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爱- 第15部分

　　
　　露娜的视线看向别处；半晌带着叹息的颤抖轻轻开口，“傻瓜。”
　　
　　闪动的眸光真挚纯粹；宴渺的笑暖融融的，“姐，一直都是你护着这个傻瓜，现在是她该护着你的时候了。”
　　
　　露娜斜眼睨她；“下回记得先让我骂够了再赶走。”
　　
　　宴渺抿唇微笑。
　　
　　走出医院，明知道看不见宴渺他们，露娜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
　　
　　傻妹子说对于家人除了爱护就是信任，她不知道在宴家宴安这个名字是个禁忌，宴安是全家人的耻辱，不会有家人愿意施舍一点爱护和信任给她。只有她的傻妹子如此偏心地袒护自己，丝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一声不轻不重的“姐”，把她叫的心都酸了。这辈子自己做过许多荒唐事，见过许多荒唐人，唯一让她骄傲的就是遇到了宴渺这个家人。
　　
　　盘旋在上空的乌云被温暖的阳光穿透，一束束迷眼的光线洒在行人身边，他们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子含泪而笑，坠落的是雪傲寒梅上剔透冰结，刹那芳华美得倾国倾城。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迅速拿出来看，片刻后拨通了电话……
　　
　　露娜第二天就通知宴渺要去美国，宴渺急急忙忙赶到机场送行，找到露娜的时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是让你别来了么？”露娜拍着宴渺的背帮她顺气，语气带着些许责怪。
　　
　　宴渺终于缓了过来，抓着露娜的手说：“你光在电话里头说要走，我听了不放心就直接过来了。真的已经找到刘贺了么？”
　　
　　听到刘贺的名字露娜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总之，我答应过会把刘贺带到你面前就不会食言。”
　　
　　宴渺握着露娜的手，发现她手心全是冷汗，“小莫暂时还不要紧，你不用这么急着去找刘贺回来的，过两天也可以。”
　　
　　露娜低着头，“过两天也是找，还不如早点找他回来。”
　　
　　宴渺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是怎么联系到他的？”
　　
　　“我知道你会问。”露娜若有似无地一笑，“还记得每个月的短信么？”
　　
　　“记得。”宴渺似乎明白了一些。
　　
　　露娜摸了摸口袋想找烟，半天都没找到就放弃了。她目光遥遥地望着远处，语调淡淡的，“同一个号码在每个月十六号定期发同一条消息过来。昨天是十六号，我一跨出医院就收到了短信，于是马上回打了过去。”
　　
　　宴渺点了点头，基本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是因为刘贺的那条固定短信，可她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看到宴渺迟疑了半天，宴渺索性大方地摊手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宴渺捏紧露娜的手，“别去。”
　　
　　她知道露娜根本没有做好去见刘贺的准备，时间没有消磨掉露娜对刘贺的感情，不然她不会留着刘贺的号码，更不会一直到现在才去见他。露娜是敢爱敢恨的人，若心中已然释怀，她决计不会对什么人避之不见。露娜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莫，昨天的那通电话她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打的？正因为自己很清楚，所以对露娜宴渺有浓浓的亏欠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露娜微微一笑，淡然到苦涩，“总是要见一面的不如现在就去，我始终没能忘掉他，这一次把自己逼近死角也好，我怕如果不是今天，明天就不敢去见他了。也许这是老天爷给的了断，在我想要平凡过日子的时候，把他摆在我面前让我跨过去，所以和你没有关系。”
　　
　　那跨不过去怎么办？这个问题宴渺没敢问，因为露娜始终不敢看自己，想必她心里一定也很乱。
　　
　　露娜起身，长长叹了口气说：“到登机时间了。”
　　
　　宴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要不我去吧。不过是去找人，谁去都一样。”
　　
　　露娜笑了起来，“你傻啊！你知道刘贺长什么样吗？还是得我去。你放心吧，我会把人带回来的。”
　　
　　看着露娜带笑的眼，宴渺的不安没有减少分毫，她不想让露娜过去，起码不是在今天。
　　
　　“我说了一定会去的，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带着怒意的高昂女声引得所有人都侧目，宴渺也循声望去，惊讶地出声道：“锦溪？”
　　
　　于锦溪看到宴渺，眉间动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挂上了电话，推着轮椅向她走去。她看了看露娜，礼貌的点过头后问宴渺，“来接人还是送人？”
　　
　　“送人，你呢？”宴渺没有忘记那天在餐厅于锦溪对自己说过什么，那天的谈话并不愉快，之后因为莫浩临而没能继续下去，今天突然之间遇到于锦溪，她说话时不免有些拘谨。
　　
　　于锦溪抬手看了看表说：“我也是来送人的，正打算回去。”
　　
　　露娜转头对宴渺说：“我也该走了，你别送了。”
　　
　　宴渺眼中满是担忧，“姐……”
　　
　　这时于锦溪突然出声，“你什么时候有个姐姐了？”
　　
　　露娜挑眉，不动声色地看向她，说出来的话不那么客气，“她有没有姐姐和你有什么关系。”
　　
　　于锦溪一时有些尴尬，咳了咳说：“我只是随口问问。”
　　
　　宴渺见这两人怪怪的，也管不上于锦溪，拉着露娜去登机口。
　　
　　露娜回头望了一眼于锦溪，恰巧与她打量她们二人的视线对上，她转头对宴渺说：“这个女人很奇怪，你别和她多来往。”
　　
　　蓦地宴渺想起成浅曜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没有必要不要和于锦溪接触，对你没好处。”
　　
　　回神又听露娜说：“刚才她说是来送人的，可为什么一直看着手表？而且一点没有想走的打算。”
　　
　　宴渺不在意地笑了笑，“她能有什么事要瞒着我的，我会听你的少和她来往。”
　　
　　送完露娜，宴渺走出机场大门的瞬间看到一个人坐上了于锦溪的车，由于只是一闪而过她也没来得及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仅是瞧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宴渺心中一沉，果然和露娜说的一样，于锦溪是来接机的，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车内于锦溪心情打好地对身边的人说：“一切都收拾妥当，就等你回来了。”
　　
　　那人看着手里的文件，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刚刚在机场是不是……”
　　
　　“是。”话虽没说完整，但于锦溪知道对方想问什么，面上浮现一丝不快，语气中掠过哀怨，好不让人心疼。
　　
　　那人放下报纸，安抚地拍拍于锦溪的手，宠爱之意明显，“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于锦溪嫣然一笑，甜甜地道：“谢谢爸。”垂眸将心思锁在眼中，唇边扬起冷冷的笑。有些事情，她还得自己来……
　　
　　宴渺回到医院的时候莫浩临还没离开，见他在吸烟区抽烟，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露娜说找到了刘贺会打电话回来通知我们，我没有手机，把你的留给她了。”
　　
　　莫浩临吐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说：“去买个手机。”
　　
　　宴渺想拒绝，平时没什么人会联系自己，手机买了也是浪费，这时又听莫浩临说：“一会儿我去帮你和小莫买，他要找你的时候也方便点。”
　　
　　什么事只要一扯上小莫，宴渺就会心软，她点了点头，嘱咐道：“别买太贵的。”
　　
　　“你的习惯还没改。”莫浩临侧过身子平静地望向她，“以前只要我说帮你买东西，你都会加一句别买太贵的。”
　　
　　宴渺尴尬地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以前想着东西实用就行了。”
　　
　　那时候就算是莫浩临花钱，她也会替他心疼着。她知道他家有钱，他也大手大脚惯了，可自己是精打细算过来的人，连一毛钱都愿意浪费。他们的生活环境云泥之别，她本以为彼此的交往不会顺利。可莫浩临什么都迁就她，吃的用的从来都是她说好就好，半点不乐意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她有一次拗着性子带他去还算不错的餐馆吃饭，莫浩临一扭头拉着她直奔平时三块钱一碗面的路边摊，隔着一团团热气他看着她无比认真的说：“白缈，从和你恋爱开始，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赚来的。我挣得不多，跟你来小摊吃饭心里是踏实的。我要你知道我没有在迁就你，而是靠自己的能力真心实意和你过日子，家里的钱不比我和你辛苦打拼出来的有成就感。小时候锦衣玉食不见得多高兴，现在和你在一起青菜白粥都是甜的。你要是看不起我，我们现在就回头去吃更好的。”
　　
　　他非常了解她，轻易看透她的想法，并在最适当的时机给她最能打动心的甜言蜜语。她低头吃着面，吸了吸鼻子啐他，“青菜白粥做成甜的还能吃么？”
　　
　　他咧嘴露出一排白牙，“能，只要是媳妇做的就能吃。”
　　
　　当天晚上，她带他回家，做了几个普通的家常菜，那也是奶奶第一次见到莫浩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我今晚好好改改
接下去的内容希望大家别打我才好……




☆、意外

　　宴渺从回忆中回神，莫浩临的目光正凛冽地扣住她；他话锋一转；“你并不喜欢钻石之类的东西，为什么突然问我要？”
　　
　　当年在宴渺提分手之前；她突然一反常态地问他要钻石戒指。他知道宴渺根本不喜欢这些；就连他想在夜市买个赏玩的戒指给她，她都不要。
　　
　　宴渺没想到莫浩临会问这个；一时间不知所措，逃避似地答非所问，“小莫说他想吃红烧鱼，你也想吃的话我就多做点。”
　　
　　她一点都不愿提起当年的事；果然有什么问题么？莫浩临不动声色地继续抽烟。
　　
　　那晚宴渺说自己没有子宫，他第二天就去找了露娜。
　　
　　露娜说当时她就在宴渺的身边，宴渺是听到新闻说一艘游轮被劫后突然摔倒的，这才导致早产，最后在万般无奈下摘除了子宫。露娜留意到显示的游客名单中赫然写着“莫浩临”。
　　
　　莫浩临想起父亲替他安排了一次出游，他当时并没去，名单应该是弄错了。
　　
　　露娜对他说：“你欠她的远比她欠你的多，你不是很有本事么？去将事情都查清楚了，再来对她横加指责，否则你迟早会后悔的。”
　　
　　宴渺观察着莫浩临的表情，突然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小莫你是他的父亲？”
　　
　　莫浩临重新点了根烟，“你让他如何接受钱杭宇以外的父亲，你又如何向他解释他的父亲另有其人？”
　　
　　实话实说，这个回答在宴渺的脑中闪过，可很快就被否决了。
　　
　　莫浩临不用看宴渺就知道她的反应，重重吸了口烟，生硬得像在法庭陈诉，“孩子还小，有些事情连你自己都未必能解释清楚，又怎么让他完全明白，现在告诉他我是他父亲只会让他和你更混乱罢了。”
　　
　　他说的都对，宴渺嘴里泛着苦涩，哑声问：“难道你不想？”不想让小莫喊一声爸爸么？
　　
　　“想了七年。”莫浩临的眼被烟雾遮挡，黑眸像是笼了层纱，“从他还未出生起就已经在想象他喊我爸爸的样子了。”
　　
　　宴渺低头沉默，双手紧紧抓着衣摆。
　　
　　莫浩临语调冰冷，“你以为我恨的只是你的欺骗么？”
　　
　　“你恨我夺走了你和小莫相处的七年。”宴渺说的很慢，仿佛没一个吐字都很困难。对他最大的亏欠就是小莫，她知道摆在他床头的骨灰盒到现在还没拿走。
　　
　　莫浩临掐灭烟，嗤笑声中带着某种绝望，“你怎么会明白呢？”
　　
　　“我……”宴渺猛地抬头，撞进莫浩临眼眸的瞬间心重重跳动一下。
　　
　　“我又怎么能奢望你明白呢？”比冬夜溪水还冷冽的音调狠狠撞击宴渺，一字一惊，一语一恸，“你连心都没有。”
　　
　　之后的一周莫浩临忙着即将开庭的案子，很少和宴渺交流，宴渺默默地照顾着小莫没有去烦他。
　　漂亮赢了官司，莫浩临和当事人在法院外寒暄了几句后，打算去医院看小莫。坐在车里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他很快拨了回去，“锦溪，有什么事么？”
　　
　　于锦溪那边很嘈杂，“你现在在哪里？一会儿有事么？王医生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你接下来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来接我？”
　　
　　莫浩临翻了一遍行程表，回答说：“我现在在法院，一小时后去接你。”
　　
　　于锦溪换上愉快的口吻，“你现在就来接我吧，我在家附近的商店，马上就能回去。”
　　
　　莫浩临挂断和于锦溪的通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国外的号码，按完通话键就听到露娜的声音从电波那头懒懒的传来，“替我告诉宴渺三天后我带着刘贺回来。”
　　
　　莫浩临没有多追问为什么现在才联系他们，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露娜那边没有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恨了她这么久？”
　　
　　莫浩临反问：“你又为什么恨了刘贺这么久？”
　　
　　露娜嘲讽地一笑，“你倒是查得很清楚。”　宴渺不会告诉莫浩临她和刘贺的事，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自己查出来的。
　　
　　“宴渺出于什么立场信任你我管不着，但我有自己做事的原则。”他不喜欢被动的感觉，只有自己主动了局面才能被掌控，不过这些莫浩临没兴趣解释给露娜听。
　　
　　露娜痴痴地笑了起来，一句话说给莫浩临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你恨她是因为你以为的两情相悦，到头来不过是你爱她而她不爱你的一场笑话。”
　　
　　莫浩临将手机扔到一旁，开车离开法院。
　　
　　到医院后莫浩临并没有找到宴渺，小莫拉着他的手说：“妈妈刚刚出去了，她说去商场帮我买新的帽子和衣服。”
　　
　　莫浩临皱起了眉，宴渺不可能在下午放小莫一个人在医院，去商场买东西就更稀奇了。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他迅速开车前往离医院最近的天羽商场。
　　
　　把车开进商场的停车场，恰巧见到宴渺在附近找什么，于是莫浩临停好车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问得异口同声，莫浩临先一步说：“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宴渺身体轻轻地怔了一下，就连莫浩临都没有注意到。
　　
　　莫浩临紧紧抓着宴渺的手往前走，“露娜说三天后和刘贺一起回来。”
　　
　　“露娜找到刘贺了？她现在怎么样？这一星期为什么没有联系过我？三天后几点的飞机？要我去接他们么？”宴渺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莫浩临牵着她的手往停车位走去，“我只能回答你露娜亲口说三天后和刘贺一起回国。”
　　
　　身后的人突然停住不动了，莫浩临转身面对她，目光如炬，“放心吧，小莫会没事的。”
　　
　　宴渺低着头，心思又转回到刚才莫浩临的话上。他说不放心她，所以过来看看。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心里泛起的别样情绪透着一丝甜意。
　　
　　伸手抬起宴渺的下颚，想让她面对自己，却意外地看见她在笑。轻浅的莞尔震动心间，那是自己曾经最爱的笑靥。莫浩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