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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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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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或者先太子有关。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办事不利,只能一口咬定是王瘸子给出的消息不准确。

    一旁,林捕头若有所思打量谢三。他原本以为随着冯骥阳、何大旭等人的死,一切都将告一段落,这会儿又被谢三揪出一个王瘸子。

    谢三感受到林捕头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把视线落在王瘸子身上。他只想知道,沈经纶和冯骥阳到底什么关系,结果呢?任凭蓟州城闹得天翻地覆,沈家却依旧置身事外。黑巾人。截杀,灭口。等等这些突发事件,牵扯在内的人越来越多,整件事也越来越复杂。

    蓟州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谢三不耐烦审问王瘸子,也厌烦了林捕头的探究目光。他朗声说:“林捕头,我相信,有关何家三老爷是否与唐安有瓜葛。肖捕头一定会核实消息来源,这才让我知道,是王瘸子提供消息给肖捕头。至于王瘸子的消息从何而来,端看他这些日子经常进出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往来,应该就能推测一二。”

    王瘸子脸色微变,对着谢三重重磕了一个头,急切地说:“大人,小的是靠兄弟们给的消息,才能勉强混口饭吃。若是让他们知道,小的与衙门勾结,恐怕……”他再次磕头,哀声说:“大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王瘸子,你以为,你还能保住这条财路?”肖捕头冷哼,“你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不然……”他一脚踢向王瘸子瘸了的右腿。

    王瘸子瑟缩一下,低头道:“肖捕头,不是小的不愿交代,而是小的交代不清楚啊!”他一脸无奈,又言之灼灼陈述:“就好比何三老爷的事,小的一开始注意到他家,是何三老爷的生意一帆风顺,每年都有一大批布料运去倭国。那时候,小的只是暗中记着这件事,直至小的无意中听说,先太子及其余党去了倭国,小的也仅仅是心生疑惑……”

    谢三默然听着王瘸子的叙述。十年前,先太子被先帝赐死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不过他隐约听说,先太子和先太子妃死了,但没人见过先太子之子,先皇的皇长孙赵翼的尸体,谣传他由亲信护送,去了倭国。据说,赵翼自幼十分得皇祖父母喜爱,他得以活着离京,根本就是先皇默许的。

    不过,若谣传是真的,冯骥阳等人应该在倭国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蓟州?

    想到这,谢三的心脏一阵狂跳。

    三年前,冯骥阳诈骗所得的十几万两银子,一直未有踪迹,杀害何大旭等人的凶手也渺无头绪。冯骥阳出现在蓟州,是不是因为赵翼也在?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十四年前,沈经纶高中状元,金銮殿上,先皇慨叹他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爷。先太子希望他能陪伴同龄的皇长孙赵翼读书,先皇允诺。其后的四年,赵翼与沈经纶几乎形影不离,直至先太子谋反案爆发,沈经纶被关押大牢。

    按谢三想来,沈经纶与赵翼的感情一定很好,不然沈经纶也不可能认得皇家贡品,名为“牡丹佳人”的玉佩。因此赵翼至蓟州寻找沈经纶是完全有可能的,只不过,他监视沈家的这一个月,沈经纶并没有与不明身份的男子往来,即便是冯骥阳,他也没能跨入沈家大门。至于冯骥阳这边,谢正辉追踪他半年有余,并没听他提起赵翼。

    想到这,谢三不自觉拧眉。按说,他幼时离京,没见过十多年前的赵翼及沈经纶等人,谢正辉应该是见过他们的。

    不管了!谢三按捺下激动,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王瘸子,扬声说:“行了,你说这么多,不过都是推搪之词罢了。林捕头,肖捕头,就像我刚才说的,要想知道他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查清楚他最近这个月去过哪里,与什么人说过话,一切自然见分晓。”

    谢三说得简单,事实上,此举耗时耗力不说,且一定会打草惊蛇。肖捕头想劝说,却被林捕头拦住了。

    林捕头对着谢三拱拱手,点头道:“谢三爷放心,在下这就派所有兄弟一齐出动,不要说王瘸子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就是他吃过几粒米,在下也一定查得清清楚楚。“

    王瘸子闻言,脸色煞白。眼见着林捕头大声吆喝手下,转身就要离开,他一把抱住林捕头的小腿,哀声说:“林捕头,小的没有说谎,何三老爷的确有古怪,这事与贵人无关……”

    “什么贵人?”林捕头一脸肃穆。

    王瘸子的脸色更难看了,死死拽着林捕头的裤腿,连声否认:“没有,不是的……先前小的把消息透露给肖捕头的时候就说过,小的只是道听途说。”

    林捕头一脚踹开王瘸子,怒道:“蠢人,被人利用了,还一味包庇那人!”

    王瘸子一怔,就听谢三对着他笑道:“既然你的贵人与所有的事全然没有关系,我们去找他问一问,又能如何?你推三阻四,莫不是早就起了疑心,又或者,你心知肚明其中的内情。”

    “不,不是。”王瘸子跪着爬到谢三脚边,直起腰板说道:“做人不可能忘恩负义。七八年前,若不是贵人相助,我早就被债主打死了!”

    七八年前差不多正是冯骥阳出现在蓟州,遇上林家白总管的时候。谢三与林捕头交换了一个眼神,谢三又道:“这么说来,你的贵人七八年前来到蓟州,正好救了你,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想报答他的恩情?”

    不待王瘸子说话,林捕头接口:“不管什么恩情,七八年的时间鞍前马后伺候,什么都还清了。”

    “贵人从不曾挟恩求报,更不曾要我为他做什么。”王瘸子信誓旦旦。

    “真的不曾吗?”谢三不屑地轻笑,“现在你不是在一力包庇他吗?我想,这应该不是第一回了吧?”

    ……

    在谢三和林捕头的一唱一和之下,王瘸子不知不觉中透露了不少“贵人”的信息,再加上林捕头对蓟州城极为熟悉,对经常出入蓟州城的巨贾更是了然于胸,很快便锁定了嫌疑人。

    半个时辰后,当林捕头带着手下闯入蓟州城最大客栈的天字号客房时,客栈的掌柜急得团团转,一边擦汗一边说:“林捕头,羽公子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这些年每到这个时候都住在小店的天字号客房——”他的声音卡住了,只因看到房内空无一人,行李也都不见了。

    谢三大步跨入屋子,就见桌子的正中央端端正正摆着一个信封,正面用隶书写着:谢三爷亲启。

    谢三一把抓起信封,扯出信纸,泛着淡淡花香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沈经纶必须为谢大小姐的死负上全责。
第116章 幕后老板
    谢三把信纸紧紧攥在掌心,怒火几乎快把信纸点着了。他又晚了一步!自从知道王瘸子的存在,到他及林捕头等人赶至客栈,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时辰,是谁通风报信?

    “他们一定走不远!”谢三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回头朝林捕头看去。

    林捕头早就命手下追了出去。掌柜的这才哆哆嗦嗦解释,他并不知道羽公子何时离开。他每次来到客栈,都是直接包下整个后院。平日里若是没有他的吩咐,绝不允许小二进院子伺候。

    这会儿,谢三压根听不到掌柜的解释,他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若所谓的“羽公子”真是赵翼,他怎么会留下这样一封书信,仿佛对沈经纶充满敌意。不过,沈经纶的确应该为谢敏珺的自杀负责!

    “谢三爷。”林捕头暗示性地看了看被谢三揉成一团的信纸。

    谢三冷着脸说:“书信是给我的。”他拿起桌上的火石,点亮灯盏,展开信纸置于火焰上。不消片刻,信纸的一角变成了焦黑色,紧接着火光在空气中轻轻一窜,明亮的红色火焰慢慢吞噬雪白的信纸。

    直至信纸快烧着自己的手指,谢三才松开手指,灰烬伴随着尚未完全熄灭的信纸残骸掉落在桌布上。(。pnxs。 ;平南文学网)掌柜的眼明手快,急忙上前灭火,宝蓝色的锦缎桌布已经被熏黑了一大片。

    “这块桌布,至少值二两银子吧。”谢三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入眼除了薄如蝉翼的青纱帐,还有前朝古董花瓶,花梨木鎏金屏风。他讥诮道:“掌柜的,瞧这架势,莫非这位羽公子是客栈的幕后老板?”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连摇头,只道羽公子是客栈的老主顾,出手阔绰。所以屋里的用具摆设都是重新布置过的。

    林捕头在一旁听着,目光紧盯桌上那一坨灰烬,脑海中想到了另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后老板”。他脱口而出:“你口中的羽公子,有何体貌特征?”

    掌柜的不敢隐瞒,如实陈述,羽公子不足三十岁,生得高大俊俏,气宇轩昂。他自称北方来的商贾,但凡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的举止做派更像世家公子。

    林捕头听到这话,满心失望。上次黑巾人一案,他对永记当铺展开深入调查后发现。当铺另有幕后老板。不过据黄掌柜说。他只见过老板一回,是个三十多岁,满脸胡子的大汉。不同于林捕头的失望,谢三听到掌柜的描述,只觉得呼吸快停止了。据他所知,赵翼与沈经纶同年。同样是俊俏儿郎。先皇,先皇后对赵翼宠爱有加,不止因为他是长孙,更因他自小漂亮聪颖。“翼”字上面,可不就是一个“羽”字!

    谢三恨不得亲自追出去。可转念间,他又心生疑窦。自他来到蓟州。每件事都扑朔迷离,曲折离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发现赵翼的踪迹。或许今日的事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谢三沉着脸检查屋子。除了先前那封书信,屋内没有任何私人物件,可是掌柜的又说,昨夜还见小院亮着灯火,有人影在屋内走动。

    小半个时辰后,林捕头的手下至客栈回禀,他们出了客栈,朝不同的方向分头追缉,约摸走了七八条街道,并没发现可疑人物。

    林捕头闻言,阴沉着脸说:“王瘸子被带去衙门,不过一个多时辰,一个时辰,能走多远,给我把每个城门都守住!老子就不信,他们能插翅飞出去!”

    谢三见他这般,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待捕快们依命而去,他屏退了左右,私下对着林捕头说:“林捕头,我知道,您刚刚怀疑,羽公子就是永记当铺的幕后老板……”

    “永记当铺的老板已经三十多岁了……”

    谢三笑道:“永记当铺的黄掌柜又怎么能肯定,谁是真正的幕后老板?我不知道蓟州怎么样,但是按照京城的情况,贵人们家里的铺子,哪里用得着主子亲自打理……”

    “若是这样,就更难追查了!”林捕头一拳打在桌子上,“我本来以为,不过是冯骥阳骗了林、何、钱、罗等人家的钱财,这会儿又是王瘸子,又是什么羽公子,到底怎么回事?”他又是一拳捶在门板上,脸上难掩懊恼之色。

    谢三摇头感慨:“不瞒林捕头,相比冯骥阳的死,我更在意何大旭等人被谁灭口。或许此人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谢三话音未落,林捕头表情微窒,转头看着窗外说道:“这件事我已经调查了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蓟州城人心惶惶,我也想尽快破案。或许,杀他们的人只是想为民除害罢了。”

    “我虽然认同,非常时刻可以使用非常手段,但滥用私刑总是不对的。”

    林捕头回头看一眼谢三,转而询问:“谢三爷,您把我单独留下,可是有事吩咐?”

    “林捕头,你都看到了,屋内井然有序,那些人不像是匆匆离开,或许王瘸子被带去衙门,早在羽公子的计划之中。王瘸子如同永记当铺的黄掌柜一般,他们的确不知内情。”谢三说着,声音渐渐弱了,沉吟片刻,他又断断续续说:“或许,冯骥阳,白管事,甚至黑巾人,他们知道的,也仅仅是服从命令,完成自己的任务……”

    “谢三爷,难道你想说,是沈大爷安排了一切?放眼整个蓟州,唯沈家有这样的号召力,有这样的财力。”林捕头一脸不赞同。

    谢三迟疑片刻,艰难地摇头。他坚信沈经纶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心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必须为谢敏珺的自杀负责,但眼下的一系列事情若果真牵扯上赵翼,而黑巾人分明就是死士,冯骥阳又是赵翼的家臣,恐怕一切皆与沈经纶无关。就像何欢说的,是他看不清事实,误会了沈经纶。

    谢三双手握拳,一字一句说:“林捕头,就事论事,三年前冯骥阳花费多年时间,设局诈骗林何等家,无非是为了银子,而永记当铺的幕后老板,其目的不是为了销赃,就是为了敛财,说到底还是为了银子……”

    “谢三爷,你漏了说,海上的倭贼烧杀抢掠,也是为了银子。”

    “的确。”谢三并不在意林捕头语气中的嘲讽之味,只是坦然地点点头。

    林捕头见他这般坦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歉意地回道:“谢三爷,我是粗人,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做了几十年的捕快,这些事儿见多了……”

    “林捕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有没有想过,单三年前一案,冯骥阳至少得了十几万两银子。至于永记当铺,您自己也说,您看过账簿才知道,原来当铺的利润这么高。这些都是大财,不是小利。”

    经谢三这么一说,林捕头神情肃穆,默然靠立在窗框上。片刻,他摇头道:“谢三爷,或许是您想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谢三临窗而立,仰头看着天空,意味深长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林捕头,有些事还是查清楚些比较好!”

    谢三没有把话说得十分明白,林捕头也没有追问。当天傍晚,林捕头正式派人通知黄掌柜,若是永记当铺的老板不能亲自现身,解释清楚他与冯骥阳的关系,衙门唯有查封当铺。

    第二天一早,林捕头亲自带人,去了包括翠竹轩在内的几家铺子,约谈掌柜的与伙计,调查老板的背景来历。与此同时,他又让线人去各处的茶楼酒肆收消息。

    林捕头行事并不算张扬,他又一向不爱扰民,但“黑巾人尚有余党”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蓟州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止是晚上,就连白天,街上的百姓也越来越少。

    谢三怎么想都不明白,赵翼和沈经纶感情很好,根本不可能针对彼此。如此一来,所谓羽公子留下的书信,又怎么解释?

    这几年,他认定十年前的事,错在沈经纶,可何欢的话历历在耳。十年前的事,真相是什么?

    一夕间,谢三如坐针毡。思量片刻,他扬声唤来长安,命他准备文房四宝。

    谢三坐在桌前,面对信纸写了撕,撕了再写,直至东方渐渐泛白,他才把信纸装入信封,打上火漆,交给自己的手下。

    踏着清晨的朝露,一匹快马在空旷的街道疾驰。行至城门口,他没有下马,只是扬了扬手中的牌子。

    士兵们见状,急忙打开城门。男人挥手一抽鞭子,马儿飞快地冲了出去,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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