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先就不让你活下去,到地府阴曹去找公平自由吧
好在孩子们都还小着,谁知道再长大些会怎样,或许那时皇子又不喜欢要恒儿陪了呢。
梅梅坐在桌旁天马行空地乱想,一边看着奶娘和翠思为恒儿擦洗,换上柔软的细纺绢棉睡衣,翠喜帮着放到床上去,翠怜准备好热水和换洗衣物,刚走来要请她入内沐浴,忽见邹妈妈进来,俯身道:“回夫人:大门外有位秦公子,说是夫人的哥哥,非要见夫人”
翠喜和翠思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起回头来看梅梅,近旁的翠怜脸上甚至微带喜色,梅梅目光把三个丫头一路扫过去:毕竟朝代不同,这些女孩虽然义无反顾地跟着她跑,内心里还是希望她有所依靠,秦宅的人这么久不出来,女孩们比她还要着急,夫家可以离弃,好歹娘家支持一下嘛,女人家无依无靠孤家寡人的,以后再嫁都没个人替她作主
梅梅垂下眼,对邹妈妈说道:“什么秦公子,我不认识,让他走吧”
邹妈妈快步走出去,翠喜等三个丫头面面相觑,一起奔过来,劝告着:
“夫人那是大爷啊大爷来了,夫人见见吧”
“大爷最疼夫人了”
“是的啊,那天我回去传话,大爷还追出来,叮嘱我们一定要看顾好夫人和恒哥儿”
“夫人快发话,请大爷进来吧”
梅梅懒懒地说道:“谁家大爷?你们认识你们自去见他,我住这许多天,没听说过哪个大爷来寻我”
三个丫头不作声了,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婆子仆妇们大呼小叫,吵吵嚷嚷,又听见宝驹的声音:“让开让开,不想挨打就赶紧让开”
接着是秦伯卿的声音:“让我瞧瞧,她如今变成什么样了竟连哥哥都不认了么?”
梅梅惊怔之间,秦伯卿一头是汗,满脸通红,手里抓着根棍子掀帘撞了进来,兄妹俩四目相对,梅梅眼里倏地腾起一阵雾气。
秦伯卿见梅梅眼中泪水滴落,赶紧把手里的棍子一扔,急步走来,喊了声:
“妹妹”
谁知这声妹妹却引得梅梅痛哭失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明明不是亲生骨肉,可就是把人家当亲人依赖,说着不在乎秦家人,过了这么多天,确定他们真的不要自己了,心里像刀扎似的难过。
一个人最好不要动情,动了情必定会被伤害,即便是亲情也一样
秦伯卿把梅梅揽进怀里,由着她哭,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不作声地陪她流泪。
梅梅哭了一会,发泄够了,才闻出秦伯卿身上有浓浓的酒气,便推开他,眼睛红红地瞪着他:
“你竟然喝酒你还吃着张先生的药丸子,那药须得忌酒的”
秦伯卿在袖子里掏掏,找不到帕子,仍将拿衣袖拭了拭眼睛,抬起头对她笑道:“妹妹,哥哥考了个贡元你高兴吧?”
梅梅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秦伯卿拉她坐下,又说:“今日有位年兄相邀,去为他家老太太贺寿,喝的寿酒,哥哥是记得要忌酒的,盛情难却,原只要与寿星喝一杯,谁知一杯开头,后边怎么也推不掉……不过哥哥不后悔,不喝这点酒,刚才还没力气打进来呢,就见不着你了”
梅梅一楞:“你刚才是打进来的?”
“可不是打进来的?我好不容易趁得这机会来见一见你,老实站门口等着,他们竟说什么:我们夫人不认识秦公子,你走吧我一怒之下,抢了旁边一人的棍子,就打进来了”
梅梅噗哧一笑,宝驹和百战他们守在前院,认得是秦家大爷,不然凭他一个白脸书生,能打进来才怪
旁边几个丫头也拿衣袖遮着嘴笑,秦伯卿对翠思说:
“笑什么?瞧着你家大爷不会打人是不是?给我拿杯茶来”
三个丫头互相推挤,争着往外走,大爷这一来,大家都只顾着欢喜,竟然忘记去倒茶了。
梅梅忙说:“先给大爷一杯温开水喝,翠思让厨下煮碗醒酒汤来”
“是有些醉了”
秦伯卿看着丫头们出门去了,扑靠在桌上以手支额,长吐口气说道:
“你嫂嫂和我说了些话,我也能知你心里酸苦,那样的高门勋贵,确实不是我们这样人家攀附得起父母只生有我们兄妹二人,自小形影不离,我明白你的心思……徐候求娶时,母亲与族人喜不自禁,只道是富贵逼人来,我只隐隐觉得不安,后来果然出事幸而妹妹又活了回来了,死过一次,完全变了个人,不管你怎么变,始终是我秦伯卿的妹妹出了什么事你都不怕,你有哥哥——虽然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哥哥是你的哥哥,跟你站一边儿”
翠怜捧了杯水进来,梅梅含着泪接过,递到秦伯卿手上,示意翠怜下去。
秦伯卿将水一饮而下,喷着酒气,继续说:“这次你在徐府闹起来,徐府二老爷去过咱们家,说你趁着候爷不在府,忤逆老太太,将老太太气倒,之后又擅自带了恒儿出府,合府人都拦不下,去了别人家里居住徐二老爷让母亲速速来劝告教导你,将你送回徐府,免得候爷回来,就难以收拾了……母亲当场病倒,如今还躺在床上,她老人家严令:家里人谁都不准来寻你,连王妈妈和你那两个小丫头也不准这就是为何你出来这些天,我没能来看你的缘故。我看母亲每日哭过了又发呆,却不像往常愁苦时不思饮食,她还能进些粥,你带回去的燕窝,王妈妈给弄了,她也吃着,我猜她老人家有两个想法:一是想让我装聋作哑避开此事,等过了四月初殿试再说;二是母亲想通了,她让你自己拿主意,不接你,不看你——她早从你嫂嫂那里知道岑宅是你买的,你在外边这段日子里,不给你任何依靠,由你细细去思量,你是作母亲的人了,回徐府或出来单过,自己作主事情过去后,母亲还是你的母亲,娘家的门还为你开着妹妹,这只是哥哥猜的,母亲不定作如此想,哥哥希望是这样”
梅梅听了秦伯卿一番话,心境豁然开朗,又哭又笑,怎么看秦伯卿怎么觉得他可爱,她擦了眼泪,问道:“既然母亲严令不准来看我,哥哥怎么不听话,就来了?”
秦伯卿终于支持不住,头枕着手扑在桌上:“我是出来吃寿酒的,说过了晚上回得夜些,与你嫂嫂商量过,怕你难过,偷偷来看看……前些日子也来过,白天来,守门的说夫人进宫见皇后,怎么天天进宫啊?晚上不能出来,你那俩侄女侄儿白天睡,晚上哭……只要父母抱,缠人得很”
梅梅俯身去看他:“哥哥,你这会子真醉了”
“没醉……我清明着呢,只是头晕”
“那我就跟哥哥说实话?”
秦伯卿坐直来,看着梅梅:“你说”
正文 第一七九章后宫
第一七九章后宫
梅梅对秦伯卿说了之前徐府发生的事,因为不想在候府住下去,所以忤逆徐老太太,招来休妻懿旨,圣旨也随之而来,给她改了名字,召进宫陪皇后坐月子。原先在外边做的生意,因为怕母亲不高兴,遮遮掩掩地没对娘家人说明白,现在也坦诚相告,有酒楼有乐坊,还有些由陆祥丰着手去做的其他生意,养活自己和儿子甚至家里人都没有问题,她要求的只有一件:离开徐府,有可能会令娘家人面上无光,被人轻看甚或取笑,希望娘家人能够谅解
秦伯卿抿着嘴,许久不作声,等到开声问的第一句是:“拿到休书没有?”
梅梅说:“没有,徐候不知跑哪里去了,不在家”
秦伯卿点头:“你既然一心想离开他家,必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我的妹妹没有不好的,只怪他家不知疼惜等徐候回来,写了休书,哥哥来接你回家,母亲那里,族人那边,有哥哥,不用担心”
得了秦伯卿的支持,梅梅才算真正有了底气,原来世间无敌的不是强权,而是亲情,有了亲哥哥的支持,她要放手抗争。
第二天,宫里侍卫过来接梅梅进宫,顺路往林宅,接了林如楠,恒儿两天不见林如楠,这一见面,显得很高兴,在林如楠脸上亲了两下,林如楠说:
“你怎么教的儿子,这么乖”
梅梅开玩笑:“他只亲我,和那些年轻漂亮女孩儿,老女人和男人一概不亲”
林如楠打了她一下,梅梅说:“这是真的,我也才刚发觉”
两个好朋友,和抱着恒儿的翠思,在车上笑翻了。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御花园中百花盛放,姹紫嫣红,皇后终于动了心,让梅梅和林如楠扶下床,精心打扮一番,梅梅不让宫女往皇后脸上打腮红,化妆品嘛,总带些有害物质,皇后是产褥期女人,回来还要抱皇子的,最好不用那个。去柜子里挑了件垂着柔软细密流苏的粉红妆缎夹袍帮着皇后换上,室外有阳光,打在缎面上自然洇浮出光华,会给她脸上渲染春色。凤辇已停在外边,要到园中去转一圈,赏花观景晒太阳,嬷嬷们因听神医说过威远候夫人的方法可行,偶尔下床步行,晒晒太阳有助皇后康复,便没敢再阻拦,却也如临大敌般,拿来暖帽披风,裹得她严严实实,梅梅看得直摇头:
“这样还晒什么太阳?今日一丝风儿都没有,又只在凤辇中,不必穿这么多”
来请安的妃嫔们听说皇后要去园中赏花,也吱吱喳喳地请命,要跟着一起去服侍,皇后微笑着颔首应允了,梅梅暗暗佩服皇后,不知得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容得下这帮莺莺燕燕。
走得靠近皇后凤辇的是贤妃和丽妃,贤妃年纪还小,大概才十二三岁左右,稚气未脱,却端着一副架子,眼睛就没往脚下看过,梅梅很怕她会一个不小心踩空跌倒,丽妃是皇后的表妹,住在坤宁宫附近,皇后怀孕后,侍寝最多的是她,因为皇上担心皇后,早晚到坤宁宫看顾,在那里住着多方便些。
但她迟迟没有怀上龙胎,反而是住得较远的梦嫔,两日前诊出了喜脉,梅梅四下里一望,不见梦嫔,看来今天没来。
阳光暖和,御花园里*光无限,成千上万种珍贵花卉争奇斗艳,吐露芳华,梅梅目不暇接,大饱眼福,有些花两辈子都没见过,美得令人惊叹。皇后坐在凤辇里,隔着两层纱幔,也看得赏心悦目,高兴不已,妃嫔们有的忍不住摘了鲜花簪戴,*光照耀下,人娇花美,别具风华。
在御花园里慢慢游玩了半个时辰,嬷嬷们便请皇后回宫,妃嫔们意犹未尽,皇后笑着说:“我身子还不大好,先回了,妹妹若还要玩,便留下来吧,这春日景致确实是太美了”
“皇后慢走,也陪朕赏看一下春景”
皇上带着纪清等随从,笑吟吟地从假石山后边转出来,还穿着上朝的龙袍,看来是刚下朝回来的。
一眨眼间,妃嫔们围上来,跪在皇上面前接驾,皇上说了平身,妃嫔们站起身,仰着脸笑着跟皇上说话,阳光下每个女子都是面似桃花,鲜艳美丽,春色无边啊,皇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微笑着跟妃嫔们有问有答,皇后凤辇静静地停在妃嫔们身后。
梅梅和林如楠一左一右倚着凤辇,梅梅问皇后:“皇后娘娘,你觉得热不热?”
皇后说:“太阳很大,觉得热了呢”
“那就把披风脱了吧”
旁边嬷嬷跳出来制止:“不可以……”
梅梅从后边搭住她肩膊,用了个搏击动作,快速轻巧地将她转一圈,拔拉回原位,还不让她跌倒:
“没你的事,皇后怎么了有我担着”
皇上转过脸,正好看见了梅梅的动作,拔开挡在面前的妃嫔走来:
“秦梅梅,你在做什么?”
梅梅佯装替那嬷嬷拍拍衣上灰尘:“回皇上:臣妾没做什么啊,臣妾和嬷嬷说话呢”
皇上用手指点着她,眼里带着笑意:“别以为朕眼神不好,谁教你练脚拳的?徐俊英?”
梅梅默然:徐俊英很了不起么?搞不好还不够她师傅摔的呢
“回皇上:徐候没教臣妾什么,臣妾……跟林如楠学了两招”
皇上看了看林如楠,林如楠低下头,皇上哼了一声:“你就瞒着吧,这些天朕越看你越觉得你鬼精鬼精的,问你欺君之罪你又会喊冤,算了”
他捺开凤辇纱幔,看见了妆容温婉妩媚,倚坐锦绣软榻上的皇后,不由得喜笑颜开,登上凤辇:
“朕陪皇后坐坐日头渐热,华盖也挡不住,回宫去吧”
凤辇由四名太监推着,宫女们分侍两旁而行,妃嫔们随后,凤辇罩着两层纱幔,仍能清晰地看见车内两人相拥而坐,甜蜜温馨,依稀还能听得见皇上和皇后的喁喁私语,梅梅和林如楠并排而行,看着旁边妃嫔眼睛只顾盯着凤辇,有的走路都跌跌撞撞,不由得暗自叹息:皇后在宫中的日子可不轻松啊,这明面上的风光能维持多久?
正文 第一八O章,赏月
第一八O章,赏月
来时路和回去的路线刚好是划了个半圆,凤辇行至凤仪台,只见凤仪台上有许多彩衣女子在编排舞曲,当中一名高挑绮丽的轻衣女子远远看见凤辇,跳跃着自凤仪台上跑下来,莺歌燕舞般,跪倒在凤辇前:
“臣妾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
缓缓而行的凤辇被迫停下,纪清在辇侧喝斥:“大胆乐嫔你这是迎驾么?这叫拦驾”
梅梅问左侧一名嫔妃:“请问这是谁啊?”
那位冷笑了一声,说:“还能有谁?大名鼎鼎的乐嫔啊宫中最擅歌舞,皇上宠着呢瞧她那嚣张样儿,远远看见皇上和皇后一起坐在凤辇里,也敢拦”
梅梅和林如楠仔细打量乐嫔,十五六岁模样,皮肤白晰细腻,饱满如含苞待放的蓓蕾,刚练舞跑下来,喘息未定,香汗湿透彩衣,浑身上下透着逼人的青春气息,与车上皇帝怀里苍白柔弱的皇后,那真是没有可比性。
梅梅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说她杞人忧天也好,反正是又为皇后担心了。
皇上和皇后坐着不动,皇上淡淡地问道:“乐嫔,拦凤辇所为何事?”
乐嫔抬起头来,焕发着光彩的靓丽脸庞挂着甜美的笑容:“禀皇上:刘才人刚填成一首吟月曲子,臣妾试着编排演练,觉得非常合适,可以与高木国王子的那支明月吟相媲美”
“是么?可编练好了,到时别丢了朕的脸”
“禀皇上:臣妾正尽全力编练,绝不会出错”
“好今夜看你了的乐嫔,做得好,朕重重赏你退下吧,莫挡着,皇后累了,要回去歇息”
“臣妾恭送皇上恭送皇后”
乐嫔躬身退往一边,梅梅走过她面前,她正抬起头来,满脸的张扬得意瞬间凝固,瞪着梅梅,一脸的疑惑。
午后,张靖云和灵虚子来坤宁宫请脉,梅梅跟他们说上午皇后坐凤辇到御花园转了一圈,张靖云点头道:“天气晴朗温暖,又没有风,坐着凤辇无妨,若是走路,便不能走这么远,只在坤宁宫里边走几步就好”
灵虚子说:“方才请脉,感觉与往日略有不同,是不是晒太阳太过了?心脉浮游躁动……皇后心绪不稳,似有抑郁于怀”
梅梅和林如楠对视一眼,问灵虚子:“这种情况,会引起什么严重后果吗?”
因有皇上在坤宁宫陪皇后,夫妻俩抱着皇子在寝宫内歇息或逗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们四个便也趁隙到天香阁坐一会,边饮茶边闲聊,旁边未留人服侍,可以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