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少年方才自称本座,又熟悉毒,若他没猜错,此人定然是那江湖盛传七绝之一的毒绝。传闻毒绝一直以‘本座’自居,性子阴晴不定,对于厌恶之人,下毒极其毒辣。他为人什么都不好,一切都是由着性子来,倘若今个儿高兴了,自然相安无事,若是谁招惹他不爽了,他可不会顾及什么天子,皇子,一缕成他手中魂。
可这些他哪能像他们解释,堰睿风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里一闪而逝的失落。
“罢了,我去趟悦惜殿,听说昨个儿皇上罚了她。”不知事有意或是无意,她淡淡说出这一句,便转了身离去。
“恭送母后。”堰睿风弯了弯腰。
皇后一走,这内室便越发的寂静,锦瑟薄唇抿了抿,“我只会下毒,不会解毒。”他生来便是下毒,几时给人解过毒,只是医毒本一家,看多了,自然也懂些皮毛,然若是治治小病小伤,倒还说得过去,若是解这西域的幽兰毒,却终是登不上台面。
“哼,你解不了毒,还在我父皇面前这般耀武扬威?”这人倒是诚实的很,可却当真是傲慢的很。
“我本是这个性子。”他抬眸斜了他一眼,明明都已猜到他的身份,却还在那一副不知的表情,想到此,他冷笑一声,“传闻堰禧国太子,文蹈武略,样样精通,其中数心计最为突出,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本宫也没想到,堂堂七绝之一,最盛气凌人的毒绝竟会甘愿落为将军府的作客,看来传闻也不外乎如是。”他唇瓣勾了抹笑。
“呵,好说。”
两人逞一番唇舌之战,过了许久,终是堰睿风低笑一声,“惜儿那丫头近日可好?”方才皇上的那一句‘连同刺杀一事,一并找叶铃惜算个清楚’,随后又听母后说皇上惩罚了她,他心中便担忧不已,然满上却不露丝毫,这会儿就他们两人,终是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声。
“这事,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伟大的父皇?”锦瑟俊容一变,冷哼一声转了身便屋外步去。
堰睿风站在原地,敛眉蹙紧,面色变了几变,极其难看。
悦惜殿
叶铃惜幽幽转醒已有多时,央求了瑾儿好一阵子,奈何这妮子这会儿竟是有骨气的很,任凭她如何威逼利诱,她皆是不为所动。
心中将那锦瑟骂了千万遍,也不知是给这妮子吃了什么毒药,竟是让她这般听他的话,当真对她的央求置之不理。
正当叶铃惜急的心痒难耐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她霎时变了脸,“南宫锦瑟!你丫的快…”话至此处,戛然而止,一身风炮紧身的皇后迎面走来,叶铃惜嘴巴张了张,突然噤了声,默默偏了头,像是没有看到皇后。
“奴婢给皇后请安,皇后吉祥。”瑾儿弯腰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起来吧。”皇后看着明显不愿搭理她的也叶铃惜,娇容显出一缕忧愁,挥了挥手,瑾儿看了一眼叶铃惜,终是带着一群宫女退了出去。
待众人尽数退去,皇后这才缓慢走至叶铃惜床榻,叶铃惜只觉床榻陷进去一角,便听她幽幽的声音传来,“你在怨我?”
“铃惜不敢。”她拉过被子蒙住头,从被窝里传出她闷闷的声音。
皇后幽幽一叹,这番模样还说不是在怨她,“惜儿,皇上如今对叶家猜忌颇多,你爹爹又不在府邸,我虽是你的姑姑,可更是一国之后,若是我犯了什么错,首当其诛的便是叶家。”她在阴狠,却又哪舍得将这哥哥疼到心坎的女儿怎么着。
“……”叶铃惜转了转头,没有吱声。
皇后扯了扯她的薄被,“别闷坏了。”然她只是往里缩了缩身子,退的更远了些。皇后停留在空中的纤手一僵,良久,又是一声幽叹,默默收回了手。
“皇上近日以来,猜忌之心越发不可深测,他命李公公在慈宁宫门口拦截你,其意思再明显不过。太后中毒,在这个时候,你唯一想到要求助的人便是我,所以在收到月娘递过来的白玉簪时,我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得知皇上单独召见她,又何尝不急,然她若这一去,便是中了皇上的圈套,日后若再想求情救她,便是再也没了希望。
“铃惜不怨。”她又是一声闷闷的声音传来。
“你嘴里说着不怨,可我知道你心中计较。”皇后又是一叹,“惜儿,今非昔比,如今的皇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疼你的皇帝叔叔,叶家太得民心所向,再加上有心之人推泼助澜,皇上对叶家已是到了极限,倘若刺杀一事你寻不得眉目…”
“皇后也怀疑是我?”叶铃惜掀了被子,几缕碎发黏在脸上,露出琥珀色的双瞳,直直盯着她。
皇后轻笑一声,抬手拂过她脸上的碎发,“我打小看着你长大,又岂能不了解你。”
话音刚落,她凤眉又是紧了紧,“可皇上如今被猜忌蒙蔽了心,他一心想借由你这一事,彻底让叶家败落,故此刺杀一事,你务必要洗脱嫌疑,实在不行,便寻个替罪羔羊,将这事给圆了过去。”太后中毒昏迷不醒,今个儿听了那少年所言,这毒怕是凶多吉少,倘若太后一旦仙去,这事便是死无对证,皇上倒时大发雷霆,她必然会是牺牲品,叶家也就自此没落,在也没了希望。
“皇上如此心狠,就当真不顾念一丝一毫的兄弟情义?”爹爹与皇上结拜手足,爹爹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如今晚年到来,却是落得个这般下场,这皇宫当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自古功高盖主,皇上若想稳坐江山,顾忌自然也是情理当中。”身为他的结发之妻,她多少还是能了解他的心思。
叶铃惜闻言,默默垂下了头,这姑姑一面是皇上的结发之妻,一面是叶家之女,她的话,信得信不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1章 医绝竟是他
“你的身子怎样?”昨个皇上罚她之事,早已传遍宫中,“本想一早便来看你,无奈出了太后的毒素恶化,这才耽搁了。”顿了一会儿,皇后又道。
“多谢皇后关心,铃惜无碍。”她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隐隐闪烁的疏离,“皇奶奶怎么样了?”她的穴道早已解开,然膝盖却是动一动便钻心的疼,央求瑾儿半天也不得终,这会儿见了皇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多亏你请来的那公子,如今已经知道太后中的是什么毒,这会儿只需配置解药,好对症下药。”她眸子闪烁,说一半留一半,终是存了几分私心。
这么说,皇奶奶便是无碍了?叶铃惜心中一松,然疑惑顿起,她眨了眨眸,“我请来的公子?”她几时请过公子,她怎么全然不知。
“怎么?你不知?”皇后凤眸越发深了些。
“瞧你,莫不是睡糊涂了?明明是你要我去为太后医治,如今竟然全然不记这事,当真是没心没肺的女人。”叶铃惜正准备摇头,屋外却突然响起锦瑟略带几分不满的声音,她抬眸看去,眸子疑惑更甚。
“皇后,惜儿这丫头昨个儿跪了几个时辰,膝盖淤血充肿,受不得劳累,还是让她早些歇息的好。”锦瑟看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而是转了头看向皇后,逐客的意思分外明显。
皇后娇容显出尴尬,却终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告了辞,对着叶铃惜温柔道:“那你好好养好身子,我先走了。”
“恭送皇后。”叶铃惜点了点头,薄唇轻启。
待皇后的身影渐行渐远,叶铃惜终是憋不住,瞬间冷了脸,“姓南宫的,你打着我的名义去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先前在他那受得气还未消灭,这会儿又是怒火升起,横竖都是没有好脸色给他。
“见不得人的事?”锦瑟勾了勾唇,低低重复了句,方才的好脸色尽数退去,“你这个女人,当真是没心没肺的很。”他上前两步,掀了她的薄被,露出她的右腿出来,伸手握住。
叶铃惜面色一变,缩了缩脚,一脸的警惕,“你要干什么?”
锦瑟闻言,抬眸白了她一眼,“放松,我还没有到那饥不择食的地步,更何况,我对你那干煸的身子没有半点兴趣。”他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握住她脚踝的手徒然紧了紧。
“流氓…”叶铃惜被气的刹那白了脸,伸手扯了锦被,往脖子处拉了拉,嘀咕着骂了句。
他低低笑了笑,其实十二岁的身子,能长出她这番模样,已是不错,前凸后翘,不盈一握的腰肢,比同龄人高挑不少的身子,除了她那看似极其平凡的五官外,她本身就已是十分出色。然他哪能对着她说这些,万一她误以为他对她存了什么心思,这‘流氓’一词怕是要彻底坐实了。
想到此,他又是一声低笑传出,抬手曲起她的右腿,露出昨日被撕了布料的膝盖,见上面红肿消退一些,然紫青色的淤血却是半点不见少。微蹙了蹙眉,“你又企图下床,胡乱折腾你这膝盖了是不是?”他给她上的那药极其珍贵,消肿去淤的功效极其的好,按理来说她若是乖乖的,这淤血也应该散去不少才是。
叶铃惜闻言,心虚的移了视线,她醒来时,发觉穴道已自动解开,哪还忍得,动了动身子便想起来,然才下床便弯膝跪了下去,瞬间只觉那处一阵刺痛传来,那时她心中便已有不好的预感。
这会儿被他问起,哪能说实话,左看右看就是不拿正眼看他。她虽不是医生,可每每去医院,看到那些不听医生叮嘱的病人,总是惹得医生面色不快,想来从古至今,这古代的人怕也是如此,如此一来,越发不敢说实话了。
然见她这般闪烁着眸子,不敢拿正眼看他,锦瑟哪能猜不出,面色冷了冷,又自怀中掏出那瓷瓶子,霎时一股清香扑来,叶铃惜心中一跳,抬眸看向他,眸中闪烁着复杂,这药香儿的味道极其熟悉,与上次她的胳膊被擦伤时所涂抹的味道儿相差无几,那时找那送药之人没找着,后来又因诸多事耽搁了,如今却是又起了疑心。
他抠出里面的药物,细细的均匀抹在她的膝盖上,一股清凉传来,霎时冲淡了原先那股火热热的痛楚,“你若再不听话,这药日后也无需再抹了。”倘若她这般不知死活,这药不抹也罢,省的抹了,也是教她白白给糟蹋了。
叶铃惜娇容一红,噤了声,没敢发出一言半句。转念一想,这药如此了得,想来他为太后医治一事,也是确有其事,“皇奶奶的毒是你查出来的?”
“嗯。”他自顾涂抹着药,只是低低应了声,并未多说。
“你医术极好?”叶铃惜眨着满是希冀的双眸直直看着他。
闻言,他抬眸看向她,自薄唇吐出一字,“不。”
“不?”叶铃惜挑了挑眉,他若不会医术,何故身上有着这上等的药物?
“从来只听别人道我毒术卓越,从未听过别人称赞医术了得。”他说完,又自顾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犹如一把小扇子,轻刷着他俊逸的面颊,脸上仿佛还能感觉他那睫毛轻刷在自个儿芙蓉面上的酥痒,叶铃惜无故娇容一红。
“医毒本一家,你若有心学,自然也不会差。”也不知何故,她淡淡吐出这一句话。
话音刚落,锦瑟一把抬起了头,眸光闪烁着光芒,紧紧盯着她,“你当真如此想?你难道不觉得我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毒物?”他问的有些急促,手中紧握她脚踝的手徒然一紧。
叶铃惜面上吃痛,不自觉的缩了缩脚,他这才反应自个儿情绪太激动,松了她的脚踝,“罢了。”他低念一句,顿了半晌,又道:“太后的毒我没法子解,不过世上有一人绝对能解。”不忍见她流露出失望之色,他终是将那人道了出来。
“谁?”叶铃惜娇容竟显激动,一双莹白的素手紧握住他的衣袖。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紧拽住的衣袖,“这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叶铃惜拧紧了眉,仔仔细细将所认识的人一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眸光一亮,“你说的是他?”
“嗯。”锦瑟点了点头。
“传闻堰禧国有七绝,无一例外,皆是佼佼者,你爹爹对你倒是极其的好,竟将这天下好男儿尽数给整到你的府中。”说不清是埋汰还是羡慕,他敛眉轻笑。
叶铃惜闻言,嗤笑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倘若这些男儿没个什么心思,哪能我爹爹说能整来就能整来。”她话里有话,眼神若有似无的看着他,面容竟是难得恢复了以往的慵懒。
“呵…”他低低一笑,并未反驳。这天下没有不图利益的人,他们本是为了目的而来,越是解释反倒是越发显得虚伪,倒不如实实在在,最起码落得了个好名。
见他并不反驳,叶铃惜心中一凉,她虽早有感觉,然亲耳所知,胸腔徒然像是被梗了一根刺,上不得下不得,生生憋得她心中闷痛难忍。
“那你快去将他请来,不是说皇奶奶拖不得吗?”叶铃惜转了话题,急的面色微微发白。
“这人,只能你亲自去请。”皇上如今对她顾忌这么多,倘若她拖着受伤的身子去请他来给太后医治,他纵然再狠心,却也终是不会太过步步紧逼,那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彻查这刺杀一事,还她一个清白。
想到此,锦瑟俊容显出一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神色,难怪他说时候未到,他不宜进宫,原来他心中早有计较。
“我亲自去?”叶铃惜皱了皱眉,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能明了几分,点了点头,“好,我这便去请。”
“请他这事暂时不急。”叶铃惜刚准备起身,珠帘被掀起,末忧与良辰佑两人相继而来,瑾儿尾随其后。叶铃惜皱了皱眉,转了眸看向自顾倒着茶水的良辰佑,“痞子男,你怎么在这儿?”
闻言,良辰佑才灌进去的茶水竟是一口全喷了出来,与他对面而站的末忧霎时面色一黑,抬手拭去那茶水,“你莫不是当真惦记锦瑟那刚研制出来的新毒,非得试一试不可?”
良辰佑嘴角一僵,狠狠瞪了一眼眯着眼笑得一脸无害的叶铃惜,这才转眸接过瑾儿递过来的帕子,讨好的双手呈递给末忧,笑得好不尴尬,“那个…我方才喝茶水时,看到门口有两只老鼠斗得欢乐,一时没忍住,便笑了出来…,呵…呵呵…你切莫生气…莫生气…”
“老鼠?瑾儿,我怎么不知咱这儿悦惜殿竟有老鼠出没,还是两只打架的老鼠?”实在没见过这般胡掰之人,说谎竟是脸不红心不跳。
瑾儿也是忍俊不禁,低着头,闷笑传出,“回小姐,怕是别处的老鼠偷溜进来了…”
叶铃惜终是再也忍不得,‘哈哈’一笑,近日满是抑郁的心情终是得了舒缓,锦瑟也是抿着唇,刻意压着笑意,然哪憋得住,时不时便是几声低笑传出。
末忧俊脸越发的黑了些,抬步走至那盘架处,舀着水洗了把脸,良辰佑忙巴巴的跑过去,又将帕子递给他,俊容僵硬着讨好的笑。
末忧洗完,睁开眸子,淡淡瞥了他一眼,终是抬手接过他的帕子,良辰佑心中一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