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突然有一丝悲伤的感觉,把那只小小的紫贝壳沉重的收藏了起来。她幽幽地笑了笑,道:“谢谢你,金哥哥我会珍惜它……”金雷长叹道:“这里面有你有我,有这海岛,有这海浪,还有那两个可怜的老人,但愿你永远的记住它!”
小蝶颔首道:“我永远的留在身边,直等你娶……”她突然觉得那些话难以启口,满面羞红的低下头去,一颗少女的芳心在怦怦而跳,跳得相当剧烈!
金雷望着海的那一边,长叹道:“我怀念家!”
小蝶苦笑道:“有一天我们会回去,海的那一边便是我们的故乡。”
金雷喃喃地道:“回去,我们必须回去!”
他脑中刹时充满了家的影子,在海的那一边,有美丽的家园,有他亲情若海的慈母,也有他杀父的大仇人,许许多多的影像如幕似的掠过这少年的脑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是那么盼望自己能尽快地飘海回去。
远处,传来血影人的低呼道:“金雷,小蝶!”
金雷望望岛上的一片草坪上,道:“血影人叫我们!”
他们赤着双足,手牵着手的奔去,草坪上,血影人和碎心客极凝重的盘膝坐在地上,血影人示意他俩坐下,然后双目紧紧的垂下。
自金船船主败北而去之后,金雷从没见过这两个武功俱失的老人如此凝重过,他心中一愣,忖道:“难道又有强敌来了!”
血影人握了握了碎心客的手,道:“大哥,还是你来说!”
这称呼多么亲切,所谓沧海桑田,曾几何时,这两个同时爱一个女人而互相妒恨,互相拚斗,俱以杀死对方为快事的情敌,哪里想到仅仅数日之隔,这两个旷世奇才,由仇变友,感情竟会如此之深,这变化着实太大!
碎心客双眉一启,道:“好,二弟,照我们的话做!”他满面寒霜凝视着金雷,良久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却散发着另一种意味。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孩子,你知道我们两个人已经没有半点武功,形同死亡,如同废人!”
金雷黯然地道:“我知道!”
碎心客点了点头道:“我们活在世上已没有什么希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仇更不能报,这种痛苦你现在还不会了解,孩子,我们两个想问你一句,愿意也罢,不愿也罢,我们不会勉强你,只要你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金雷凝重地道:“二位前辈,请你们说出来,只要晚辈能办到的事,我义不容辞地去作!”
他双目之中渗出一丝泪影长叹地道:“我爹自离开我,没有给我一点父爱,只有在他惨死之后见过他一面,你们待我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使我真正了解了生活的意义,我虽然没有表示出来,在我心里已把两位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同样的尊敬你们!”
血影人激动地道:“好,金雷,你是个好孩子!”
碎心客欣慰的道:“我们两个将死之人,自觉在世上没留下什么给后代,既不能留芳百世,也不能遗臭万年,但也不甘心默默的死去,总觉得在离垂死之日不远之时,该把自己一点小东西留传下来,所以我们两个人几经商量之后,希望你是我们的传人!”
金雷瞪大了眼睛,道:“我!”
碎心客见他那种惶悚的表情,误以为他不愿意,心中只觉一酸,眼眶里不禁涌现出一点泪光,道:“我知道这个问题会使你为难,唉,事非得已,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孩子,我和血影人在江湖上虽然不能算是一代宗师,或是天下第一人,可是江湖上能击败我们的,还不会太多,但这不是我们在自吹自擂,而是事实!”
金雷曾亲眼看见碎心客在江湖上的威风,只要听见他那夺命三定,谁不谈虎变色,深知碎心客之名,还真不下于八门四派,他颤声道:“大师父!”
血影人和碎心客同时间道:“你答应了!”
金雷面上掠过一丝笑意,道:“二位师父,徒儿巴不得有机会拜在你们门下,只怕你们嫌徒儿资质低劣,不堪一教,如今……”小蝶也高兴地道:“还不拜师!”
金雷凝重地跪在地上,咚咚咚的朝血影人和碎心客各磕了三个头,血影人欢欣地抱着碎心客叫道:“大哥,我们有传人了!”
碎心客满目泪水,颤声道:“苍天有眼啊!”
他朝金雷凝重地道:“孩子,你二师父的血影功夫天下无敌,也是正宗秘功之一种,经我和他商量结果,排定你早上跟他学血影功,下午跟我学剑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那几手玩意虽不高明,但合俩人之力却可以使你在数年之间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金雷颤声的道:“多谢,二位师父!”
碎心客突然长叹一声道:“我们在这岛上也许要住个十年八年,或许是两三年,这个你不必灰心,只要你能把武功学好,师父总有办法把你送回中原!”
金雷连声道:“是,是!”
碎心客看了小蝶一眼,道:“你是个女子,有许多武功不适合你,待我传你另一种功夫,但有个条件,我不准你告诉别人这套功夫是我传的!”
小蝶感动的道:“徒儿永远不说!”
碎心客挥挥手道:“你们去玩吧,明天将是传功的第一天!”
次日,金雷很早便被血影人唤了起来,凝重地教他吐纳化劲的秘诀。这种血影功练法虽与其他内功差不多,但练法却必须把人浸在水里,好在这岛正是位于大海中,金雷按照血影人所教,盘曲身子坐在海边的浅水处,低目净思,任那海水拂体。
血影人凝重地道:“这种功夫学会之后,不畏刀枪水火,通体流出血汗方止,孩子认真的学,血影功是套很大的学问!”
下午,金雷照着碎心客排练的日程习剑,他首先以一根木棒当剑,挥击草丛的尖叶,当他能一棒挥出,草叶齐顶同落之时,方算是把第一过程学会,这种功夫看似容易练时难,要知草叶高低不齐,多的无法枚数,而他必须在一棒挥出的范围内,把那顶上的叶子扫落,断处须一样,分厘不差,这就难上加难了。
好在金雷深知自己责任重大,肯用心苦练,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他便是在这种心情激励下,把第一段过程圆满达成。
明月如旧,孤岛如昔,这已是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之中,金雷当真是苦学不懈,名师出高徒,他在两大绝世高手的教诲下,不但武功日益精进,人也更壮硕更潇洒,此刻的他已非三年前可比,像一棵沐浴春风的小树,更壮更大了,与他相对的是那两个悲伤的老人,他们显得更加苍老,发丝渐白,形态也愈来愈老迈!
但这两个垂死老人,并没有因自己的衰老而显得悲伤,反而精神抖擞的勤教不辍,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要把自己胸中的一点一滴的功夫,都绞尽脑汁的传给金雷,唯恐他学的不够,唯恐他丢了两人的声名!
这是个寞落的黄昏,与往日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当碎心客把驾驭剑术之道讲解给金雷听后,凝重的道:“你练完之后便到我这里……”金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见师父今日的脸色这样难看,不禁吓了一跳,他草草的练了一会剑,便急忙奔回洞中。
但见碎心客和血影人俱凝重的坐着不动,他默默的坐了下去,良久,血影人突然长叹了声,道:“孩子,这岛上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你可知道现在又有别人混了进来!”
金雷一怔道:“有这种事!”
碎心客沉重地道:“今日我无意中发现树上挂着一只草靴,这只草靴并非本岛之物,经我和你二师父研究之后,觉得这只草靴正是一个人的代表!”
金雷笑笑道:“也许是被海浪冲上来的!”
血影人摇头道:“那怎么会挂在树上呢?”
金雷也觉得这事没有办法解释了,这只草鞋虽然可能是海面上飘流过来的,可是断不会无缘无故的挂在树上,他愣愣地道:“这个我就不懂了。”
碎心客凝重地道:“江湖上有一个怪客,终年穿着一双草靴,这双草靴,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却是他杀人的信符,只要草靴一到,他的人也就随后而来!”
金雷愣愣地道:“我们和他无怨无仇,他怎会找上我们?”
碎心客哼了一声道:“江湖上有许多事都不可逆料,他虽然和我们无怨无仇,可是我们却拥有那柄碧血剑,孩子,也许他正是为了这柄剑来的!”
金雷诧异地道:“谁会晓得我们隐藏在这里?”
碎心客神情陡变,道:“这是金船船主捣的鬼,他自知杀死我们已不容易,便把我们隐藏海外的事情渲染出来,利用那群贪得宝剑的江湖客,斩草除根……”他沉凝的道:“孩子,看这种情形,本岛已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平静了,草靴客是本岛数年来第一位客人,我们得好好接待,你出去查查看这岛上有无船只混进来,然后……”第七章少林求援金雷深知这事非常重要,身子斜斜的一跃,便穿出洞外。他在这岛上生活了好几年,对这岛上的形势可说是熟悉无比,沿着岛边,一路寻了过去。
路上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在沙滩上却让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脚印,他脑海中疾快的忖道:“果然有人进了本岛!”
他朝着一处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行去,又忖道:“如果这人要把渡海的小舟藏起来,只有藏在这里!”
他在这岛上数年,没事时和小蝶已把这岛上所有的地方跑遍,所以他很快的便可判断出哪里是藏隐的地方。
这一着还真准,他身子一穿而没,钻进丛树之中,拨开枝叶一看,但见一只精巧的小舟藏在草丛里面。
此刻,那舟子里传来一个话声道:“小福,你看主人会不会回来?”
这声音很脆,是一个童音紧随着另一个童音道:“当然不会那么快回来,他先去查看岛上的情形,还要再查查那两个老东西是否真的不会武功!”
前一个声音,道:“小福,我们出去看看!”
小福犹疑地道:“这恐怕不好,万一我们的行踪落在人家眼中,主人知道了,我们两条人命便都不想活了,小红,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出去看的好!”
金雷一听这两个孩子要想出来看看,暗中不禁冷笑一声,他脑海之中在电光石火间掠过一个念头,忖道:“我如果能把这两个小孩子擒下来夺过他们的小舟,然后和师父一同离开本岛,那时草靴客不怕气死才怪!”
他正要悄悄的跃出去,只听远处海面上响起一声怪啸,那小舟子的两个孩子仿佛都发现这怪啸了,同时伸出头来远远望去。
那小福神情略变,道:“那艘怪船跟来了!”
小红哼了一声,道:“通知主人,要他注意!”
话声未落,只听嘿地一声,一缕灰影照着这里笔直的射过来,金雷举目一瞧,但见一个灰袍长髯的怪客,脚穿一双大草靴飘身落在舟上。
他嘿嘿一笑道:“小红,小福,给我准备离岛!”
金雷一愣道:“他这么快便要离开了!”
小红诧异的道:“主人,我们要回去了!”
那灰袍嘿嘿地道:“那艘怪船已跟了我们好几天,总得设法把它干掉,否则让他们进了本岛,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小福、小红虽然仅仅是草靴客的两个随身童子,但俱有一身使人意想不到的武功,他俩异口同声的道:“我们两个人去便够了!”
草靴客皱眉道:“你俩有这种本领!”
小红哼了一声道:“主人教我们这许多年的武功,难道还弄不了一只船,嘿,主人你也把我们兄弟看的太低了。”
草靴客嘿地一声道:“好,我们分头办事,你俩去把对方弄沉,我去找那把碧血剑,如果血影人和碎心客当真不会武功,嘿嘿!碧血剑垂手可得!”
小红、小福欢呼一声,两个人奔向海边,草靴客问道:“你们不带小舟去!”
小红回头道:“那样目标太大,我们水中功夫足够应付!”
但见这两个小孩子身子一闪便没进海里,几个翻身直朝那驰来的怪船游去,去势之快,有若箭矢。
草靴客得意的道:“这两个孩子可真行呀!”
他突然哈哈一阵大笑,身子倏地拔起,在空中一个转折,斜斜朝外跃去,眨眼便消逝不见。
金雷心中一阵狂喜,忖道:“机会来了!”
他晃身跃了过去,轻轻的把小舟推进海里,沿着海边驶往孤岛一端浅水边,然后回身奔进洞中。
他朝洞中略一张望,道:“师父,快随我走!”
血影人一呆道:“哪里去?”
金雷苦笑道:“回中原呀,我已弄到一只小船!”
碎心客摇摇头道:“孩子,你也未免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凭那只小船飘洋过海不是太冒险了吗?这里看似风平浪静,但是随时都会风云变幻,狂风怒浪,我们终究是人力有限,难与大自然争抗,孩子别再傻气了,没有大船什么也行不通。”
金雷愣愣地道:“草靴客凭一只小船便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去?”
碎心客嘿地一声道:“你错了,草靴客是乘大船来的,在他快接近本岛之时又换上了小舟,因为这样免得让我们发现!”
金雷本来还抱着满腔的希望,陡闻此言,心中立时一凉,无限的希望,全都化为泡影,他黯然的叹了口气,忖道:“要找只大船可不容易呀!”
碎心客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意,轻声道:“什么事都不要灰心,一切自有安排,我们能在这岛上挨了三年,难道不能再挨过三两年,也许……”他的话声未落,金雷突然向他施了个眼色,低声道:“草靴客已经进来了!”
血影人突然大声一笑道:“老哥哥,我们功夫搁下这么多年,许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雷儿,你给师父做个证人,我和你大师父再较量较量,看看到底是谁的武功高!”
碎心客微微一笑道:“动手过招多伤和气,二弟,我们以口当剑,互相施出进攻的招式,只要有一方接不下便败了!”
金雷身子一移,在洞中的一块大石上轻轻一抹,向血影人颔了颔首,眉飞色舞的大笑道:“好呀!去年看过二位师父打过一次,今日又能亲见二位师父再动一次手,哈哈,那可真过瘾!”
血影人双目一睁,挥掌轻轻照着金雷才动过的那块大石一拍,但见石屑溅射,满空碎屑,只听血影人叫道:“好呀,你这毛孩子竟然希望我们打架!”
金雷暗中发出一股劲力,把散扬在空中的劲气聚在一处,还高声的叫道:“师父,你的混元一气,居然已练成这样高明!”
碎心客故意舒出一掌,作运动的式子,嘿嘿笑道:“这点功夫算什么?”他突然一声喝道:“起!”
那无数的石屑陡然朝着洞外的草丛之中射去,原来他那一声大喝,和金雷配合得唯妙唯肖,金雷掌心略略一翻,像是无意的一挥一样,便把那股劲力发了出去。
洞中幽黯,远处的人根本无法看清楚洞中的情形,是故不容易让人识透,而他们的对话又是那么逼真!
那股石屑碎石还未射进草中,便像是遇上一道气墙般的纷纷飘落,血影人故意嘿地一声,大叫道:“朋友,可以出来了!”
草丛里一声大笑道:“二位果然好功夫!”
草靴客一跃而出,面含深沉的笑意,站在洞口没有立刻进来,那神情像是对血影人和碎心客相当畏惧一样。
血影人淡然一笑道:“看朋友你这副装束,可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草靴客?嗯嘿,如果真是阁下,请进来一叙如何!”
草靴客拱手道:“血影人,碎心客,嘿嘿,原来二位多年不出江湖,躲在岛上上纳福,哈哈,今日我无意中闯上贵岛,尚请二位多多原谅!”
血影人冷冷地道:“好说,好说,请进,请进!”
草靴客心中正在暗暗惊骇,他深知自己若以一对一,勉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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