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喝道:“俊英,你胡说什么?阿瑶也没犯什么错,你怎能这般吓唬她”
吴紫瑶哇地大哭起来,奔回到老太太跟前,扑嗵一声跪在红木脚垫上:“老祖宗……”
正文 第二七四章 君臣
第二七四章 君臣
老太太把她搂进怀里:“好好好,有老祖宗,不怕不怕,你俊英哥哥吓你的,黑灯瞎火,哪能让你走?这孩子也真是的,一屋子人等着你回来吃饭,一进来就雷公似地乱吼,越长大越不成样子了”
徐俊英说道:“祖母,孙儿说真的,非得送她走不可不说梅梅禁不住她这样吓,我在外也不放心,她个不懂礼节、不知进退、没大没小的憨丫头,身上藏着一把利剑,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老太太看着徐俊英,沉声道:“伤人?阿瑶在宫中与太后住了许久,又来到候府与我住了这么多天,怎没伤着太后,没伤着我?还有身边这些人,你妹妹她们,不都好好的?一到清华院就说伤人?清华院还有你那些侍卫在,她一个柔弱女孩,能伤得了谁?你打量着祖母年纪大了看不懂,你房里那个就是个不贤的妒妇见不得你有个年轻颜色好的亲戚姐妹来府里住两天,阿瑶这才来,就容不下了,你叫她来,与我说说,阿瑶如何伤她了?伤在哪里”
吴紫瑶哭道:“祖母,老祖宗我没有伤她,我只是要舞剑给她看,才拔剑,百战就来到了,夺了我的剑,还叫侍卫绑我……”
“哎唷别哭了,这小样儿,哭得祖母心疼得。”老太太拍抚着她:“百战是吗?不知轻重的小奴才,主子都敢欺上了,等我收拾他”
徐俊英冷淡地看一老一少,说道:“此事祖母不必管了,清华院、候夫人尊严不容侵犯,我亦不想等到阿瑶真犯了事再来罚她,这就走”
几步上前,伸手拉了吴紫瑶起来,像拎着一只鸡或是一只鸭,往门口拖去。
吴紫瑶没想到徐俊英来这一手,挣扎着哭喊:“祖母”
老太太怀里一空,惊怔半晌,怒道:“放开她她是我的客人,俊英,你要是把她带走,你便是不孝”
徐俊英顿了一下,头也不回:“若如此,便请祖母恕孙儿不孝”
将兀自动个不停的吴紫瑶点了穴道,教廊下婆子抬了暖轿过来,塞进去,看看跟在身后的小兔、小羊,也让拿轿子抬了,吩咐宝驹:
“点了麻穴,到宫里交到纪清手里,然后替她解了”
宝驹点了头,领命带着众人抬轿而去,徐俊英站在廊下听着里边一片声地乱,老太太又在嚎哭,徐二老爷等人不停地抚慰劝告,他轻叹口气,此时进去只会火上浇油,还是走吧。
一路想着:孝道是什么?不分对错只管惟命是从?若只为了孝敬长辈,非要将自己的小家打散弄乱,放走幸福和欢乐,他不会这么做,要求他这么做的长辈,似乎也不值得尊敬。
走进清华院,闻见饭菜香味,整个人便觉精神一振,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笑容,橙儿在廊下看见他过远远走来,脆声往屋里传报:
“候爷回来了”
便听见梅梅的声音,温柔甜美:“恒儿,父亲回来了,还不去迎”
一个胖乎乎的小身影急急忙忙跑出来,张开手臂呵呵笑着扑进他怀里:“父亲大人”
徐俊英将恒儿抱起,便看见梅梅笑吟吟走来,伸手抱扶他的手臂,亲昵说道:“夫君回来了,进屋吧”
娇妻稚子,一个揽住他脖子,一个抱着他手臂,身体依靠在一起,彼此间的体温相互传送,犹如电流触动周身穴道,徐俊英只觉浑身血脉舒畅通泰,身上暖洋洋的,心里则像吃了蜜糖般甘甜。
屋里没别人,丫头都让退下去,梅梅亲自服侍父子俩洗手净面,然后坐下用饭,为丈夫儿子盛汤、布菜,自己再端起碗,徐俊英马上为她挟了一筷子菜,恒儿见了,把自己手上的鸡腿放到母亲碗里,梅梅看着满满的饭碗,“噢”了一声,随即笑得眉眼弯弯,父子俩也跟着笑起来,人间温馨和美之家多数如此,有爱,便快乐无比。
第二天早上,徐俊英神清气爽地去到朝堂,堂上专注于辩论政务国事,心无旁骛,散朝之后纪清来请,说皇上有事相商,便跟着他走,却不是平常去的偏殿,而是往后宫来,他心里略略猜出些什么来,果然到得内苑宫门,皇上冷着脸负手而立守在那里,见了他,一摆头道:
“跟朕入内去向太后解释,大半夜的把人送回来,哭哭啼啼,合着你住得远,便要朕这皇帝替你顶罪挨骂?你倒是做得出来啊,惹恼了朕,直接一道旨意让你收了去”
徐俊英跟在他后头走着,说道:“皇上可不能如此看在臣好不容易哄得梅梅回心转意,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皇上就当可怜可怜臣了”
“可怜你?你那里甜甜蜜蜜,朕这头愁眉苦脸,那丫头想嫁你,小时候都说过了,现在还是不改口,太后也有此意,你家老太太上次进宫说了,梅梅不能生那丫头好歹也有个皇姨身份,你不要平妻,给个贵妾名份也成”
“恕难从命,平妻贵妾什么的,臣都不要”
皇上回头瞪他:“要不要可由不得你,去慈宁宫,过了太后那关再说”
徐俊英垂眸道:“皇上不要偏信臣祖母的话,梅梅并非不能生,她只是体弱,需调养好了再生……”
皇上冷哼:“如何弱法?灵虚子与张靖云在京城住了这么久,没帮她调养好?哄得了别人哄不了朕,她在宫里那些日子,朕可见她活蹦乱跳好得很你也回来这许久了,看你们夫妻恩爱,若不是她的问题,莫非是你不成?”
“臣没事”
见徐俊英答得如此之快,皇上不禁哈哈大笑:“你也不用如此,宠爱是一回事,仍需传宗接代,子嗣也是很重要的。”
他叹了口气道:“朕心里何尝不是以皇后为重?却不能置六宫粉黛于不顾,皇后原也是病弱女子,凭她为朕开枝散叶,繁衍子嗣是不可能的,朕为她也尽力控制着,不允其他妃嫔在她之前有孕,她也争气,怀了身孕,生下大皇子,本欲待皇子满一岁再让别的妃嫔怀孕生子,不意疏忽之下,容妃有孕了,此后便只好不再用避子汤药,任妃嫔们谁怀上了便生吧都是朕的孩子,朕都会一样疼爱……朕年纪也不小了,有三两个环绕膝下,太后还每每唠叨不停,你与朕同岁,才得一子,怨不得你家老太太内心不甘。梅梅如今已经生有长子,将来便是世子,但你堂堂威远候,该多有几个儿子,你可以疼爱梅梅,珍之重之,娶一两个妾室生孩子,又如何了?”
徐俊英微笑:“我和梅梅会生的,两年之后,就生”
“为什么?非得两年之后?”
“或许还会久些,但我们会生,我与她的孩子,生多少都可以这是我夫妻二人的秘密,皇上就别问了”
“秘密”皇上看着徐俊英笑得那个甜样,瞪眼咬牙:“就为着劳什子秘密,把阿瑶打回来?徐俊英你过份了啊,这回太后要是下个懿旨让你娶,我不管了”
徐俊英收起笑容,正色道:“若是下旨赐婚,我会抗旨到底不管皇上给我定什么罪,都不从”
皇上看着他:“放肆”
徐俊英便躬身作揖:“臣不敢”
皇上拂袖道:“去去少给我装样昨晚是怎么回事?连夜把人赶回来,把太后气得直哆嗦,你行啊”
“我昨夜也是太生气了,她以柔铁剑缠腰,去寻梅梅叙话,之后忽然亮剑,你说梅梅那样一个弱女子,不得被她吓昏?万一不小心伤着了,怎么办?我没打骂她,便是看在皇上与贞妃娘娘、奉国将军的面子上”
皇上冷笑一声:“看朕的面子?如此说来,朕还得承你的情?你知道朕昨夜费了多大劲才劝得太后不生气,否则连夜打上你威远候府,看你如何处置?得罪阿瑶不算什么,得罪贞妃也没什么,甚至朕都懒得管你,可那是太后的娘家亲戚女人家有时候疯起来便是为娘家疯的,懂不懂?”
徐俊英想起老太太,甚至梅梅这个不是亲生的还拼命往秦府倒腾,心想娘家的吸引力还真是大,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懂不过臣没想到那一点”
皇上气道:“你没想到?把个阿瑶整成那样扔进宫来,等于是打了太后的脸,她非得要我来评评理,要我给你一个惩戒,你知不知道太后那个能耐,她亲自满宫里找我,我……我那时真想砍你几刀”
一想到昨晚的情形,他当真抬脚就踹了徐俊英两脚,徐俊英让他踹完,抖一抖外袍,说道:
“皇上息怒有话好说,何至于此?”
“哼哼你搂着个女人睡觉睡到一半,忽然你老娘撞进来了,你作何想法?”
徐俊英哧地一声笑了:“皇上,那个时候?”
“我爱什么时候不行?关你屁事”
皇上一拳砸过去,徐俊英这回闪开了:“那得怪纪清,怪你手下那班太监宫女没看住门,可轮不到我来担责”
正文 第二七五章 换心
第二七五章 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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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君臣、两个自小玩大的伙伴进了慈宁宫见太后,磨矶老半天才出得来,皇上是抓了惹恼太后的罪魁祸首过来交差了事,徐俊英是软硬通吃,俯首听太后训斥,不管是怒火满腔的指责还是语重心长的劝导,都老实听着,到最后却都统统不认,太后好意歹心,说了一大堆他应该娶阿瑶的理由,他就是不应,坚拒不娶阿瑶为贵妾,太后气得变脸,皇上却在一旁闲坐着喝茶吃瓜果,偶尔在太后的指示下有气无力地为老娘帮腔,却也说不上几句,没有比他更了解徐俊英的,这家伙要是下了决心,便是认死扣。
太后见他们君臣如此默契,一个死不松口,一个只作壁上观,心里也逐渐灰冷,知道再说下去没什么意思了,皇上昨晚说过,威远候府不比寻常候府,清华院东院是徐俊英的书房,他时常会带些机密公文回家阅看处理,那院子便等于是个军机重地,布置了侍卫暗哨,阿瑶未经主人许可,带剑进入威远候府,还威胁候夫人,徐俊英若要认真理论起来这便是一桩重罪,侍卫可以拿她,没将她直接投牢里去就不错了。太后觉得自己脸面上过不去,硬要皇上将徐俊英召来,只是倚老卖老,装糊涂借那个由头想吓唬一下徐俊英,说阿瑶受了惊,病得很重,欲要他负责,徐俊英却不吃这套,连看都不肯去看阿瑶一眼。无奈之下,太后也只好气呼呼地挥手赶他们走。
两人出来了便是如释重负,寻个清静地儿,纪清让御厨备上美酒佳肴,屏去侍从,放下君臣之礼,浅酌慢饮,观赏阶下丝竹美姬轻歌漫舞,一边随意闲聊着,消磨了一个下午,徐俊英才告辞出宫。
还未走出宫门,却是酒意上头,脚步有些飘浮,马是骑不了,宝驹弄了个马车来让候爷坐着回府,谁知在车上闭上眼睛之后,下车便腿软了,宝驹和百战架着回到清华院,天色已暗,梅梅和恒儿还等着他用晚饭呢,徐俊英总算又清醒过来一下,揽着妻儿笑道:
“对不起,让你们等我……我在宫里吃过饭,有点醉了,只想睡觉”
梅梅闻得他一身酒气,宝驹说是在宫里和皇上喝的酒,两个人不吵不闹地喝着,也能喝成这样?只好扶他到床上去,一边叫翠怜立即用温水冲了一杯蜂蜜水来教他慢慢喝下,喝完以温水漱口,脱掉外袍让他先靠在床头,翠喜端来热水,梅梅绞了热帕巾替徐俊英擦脸、手,脱靴子细细洗脚,这才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她做这些的时候,恒儿便一直跟在旁边看着,偶尔到床边摸摸徐俊英的手,冲着紧闭双目的人轻声喊“父亲”,徐俊英却正晕着,只感觉到梅梅的手在他身上轻抚,说不出的舒服,很想要梅梅陪他一起睡,又说不出来,身体放松意识渐离,对恒儿的呼唤未能做出反应。梅梅将他安置好了,看着他安静俊美的睡颜轻叹口气,将恒儿牵出去,母子俩一同吃饭。
她猜到他今日在宫中应是不太对付,昨夜的事她知道了,早在徐俊英进府门不回清华院,直接上锦华堂那时,她就派了婆子去打听消息,婆子在徐俊英将吴紫瑶拖出锦华堂,塞进抬轿时,赶紧地跑回清华院复命。
徐俊英回来后一字不提,她也不说起,为什么要说?他们是一家人,享受家庭的温馨快乐还来不及,提不相干的人作什么?
白天老太太叫人传了她去,她去了,面对老太太的一顿责斥,她不作声,也不辩解,淡定地保持沉默。不错,吴紫瑶确实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她只是想展露几招剑舞给自己看,但那又如何?她就是明明白白赤luo裸地宣告质疑她这个候夫人是否称职,威胁要夺取她的夫君,这是她不能忍容,原本也不需容忍的,但她忍了,她发现自从下决心跟了徐俊英之后,最大的进步就是忍功见长,也不知道这算可喜还是要悲?她这里为不至气死老太太隐忍着,徐俊英却一回来便做了她想做的事,干脆利落将吴紫瑶赶出府,她心里当然暗自爽快高兴,丈夫为自己着想,疼爱维护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感动舒服的?心情大好,她便打定了主意,维护好眼前的幸福安定,恒儿需要,她也稀罕,能够回报徐俊英的,便是更多地关爱他,还有,小心应对与自己不对盘的老太太,不要真的把她气死,徐俊英嘴上是那样说,谁知道真出事了他又会怎样?毕竟是人家亲奶奶,谁气死了她岑梅梅的亲奶奶,也是不能轻易原谅得的。
面对她的装聋作哑,老太太最终又气晕过去,梅梅却知道那其实不是气晕,老太太也不想再看到她,闭目倒下调养生息罢了。唉,这么恨她,又何必找她来给自己受气添堵呢?如果换了她作老太太,日子过得不知多美,这繁华富丽的候府大宅,想怎么玩不行?乐呵呵安享晚年多好啊,为什么跟自己孙子过不去呢?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气死了便是少看几年人世繁华,实在花不来。
沐浴过后,梅梅独自坐在桌旁,守着一盏暖暖灯光,转动心思东想西想,不觉过了一更天,刚要上床去睡,却见粉色罗帐一动,徐俊英从床上起来了,忙扶着他问道:“夫君可是好些了,要不要喝水?”
徐俊英对她微笑:“我好了,就是渴。”
梅梅便倒了茶来,他连喝三杯,又要上净室,梅梅拿了棉拖鞋放在红木脚踏上,见他不动,便要蹲下去替他套上鞋,徐俊英将她拉进怀里,轻笑道:“梅梅,若我要你背我去,你肯吗?”
“我背不动,但我可以搀着你去”
徐俊英紧紧环抱着她,低头在她颈间深深吸了口气,叹道:
“对我这么好,守到现在不睡觉,就为等我起来喝杯茶么?傻梅梅,你会宠坏我的”
“我愿意”梅梅环抱着他的腰,“你是我丈夫,疼我护我,是我一个人的宝贝,我便宠你”
徐俊英兴奋得满脸通红,亲吻她:“梅梅,我一辈子疼你护你,你嫁给我,绝不会后悔我就只是你的——你,也只是我的”
他的手不期然覆上她丰满的前胸,梅梅颤抖了一下,他轻轻揉抚着,掌下一颗小心脏在卟卟乱跳:
“梅梅,把它给我我的已经给你了,你的也要完完全全交给我”
梅梅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嗯,与你交换,从此你是我,我是你”
这话徐俊英没少说过,但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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