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致勃勃的东摸摸、西瞧瞧,最后晃到了一个精致的小柜子前,好奇的瞧着眼前的瓶瓶罐罐。
“咦,这是什么啊?”她不解的偏头瞧着柜子里头那些透着黄橙光芒、造型流畅优美的透明瓶子。
脑里寻思的同时,美儿下意识的在自己的腰际熟练地掏出了一面嵌著耀眼宝石的镜子。
镜子一拿出来,她忙不迭的揽镜自照,朝着镜子挑起眉,然后口中喃喃自语,“美,真是个美人儿呢!瞧瞧这细柳眉、挺直的俏鼻,还有樱桃小嘴,全嵌在一张吹弹可破的瓜子脸上,这细致的美人模样,真是令人陶醉呢……”
就在她这一长串的自吹自擂之后,她不经意拿起其中一个瓶子旋开盖子,顿时酒香四溢,她倏地睁大了眼,然后再次将目光调转至柜里的那些瓶罐之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人间的酒耶!望着那美酒,她笑得眼儿都眯了。
反正她都已经来到了人间,自然不能白走这么一遭喽,所以这人间美酒是一定得要尝尝的。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她将瓶盖儿一丢,就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嗯,真是好喝!
当那辛辣香醇的液体滑下喉头,美儿忍不住发出一记满足的喟叹,然后贪嘴的就着瓶口,继续一口接着一口的灌下去。
好喝,真是好喝,呃……
突然间,一阵晕眩袭来,她摇摇晃晃了数下,没一会儿酒瓶便自她无力垂下的手中滑落。
跟着她眼儿一闭,整个人倚在酒柜旁呼呼大睡起来,完全忘了先想想自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会不会为她招来麻烦。
咦!
狄卡才一转开门,浓密的剑眉便蹙了起来,那不该存在于空气中的浓郁酒香,让他宛若雄狮一般的倏地警戒起。
小心翼翼地,他轻悄悄的推开了门扉,冷冽的眸光直勾勾地瞪着地上那摊烂泥。
这是什么鬼?
几个大踏步,他走至美儿的身畔,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这该不会是他妈找来的笨女人吧!竟还是个东方面孔?!以为这样他就会没辙的乖乖接收吗?她是不是忘记他身边有个东方人的好兄弟靳微扬,再加上他的语言天分,中文对他来说,虽不致辩才无疑但也对答如流?
一双利眼在她那身奇怪到了极点的衣服上来来回回的兜了三圈,他冷着一张脸,毫不留情的抬脚踢了踢地上的女人。
他妈也未免太可笑了吧!要找个女人来诱惑他步人结婚礼堂也不用找这种的!
穿着叫人看不顺眼的奇装异服不说,还像只馋猫似的喝光了他珍藏的陈年醇酒,然后像只醉猫似的横陈在地上。
这样的女人别说他瞧不上眼,只怕扔出他房外去,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兄弟看得上眼!
狄卡没好气的摇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的又伸出脚往她的身上踢了踢。
“起来!”冷冷的一声低喝没有得到该有的效果,他索性回身,从酒柜下方的隐藏式冰箱里,拿出一桶冰块,硬生生地朝着她兜头倒去。
“哇!何方妖孽,竟敢偷袭本猴……”
倏然而至的寒意让美儿自地上一跃而起,可是被酒精侵蚀的虚软身子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腾,才强撑到她找到了罪魁祸首,正当她准备翻出莲花指斥责之际,一股更加狂猛的晕眩已然袭来。
“啪!”地一声,她整个人往狄卡的身上倒去。
他嫌恶的撇撇唇,然后缓缓地伸出一指轻推,她便颓然的往后倒去,那种不稳定的感觉让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最后她抓到了一把宛若绳索的东西,她本能的紧紧抓住那能让她免于跌倒的救星。
迷离的眼顺着她的手往上看去,美儿想要瞧瞧救了自己一命的是什么东西,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双冒着熊熊怒火的眼眸。
咦,那双眸子怎么这么像主子的火眼金睛,美儿迷惑的眯着眼想,但还来不及想个清楚明白,后颈就突地被猛力一击,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这个该死的女人!
狄卡的嘴里吐出了一连串不雅的低咒,虽然他是很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跌落,最好再摔断那令他很想亲自掐断的颈项。
可惜的是,她手里紧紧捉着的正是他的头发,害得他只好无奈的伸手一劈,怎么说也得先抢救回自己的头发,再任她去撞个头破血流。
很难形容眼前这副爆笑至极的景象,但识相的靳微扬可没那个胆敢笑出声。
瞧瞧那几欲冒火的双眼,他忍不住为眼前这个不知是醉昏了,还是撞昏了的东方女子打了个寒颤。
谁不知道狄卡向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最最最宝贝的就是他的头发,如今那束发却阴错阳差的被这女人给牵牵握在掌中,死都不放。
这是狄卡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所以他很怀疑这个女人的手还保不保得住。
“你想要我怎么做?”将视线转往一脸阴沉的狄卡,靳微扬很是无奈的口气。
“你想砍、想剁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把我的头发拔出来。”他咬着牙说道。
他可不是没瞧清楚靳微扬眼里闪烁的笑意,那抹笑意就像是一道催化剂似的,让他胸臆之中的怒火骤升。
啧啧!还真是暴力,靳微扬忍不住的摇摇头,同情的目光跟着扫向那只岌岌可危的纤纤小手。
真的要剁吗?他向来很懂得“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这种事他可干不下手。
忍不住地,他伸出手,想要将她的手扳开,可问题是不论他怎么使力,那手就是握得牢牢的,不肯移动分毫。
这……靳微扬努力了半晌之后,将目光再次移往狄卡,在瞧见那百分百的怒气之后,他终于叹了口气,起身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嵌着宝石,闪着耀眼光芒的锋利短匕。
“喏……”靳微扬将短匕递到狄卡的眼前,显然不想当那个砍人的“刽子手”。“要剁你剁,这么纤美的小手砍了多可惜,我可下不了手。”
抬眼扫了他一眼,狄卡抿唇不语的接过短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往那白皙的小手砍去。
哇!他还真砍啊,他这个好友可真是铁石心肠,怎么舍得伤害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
呃,虽然她是奇装异服了点,可那脸蛋还真是万中选一耶!
不忍心的闭上了眼,靳微扬可没兴致看那血腥至极的场面,可是预期中的哀嚎没有出现,他等了许久,终于很不耐烦的睁开了眼,想要瞧瞧现在是什么状况。
可他才张眼,就忍不住的惊呼一声。“啊!”
望着眼前的景像,靳微扬的唇讶然的张成了一个圆,他、他、他……竟然……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个向来宝贝自己头发的狄卡竟然没有剁了那女人的手,反而削去了自己的头发。
瞧着他原本怒气腾腾的眸中,如今清楚的闪现着一抹阴骛和算计,靳微扬几乎连用膝盖想都不用,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要为那束“断发”付出很大的代价。
第二章
“唔!”毫不优雅的伸了伸懒腰,仍然紧闭着双眼的美儿轻吐出一抹满足的叹息。
没有宿醉的折磨,她只觉得自己这一场觉睡得全身酸痛,尤其是后颈,更是隐隐约传来了一股痛楚。
她试着转动自己的颈项,直到意识到那抹痛楚真实存在后,她才忍不住睁开了眼。
带着疑惑的水瞳冷不防的撞人了一双深邃的蓝眸,那片宛若海洋般灿烂的眸光,直叫向来就偏爱美丽事物的美儿忍不住看痴了。
她完全没有发觉那蓝眸中承载的怒气,只是瞪大了眼,诚心的发出了一记赞叹。
“真美!”一双小手蠢蠢欲动的就要探向那双醉人蓝眸,直到……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再轻举妄动,毕竟要第二次保住你的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记稍嫌轻快的嗓音,窜人了她的耳中,那话语里严重的警告意味让她忍不住的蹙眉抬眼,将视线抽离那双迷人的蓝眸,她环视着四周,这才吓了一跳的发现……咦?这房里还有其他人啁!
“他是谁?”
她不经意的将自己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口。
听到她的问题,靳微扬忍不住好笑地说:“小姐,这句话该是我们来问你的吧!毕竟凭空出现在这儿的人可是你耶!”
也不知道狄卡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对她的“手”下留情已是待例,更叫人跌破眼镜的是他竟然还命令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这个女子的祖宗十八代。
若是在平常,这种没有丝毫难度的任务他压根不会瞧在眼底,他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能办到。
要知道,在意大利黑手党里,他可是收集资料和小道消息数一数二的能手,大到火并械斗,小到哪个小姐的闺房里有什么私密事,只要他想,他都可以知道。
可这回让他糗大的是,他问遍了所有驻守大宅的兄弟,却没有半个人曾经见过她,就连他和狄卡原本以为的罪魁祸首翠碧丝,虽说他没直接问她,但她的心腹也证实她并不知情。
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就这么无端端的出现在狄卡的私人宅邸中。
“我?!”随着靳微扬的问题,美儿的眉心微微的皱起,然后……
她的眸光蓦地一闪,对耶,她现在已经身在人间了,她怎么完全忘了这事。
这个男人说的没有错,对他们而言,她的确是凭空冒出来的。
“你究竟是谁?”对靳微扬和她那几乎找不着重点的对话感到不耐烦,一直静静伫立一旁的狄卡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纤细的食指指了指自己,她那渐渐清醒的脑袋迅速的转动着,最后……“我不知道!”两手一摊,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来历的美儿只好用这四个字来敷衍带过。
“什么意思?”乍闻这个答案,狄卡愣了愣,片刻之后他才咬着牙问。
这是什么见鬼的答案啊!如果连她都不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
很自然的,她立即被他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瞪住。
哇,这个男人还真有去练主人那火眼金睛功夫的本钱,因为基本上他不用练就已经很吓人了。
她的手忍不住的轻抚着自己微微乱了拍的心房,他的怒气让她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小姐,我劝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美美的手,却又弄断了细致的颈项,岂不是前功尽弃了。”靳微扬见到好友逐渐臆发的怒气,忍不住的出言劝道。
可他的劝言她听得是一头雾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直勾勾地瞧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尤其是那个杀气腾腾的狄卡。
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面对这样的情况,应该是要用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策”这一计吧!
虽然她相信自己的法力足以护身,可问题是那个对她怒目而视的男人显然不太好惹。
心随意转,她当下不顾狄卡那恍若可以杀人的眼神,迳自闭上了眼,原本紧抿的红唇开阖得又急又快。
原以为她最拿手的“瞬间转移”可以让她逃离那男人如利刃般的目光,可也不知道是她太过紧张,还是本来法术就很不灵光,喃喃叨念了半天,她是感到自己凌空而起啦,不过正当她兴奋的想要为自己难得灵光的法术欢呼之时,她的耳际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狄卡瞪着自己怀中这个突然飞来的娇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双手一松。
“啊!”在完全没有预期的情况下被摔落地,美儿忍不住地哀嚎了一声。
她猛地睁眼,在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时,已经被人拎了起来。
狄卡对于方才自己眼睛所见到的异象,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咬牙瞪着她。
“微扬,找些人给我好好地守在门口,直到查出这个女人的来历。”这句话他特别用意大利文说。
他这串又急又快的怪话才写入美儿的耳际,她觉得这古怪的话她好像听得懂,想请他慢慢的再说一遍时,狄卡却已经踩着又急又快的脚步离开,跟着响起的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甩门声。
“哇,真是个坏脾气的男人,对我这个美女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瞪着那道他刚走出去的门扉,她很是没好气的叨念着。
而靳微扬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也离开了。
显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美儿又掏出了那面嵌着宝石的镜子,然后揽镜自照了起来,脑筋也开始动个不停,思忖那臭脸男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啧啧,这真的不像你!”跟着狄卡怒气冲冲的步伐,靳微扬一踏进书房,便再也忍不住的开口。
虽然明知他指的是什么,可是狄卡却是默不作声。
笔直的走向那面可以瞧见自己房间的落地窗,颀长的身子斜倚着墙,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房内那几乎堪称是不可思议的景象。
这女人究竟是少根筋还是怎样?
要是换作一般人承受了他的怒气,只怕早巳吓得直打颤,甚至跪地求他饶命都有可能。
可是她竟然……竟然还可以自在的揽镜自照。
原本炯炯的目光微眯,脑袋里的思绪快速的飞转,本来只是一时的想法,让他对她手下留情,可是现在,他认真的思索着,像这样大胆的女人似乎应该还有其他的用处才是。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啊?”
“嗯。”狄卡只是虚应了声,然后点点头,听当然是听见了,可是他不想回答。
完全不能忍受这样的漠视,靳微扬提高声调,跟着迈动脚步来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瞧。
“那个女人还真是奇葩,面对你的怒气和被囚禁的处境,她竟然还能这样轻松恣意的揽镜自照?”
真是令人讶然的景象呵,也难怪狄卡要看得这般出神了。
饶是他们已经过惯了纵横黑道,枪里来、刀里去的日子,可是这样的女人倒还真是没见过半个,眼前这个绝对堪称唯一。
“这样的女人应该有用处。”狄卡双手环胸,喃喃自语。
“你该不会是想……”心中顿时闪过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彻底挑战那些老家伙的神经吧!
如果他真的打算一举敲碎那些老家伙的美梦,依他们的狼子野心,只怕帮里会许久都宁静不下来。
“也该是给他们一些教训的时候了。”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总是仗着自己的资历,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在背地里暗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现在竟然还敢将歪脑筋动到他的头上,若是再不给他们一些教训,只怕后患无穷。
“可是她也未必肯答应吧?”望着好友,靳微扬敏感的察觉事情不妙,连忙提出相反的意见。“再说,她的来历不明,你不怕她是那些人派来的吗?”
可谁知他的话只惹来了狄卡微微的撇唇,显然完全不将他的忧心放在心上。
“她没有拒绝的资格!再说就算她来历不明又怎样,区区一个女人,我还怕吗?在还没有查出她的身分和来意之前,拿来用用不是正适合?”
哇,听听这是什么话啊,靳微扬忍不住傻眼。
什么叫拿来用用正适合?人家好歹是个美人儿又不是东西,可以随便拿来用的吗?
再说,他就不懂狄卡为啥这么有自信,不管她是不是心怀不轨,人家也没那个义务帮他,“她为什么不能拒绝?”
“因为那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再次将目光移向远方的那个女人。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不行”二字,只有他想要或不想要。
“代价?”虽然跟在狄卡身边许久,可这会儿靳微扬对他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心可真是雾里看花,瞧得不清不楚的。
那女人现在虽然是脚踏在他们的地盘上,可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