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试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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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试天行-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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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找那个吗?”
  女子手往他左旁一指,那里有一堆碎布,布上还染着已干透的血迹,碎布旁放着一个包袱。
  “放心吧,我没把它丢了也没动过它。”女子似看穿他的心思道。
  燕瀛洲抬首看向她,此时才发现这女子有一张清俊至极的脸,眉宇间透着一抹随性之意,额际戴着一枚雪玉月牙,着一身宽宽松松的素白衣裳,那长长的黑发并未挽成任何发式,只是直直披在身后,整个人却说不出的绝逸洒脱。
  “白风夕?”燕瀛洲看着她额际那一枚雪玉月饰道。
  “不是黑丰息。”风夕随意一笑,然后道:“皇国风霜雪雨四将都像你这么不怕死?我昨晚数了一下,除去那些旧疤,你身上一共有三十八道伤口,可你不但没死,且只昏睡一晚时间就醒过,而且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若是普通人,不死至少也得昏迷个三五天吧。”
  “你数伤疤?”燕瀛洲一脸的怪异的问道,想起自己身上现在的衣着……
  “是哦,你全身上下我都数了一遍。”风夕走近一步,收起手中梳子,然后好玩的看着他的脸上的表情,“要知道你受了那么多外伤,我得给你止血上药,当然就会看到那些伤疤,顺带数了一下而已。还有就是你那衣裳已成了一堆破布,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把它剥下了,免得妨碍我替你上药。”
  话还没说完,燕瀛洲已只觉得血气上冲,脸上热辣辣的。
  “呀!你脸怎么这么红红的?难道发烧了?”风夕看着忽然惊叫一声,然后还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
  那清凉的手才触及他额头,燕瀛洲马上便惊吓般的后移,“你别碰我!”
  “为什么?”风夕一偏头问道,然后带着几分诡异的笑看着他,“难道你不是发烧而是脸红?脸红是因为害羞?害羞是因为我把你全身都看遍了摸遍了?啊?”
  燕瀛洲闻言全身所有的血都似涌上了脸,而看着风夕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半晌才恼怒的叫了一句:“你是不是女人啊?!”
  “哈哈……”风夕忽然放声大笑,毫无女子应有的温柔与娴静,却笑得那么自然而适意。
  “我当然是女人,不过你肯定以前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女人对吧?”风夕终于止笑道。
  “若天下女人都如你这般……”燕瀛洲才开口却忽又止住了,他本不善言词,且风夕对他有救命之恩,实不好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若全如我这般如何?”风夕一双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看着他,脸上也带着几分玩味,“其实你这样的男人我也少见,被我看了摸了你又有什么损失?我又不是故意要看你的,要知道我可是在救你哦。”
  燕瀛洲脸上本来才稍稍淡去的血色又涌回来了。
  “呀呀,你又脸红了!”风夕却似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叫嚷道,“难不成……难不成你从没被女人看过摸过?呀,脸更红了!竟真被我说正了呀!真是不敢相信啊,想你烈风将军也是鼎鼎有名的英雄,成名也这么久了,且看你年纪也应该是将近三十了吧?竟还没有碰过女人?!真是天下奇闻啊!”
  “白风夕就是这个样子?”燕瀛洲一张脸已红得可比天上朝霞,闷了半天才狠狠吐出这么一句来。
  “是呀,我就是这个样子。”风夕点头,然后凑近他道, “是不是很让你失望啊?”
  燕瀛洲一见她靠近马上坐起身来直往后退去,谁知这一动,便牵动了满身的伤。
  “唉哟!”不由自主的便发出痛呼。
  只见他身上有些伤口又绽开了,血又流出了。
  “你别乱动!”风夕手一伸便按住了他,任他怎么想往后退去也动不了,“我可是将身上的伤药全部用光了,才止住你的血,看看,现在又裂开了,浪费呀!”
  眼光一扫他全身,忽然停在他的肋下,那儿被公无度铁扇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公无度扇上有毒,昨日我虽替你吸出不少毒血,但看来毒还未清凈,你我身上都没什么解毒之药,这下可怎么办?”风夕看着他身上的黑血不由皱眉道。
  “你替我吸毒血?”燕瀛洲一听又傻了眼,眼光一扫她嫣红的唇畔,忽然觉得肋下伤口热得有如火烫。
  “不替你吸毒,只怕你昨晚就死了。”风夕却似没注意到他的神情,一转身走至洞口,回来时手中提一水囊及几个野果,“你也饿了吧,先吃几个果子充饥吧,我下山替你找些药顺便再替你弄套衣服。”
  风夕将水及果子递给他,然后又道:“昨天那些人对玄尊令不会死心的,定还在这山上搜寻,你不要乱走,若他们来了就先躲起来,我到时会找你的。”
  说完她转身便离去,看着她的背影,燕瀛洲忽然冲口而出,“等一下!”
  风夕停步转身看向他,“还有何事?”
  “你……你……我……嗯……这……”燕瀛洲嗯了半天却还是说不出口,一张脸却憋得血红。
  “你想感谢我?想叫我小心些?”风夕猜测道,看着他那样子只觉得好笑,“燕瀛洲,你这烈风将军是怎么当上的,个性怎么这么别扭?喂,我救了你,又看遍了你全身,你是不是要我为你的清白负责呀?你要不要以身相许来报我的救命之恩呀?”
  “你!”燕瀛洲瞪着风夕,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想他少年成名,生性即沉默寡言,严肃而正经,在皇国位列四将之首,世子对他十分器重信任,同僚对他十分敬重,属下对他唯命是从,几时见过风夕这般言行全无禁忌的女子。
  “哈哈……堂堂的烈风将军啊……真是好玩极了!”风夕不由又放声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你们风霜雪雨四将是不是全都如你这么好玩啊?那我改天一定要去皇国玩玩!”
  她一边笑一边转身往洞外走去,走至洞门口忽又回头看着他,脸上那笑容比洞外才升起的朝阳还要灿烂明媚,衬着身后那一片霞光,让燕瀛洲有一瞬间的目眩神摇。
  “燕瀛洲,最后我再告诉你一点哦,那就是……你身上虽然伤疤很多,但是你的身材还是挺有看头的!哈哈……”
  说完她便大笑而去,留下洞中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的燕瀛洲。

  二、黑丰息

  白国阮城。
  城之西有一处大宅,此为白国武林名门韩家。
  韩家虽是武林世家,但其之所以这么声名远播却非因绝顶武技,而是以家传灵药紫府散、佛心丹而享誉江湖。
  紫府散是外伤圣药,佛心丹是解毒圣品,江湖中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涯,随时都有受伤中毒之危,因此这两种药对于江湖人来说是人人都极度渴求之物。只是这两种药乃韩家的独门秘药,且不轻易外赠,因此武林中人皆对韩家礼让三分,保不定哪天自己性命垂危时还得求求韩家赐药救命呢。
  今日乃韩家之家长韩玄龄的六十大寿,但见其宅前车马不绝,门庭若市,园中是宴开百席,觥筹交错,喧哗而热闹。这白国各路英雄、阮城名流乡绅莫不都来给韩老爷子祝寿。
  “好热闹呀!”
  忽然一个声音清清亮亮的响起,盖过了园中所有喧闹声,宾客们不由都惊奇的循声望去,但见屋顶之上,一白衣女子斜倚屋檐而坐,衣袂飞扬,长发飘摇,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屋下众宾客。
  “又是你!”
  只见坐在首位满面红光的寿星韩玄龄“忽”的站起身来,怒目而视屋顶之上的白衣女子。
  “是呀,又是我呀。”白衣女子笑吟吟的答道,“韩老爷子,今天是您老六十大寿,我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免了,只要你这瘟神不再出现在韩家,老夫定会寿比南山!”韩玄龄离座走至园中央,仰首指向白衣女子,冷着脸道,“白风夕,你多次强取我韩家灵药,今日喜庆日子不想与你追究,速速离去,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咦?她就是白风夕?”
  “原来名传天下的白风夕竟是如此的年轻呀?!”
  “韩老爷子说她强取灵药是怎么回事呀?”
  “名震武林的女侠怎么可能强取灵药?”
  ……
  韩玄龄一叫出白衣女子………白风夕的名号,底下之人不由纷纷离座,围在屋下议论开了。
  “韩老爷子,不要如此大的火气,要知道你那些药虽然未经你许可我就取去了,但全都是用来救人嘛,也算替你韩家挣名积德呀,你还不谢谢我?”风夕却毫不生气,依旧笑意盈盈。
  “你……你还要强词夺理!”韩玄龄怒声道,恨不能将眼前嬉笑之人的脖子给扭断,方能解心头之恨呀!
  一想起被风夕取走的那些药呀就心疼如绞。想那紫府散、 佛心丹江湖人人奉上千金也难以求得,可却都被这个白风夕一瓶瓶分文不付的取去了,你叫他如何不气不疼?!偏偏她武艺高强,在韩家来去自如,自己束手无策!便是请了一些江湖朋友来,也全败在她手下!
  “谁叫你把那药方藏得严严密密的,不让任何人知道,而除你家外也没地方有这紫府散、 佛心丹。虽然你这老头子为人不太讨人喜欢,但你这药很讨人喜欢,用来治伤救人实在太灵了,害我每次从你这取的药很快都用完了,所以我只好再来找你,偏你这药的价钱太高,我太穷,实在买不起,所以每次都只好来个不问自取了。”风夕坐在屋顶上指手扬袖,说得头头是道,毫不在意屋下韩玄龄那变绿的脸色,一番嘻哈之后,脑袋忽地往前倾,一脸商量的表情, “不然你把药方抄一份给我,我自己去配也行啊,这样你也就不用再见到我了。”那前倾的动作让人担心她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掉下来了。
  “从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韩玄龄一声厉喝,“白风夕,老夫警告你,赶快离去,并且永不要再出现在我韩家!”
  “那怎么行。”风夕却反从屋顶上站起身来,然后足尖一点便轻飘飘的从屋顶上飞了下来,仿如白鹤翩飞,曼妙轻盈,落在韩玄龄跟前,韩玄龄反射性的后退几步。
  风夕满脸嬉笑的看着韩玄龄:“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再取点药,没想到你正在大摆宴席呢,我也有一天一夜没进食了,所以我决定也给你拜拜寿,顺便吃一顿饭再走。”
  说完她竟直往席上走去,一路还对各位宾客点头微笑,仿佛走在自家后花园一般,惬意潇洒,而那些宾客竟全给她让开道来,一是为她威名所慑,二是看她一个俏生生的女子,实在不好意思挡在她前面。
  “来人!给我赶出去!”韩玄龄却已是气得一张青脸变红脸。
  他话音一落,即跳出两名大汉,此为他家武士,皆是生得身材高大,四肢粗壮,满脸横肉,雄赳赳,凶狠狠的走向风夕,而风夕呢却刚在一张桌前坐下来。
  两名大汉铁臂一伸,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直往风夕抓去,风夕左手随意挥挥,大袖便挥在两名大汉身上,只听“噗咚”声响,两名大汉便仿如两根木桩被摔出老远,半天动弹不得。
  “呀,好酒啊,这可是百年陈酿呢!”
  但见风夕却似没事一样,左手抄起一壶美酒,也不用杯,直接就往口中灌,末了一抹唇,发出“啧啧”之声。
  接着右手一伸,便抓了一只猪蹄在手,张口一咬,便是咬下一大块,一边大嚼一边点头:“唔……唔……这五香蹄够香!这厨子的手艺不错!”
  众人看着不由都暗想,那么小的一张嘴怎么就能一口咬下那么大一块来?这样的人真是那侠名传天下的白风夕吗?
  风夕一边吃竟还一边招呼着众人:“各位,继续喝酒吃菜呀,这可是韩老爷子的六十寿宴,吃了这次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你干么咒我爹?”忽然一个带着一丝童稚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跳出来,指着风夕道。
  “小弟弟,我有咒你爹吗?我怎么不知道?”风夕睁大眼睛一脸迷惑的看着那个少年,口中含含糊糊的问道,右手中抓着的是猪蹄,左手中抓着的是鸡腿。
  “你为什么咒我爹说‘没有下一次了’?”少年怒气冲冲的道。
  “小弟弟,你误会了。”风夕放下手中猪蹄与鸡腿,走到少年面前,俯下身来,“我不是要咒你爹不能再办下一次寿宴,而是说,依你爹这种小气的性格,下次肯定舍不得再花钱请这么多人吃饭了。”
  末了一双油手还拍拍少年的脑袋,任那少年左闪右躲却怎么也避不开那双油手,最后无可奈何的被拍个正着,只觉额顶一片油腻腻的。
  “朴儿,你退下。”只见韩玄龄大步走上前来,将少年拉开护在身后,目光紧逼着风夕,“白风夕,论武艺我韩玄龄确实非你之敌手,也因此被你夺走我韩家不少灵药,但今天你若再想轻易取药,那是决不可能的事!”
  “哦?”风夕一偏头扫视园中宾客,“这话倒也不假,今天你家能手众多嘛。”
  说完转回头看向韩玄龄,笑眯眯的道:“韩老头,我有个朋友受的伤颇重,需要一瓶紫府散及一瓶佛心丹,不如你就送给我罢,反正你家多的是,也免得我动手抢,扫大家的兴嘛。”
  口气悠闲,仿若向老友借一枚铜钱一般的简单。
  “白风夕,韩老英雄已对你十分容忍,识趣的就赶快走,否则这里这么多英雄,一人一拳就够你受的了!”有人跳出来,此人五短身材,虽瘦但十分精悍,一双老鼠眼滴溜溜的转。
  “我想走呀,但是韩老头得先给我药嘛。”风夕一摆手状若无奈的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韩老英雄,今日你大寿之日,且一旁休息,待我魏安替你教训教训她!”那魏安说着便欺身而上,双手成爪,直袭风夕胸前。
  这魏安见风夕如此年轻,想来功力也不会高到哪去,之所以有那么高的名声,说不定是武林中人夸大其词了,因此便仗着自己功夫已有八成火候,想出手制服她,若在此处打败了白风夕,一来可扬名天下,二来又可讨韩玄龄的欢心,说不定能得几瓶灵药,这绝对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呀!鹰爪门的高手呀!果然厉害!”
  风夕口中虽是如此叫嚷,但神态间并不见紧张,身形看似随意一转,实则快速非常,眨眼便避开了袭向胸前的双爪,然后右袖一挥,仿如白刃直切魏安双腕,魏安识得厉害赶忙缩手,然后右手变招抓向风夕左肩,劲力全注于这一爪,打算一抓之下必要卸掉她一条臂膀。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如此出手也太狠了点吧?”
  风夕见他这一抓之力道,眼眸微眯,身形不退反而迎上,魏安鹰爪便落在她左肩上,魏安一见得手心中一喜,可忽的一惊,一抓之下仿若抓在一堆棉花上,毫不着力,而风夕右手不知何时竟搭在了他右手之上,瞬间右手便毫不能使力, “卡嚓!”声响,紧接着魏安一声惨嚎“啊!”
  众人只见风夕袖飞身退,魏安便跪倒在了地上,左手捧着右腕,面若死灰,而右腕无力垂下,腕骨竟给风夕生生折断!
  这不过是眨几下眼的时间,魏安便惨败下来,有些人胆寒畏惧,有些人却义愤填襟。
  “白风夕你也太狠了一点!”
  话音未落,已有许多的人不约而同的围向了风夕,拔刀的挥剑的,击掌的打拳的,全向风夕攻去。
  这些宾客中不乏魏安之朋友,见他惨遭断腕,不由出手为他报仇,而有些则是为韩玄龄打抱不平,有的则是纯粹看风夕的狂妄不顺眼,有的是仗着人多想凑热闹,而有的则是想试试这白风夕是否真如传言中的那么厉害。
  一时间园中人影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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