧士所害?”
“确是。我本无颜回昆仑。可因为习练‘五斗米神功’,五内俱伤。不得不潜回昆仑探‘八荒’下落。”
“这与‘八荒’何干?”
“传言中有说‘八荒**唯我独尊’,便是练就长生不死神功。我倒不以为然。”
“那是为何?”
“与你说也无妨的。八荒原本五斗米教张修所有,**乃太平道张角所藏。张修张角同师卢医扁鹊后人,八荒**中的奥秘还在于《内经》和《外经》,其中有惊天动地武学,也有起死回生秘诀。黄歧士乃张修徒孙,当年他上昆仑是问我们师尊要‘八荒’。是因为练‘五斗米神功’受内伤,秘笈有注明,脉伤《内经》有解。《内经》秘密便藏于‘八荒’中。这也是我回去昆仑的原因。恰恰听到那日师尊嘱咐你好生看护‘八荒’,师尊仙去,我便穷追师弟你。一直在西北找寻,不料,你就在眼皮底下。唉,二十年啦。五斗米功导致的痛苦折磨,让人失去理智啊。”
张修己省去了‘**’的解释。
曹云子听师尊说了,‘八荒’是从五斗米教得来。当年五斗米教内乱,张修弟子皆为抢夺‘八荒’,斗得你死我活,无一不伤。师尊路经岈山,救得张修之子张元,张元便将‘八荒’托付,不让五斗米教弟子再碰‘八荒’。师尊还特意说道五斗米神功虽强,却是损人不利己。
“如此邪功,你仍还是在练呢!”
“不能不练,停下便是等死。即便越练越害,性命还在。谁叫人最强的**是求生。”
“师兄可否让师弟把把脉。”
曹云子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张修己伸手给曹云子。“师弟仍在记恨师兄当年在云锦山痛下杀手吗?”
“哎,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几十年来,现今你我都须发苍苍,哪记恨得了那么多啊。”
“我并非贪生怕死,浮夸之人。只是,当时,心有仇恨,习武杀人,顾不得那么多啊。如今,也是咽不下那口气,你死都不肯告诉我‘八荒’下落,才连夜寻你而来。”
“现下还为‘八荒’?”
“希望师弟相告。以便解了身上的镇痛。让师兄我得个寿终,而非暴毙。”
修道中人有说,寿终将仙去,暴毙则游魂。
“师尊叮嘱,‘八荒’现世,必天下大乱。”
“当今天下还不够乱吗?”张修己所指五胡乱华。
曹云子眉头紧锁,张修己并非虚言,他三焦脉络皆损,五脏六腑皆伤。若非他清心寡欲,内功深厚,早就……
曹云子道:“师兄,恕我直言。师兄的三焦脉络受损,难为你能苦撑这么久。看来,除非大罗神仙下凡。”
“我知道。所以,二十年来我就寄托希望于‘八荒’的《内经》。”
“也只是江湖传说。”
“所谓无风不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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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第十四章 蓬莱岛上 你拜我为师(中)】………
此时,日上三杆,船已经出大江,入大海。海风袭面,海浪扑船,声响玄玄。张修己邀曹云子进船舱。曹云子牵着桓征的手进舱。桓征听他们讲话,一声不吭。即便身上阵阵痒痛。幸好没有先前那么剧烈,渐渐的也不觉得了。
曹云子道:“师兄,要不要给你把命门**封住。封住此**道对三焦经脉受损者有好处。”
“没有用的。除非……”张修己无奈摇头。
“除非什么?”
“除非师尊的北冥神功。也是可以化去我身上的‘五斗米神功’。”
曹云子知道,师尊的北冥神功可以化去他人内力武功。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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