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z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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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zor-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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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鹏接过茶,闻到一股茉莉花茶的香味,挺浓,当然也很烫,便顺手放在桌子上,在房子里转著圈,然後一屁股坐在床上,笑吟吟地说:“你这地方挺简单,不错……你的伤很厉害吗?住了挺久的院吧?怎麽在株洲住院啊,长沙的医院要好一些吧?” 
  厉剑在椅子上坐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差不多吧,又不是什麽疑难杂症……後来确实转院了,主要是生活不大方便,需要人照顾。在株洲的话,不大好办。” 
  欧鹏往後一靠,胳膊肘撑在床上,仍然在笑:“其实应该早点去看你。实际上我也确实打算去看你,长沙到株洲并不远……不过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光辉形象了,不知怎麽的,就觉得,你恐怕并不欢迎我去探病。说老实话,我也挺怕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痛哭流涕感恩的戏码。过了个把星期,我给你打电话……呃对了,你给我的名片上只有学校的座机。接电话的人说你没有出院,说,呃,原话是:‘那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必感激。’对,就这样。也许是不必吧。但是作为被打救的我,还是应该要感激的,是不是?所以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又打了次电话,还是给这里。接电话的人说了类似的话,并且婉拒了我索要你的手机号码的请求。我说,你们这里的教育工作做得还真是不错哈,每个人的觉悟都那麽高。” 
  厉剑皱了皱眉头。接电话的是伍保国,也是退伍军人。这句话不是套话。军人应该做的,就是保家卫国。所有的老百姓,都是家人。虽然厉剑不能保证每一个军人都是这麽想的,但是齐洪和伍保国,肯定都是这麽想的。只是跟这种没进过军营的人解释也没啥意思,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误解。 
  欧鹏直起身子,摸了摸下巴──自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後,他就多了这麽个习惯──说:“还有一件事。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买保险,住院花了多少钱。但是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咱不能让英雄流血还流泪是不?住院费什麽的,我来出吧,还有误工费,呃,营养费之类的……哥们,至於精神损失费和青春……” 
  “你很轻浮。”厉剑打断了欧鹏的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阴冷:“我有买保险,保险公司赔了钱,还有政府也有补助,我也有医疗保险。”厉剑站了起来:“那个是我应该做的……信不信由你。” 
  欧鹏往後挪了挪,背靠在墙上,玩味地看著厉剑笑,露出更为轻浮的表情:“哥们别逗了……是真的,我诚心诚意的。不管多少钱,那钱总没有我的命要紧吧。你救了我的命……啧啧,其实……行……”欧鹏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厉剑:“十万。不知道够不够,不够吱声,我家里条件不错,应该出得起……行,你不想要也行。实在是不肯要的话,就给学校,就当我捐资助学,怎麽样?密码你知道,六个1……还不肯要的话,我就会胡思乱想了,比方说也许你认为……” 
  欧鹏瞄了一眼厉剑的胯下,咯咯地笑了起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什麽的……玩笑话,哥们千万别介意……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出的。我拿了五万,另外有五万,是我爸妈给的。他们一定要请你到家里去吃饭,或者亲自登门拜谢啥的。我想,你肯定不喜欢,所以就自作主张好了。还有啊,今儿有空麽?赏脸一起吃顿饭吧,晚上也请你玩玩,过过长沙的夜生活……放心,是健康的夜生活。” 
  厉剑拿著那张卡,再一次尴尬起来。欧鹏就好像那天一样,面对著他,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更加放肆。厉剑也有些懊恼,他一向自认为可以掌控局面,让人无视他或让人怕他。就算像崔仁明那样厉害的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但是他的气势对於欧鹏好象没有什麽作用。当然也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散发出那种强大的气场。但是欧鹏也太无顾忌了。无论是说话的内容还是他的表情,似乎在他面前,厉剑就是那麽个普通的家夥,跟其他人一样普通。 
  当然也许是因为那天不恰当的勃起,让他在欧鹏面前出於劣势了。 
  欧鹏只是笑著看著他,只是玩味地笑著看著他。 
  过了好一会儿,厉剑终於收起了卡,点了点头,说:“那你稍微等一下,我洗个澡。”伸手把运动衣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到衣柜找了换洗的衣服,跟欧鹏点头示意,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 
  外头传来欧鹏的爆笑声。 
  厉剑怒了,把门打开,对著欧鹏低声吼道:“笑什麽笑!” 
  欧鹏笑得在床上打跌:“没什麽,哈哈,没什麽!真的没有什麽,完全没有什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厉剑满头黑线,一摔门,进去,打开冷水。 
  冰凉的水浇上他的头顶,冷得他连打了几个寒战。 
  厉剑冷静下来。恼羞成怒。刚才自己分明是恼羞成怒。但是,为什麽会恼羞成怒呢? 
   
   
   
  4 
   
  厉剑洗完澡从里面出来时,只穿了一条军绿色的四角短裤。他一边走一边继续擦身体,从衣柜中翻出一休闲长裤,套上,一件紧身的汗衫,外面套了件灰色的夹克,一转身,就看到欧鹏脸憋得通红,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厉剑的火气又窜上来了,刚准备声色俱厉地给那个家夥来一嗓子,就听到门口有人喊报告。 
  门一直都敞开著,厉剑看到乔洪摆了个立正的姿势,大声地说道:“大部分人都已经回来了,伍保国在守著剩下的十来个人一步一步往学校爬呢。” 
  乔洪的神色很严肃,可能是被厉剑的脸色吓到。厉剑慢慢地吐出郁闷的那口气,点点头:“等一下我要出去吃饭。这个卡拿著,密码是六个1,据说有十万,明天什麽时候去入账。” 
  乔洪接过卡,又摆回立正的姿势,问道:“什麽名目入账?” 
  厉剑瞄了一眼欧鹏,淡淡地说:“无名人士捐资助学……就这样,也跟崔董那边说一声。晚上我要出去吃饭,你跟伍保国看紧一点。” 
  乔洪立正,刚准备走,欧鹏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走过来很亲热地拍了拍乔洪的肩膀:“兄弟,还记得我吗?呵呵,那天要多谢你们校长,还有你啊。” 
  乔洪低下头看了看卡,明白了,马上露出很诚恳的笑容,跟欧鹏打了两句哈哈。欧鹏又问这边出去要多远才能打个的,他准备请厉校长出去吃饭,联络联络感情。乔洪说这边恐怕很难打到的的,不如他送厉剑和欧鹏进城吧。 
  欧鹏满意地点了点头,厉剑嘴角露出一丝笑,颇有些嘲讽的意思,跟乔洪说那就麻烦了,他们现在就走。乔洪说不麻烦,反正他也要到市里面接人,今天晚上学员们要听个讲座,他到外头随便吃点什麽就行。欧鹏赶紧拉住欲走的乔洪,说别介,先去洗个澡,然後一起去吃饭。乔洪眯著眼睛笑,说谢谢了,不过他赶时间,总不能让请的人久等。厉哥正好也放松一下吧。末了,乔洪带著诡异的笑下楼热车去了。 
  厉剑哼了一声,拿了必带的东西,领著欧鹏就下了楼。 
  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好多。几十个人,歪歪斜斜,满身泥土和臭汗,闹闹哄哄的,也有人拿著桶子装了水在走廊上冲澡,叽里哇啦地怪叫著,三四个小孩子夹在男人们之中,大约玩得很激动,声音高亢,笑声不断。 
  乔洪先上了车,厉剑紧跟著坐进了驾驶座,冲乔洪使了个眼色。乔洪乐得眉毛都飞得起,见欧鹏从後面爬上,坐到他的身後,乔洪便飞速地踩离合器,挂档,油门,动作非常流畅地驶出了小院的铁门。 
  欧鹏回过头看小院喧嚣的人们,觉得这地方挺有趣,回过头刚准备跟厉剑答话,车子猛地往左边一个急转弯,就把欧鹏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中间的小走廊上。欧鹏呲牙咧嘴好不容易爬起来,又一个急刹车,欧鹏还没稳住呢,一个控制不住,人往前冲,眼看著就要撞破前挡风玻璃飞出去了,厉剑左手一挡,正挡在欧鹏的脸上,往後一推,欧鹏再一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车子疯了一样疾驶起来。每当欧鹏从地上爬起时,车子必然来个突然动作,不是左转就是右转,要麽是急刹车或者是急起步,间或驶过一两个大坑,让欧鹏的头跟车顶来个亲密接触,不过十来分锺的时间,欧鹏就有四五次差点冲出车子前方,每次都是厉剑一个大巴掌,把他拍了回去。 
  然後车子又突然变得平稳了。欧鹏抓住扶手战战兢兢地往外头一看,不得不平稳,已经到了大马路上了。回头一看,乡村道路,坑坑洼洼不少。欧鹏摸了摸鼻子──那麽多次被厉剑的巴掌拍回去,没流鼻血已经算他鼻子很坚强了,但是酸酸涩涩的,也很难受啊。 
  欧鹏坐好,系上了安全带。长这麽大,这还是第一次,坐在後排居然也系上了安全带。 
  乔洪和厉剑一直都没有吭声。欧鹏也没有说话,只是抓好扶手,精神紧张。 
  又过了十来分锺,乔洪问:“欧老板,去哪里?现在还早,我把你们送到地方吧。” 
  欧鹏说了地址,沿江大道解放路那边。然後闭上嘴,不说话了。 
  到了地方,乔洪把车子靠边,厉剑先下了车,把车门打开,做了个请出的手势。欧鹏松开安全带,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公文包,小心地下了车,到前面,再次邀请乔洪一起吃饭。乔洪笑著婉拒了,说工作要紧。然後开著车子走了。 
  厉剑悠然自得地站在路旁,看著欧鹏。欧鹏摸了摸下巴,又揉了揉鼻子,领著厉剑穿过马路,进入一个看上去挺不错的小区,到了一高层,上了电梯,按了二十八层。 
  电梯间里,欧鹏靠在壁上,转过头看著厉剑,慢慢地脸上洋溢出笑意,笑意越来越浓。 
  欧鹏笑了,厉剑的脸却跟著板了起来。欧鹏的笑容很愉悦,但是非常刺眼。 
  到了地方,欧鹏按了某一家的门铃,门开了後,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开了门,笑眯眯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厉剑进门一看,普通的四居室的样子,只不过不像是人家住的,因为客厅里有一张大大的圆桌,餐厅也有。走两步一看,每一个居室都是饭店的包厢装扮。 
  欧鹏似乎挺熟络,问小姑娘今天的菜式是什麽,小姑娘说卖个关子。两人份是吧,待会儿上菜就知道了。 
  厉剑纳闷著,走进了一间卧室──哦,不,包厢。一张不大的餐桌,两把椅子对面放著,桌子靠在窗旁,从窗子往外看,就是湘江以及江对面的岳麓山了。厉剑坐在左手,继续看著外头。天色还早,还可见沿江大道上拥堵的车辆,可见江中采砂船和大大小小的船只,可见河对岸岳麓山隐隐绰绰,一丝夕阳血一般的挣扎著不肯消去,远处,似有薄雾缭绕著。 
  欧鹏把窗子推开,轻风拂面,房子里顿时清爽起来。欧鹏笑著把小姑娘端上来的茶推到厉剑手边,说:“这是个私家菜馆,六个桌,需要预定。这个包厢最俏,因为风景好吧。然後这边的主厨脾气蛮大,你不能点菜。他做什麽,你就得吃什麽。有意见的话,以後就不欢迎了……希望你没有什麽忌口的东西。不过不对胃口也没关系,我们就当吃情调,吃不饱,待会儿出去吃夜宵。” 
  厉剑转过头看欧鹏,皱著眉头:“其实会很贵吧,用不著这麽破费。” 
  欧鹏继续笑:“不是价钱的问题,是诚意的问题。我提早两个星期订了这地方……如果今天请不动大驾,我就打算转身把我老板请过来……呵呵,其实我也难得来一下……” 
  小姑娘又走了进来,送上两个碟子,一碟水煮花生米,一叠酸萝卜,出去前,小姑娘把靠墙的音响打开,一种奇怪的乐器演奏的音乐流泻出来。 
  “那个是曼陀林。”欧鹏看著凝神静听的欧鹏笑著低声说:“这个老板喜欢,呃,玩弄风雅或者气质什麽的……每个房间都有音响,但是绝对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或者别的分神的东西。他说美食就好像音乐一样,必须要仔细品尝,才不会辜负他的手艺。所以他到处找冷门的乐器演奏的音乐。然後偶尔,他也会卖弄一下他的高雅和学问……” 
  厉剑慢慢地品著茶,看著欧鹏的笑容,觉得更加刺眼,心中愈发不爽,说:“你这样总是笑著,不累吗?” 
  “哦?”欧鹏笑容更加展开,以至於让厉剑都有些担心,再这样笑下去的话,欧鹏的脸不知道会不会被笑容炸碎。欧鹏又开始摸下巴,点点头:“其实要保持笑容是挺累的。但是有什麽办法?碰到领导要笑吧,笑得不够谄媚,领导会不开心的。碰到同事要笑吧,笑得不够诚恳,同事会背後踩你的。碰到来办事的人也要笑吧,笑得不够和蔼,人家会说你们这些靠纳税人养活的家夥,比主人还要神气……其实是挺累的。但是今天我笑,不累,一点都不累。” 
  小姑娘进门,送上了一盘水果。挺小的一盘子,水果式样挺多,最囧的是,水果盘是西式色拉的模样。厉剑问:“这个,是西餐吗?” 
  欧鹏终於收敛了笑容,满头黑线:“我没有在这里吃过西餐……他一贯做中餐的……切,傲娇得没谱了是不是?” 
  厉剑拿叉子叉了块苹果,嗯,香脆甜美,略带了点酸,很不错。他眼皮一抬,就看到欧鹏正在吃一黄桃,眼睛眯了一下,似乎被酸到。不过很快,欧鹏的眉眼展开,露出陶醉的表情。 
  “能否请问一下,今天怎麽就不累了?就坐车那会儿你消停了一下……” 
  “啊,坐车那会儿其实我也挺想笑的。不过太惊险了,没来得及笑。哥们,呵呵……我说出来哥们可不要发飙。” 
  厉剑阴沈著脸:“说说看。我尽量。” 
  “是这样。哥们很喜感,所以我总是忍不住要笑……还记得那天你救我一命,记得吗?” 
  厉剑觉得自己的脸上开始发热了。 
  “啊,”欧鹏盯著厉剑的脸,连声音都带上了笑意:“那个且不说。嗯,头两天我们科室几个人在聊天……女孩子说讨厌,总是要穿制服。男士们就说确实讨厌,穿制服让男人们少了好多福利,然後就是唧唧歪歪,不知怎麽的,扯到裙子上去了,今天夏天不是流行吊带裙吗?就是两根带子细细吊著裙子,料子很少,很露肉,然後就扯女人为什麽要穿吊带。除了凉快之外,还有别的意图吗?有吗?有吧。诱惑。对异性的诱惑,是不是?” 
  厉剑不动声色看著欧鹏的嘴皮翻动。欧鹏的嘴唇比较厚,尤其是下嘴唇,很肉感。 
  “我们那边的女人可不是吃素的,就跟男同志打起口水战来。说男人穿衣服,练肌肉什麽的,难道不是卖弄色相?”欧鹏住了口。那个堂客很彪悍,居然当著他这个主任的面说他因为屁股性感,所以每一条裤子都那麽合身,就连制服的裤子都特别拿到裁缝店改做了。欧鹏当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当然也不会说出来自己砸自己的脚。 
  厉剑扬起了眉头。 
  欧鹏巨得瑟地笑了笑:“他们说男人,其实比女人还爱卖弄,而且卖弄得更加直接。比方说今天哥们去洗澡,在我的面前把衣服脱下,是卖弄你的肌肉呢,还是对我有性的暗示?” 
  厉剑傻了,看著欧鹏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有点结巴:“可可可是你是个男的,我卖弄个屁啊。” 
  欧鹏口干舌燥。厉剑长得一般般,可是很man,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救他的那一瞬间,说不出的凌厉,後来勃起了,又带著点羞涩。因为没法起身去救别人,懊恼,烦躁。电视里看到他,没有什麽存在感,一丝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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