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毫不服输的道:“有啥了不起,再接你十掌也不过如此……”阮戟急声道:“段爷,咱们追人要紧……”段十里斜睨了奔去的健马一眼,道:“没关系,我们大理段氏的坐骑都是经过相当训练的神驹,它去不多久便会转回来,我相信那野小子决逃不掉……”阮戟道:“万一……”段十里道:“放心,我只要发出一声口哨,那宝马便会跑回来。”
阮戟道:“那你快点将它唤回来,书扇公子已中了本门的“无影之毒”,他此刻已无自主力,万一从马上摔下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段十里道:“什么?姓林的已中毒……”阮戟苦笑道:“那是不得已……”段十里道:“娘娘有谕,万万不可伤他生命,如果你那“无影之毒”一下子要了他的命,那时……嘿嘿,你该晓得娘娘这个人是六亲不认的……”阮戟寒声道:“这个……这个……”他急步走到段十里的身边道:“段爷,请你将那匹马快唤回来……”段十里嗯声道:“好,这样我也有点不放心了……”他向旁边那个武士,道:“段十八,把玉兔叫回来……”段十八点头道:“看我的……”他举起手来,只见他手指挂着一枚怪异的戒指,那戒指上穿着许多小孔。他含在嘴中,轻轻地一吹,夜空里立刻响起一声长哨。
那长长的音响刹那间传遍了整个夜空……“聿聿聿!”
那长哨之声尚未消逝,远处已随着传来不断的马嘶之声,黑夜里,只见一道黑影飞也似的奔来。
马身上依旧伏着一个人……
媚娘心中大寒忖道:“惨了,我要救他都没办法了!”
她不禁在暗暗奇怪,金雷和胡中玉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遇上别的麻烦而不能分身。
段十里笑道:“怎么样?我们段氏的神骑决非虚传吧……”那匹马倒真是神异非凡,行动若风,转眼间已奔到近前,昂首吐气,果然十分威凛……段十八突然悬身而起,道:“姓林的,我段十八倒要看看你长得啥样子,能把我们国度里的陈娘娘弄得神魂颠倒……”他见马—亡伏着一个人,扬手照着那个马上汉子抓去,此人在大理是出名的火爆子脾气,这一抓当真是快速已极。
突然——
一个冷笑道:“你差得远呢?”
那马上伏着的汉子,陡然之间,头不抬,身不动,仅仅用手那么快速的一拍,一招绝活,神幻而出……“啪!”地一声大响——段十八连吭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掌击飞在地上,那一掌击得还真重,只见他身子翻了过来,双目怨毒的瞪着那马上汉子。
他颤声道:“你是谁?”
那马上青年汉子道:“在下姓胡……”
段十里大吼道:“咱们大理家和你姓胡的有何深仇大恨,你一出手便欲置他死命?我出道至今还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今夜我倒领教领教……”他缓缓的一拔腰中长剑,剑光斜斜指着那青年。
那青年冷冷道:“大理段家伤天害理……”段十里吼道:“胡说……”段十八此刻呻吟一声道:“大哥,给我报仇……”段十里嘿嘿地道:“老八,你放心,咱们段家何曾输在他人手里……”段十八哀声道:“我不要赢他,而是要你杀死他……”段十里道:“这更简单了,我决不饶他就是……”他满面愤怒之色,根根发丝俱竖了起来,喝道:“阁下为何说我们段家伤天害理!”
那青年道:“大理国除了段皇爷尚是一代英雄外,其余……”“呸!”段十里道:“你胡说……”那青年道:“尤其是陈娘娘,更是祸源!”
段十八吼道:“大哥,你还跟他哕嗦什么?”
阮戟道:“段爷,那个点子怎么不见了!”
段十里一寒问道:“喂,姓胡的,那书扇公子!……”那青年冷冷地道:“他已让一个朋友送走了!”
“什么?”段十里道:“你们敢和陈娘娘过不去!”
那青年道:“我胡中玉还没将那个贼婆娘放在眼里!”
阮戟叱道:“当心我绞碎你的舌头……”他愈看胡中玉愈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脑海中电光一闪,不禁啊了一声道:“你……”胡中玉一瞪眼睛道:“我怎么样?”
阮戟道:“你原来是她的驯马师……”
媚娘淡淡地道:“我可请不起这么一位有名的驯马师,江湖上提起胡中玉,那名头怕比你我都高,阮戟,我看你……”阮戟吼道:“臭女人,百毒门算是让你卖了。”
媚娘冷冷道:“应该说我让百毒门给耍了……”段十里嘿地一声道:“阮兄,咱们先将他俩毁了,再……”阮戟道:“咱们总得问问那姓林的……”胡中玉道:“你还想再施手段……”阮戟道:“他中了我“无影之毒”活不过三天……”胡中玉突然仰头大笑道:“可笑……”阮戟怒声道:“有什么可笑的……”胡中玉道:“你当‘无影之毒’是天下最毒的功夫吗?”
阮戟一怔道:“怎么?难道有别的东西……”胡中玉道:“如果谈‘毒’的话,你们毒门真正的毒技还没学到,如果讲功夫,你们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阮戟,你那‘无影之毒’要不了书扇公子的命……”阮戟不信的道:“没有我的解救,相信活不过……”胡中玉冷笑道:“世上难道只有你们毒门能够解救吗?”
阮戟道:“‘无影之毒’乃我毒门秘传绝技之一,本门中会施展这种功夫的也仅不过是七八人而已,我的功夫虽然尚未到家,但也足使他人致死,书扇公子纵是遇上行家,也无法救了他……”胡中玉哼声道:“别再吹了,眼下就有一个专门解毒的行家……”阮戟紧张的道:“谁?”
胡中玉道:“你要见他……”
阮戟道:“他可是毒门中人……”
胡中玉不屑的道:“他羞与你们为伍……”阮戟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既然不是本门中人,有谁能解‘无影之毒’?姓胡的,我看你是……”胡中玉道:“你是少见多怪……”段十里道:“阮兄,你跟他多说什么?待我拿下他……”阮戟突然庄重地道:“段爷,这事非同小可,的确与毒门有着很严重的关系。本门自创派以来,素以毒功着称江湖,江湖上虽然树敌无数,但对本门毒功却也不能不佩服,而本门更以毒功自傲,列位祖师时常告诫我们,毒门所以能在江湖上立足,主要是因为这几手毒技无人能敌,如果本门的施毒之术让人给解了,那……本门根本在江湖上无处立脚了……”段十里道:“以你之见……”阮戟瞪了胡中玉一眼,道:“我必须问个水落石出!”
胡中玉道:“别讲的那么肯定,我未必会买你的账……”阮戟冷冷地道:“胡兄,不是小弟夸口,如果今夜单凭你和媚娘要想逃出去,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是好来好去,只要你说出那个能解毒的人及书扇公子目前的行踪,咱们决不会再跟二位为难……”胡中玉道:“这是威胁了……”阮戟道:“不敢,不敢……”胡中玉道:“你错了,目前占上风的是我……”阮戟道:“你不是开玩笑吧……”胡中玉道:“你应当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阮戟道:“我看不出你在哪里能占优势……”胡中玉斜斜一指远处的山坳和树林,道:“在那里你已埋伏了不少贵门施毒高手,以为今夜无人能逃出贵门一步,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摆着好看而已,根本派不上任何用抄…”阮戟冷笑道:“他们埋伏那里,谁都冲不过去……”胡中玉哼声道:“我却不信……”阮戟道:“你只要走过去瞧瞧……”胡中玉道:“我根本不须要看,他们早就被我摆平了……”“什么?”
阮戟大吼道:“你说什么?”
胡中玉道:“他们已给我解决了,阁下如果不信,可以试试……”阮戟道:“好,姓胡的,我倒要瞧瞧你的能耐……”他撮口一声长哨,啸声直传数十丈外,三长一短,正是他们毒门出击的信号,谁知哨声过后,那深林里和山坳中的埋伏,竟然连一丝动静都没有,仿佛那些埋伏的毒门弟子同时自这个世间消失了一样。
阮戟一惊道:“你!”
胡中玉道:“那些都是武林败类,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阮戟吼道:“我跟你拚了……”他一挥手道:“给我上……”胡中玉道:“那你们更要吃亏了。”
他急忙间和媚娘并肩而立,目光不瞬的凝视着那群伺机而动的毒门高手,长剑已缓缓露出了剑鞘。
段十里道:“这姓胡的交给我……”
阮戟吼道:“不,我要亲自毁掉这小子,否则我如何回去再见毒门父老……”吼声若雷,一声大叫中,挥剑冲了过来。
突然——一道剑光点空而来,只见两道人影驭剑而至,挥动长剑攻进毒门弟子群中,剑光过处,全是一片片惨不忍睹的血光,及一声声惨吼厉叫……血……一滴滴的溅落着……血染满了山石,溅落在草丛上……断臂,残足,血肉模糊的洒落着,使这凄寒的黎明掀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怖,腥风血雨……夜神惊恐地移过脸去,似乎也不愿再见这种场面……数十个毒门弟子瞬间被那两道剑光给毁了……段十里变色道:“御剑之术……”而阮戟却惨笑道:“碧血剑……”在同一时间发出两种不同的音调,那惨烈的场面确实震撼了每个人的心弦,使他们抖动不停……胡中玉也愣在地上,忖道:“想不到金雷已练成了“御剑之术”……”他高声道:“金雷,停停……”那剑光在这声暴喊声中倏地一停,只见金雷面上其寒如铁,双目瞪得像铜铃,提着长剑行了过来。
在他身后紧紧随着的是身中“无影之毒”的书扇公子,他面上精神焕发,根本不似中过毒的样子……阮戟颤声道:“你……金雷……好狠的手段……”金雷长长吸口气道:“这手段残酷吗?”
“自然……”
“哈哈……”金雷仰天大笑道:“姓阮的,你少在装仁慈,我这样做,正是以杀止杀,以恶制恶,你们的心肠何尝仁慈过,我问你,昨日一天之内毒死数十户人家的是谁干的?你说……”阮戟面色惨变道:“这……”胡中玉道:“金兄何以知道他们毒杀数十户之事!”
书扇公子道:“这得从我中“无影之毒”说起,金兄把我从马上截下来换上胡兄后,便将我抱去一间民家疗伤,谁知我们走进第一家,便发现这家人家全部已中毒身死,金兄一震后,连着又奔往隔壁人家,发现这小镇上有一半已死在他们手中……”胡中玉怒叱道:“阮戟,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阮戟冷冷地道:“这是我们毒门的事,与阁下无关……”胡中玉凄声道:“贵门也太毒辣了……”话声未落,陡然一剑劈去,他年轻气盛,一听毒门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当真是怒不可遏,恨不得一剑将阮戟劈死。
阮戟劈出一掌,道:“我怕你……”
他凶暴异常,虽然处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犹准备作殊死斗,替自己找回面子来。
突然——
自血堆传来一声大吼,道:“姓胡的,给我住手!”
胡中玉闻声一怔道:“干什么?”
他斜睨了那奔来的黑影一眼,只见这人一身殷红鲜血,长发披散在肩上,双目瞪得像个铜铃。
胡中玉身形一移,退了开去。
那人道:“好,胡英雄,在下感激你给我姓颜的面子!”
胡中玉道:“阁下可是那江湖上尽知的颜老三!”
那人道:“不错,颜老三正是在下……”胡中玉叹道:“毒门唯一血性汉子,便数阁下了!”
颜老三惨声大笑道:“哈哈,什么血性汉子,我姓颜的只不过是个刽子手而已,哈哈,以前我从没看过自己的真面目,今夜,我总算认清了……”他笑得眼中泪水直流,混身不停的抖颤……阮戟怒叱道:“老三,你胡说什么?”
颜老三哼声道:“我老三没你这个同门!”
阮戟一愣道:“你这是干什么?”
颜老三喝道:“我问你,这宝桥镇上数十户人家真是你干的!”
阮戟道:“这……”
颜老三道:“说呀!”
阮戟苦涩地道:“杀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
颜老三叱道:“他们何罪?值得你毒杀数十户人家……”阮戟道:“咱们毒门有个信条,宁杀对方满门,亦不漏掉一人,怕的就是春风吹又生,记得师父曾说,遇到与咱们利害有冲突的时候,便须心狠手辣,……”颜老三悲笑道:“那些无辜的村民与你利害有何冲突!”
阮戟道:“他们会告密呀!”
颜老三颤声道:“你……你……太可恶!”
阮戟怒吼道:“心不狠,手不辣,哪能成大事,老三,咱们是同门,平日情若手足,今日你我一条心,先应付眼前这几个人再作道理……”颜老三吼叫道:“呸!我真替你难过,阮戟,不要说他们不会放过你,就是我,也不愿意放过你了……”阮戟一怔道:“你反叛师门!”
颜老三道:“我只是替天行道!”
他这个性情直爽,脾气有若火爆的汉尹,上下一根肠子,有话在肠子里绝对转不上三个弯,杀机一动,根本顾不得什么后果。
他大喝道:“你给我过来!”
他全身沾满了鲜艳的血迹,目光湛然的注视着阮戟,那种威武而与生俱来的神勇,确实使人心寒。
阮戟被他那凛然的目光一逼,心底下陡然间生出一股寒意,只觉平日极端听命的颜老三,突然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畏惧。
他苦涩地道:“老三,你这是何苦?”
颜老三道:“不要多说,我要为那些无辜的百姓讨回公道……”段十里道:“颜兄,你不要中了人家的计……”颜老三道:“我虽然身为毒门弟子,但扪心自问,这辈子尚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更没妄杀一个无辜,江湖上已经对本门不谅解了,再加上他……”阮戟哼了一声道:“我明白了……”颜老三道:“你明白什么?”
阮戟道:“原来你在百毒门中忌妒我凌驾你之上,而今日寻着藉口来将我除去,嘿嘿,颜老三,我算认识你了!”
颜老三吼道:“你胡说……”
阮戟道:“我如果胡说,你尽可跟门主控诉,为何不敢去门主那里理论,而非和我拚死拚活,由此可见你包藏祸心,早已埋伏杀机了!”
颜老三道:“任你舌粲如花,我也要与你相拚……”他性情有若烈火,说着便冲了过去!
挥起一拳,兜空锤向阮戟的身上,拳势威煞,力能碎金,显然此人不仅人较耿直,功力亦自不弱。
阮戟晃身飘移,道:“我现在不和你斗……”胡中玉急叫道:“颜兄,请歇歇!”
颜老三道:“他太不讲义气,当初我们来宝桥之前曾议定,决不妄杀无辜,想不到他竟然伤了那么多人……”胡中玉道:“他罪该万死,自有人会收拾他……”阮戟凶厉地道:“姓胡的,你……”底下的话尚未说出来,已畏惧的退了半步。
只见金雷寒着脸,道:“阮戟,给我跪下!”
阮戟一愣道:“你说什么?”
金雷道:“给我跪下!”
阮戟哈哈大笑道:“你凭什么?”
金雷道:“除了凭这柄碧血剑外,我还凭这个!”
他手上戴着一颗硕大的黑宝石,那宝石闪闪生光,黑得有若墨玉,虽然天色尚是微明,犹可见那宝石之光……阮戟颤声道:“墨玉环!”
金雷道:“不错,这正是墨玉之环……”颜老三满面惶恐的道:“金……这……”他突然跪了下去,道:“门下颜老三叩见门主!”
金雷道:“起来!”他转首望着阮戟道:“你见着墨玉之环怎不听命,江湖上谁不知道墨玉环是百毒门传宗信物,谁要拥有这个环,谁就是门主!”
阮戟道:“你并非本门门主……”
金雷道:“难道说这个墨玉环会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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