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z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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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zor-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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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到车子里,欧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接他的人很巴结,可是欧鹏已经没有力气应酬。他发了短信给厉剑後,闭上眼睛,安静地坐著,想著,困苦不堪。 
  回到长沙後,欧鹏好好地休整了两天。欧妈心疼儿子,说儿子发疯,欧爸说男人啊,体力活应该要做做的,冒险的事情,在不很危险的情况下,也可以尝试尝试。儿子晓得分寸的啦。 
  彭竹并没有说什麽。出差兼旅游,是套路,常事,彭竹见惯了的,更何况欧鹏的伤并不重,而且,大队人马出去玩,有人小心伺候著,怎麽可能会危险呢。 
  周末两个人一起去拍婚纱照。欧鹏的伤不在脸上,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彭竹脸色不好,笑得不够灿烂,比较让摄影师烦躁。旁边的助手不停地说著冷笑话,也没有办法把彭竹逗笑。 
  欧鹏也笑得不够灿烂。不过拍婚纱照,男人基本上都会觉得别扭,比较难摆出造型,因此托彭竹的福,欧鹏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没有成为摄影师的重点关照对象。 
  做了半天无用功,彭竹的状况还是不令摄影师满意。欧鹏躁了,推开摄影师,将彭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著她的背,柔声说:“结婚,这一辈子就这麽一次,婚纱照,也就这麽一回。别老想著你妈妈的病情了。也许,漂亮的婚纱照给你妈妈看,她的身体会奇迹般的好转呢?想著我们婚後的生活吧。打算什麽时候给我生个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最好是龙凤双胞胎,会喜死个人的……你妈到时候看著俩孩子争著哭脸争著要吃奶,说不定生命力大增。又不是没有那样的先例……拍完了,找他们拷下来,今儿就拿去给你妈妈看,也许,精神头就上来了。” 
  哄了半天,彭竹脸上总算是带上了点还算自然的笑意,只是,仍然带有些沈重。 
  欧鹏很简单,只要低头或侧头看著彭竹就可以了。避免看镜头,那样,照片中就不会透露出他的迷茫和挣扎。 
  到了下午,整个拍摄过程才算结束。不仅仅是欧鹏和彭竹累得提不起腿,就连摄影师都累得像条狗一样。 
  把照片拷下来,欧鹏带著彭竹在外头吃了饭,去医院看彭妈。 
  彭爸也在,而且两个人似乎还刚刚吵了架。彭竹很不客气地把彭爸赶到一边,坐在床边,握住彭妈的手,说他们今天去了哪儿,拍了什麽,好累好辛苦什麽的。 
  欧鹏对著彭爸笑了笑,赶紧把手提弄出来,照片拷进电脑,播给彭妈看。 
  彭妈看著,一边笑,一边竟流下了眼泪,又是高兴,又是伤心。 
  彭竹细声细气地安慰著彭妈,欧鹏则在旁边插科打诨,顺便问彭妈对婚礼的流程有什麽意见,一样一样掰开来说,说得彭妈忘记了伤感,兴致上来了。 
  回到家里已经十二点,欧爸欧妈都已经睡著。欧鹏洗漱完毕,上床,打开电脑看两个人的照片。 
  彭竹笑得有些牵强。欧鹏笑得有些僵硬。背景很漂亮,摄影师的水平也很高。看上去还是挺不错的。要挑一张放大,放在客厅,还有几张,也要做相框,挂在每个房间。 
  欧鹏捂住了眼睛。 
   
   
   
  34 
   
  厉剑这次外出的时间很长。八大公山的演练还没有弄完,就被上头招去了广西,进了十万大山,继续演练。 
  在那儿他们得到了更多的情报,同时研究山势地形,也跟上面派来的人学习越南的地形地貌,也兼著学了常用的越南语,熟悉新到手的器械的使用,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命令下来,他们越过十万大山,进入越南。 
  猎物狡猾,时刻变化著藏身之处。好在始终有人提供消息,厉剑他们几乎踏遍了整个越南,才把那家夥活捉,然後又经十万大山回国,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崔大校陪同某人亲自去上思县,提走那人之後,崔大校大大地称赞了厉剑他们一番。这一次行动耗时很久,厉剑等人不急不躁,最後高质量地完成了任务,把人活捉了回来,而最好的结果是,那人因为急於奔命,手中的东西没能脱手,他们成功地将国家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某人是位年逾五十的长者,清瘦,看上去像是一位很普通的知识分子,戴著副眼镜,神情很和蔼。崔大校介绍说他姓曲,让群狼们喊他老曲就可以了。 
  老曲推了推眼镜架,很和善地说:“这一次你们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很可惜的是,不能给你们评功……原因,你们想必也知道。不过我想,你们接下这事,并非为了立功,或者为了得到丰厚的报酬。” 
  群狼们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有那麽一瞬间,他们都有一个幻觉,那就是,他们仍然是军队中的一员,包括厉剑在内。然後醒悟过来。他们,只是个体户而已。 
  “名利两个字,几乎所有的人都逃不过。我是这样,崔大校也是这样。但是有些人逃过了,为了信仰,为了理想,为了对得起自己满腔的热血。如,你们。” 
  连厉剑也低下了头。扪心自问,名利两个字,利,他是不放在眼里的,而名,他非常在乎。现在之所以不求名,只为著,求而不得。 
  “我们国家,一直都有这样的人,为了崇高的事业,生不显赫,死不留名。可是这并不意味著他们就已经被人遗忘。人民英雄纪念碑,就是为这些人矗立的。你们,也是人民英雄。虽然你们的名字不为人所知,但是总是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而且,你们自己的心中,也知道自己的价值。” 
  老曲看著眼前的群狼,除了厉剑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外,其余的,都是二十多岁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本来可以继续在军队效力,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部队。只是,这些人,心,仍然保持著军人的本色。 
  “以後,由我直接为你们服务。”老曲的声音很沈稳,却也带著一丝激动:“这是我的荣幸。还有,军队和某些部门协商之後决定,给予你们特殊的待遇。行动之前,有相关部队配合你们演习。所需器械,只要我们有,能够弄得到,都可以提供给你们。但是相应的,你们要付出的更多。最重要的是什麽呢?” 
  厉剑抬起头,坚定地说:“忠诚。对国家的忠诚。” 
  “是。”老曲点点头:“对国家的忠诚。这点很重要。是对於国家的忠诚,而不是对於某个人的忠诚。厉剑,你做为直接领导人,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交给你,不仅仅是对你能力的信任,同时,也是对於你的忠诚的信任。” 
  厉剑立正,敬了个军礼。 
  老曲微笑著说:“你们仍然是军人,是没有军衔的军人,没有肩章的军人。但是,仍然是军人。” 
  群狼们全体立正,敬礼。 
  老曲揉了揉鼻子,摆摆手,崔大校让人把他们的个人物品送过来,还给他们。老套路,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崔大校招呼厉剑跟著老曲到了另一个房间,告诉厉剑,之後,他将不再指挥群狼们的行动,以後,一切行动听老曲的。如果有异议,再联络崔大校,或者是别人。崔大校给了厉剑两个将军的名字和电话,又说,这个小分队,任务由老曲传达,具体行动,由厉剑全部负责。群狼们的进出,都由厉剑做主。所以这个责任,非常重大。 
  厉剑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老曲跟厉剑握手,这个事情,就算定下了。 
  厉剑心里很激动。他,终於又有了组织,就好像孤儿,终於找到了母亲。拿出手机,想了想,这一切,恐怕要对别人保密,崔仁明不能知道,欧鹏,也不能知道。好在,崔仁明非常了解保密原则,从来不过问他的行动。而欧鹏,欧鹏,那厮那麽聪明,自然能够理解自己的处境了。 
  给欧鹏发了个短消息,报平安,同时告诉他,也许还要过几天才能回去。 
  不到两分锺,厉剑就收到了欧鹏的消息,问这次他有没有弄到勋章。厉剑有些骄傲,回短信说没有。弟兄们也没有。那边再次传来消息,说洗干净了等他回来。 
  厉剑用力地一握手机,差点把手机捏爆。 
  回到长沙,还没有来得及跟欧鹏约时间见面,就接到了崔仁明的电话。那家夥首先欢迎厉剑回家,然後说爱人吧要搞个活动,叫做无上装party,热切邀请厉剑参加。厉剑哼了一声,把电话挂断。 
  谁知崔仁明不屈不挠起来,电话紧接著又打了过来,说请一定要捧场,因为这次是非常重要的活动,有关预防艾滋病的宣传,同时还有其他的东东,比方说艾滋病毒的检测,还有征募防艾工作的志愿者,还有为该活动筹集资金,急需高级别的有号召力的人参加。崔仁明说他个人以为,厉剑是必不可少的人选。 
  厉剑简单又干脆地说了句没空,就把电话掐了。然後打欧鹏的电话,那边占线。 
  厉剑有些失望,著手保全学校的工作──骨干教官离开了那麽久,这群懒骨头需要好好收拾。 
  一个小时没过,崔仁明亲自上了门,劝说厉剑参加。厉剑越发不耐烦,说没空,没兴趣,没心情。崔仁明便打著哈哈,说厉剑不够意思,明明是gay,又有能力,为什麽不愿意为这个群体做些事,然後巴拉巴拉地把戴齐宣传的内容转述了一遍,当然,他讲的,比戴齐讲的要动听得多,最後,都扯上了身为gay的良知之类的东西。 
  厉剑揉了揉太阳穴。起码他还是崔董手下的员工,太不给面子也不好,便问时间地点要求。崔仁明喜出望外,一一交代,顺便又邀请厉剑的男友参加。厉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欧鹏是公务员,这种场合出现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这样一想,不愉快的思绪就涌了出来。欧鹏是个公务员,他有自己这个男朋友的事实是不可以公开的。不过,厉剑甩了甩头。当初自己当兵的时候,gay的身份也是不可告人的。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厉剑有些情绪低落。 
  再次打电话给欧鹏,那家夥声音挺欢快。欧鹏跟他在一起,总是很欢快的,名堂的确蛮多,但是厉剑很喜欢。尤其喜欢那家夥在自己跟前肆无忌惮的样子。看过他在别人面前圆滑世故,在自己跟前放肆,总有点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感觉。 
  欧鹏很爽快地答应了厉剑的邀请,说行,早点碰面吧,一起吃晚饭,再去酒吧,晚上找个地方开个房,好好地痛痛快快地嘿咻一夜。 
  厉剑立刻血往下涌,激动起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欧鹏又开著车来接厉剑。这一次是辆吉普,崭新的车子,看上去挺猛。厉剑上了车,欧鹏就缠了过来。厉剑也顾不得这车子就停在学校外头了,揪住欧鹏的头发,凶狠地吻了下去。 
  欧鹏的嘴唇很快就被吻肿了,甚至下嘴唇都有了点血丝。他舔了舔嘴唇,皱了下眉头,嗔怪道:“你这人,怎麽这样?嘴巴都快给你给撕了吞了。” 
  厉剑凝视著他,并不回答。欧鹏看样子没啥两样,可是厉剑却觉得,他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理的。发型很时尚,但是又不僵硬别扭。衣著很普通,但是料子摸上去极舒服。皮肤光亮柔滑,看似年轻了几岁。 
  欧鹏扑哧一声笑,说:“怎麽觉得你那个眼神像刀子,想剜了我吃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这麽饥渴,倒让我惴惴不安,怕死无全尸啊。” 
  厉剑侧著头看欧鹏发动车子,掉头,仍然没有说话。 
  突然有了怎麽都看不够的感觉。 
  欧鹏笑嘻嘻地说:“其实想先开个房,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新添了勋章……不过还是先吃饭吧,你那老板那边,总不能怠慢。” 
  厉剑觉得喉咙里哽著,好不容易才出了声:“怠慢没有关系……没有新勋章,但是……有得到承认。” 
  欧鹏飞了他一眼,继续认真地开车:“开心哦?” 
  “嗯。跟在八大公山看到你时,一样的开心。”厉剑慢慢地说著,视线没有移开。 
  欧鹏咧著嘴大笑,拍了拍方向盘,咬牙说道:“你不要这麽诱惑我。其实想著,再憋上几个小时,然後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你受不了的。”厉剑也露出了笑容:“我吃人,向来不吐骨头。” 
  “嗯嗯,知道。”欧鹏的笑慢慢地收敛:“其实就是想说,虽然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不过我对那个从来都不稀罕,所以你用不著弄回来。” 
  厉剑的手搭在了欧鹏的肩上:“我知道。我总归会好好回来见你的。” 
  欧鹏又泛起了笑:“嗯,我总归在这里等著的。”他又飞了厉剑一眼,带著点媚意:“总归在这里等著的。” 
  厉剑有些忍不住,便收手,靠在椅背上,掉头看窗外。 
  多年来感觉,此时是最幸福的时刻。其实从来对伴侣什麽的没有抱指望,任何的指望。年轻时候的爱恋,还没有来得及想未来就烟消云散。多年,一直都把军队当成自己的家。离开军队,发现,没有家了。 
  家,对於厉剑而言,是个很抽象的概念,又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年幼丧母,在山村呆了一辈子的父亲是笨拙的,不会表达感情的。年幼的厉剑,因为所在的山村,家家户户都隔得挺远,玩伴并不多,对其他的家庭的了解,也格外有限。他其实是爱读书的,只是山村学校,老师极好,能力却有限,加上他每天在路上花的时间就有几个小时,对於家庭,对於温暖,他了解的很少。之後读中学,没钱寄宿,路上的时间就更长了,还有干活,种菜砍柴打猪草什麽的,他跟同学的关系虽然不错,却总无法深入下去。 
  後来父亲没了,厉剑就更不知道家,到底是什麽存在。 
  然後到了军队,跟年轻气盛的小夥子们整天混在一起,他才发现,年幼时候的他,是多麽的孤独。有了战友,他不再孤独了。後来的崔大校,就好像他的父亲,不,比他的父亲教给他的东西更多。 
  厉剑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不是因为他始终跟雄性在一起的缘故。他接触的女人很少,非常少,仅有的那些,不是军官的妻子,就是战友的女朋友。都是别人的家庭的成员。 
  那一次的爱上,太浓厚,时间太短,约束太多,以至於他都没有能够细细品味。之後的失去,痛彻心扉,但是,还有军队这个大家庭支撑著他。 
  而离开军队,连这个大家庭都没有了。厉剑苦苦地熬著,全凭心中的信念。 
  然後,碰到了欧鹏。从越南回来後,厉剑一直在想,欧鹏是跟他那麽不相同的人,为什麽能够把自己撩拨得不像自己呢? 
  厉剑得到了许多人的尊重,敬佩,甚至是仰慕。只有欧鹏,不知道怎麽回事,直接侵入了他的心脏,直接给了他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得到的东西。甚至,他都从来没有意识到过他会需要的那种东西。 
  同情、怜悯、温柔和疼爱。 
  欧鹏始终给与他这些,而这些东西,似乎都是男人不需要的,或者引以为耻的,或者竭力贬低的。而厉剑,自以为是男人中的男人,更加唾弃的。 
  而欧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给了他。 
  两个人在一起,看上去厉剑更加凶猛,好像猛兽,勇不可挡。而欧鹏,以嬉笑怒骂甚至是嘲弄贬斥的方式,一一承受下来了。进而,给他厉剑那种感觉,那种家的感觉,那种不同於军队或者组织所给与他的那种小家的感觉。 
  欧鹏觉得厉剑的坚持和信仰不合时宜,愚蠢,荒唐,他常说厉剑是被洗脑了。但是他又非常奇异地以很非常特别的方式让厉剑知道,尽管他很看不上眼,却仍然心怀尊重,并且由於厉剑拥有著那些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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