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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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情话-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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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的河水哗哗地流着,夜风吹在身上,人们感到一阵爽快。李福和月儿往住处走着。李福想起兜里还有俩饼子便掏了出来递给月儿。他说:“你吃吧!这是我刚发的班中餐。” 

  月儿接过来狠狠咬了一口,猛然想起福慧和竹儿、兰儿渴望的眼睛便把饼子塞进衣袋。 

  月儿想起他们吵架的事问是怎么回事,李福又气鼓鼓地说:“咱爹这个人真是说不清。学校都解散了,他不能教书了,我好不容易在矿工食堂给他找了一个涮碗洗菜的活,他不去,还嫌我给他找得活不是他干的。他还说,人到什么时候不能干下贱之事,不能破了元气,破了元气,子孙就没有好日子过。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 

  月儿不解地说:“爹真怪呵!” 

第二章 寻生路(15)
7

  李青云见粉莲已躺在草铺上便挨着她坐下,并顺手在粉莲的脸上试试体温。可沾在李青云手上的都是粉莲的眼泪。李青云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坐着,坐了半天又伸出双手在黑暗中抱过粉莲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他轻柔地擦去粉莲的泪,用手在粉莲的身上抚摸着。他冷漠的脸无法表达什么,可他的手此时此刻却向粉莲倾诉着,粉莲明白他的心思,因而倍感委屈。那流出的泪成了奔涌的河。她曾千次百次地感受过李青云的抚摸,但只有今天她才真切地明白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悲哀和孤独无助,她渴望这双手是庄大柱的,然而,十三年过去了,庄大柱的影子早已烟消云散了。粉莲的心早已不再等待与盼望了,那份无奈已化做无边的委屈。 

  李青云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她有了一种欣然的感觉。李青云悄悄地说:“粉莲,我知道你跟着我吃了好多苦,等以后日子好了,我好好报答你。” 

  粉莲没有说话。李青云又说:“眼下日子苦,但月亮也有圆也有缺,太阳也有阴天下雨的时候,你跟我熬过这苦日子,我以后忘不了你。” 

  李青云的语调里有了悲怜的味道,粉莲心软听不下去了。她轻轻地说:“你也甭说些好听的,俺啥苦也能吃。俺只是想:你好歹是个男人,出去找活干总比俺强。” 

  李青云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已是五十岁的人了,活也不好找。太下贱的活,我怎么能拉下脸来干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读书人。” 

  粉莲说:“读书人怎么啦?你看那好多干活的右派不都是读书人吗?你又比他们多了什么呢?现在吃饭最要紧。再说,咱出身地主,谁能把有头有脸的工作让咱干?你怎么不想想呢?” 

  李青云陷入沉思。兰儿在睡梦中惊醒,粉莲慌忙抱起兰儿。她在梦中喊着:“娘,我饿,我饿呀!我想吃馍馍。” 

  粉莲紧紧地抱着兰儿,又把*放在兰儿的嘴里,兰儿一吸,粉莲便一声呻吟,浑身一哆嗦,李青云深深地感受到了粉莲的痛苦,他将粉莲的*从兰儿的嘴里拔出来,说:“你不要命了。” 

  兰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直哭得李青云心烦意乱,他冲兰儿大叫着:“别哭了。” 

  兰儿吓得没了哭声。半晌,李青云像是对粉莲,又像是对自己说:“明天,我去天发那里看看有什么活没有。” 

  第二天,月儿、苹儿、福慧、竹儿都去挖野菜了,粉莲抱着兰儿问李青云:“你不是说,到天发那里找干的吗?” 

  李青云的脸上露出不悦,粉莲看着他不悦的表情便不再说话。她走出门外,看着李福垒的兔子窝,窝里的兔子早已不是原来那只。那只兔子*之后,早已成了祖爷爷的祖爷爷了。粉莲由衷地感激这些兔子,孩子们上哪里去找点肉吃呵!现在窝里的兔子已不是太多了,这阵子,他们过几天杀一只过几天杀一只,现在只有几只了。粉莲心想,不能再杀了,再杀就没有了。可人的肚子不能等待下一窝兔子的来临,即便来临,还要等待那兔子的长大。怎么办呢?于是,粉莲在自己的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一旦有了这个决定,她就一往无前按这个决定去做。她抱着兰儿走到李青云的跟前说:“你不想去干活,我去吧!总不能大家都坐在这里等死呵!” 

  李青云惊异地看她一眼,然后又很无奈地说:“你想去就去吧!” 

  粉莲本以为他会表示点什么,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表示,不觉心中很凄然。她放下兰儿,拿出一个小圆镜开始梳头,她散开绾着的发髻,长长的头发飘在肩上,她苍白的脸格外清秀。李青云很注意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嘴里冒出一句:“粉莲,你确实长得像杏红。” 

  粉莲哀怨而又气恼地说:“我为什么要像她。” 

  粉莲匆匆绾好髻就走了。 

第二章 色心(16)
粉莲走在灼热的马路上,汗珠一会就浸在脑额上。不一会儿,粉莲就来到王天发干活的工地上。王天发正在套马车要去拉砖。见粉莲过来便笑嘻嘻地跳下大马车玩弄着手中的鞭子说:“嫂子,你有什么事呵?”

  粉莲的脸涨得通红,她小声地、难为情地说:“天发,你看俺又来麻烦你,想让你给找点活干,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王天发的脸严肃起来。他为难地说:“嫂子,你看工地上也没有什么好活干,前几天,月儿、苹儿都找过我外甥,可没有妇女们干得活。有用架子车往工地上送砖的活。现在连牲口都没有,恐怕你干不动。” 

  粉莲恳切地说:“天发,我能干动,真的,我能干动,我本来就是苦人家出身,什么苦活累活,我都能干动。你帮我找领导说说。” 

  王天发不相信地说:“嫂子,你别开玩笑了,你这么弱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这可不行。不然,李大哥会骂我不仁义。” 

  粉莲又用恳求的语调说:“天发,就算我求你了。我行,我真的能行。” 

  粉莲恳切的心情使王天发不得不说:“好,那我就领你去找我们的张队长,看他怎么说。” 

  在一间工棚里,他们找到了张队长。张队长上下打量着粉莲,粉莲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张队长长着一双三角眼、八字眉,脸很黑,头发蓬蓬着,又矮又胖,一件破旧的工作服套在身上,由于他过分的胖,那衣服仿佛快被撑破了。王天发和粉莲进来的时候,他正和一名技术员看图纸。见天发领着一个女人进来,他身上的全部神经都兴奋起来。他笑着问:“天发老哥,你领的是谁家媳妇,长得这么好看?”    王天发笑着在张队长的肩上捶了一拳说:“别瞎说,这是我的老朋友李青云的爱人,李嫂,她家里有几个孩子等着吃饭,所以,她想在咱这里找点活干。你一定给帮帮忙啦!” 

  张队长的眼睛在粉莲的周身转了一圈,冲粉莲咧开大嘴一笑,爽快地说:“行,不过活累一点儿,要用架子车去砖瓦厂拉砖,这活恐怕你干不动。” 

  粉莲忙说:“能,我能干动。” 

  张队长说:“如果你能干动,那就让天发带你去领一辆架子车上班吧!” 

  粉莲忙又感激地说:“谢谢张队长。” 

  张队长笑着说:“还谢什么,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能帮上忙的,我尽量帮。” 

  粉莲还想表示几句感激的话却发现张队长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的奶尖尖,她的脸一热,她想赶快逃出去可是王天发竟和张队长拉起了家常,她感到自己的身上像扎上了无数的芒刺,等张队长和王天发说完了闲话和他们一同走出工棚时,粉莲的衣服都湿透了。 

  王天发帮着粉莲领出架子车走出工地时说:“怎么样?如果换个人的话,张队长不会给你这份工作,都是你运气好。” 

  粉莲不解地问:“为啥?” 

  王天发故做神秘地说:“这还用问吗!哈哈,嫂子长得模样好呗。” 

  粉莲又红了脸,她有点恼火地说:“你这人怎么说这话,以后俺还敢找你办个啥事不?” 

  王天发嘻嘻笑着说:“嫂子,你看你,我是和你说笑话,你何必当真呢?” 

  粉莲不再说什么,拉起了架子车。王天发眯起他那一线天般的眼睛,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粉莲心想:这女人确实长得美,浑身上下圆乎乎的,那肉包得骨头也条是条,个是个。那包骨头的肉也细滑如脂,白嫩的一掐像是要出水。在这缺吃少穿的日子里,她竟这样新鲜、艳美、招人疼。王天发已好久没挨女人了,那隐在心底的欲望因垂涎粉莲的美貌而膨胀起来。他的身子猛然间发起热来,他对粉莲睁大了那双又小又细的眼睛。而粉莲只顾拉着车子朝前走,全然没注意身后的目光。王天发看着粉莲扭动的腰肢,冲动使他突然产生了难以遏止的渴望。他几乎要冲上去抱住粉莲,但前边迎面走来的一个熟人向他打了一声招呼又走过去。

  王天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戏。他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差点坏了大事。 

第二章  无奈(17)
8

  从砖瓦厂到施工工地有一段高低不平的大斜坡土路。天一热,那土地就像烧焦了似的,如果下起雨来,那路泥泞难走,再把车轱辘压下去,便有两道深深的辙,使人看上去特别难耐。粉莲每天拉着架子车起早贪黑地走在这条路上。由于生产力和实际需求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做为最主要的运输工具马、牛、驴、骡都很少,人不得不自己充当这运输工具。粉莲便成了这众多的工具中的一个。虽然很苦,但粉莲还是很庆幸自己有了这份工作。可粉莲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几天下来,她腰酸背疼,两只手和两只脚都磨出了大大的血泡,肩上也脱了几层皮。到了晚上,她躺在草铺上就起不来了。李青云看着她,心中生出愧疚和无奈来。他想帮帮粉莲,自己实在难以吃这苦。想安慰粉莲,可她已疲惫地沉沉睡去。他伸手去摸粉莲的脸,粉莲的脸已不再*。他感叹苦难的生活对美丽的摧残,可美丽又是什么呢?面对饥饿,美丽只是空渺的诗。他想起做梦化做蝴蝶的境界。他渴望走进那种境界,可人毕竟是人,在维持生存的苦难历程中永远无法放弃对幸福、安宁、快乐的渴望。这苦难的日子什么时间能熬到头呢,每一个人都感到这苦难的日子漫长而又无头无尾。李青云盼望生活能突然间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现实生活却如老牛拉破车一样不慌不忙,不温不火地按着自己的脚步前行着。无能为力之感弥漫着李青云的心灵,可他又是多么不甘心,面对妻子儿子他想对生活做出某种安排,可生活却一次又一次安排了他。他想埋头看看书,他竟连一间书屋都没有。只有今天,他才感到,他失去了一切,房子、土地、妻子儿女面前的威严,他竟让妻子做苦力养活自己,养活家。那深深的悲哀使他感到自己如同失去了生命。福儿下井他曾有过感叹,妻子拉车他却走进了绝望。他想阻止他们,但是,他不能。因为,众多的儿女都要吃要喝。由此,他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罪恶。 

  早晨,他穿上衣服,回头看了一眼粉莲走了。粉莲还在睡,沉沉的呼吸使她忘了这世界而走进自己的梦里。在梦里,她多么轻松而又快乐,她仿佛又回到自己的少女时代,甩着她秀丽又多情的大辫子奔跑在田野中,庄大柱跟在她的身后,她咯咯笑着。她说:“你别追我呀!” 

  话一出口,她醒了,想起梦境,脸儿热热的。李青云不在,孩子们都出去了。只有兰儿睡在身边。粉莲一边系着衣服上的纽扣一边回头注视着兰儿。兰儿真是太瘦了,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大大的脑袋上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根头发。脸上的肉已经不是什么肉了,而仅仅是一张皮了。粉莲不敢看了,不祥的预感使她的心在发抖。粉莲不愿那不祥的念头飘进心里,可那个念头飘进她的心里不再出来。粉莲的手有些颤。她对自己说:“兰儿不会死,我不让兰儿死。我要去挣钱让她吃饱。” 

  粉莲走到外面,月儿正忙着做饭。粉莲说:“月儿,你看好兰儿,给她喂点稀的。” 

  月儿为难地说:“娘,我觉着兰儿——咱还是抱到医院里去给她看看吧!” 

  粉莲叹口气说:“看有啥用,我上次去给她看病,大夫说,没别的病,饿的。” 

  月儿没有说话。粉莲拉起架子车走了。月儿想起了什么,拿出两个菜饼子追出好远才追上粉莲说:“娘,你带着。” 

  粉莲想想说:“我拿一个吧!家里人多。” 

  月儿说:“娘,你拿着吧!你干得活重,不多吃一点哪能受得了。”

  粉莲拉了第一趟砖来到工地上,见张队长迈着四方步从远处走来。粉莲装做没有看见低下头去。每次见到他,粉莲都起一身鸡皮疙瘩。可越不想见他,却每天能见到他。实际上,粉莲最怕见的是张队长那双眼睛。这不,那双眼睛又盯了过来,粉莲把绳套套在肩上便走,张队长却已经走到她的跟前:“嫂子,怎么样?活挺累吧!能受得了吗?” 

  粉莲见躲避不过只得抬起头和他打招呼。以前,粉莲只觉着张队长丑,但没仔细看过。今天,离张队长近看得清楚。原来张队长长得如此不堪入目。他的皮肤这么粗糙,那脸皮就像刮了猪毛似的,每个毛孔还有短短的毛根,看着这粗糙的皮肤,粉莲直想吐。她心想:他长得这样怎么能当队长。她应着张队长拉起架子车就要走,可张队长的一只脚踩在架子车的扶手上,点燃了一根自己卷地大喇叭筒,并吐出一口烟雾笑着说:“忙啥,怎样,累不累?”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歪心(18)
粉莲把眼光转向别处说:“能不累吗?可累有什么办法,家里那么多嘴都等着吃呢!” 

  张队长又吐了一口烟,然后把粗短的五指放在粉莲的左肩上,说:“让我看看,这肩上的皮子肯定烂了。” 

  粉莲红着脸躲闪着,说:“别价,别价。” 

  正好,王天发抱着鞭子走过来。并眯着眼笑着说:“怎么,肩上的皮子烂了吗?我说嘛,拉车哪是女人干得活,更何况像嫂子这样俊美的人儿。嫂子这样的女人应该在家里专门服侍男人。你说是不是,嫂子。” 

  粉莲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她推掉张队长的手有点愠怒地说:“你胡说,——你们这帮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王天发说;“嗬!没想到嫂子也会骂人。我以为像嫂子这样柔顺的人不会骂人哪。——我们走吧?不然就要少拉一趟。” 

  粉莲架起了车,张队长踩着车扶手的脚只好拿下来。并趁帮粉莲弄绳套的空儿用胳膊肘在粉莲的乳上碰了一下。粉莲的心怦怦跳着,低下头逃也似地拉着车走了。王天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里流露出外人不明白的笑来。他赶着马车追上粉莲并冲她挤了一下眼睛。粉莲的心乱跳着,在羞辱的怒火中拉起车子猛跑着。王天发却没有再追她,他等着张队长走过来和张队长闲谝。张队长说:“这女人还挺有味的。哪像我那老婆,丑八怪一个,死木头一块。——粉莲给你那老哥当老婆真亏的慌。这么白嫩的女人还让出来干活养家。” 

  王天发说:“你别说这,吉人自有天相,那李青云的相貌不同寻常,说不定将来是个人物。你信不信?” 

  张队长把烟头扔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球,这年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想着将来是个人物。” 

  王天发以威胁的口吻却又是笑着的语气说道:“张队长,你说这话可真够反动的,现在国家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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