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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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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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归。导致情感的空隙越来越大,这当是怅然若失和孤寂感越来越强之根源。

  忘了是从哪里弄到的一本李广田的散文集,越看越兴味索然,不看更是孤寂难耐,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吃了午饭,饭后正发呆间,越军突然打了一排炮弹过来爆炸了,我忙从痴呆中醒悟过来,大声惊呼“越军打炮啦!”叫声未落,人已窜进猫耳洞中躺了下来。你打吧!我就这样躺着,既便你的炮弹击中了我的猫耳洞,我也不会蜷缩起来,到时候回去向别人讲的时候,这也是个令人骄傲的话题。炮弹真击中了猫耳洞,结果会怎样呢?。。。。。。这脚真冷,腿也凉。见鬼,腰也疼。。。。。。。后来又想了些什么,我就无从知道了。当我再从铺上爬起来的时候,腕上手表的指针已指向了下午三点半。

  是班副宛庆敏叫醒的我,他是受排长梁吉发之托来找我谈话的。他告诉我,九班上阵地早,在40和43号的时间很长,经历了很多的战斗,全班先后有五人受伤,配合配属分队出色地完成了防御作战任务。连队得到两个二等功名额,签于九班的牺牲和贡献,九班得到一个名额,而九班的评功结果是我,我便获得了二等功的荣誉。他顺便告诉我,这个二等功不占九班指标,他的嘉奖也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三等功。

  这个消息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来得是那样突然。如果在这场战争中我不能成为英雄,而只是立了能改变我命运的二等功,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明天,我要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亲人和朋友们,特别是我的父亲和病中的母亲,我的改变和进步,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慰。 。 想看书来

90篇至100篇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90)      八六年元月五日,阴有雾。

  作为士兵,虽然不清楚会在哪一天对越军发起攻击,但我感受到了这个日子的临近。从二营老乡那里传来的消息称,他们正在进行紧张的合成演练。而在八里河东山主峰34号阵地上,直瞄火炮巨大的掩体基本完工,沉重的火炮在分解后由军工运上来,并开始了炮弹的储备。

  担架队的小组长们今天去熟悉抢运路线了,杨天贵是小组长之一。我还不知道担架队员里有没有我,说心里话,担架队员的角色和任务是十分的吃力而又不讨好。我们跟突击队员不同的只是他们有爆破器材而我们有担架,其他的装具完全一样。在陡峭的丛林里单兵行动本已十分困难,抬上伤员更是需要巨大的体力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加上又是完全暴露在炮火下,自身伤亡的机率也很高。更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担架队员几乎与战斗英雄无关。

  我问梁吉发,梁吉发很婉转地说队员名单已经定了,他怕我误会,一直强调不批准不代表不信任,强调人员抽走后,阵地的防御同样重要。尽管如此,我还是特别希望加入担架队,毕竟这是一次营团级规模的攻击作战行动,不参加是有遗憾的。

  我突然意识到这迫在眉睫的紧张与我毫无关联,我还得继续我的猫耳洞穴居生活,继续着孤陋寡闻与烦闷。再次等待来信失望以后,我就想到了梦,梦里有许多令人享受不尽的精神生活。我以前几乎每夜都做的,但醒来以后就处在紧张当中,往往顾不上回味和享受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适应了战争也学会了战争,前沿阵地已不能令我们恐惧与紧张,梦却做的明显少了。以至我在每次睡前都有一个祈愿:做一个好梦吧!能够让我美美地享受和回味的。每次都是带着这样的祈愿进到梦乡里,上帝也许被我的挚诚所打动,每次醒来,总能从梦里品味到一些令人愉快而享受的元素。要想快乐,那就从梦里找吧!或许,这就是“梦想”一词的由来。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91)     八六年元月八日;晴。

  连日的晴天,让我再次感受了什么叫骄阳似火。当它懒洋洋地从云层里爬出来后;给你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它;不让它直接照射自己。你不躲开,一会就能晒得你浑身发热,暴露的部位更是晒得发烫。

  连指要求所有哨位都要加固猫耳洞的抗炮击能力,我明白这一举措与既将展开的对越军的攻击有关,我和陈成利不敢有丝毫懈怠,立既响应并行动了起来。装满泥石的编织袋有一百多斤重,没抬几袋我们就已大汗淋漓,见鬼的是湛蓝的天空中,只有几块如薄纱般透明的云丝儿,丝毫不能阻隔阳光的直射,我恨不得立刻就下一场大雨,或者是钻到凉爽的猫耳洞里不再出来。

  几乎所有的哨位都在加固工事,分到每个哨位的编织袋并不多,下午就不得不停工等“袋”了。

  我的文章没写出名堂来(寄到《青年时代》的稿子一直没有音讯),写信却算得上写出了名气。开始只是帮战友们给地方政府写,随后战友们又看到我收获了喻红的爱情(其实只是友情而已,他们认为是爱情),慢慢地就有人请我给他们收到的慰问信写回信,一来二去,信就一直由我代写了下来。再就是有了“情书专家”的美誉。

  或许这一美誉产生了积极的正面影响,梁吉发也请我帮过几次忙。指导员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竟然把电话打到32号阵地,把写一篇总结稿的任务交给了我。这是我不曾写过的东西,好在有提纲作为参照,写出来并不难,交给指导员时,看得出他是满意的。

  下午三点,指导员再次打来了电话,让我马上到30号的连指去,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在等着我,心里不免有些惶恐和不安。问接电话的梁吉发,梁吉发也是一脸茫然,未了他又说,听指导员的口气是和缓的,想必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立刻赶往30号的连指,原来是沈阳传染病医院团委寄来了很多的明信片和贺年卡。指导员先是让我挑了几张明信片,同时也告诉我,明天必需把信完成,让他过目后发出。因为对来自后方的关心和慰问,我们是一定要表示感谢的。

  通信员冯国兵递给我一封信和一张明信片,是喻红来的,明信片大概就是她说的元旦礼物了,上面写满了对我的祝福,我一下就陶醉在她的祝福里了。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祝福的重要,第一次相信了祝福会应验,因这些祝福的语言有着巨大的魔力,它能抚慰我的灵魂,并给我一个正面的积极的暗示。

  喻红的信写的很长,共有六页纸,从字里行间看,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无忧无虑,心地纯洁而善良,但又有热情奔放的一面。她爱好广泛,摄影,音乐,体育,舞蹈是样样喜欢,且也显示出了较强的组织能力。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92)       八六年元月九日,晴。

  昨天下午从指导员那里一回来,我就把信写好了。对于写这样的信,我实在是驾轻就熟,我的脑子里已有了固定的板本,换上不同的名称即可。

  把信送到连指,按指导员的意思作了小幅修改,在那小憩的时候,兰州军区47军的一名师长带着一帮人上来了,通讯员冯国兵带着他们去了副30号阵地。打进攻应该与他们没有关系呀?莫非是为换防在作准备?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攻击前的准备工作,也并没有换防的迹象呀?然而这些疑问没有谁能给出答案,指导员可能知道,但我是不便多问的。

  不多一会,团政委带着一帮人上来了,参谋长也带着一帮人上来了。我想,他们可能是来实地堪查攻击目标和攻击路线,完善攻击计划而来的。而在昨天下午,团司令部的夏参谋也带一帮人上来过,这些天里,指挥机关的头头们就像走马灯似地过去一群又来了一帮。

  种种迹象表明,攻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指挥机关的首长们就像一台戏的导演,而这台戏在公演前的排练总是紧张的,导演们为了演出的圆满,成功,他们必需全面,周到,仔细地考虑每一个细节,并尽可能地完善。因为任何的蔬漏,付出的就是战士们鲜活的生命。

  下午又见一群战士带着各类的望远器材,大汗淋漓地上来了。顾不上休息,他们就分散到了各个阵地,选好有利地形,就展开了对越军阵地的观测。他们是炮兵侦察员,是专门引导炮兵攻击的眼睛。有咱们412团的,也有413团和师炮群的。

  短暂的观测后,就开始引导二线的炮兵,对不同的越军阵地进行尝试性射击(就是一边射击一边修正射击诸元,多采用单炮射击),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尝试性炮击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更为准确的射击诸元,是为攻击作战提供及时,准确的炮火支援而做的必需的前期准备。

  越军也对我八里河东山全线进行了炮击,整个下午,双方的炮兵就这样你来我往,断断续续地打着。设在34号的营指有二人被炸伤,在山后的八里河村庄附近,三连也有一名负责后勤的战士负伤。

  天将黑时,我军炮兵主动停止了射击,想必是这些炮兵侦察员们得到了准确的射击诸元,在越军也停止炮击后,他们撤下了阵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我陡地生出了许多羡慕,羡慕导弹兵,羡慕炮兵侦察员,更羡慕担负特别任务的侦察兵们,还有他们的服装和装备。不像我们步兵,什么技术含量都没有,没有一点牛B的资本。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93)      八六年元月十五日,晴。

  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和小道消息也盛行了起来,纷纷推测着攻击发起的日子,而对于平时更为关心的,我们在什么时间换防的问题,都被当前紧张的攻击准备淡化了。

  受指导员李树清的电话命令,我下阵地去找团参谋长领要修工事的编织袋。刚到山下的简易公路上,就在一群士兵里看到了范帮祥和丁致波的班长,与他主动打招呼才知道,他们是去看攻击路线与地形的。他们四连已由军工连(主要任务是救护和输送一线所需物资及弹药,也就是担架队)改为预备队。

  好!这下好了。如果五连和六连攻击顺利,四连就不会投入战斗,不投入战斗就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更值得欣慰的是,范帮祥入党了。

  下一趟山并不容易,李久清是一定要见的。我一边享受他的罐头招待,一边听他说着来自家乡的消息。他在京山县委办公室当主任的哥哥来信说,京山县委原定在春节前组成前线慰问团,对京山籍战士进行慰问,他哥哥也是其中的成员之一,这样他们兄弟就有可能在前线见面。但因中央军委限令地方性慰问团体在春节期间对前线的慰问,县委只好给我们寄来了印有“献给新一代最可爱的人!京山县人民政府”字样的毛巾被,以此表示家乡政府对前线子弟的关心和慰问。

  他带我找到了三连炊事班的胡忠华,并说胡忠华在前几天的炮击中差点负伤。

  战前训练时,连属六零式迫击炮班集中在一起训练,是我和胡忠华在给他们做饭。我虽对做饭这项工作厌烦到了极点,但那是一段我当兵以来最为快乐的时光。

  我们住在大队部的木楼里,令我惊喜的是,如此偏僻的村庄大队部里,竟然有一个图书阅览室,而更令我兴奋的是,书柜上有最新及以前年份的美术杂志。我爱好绘画,却不曾有机会读到这样的杂志,于是我大部份的时间里,都是抱着这些杂志在读,那份愉悦,是旁人所不能体会的。

  村子里的夜晚没有电灯,但月光总是如垠般皎洁,美丽而浪漫。有几个多情而大胆的村姑,总是在这时把我们俩拉出去散步,玩得高兴的时候,她们会拉我们一起跳她们的民族舞蹈,把那炮班的战友们羡慕的个个要死。

  说起这些快乐的往事,胡忠华的笑声还是那样爽朗,他问我有没有给那几个姑娘写过信,我坦诚地说没有,他表示理解,他知道我心中的梦想。

  他俩又带我找到了二营机枪连一排长余双的帐篷,余双却不在,我们正准备走,有一个战士自告奋勇去找他。只等了一小会儿,老远就听到余双叫着我的名字快步回来了。他兴奋地说:“听说你来了,酒也不喝就跑回来了。”

  刚一坐定,他便这一个菜,那一个菜地算计着叫人做饭去了,全然不顾我是否有时间在他这里吃饭。

  他做饭的工夫,我找参谋长领回了编织袋。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叙着旧,浓浓的战友情谊,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塞满了整个帐篷。特别是他们将在随后的攻击作战中加强到主攻的五连和六连,那种义无返顾,慷慨赴死的激情惨杂着对美好青春和生命的留恋,完美地诠释了军人的使命和责任感,为了祖国,也为了作为军人的荣誉,我们不惜用生命去维护。

  下午回到阵地,顾不上休息,就和陈成利修起了工事。宋振清过来说排长叫我去一下,我听后一椤,心想他可能要批评我回来晚了,很快又排除了这个可能,疑惑着进到梁吉发的洞里,他很和气地叫我坐下。他这一客气,我反而更加疑惑了。

  他绕了很大的弯子,并尽可能用和缓的语气说完后,我终于明白,是要把我和文玉海对调。

  文玉海是八二年的炊事班老兵,炊事班解散后去了二排,由于人勤快,就到指导员身边当了通信员(类似于勤务兵),考虑到战后立功的问题,只有现在下到班里才有可能实现,而他不想回二排,指导员同意了,他选择了九班,可是跟谁对调呢?最初想到的是李忠彬,可他没立功,就这样调走,怕他背上思想包袱,于本人于工作都不利。

  本着调到新单位后不背包袱为原则,就决定了我,我立过二等功,到了新单位不会有包袱,别人也不会认为是因为工作不好而调离,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他这样说完,我也就同意了。我知道已经是决定了的事情,不如爽快地答应,自己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梁吉发又说:“我是很不舍得你走的,但又不得不这样决定。”苑庆敏也在一旁说:“九班的人才调走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说实话,决定让我和文玉海对调,我的心里是有一点想法的,但我对他们作出这一决定的理由是理解的,换上是我,我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只是这文玉海的面子也太大了一些,可能是在领导身边工作过的人,都有这样的面子吧。

  我简单地表示了服从,只是因为修工事,衣服和身体都很脏,梁吉发和苑庆敏都叮嘱我:弄干净了再到二排。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94)      八六年元月十六日,阴雨雾。

  十分难得的晴好天气,一直持续了有半个月之久,战壕里的泥巴已经变干,并被我们踩实。猫耳洞里没有了水滴,洞内也告别了泥泞。这是一种让我们十分渴望的生存状态,幸福和满足的感觉还没有体验够,昨夜的一场雨,又把这一切全都带走了。

  我已经不是九班的兵了,没去二排报到之前,也不是二排的兵。这个感觉很不错,自由自在,没人可以管我,也没人管得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不着请示,也不用汇报。我要好好把握这没人管我的机会,我要自己决定这一天怎么过。

  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来,啃了一块坚硬的压缩饼干,然后把随身物品装进挎包,连同挎包一同塞进背囊,把背囊扔到哨位上,提着枪就钻进了蒙蒙细雨中。

  昨天上午胡忠华告诉我,三连的袁传清和赵忠伟分别在35和36号阵地上。他俩是我的同乡,自到了八里河东山前沿,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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