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那毛驴儿车,拽紧缰绳,就没头没尾地打起了那瘸腿毛驴。
毛驴虽然是毛驴,但它好象也知道人事,它知道打它是惩罚。它觉着自己刚才为人出了力,给人拉了一个美人来,应该得到人的奖赏,赏它点草料什么的,怎么还要被张树叶无缘无故地暴打呢?它觉着很冤枉,可又无处诉寃,它只能躲。但身在车辕里,腿瘸又跑不快,躲又没处躲。
有人抓住了张树叶举起的棍子,还顺手夺了过去,接着就听到了一句训斥:“你疯了!打一个哑巴畜生干什么?”
张树叶回头一看,是自己的父亲张有豹,父亲把夺过去的木棍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又训斥着说:“出息样,就知道打毛驴儿,毛驴儿知道啥,你打它。”
张树叶听了父亲的训斥,他忽然觉着自己和毛驴儿一样了,一样地受人欺负,一样地被人捶打,只是毛驴儿被人打在身上,自己却是被人打在心上。想到这儿,他心里一酸,竟趴在毛驴儿背上,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对人的这种情感,毛驴儿却是一点儿也不买帐,它怕是张树叶又要惩罚它,竟一窜,拉着喜车窜出了老远,喜车硬硬的铁轱辘,一下子轧在张树叶的脚上。下面是冬天的冻土,上面是喜车的铁辙,虽然喜车不是很重,但冻土与铁辙的夹击,还是把张树叶的脚轧得肿了起来。张树叶也就和这瘸腿毛驴一样了,走路也一瘸一拐起来。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地相连,人相连
@@@第二卷 初 恋
***第二卷简介:张树叶与朱丽珍相爱,是在一起劳动时,年轻人之间产生的冲动,那种“爱情”,没有经典著作中的那种生死相许的高尚,它变了。而且,张树叶与朱丽珍的上一辈,也有着类似的情况,老一辈之间的恋情也变了,千变万变,感情不变,依恋犹存,纠缠还在。
###(二)第一章 地相连,人相连
(二)初恋是什么?有人说:初恋就是一颗清涩的果儿。我不知道这说法是不是经典,但我觉着它很有道理。用花蕊初授花粉,结出一颗青青的、涩涩的小果子,来比喻少男少女的初恋,那是再贴切不过了。这颗小果子也许能成熟,最后长成一颗甜甜的果实,也许它在树上长不了几天,就被风吹落了,被雨打落了,还许被鸟儿叨落了。
张树叶与朱丽珍的初恋,似乎就是如此。
土改刚刚结束的那年春天,一个十八的大姑娘,正吃力地刨着喇嘛山沟沟里的一块地,刨地的姑娘就是朱丽珍。
那是喇嘛山最里面的那个山沟沟里的一小片地,偏偏就让住在仙人洞的朱二先生,分到了这块地。朱二先生只会“之乎者也”,不会种地。朱二先生的妻子李娟雅,地主李占翱家的三小姐,当然也不会种地。朱家没有男孩子,只有这么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朱丽珍,能勉强去种这块地的,就只有她了。
到了中午时分,朱丽珍累得坐在山坡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硬邦邦的土地发呆。她从一大早开始刨地,一直刨到晌午,只刨了一垄地,而且还深深浅浅、歪歪扭扭的。她实在累了,虽然还没有累到筋疲力尽的地步,但也是胳膊腿儿都酸麻,不爱动弹。面对这快沟地,她打怵了,她想:自己就是再刨,今天还能刨多少垄?到哪天才能刨完?恐怕等她刨完这快地的时候,早误了农时,种啥都不赶趟了。想到这儿,她泄气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不想起来,把那镐头把儿斜靠在肩上,手里捏着一条白羊肚手巾,甩过来甩过去的玩。
张树叶家分的地,紧挨着朱二先生这快地。说是紧挨着,也是在喇嘛山的另一条沟里,是紧挨着朱二先生家这块地的另一个山沟。张树叶到自己家的地里干活,都路过朱家这块沟地。
张树叶从地里回家,看见了正甩着羊肚手巾的朱丽珍,看见了朱丽珍那白里透红的脸,还不经意地看了看朱丽珍那凸起胸脯。
张树叶那年二十岁,到了这个年龄,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了男女之情,他虽然还不清楚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可在他的内心深处,深深向往着那神秘的异性。现在,他看见了朱丽珍,看见了异性的高高凸起的胸脯,他的心跳加快了,脸也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他开始是想逃跑,可又舍不得走开,他害怕和朱丽珍说话,可又磕磕巴巴地跟人家说了起来:“没,没人了,下地的,的人,都,都回家了,你咋,咋还不回家呀。”
朱丽珍用女人特有的目光,看了一眼张树叶。张树叶那黑杵似的身板儿,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多壮实的身板儿呀,准是一个能靠得住的身板儿。她这么一想,自己不觉脸红起来,还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真不要脸,第一次见男人,就眼馋人家的身板儿,什么靠得住靠不住呀。”自己骂自己,有时候不是否定自己的想法,而是加深自己的想法,她对男人的关心,特别是有一个主动关心她的男人,她觉着甜丝丝的,她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张树叶,只见张树叶正傻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张树叶那傻呆呆的样子,朱丽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一下。
朱丽珍这一笑,不但使张树叶从呆想中清醒过来,还给了他对女人说话的勇气,他没话找话地说:“刨地,刨地哪儿是你们女子干的活儿呀,那是我们男人的活儿,你咋,咋就你自己一个人来刨地呀。”张树叶这一问,正说到朱丽珍的委屈处,她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想,自己一个十七八的大姑娘,就是做点儿活儿,也是绣花之类的针线活儿,这刨地本来就是男人干的粗重的活计,哪儿有叫女人来干的呀?就是有女人刨地的,那也是五大三粗的笨女人才来干这活儿,她一个水清水灵的大姑娘,怎么就来干这活儿了呢?现在经张树叶这么一问,她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就象泉水一样涌了出来,还滴滴答答地直往地下落。
朱丽珍这一哭,倒把张树叶吓坏了,这里四下无人,只有这孤男寡女的,叫人看见她哭,还以为他把她怎么样了呢。他吓得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一个人影,心里才踏实一点儿。他一面哄着朱丽珍不要哭,一面想着解劝的办法,张树叶语无伦次地说:“别哭别哭,不就是这块地吗,你别哭呀,刨地,它就是把你累着了,对不,有我呀,我帮你刨呀,它不就累不着你了吗,你看,这样行不?”听张树叶说,他要主动帮着她刨地,正说到了朱丽珍的心坎上,朱丽珍忽然破涕为笑,转过身来,带着满脸的眼泪,朝张树叶妩媚地笑了笑。
如同梨花带雨一样的娇嫩,朱丽珍带着满眼泪水的笑容,妖娆万分,娇媚无比。 。。
第二章 狼来了,郎来了(1)
###(二)第二章 狼来了,郎来了(1)
(二)张树叶看见朱丽珍那娇嫩无比的一笑,笑得他丢了魂儿,失了魄。他几乎忘了一切,忘了刚才对她说的话,他没有马上就帮她干活,只是又傻呵呵地看着她。
看着张树叶那痴迷的样子,朱丽珍却有些失望了,她懊恼地想:他不是说帮自己干活吗?他咋不动呀?他不是傻子吧。朱丽珍这样一想,就不再理会张树叶,自己站起来,举起镐头,狠狠地刨起地来。她还想,她这么一刨,他要是真的心疼她,他准马上就替她刨地。朱丽珍这样想着,拉开架势,用力地刨了一下。她看看张树叶对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张树叶也真的有点儿犯傻,他看朱丽珍一镐刨下去,只刨一个小洞洞,不但没有马上替朱丽珍刨地,还傻呵呵地嘲笑着说:“嘿嘿……你刨地的样儿真好看,就象戏台上唱戏的角儿似的,可就是地没刨咋的,你这么刨一年,也刨不完这块地,回家吧,回家吧,山里有狼,别叫狼把你吃了。”
朱丽珍听张树叶说“山里有狼”,她心里倒是盼着地里有个“郎”。眼下如果地里有个“郎”,他就能帮着她干这地里的活儿了。刚才张树叶对她说要帮她刨地,她就觉着张树叶就象是她的“郎”,可他说话没有算数儿,没有真的帮她刨地,只是色迷迷地看着她,她觉着他不是“郎”而是“狼”,是一只色狼。当她赌气地刨地时,张树叶也没有主动过来帮她的意思,只是嘲笑她,说她刨一年,也刨不完这块地。张树叶着话,把朱丽珍气得一噘嘴,又狠狠地刨起地来。
张树叶见朱丽珍没有搭理他,就又劝着说:“我不唬你,真的,山里真有狼,回家吧,别叫狼把你吃了。”
张树叶一直没有帮她刨地的意思,只是劝着她叫她回家,还说“山里真有狼”。也不知道朱丽珍是被气晕了,还是说气话,她气哼哼地说:“有狼好,有狼才好呢,要是真的来了一只狼把我吃了,我也就一了百了啦。”
对朱丽珍来说,至于“一了百了”吗?繁重的农业劳动,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真的比死亡还难受吗?当然不是,但从朱丽珍这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到,艰苦的农业劳动,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的艰难。
张树叶也不是不想帮朱丽珍刨地,只是他那时侯实在太饿了,他想回家吃饭,吃饱了肚子,回来再帮她干活儿也不晚。可他又怕朱丽珍不走,大晌午的,地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真的来了狼怎么办。张树叶也不懂朱丽珍说的“一了百了”这话里的意思,他也没有朝这方面想,他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担心朱丽珍的安全,他走近了朱丽珍,认真地说:“我,我不是吓唬你的,山上真的有狼,咱们,咱们一起回家吧。”
朱丽珍本来就对张树叶有气, 现在听张树叶这样说话,她嗔怪地瞪着眼,反问他:“这么叫‘咱们’,你说的‘咱们’是指谁?你回家就回家,你干什么非得叫着我,我是你啥人呀?”朱丽珍觉着张树叶是个骗子,光嘴里说帮她刨地,可就是不动真格的,还一连气地叫着自己和他一起回家,所以她反问张树叶。但当她说到“我是你啥人”时,她自己又不觉红了脸。
张树叶不好意思自己走,叫着朱丽珍一块儿走,朱丽珍又不走,就在张树叶没啥办法的时候,山上真的下来一只狼。那狼悄悄地来到沟口,蹲在一棵树丛后面,瞪着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着张树叶和朱丽珍。
朱丽珍先看到了那只狼,她“妈呀”一声,也顾不得自己是什么大姑娘了,猛的一下就趴在了张树叶的怀里,身上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嘴里差了声地叫喊着:“狼,狼……”
这是一只春天的狼,春天万物复苏,狼可能也有吃的了,所以,这不是一只穷凶极恶的饿狼,它没有缠着张树叶和朱丽珍,非要吃了他们不可。它看见朱丽珍猛然往张树叶的怀里一扑,然后就是“狼、狼”地叫喊,朱丽珍是被狼吓坏了,她的叫喊声也特别惨。这叫声也把狼吓着了,它从来也没有听到这样的叫喊声,这狼也不由地跳了起来,它转身就跑,一晃就钻进了山沟,跑了个没踪没影。
张树叶没有看见狼,他先是觉着一个热乎乎的人扑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就听朱丽珍差了声地喊“狼”。他先是一惊,随后马上就想到打狼。他也没管朱丽珍还是个大姑娘,猛然推开朱丽珍,弯腰抄起朱丽珍扔在地上的镐头,紧张地四下里寻找着,嘴里说着:“狼在哪儿,狼在哪儿……”
朱丽珍坐在地上,她也顾不得被张树叶推了屁股墩,屁股被摔得生疼,身子不敢动,脑袋不敢抬,只是胡乱地用手往背后指着,哆哆嗦嗦地说着:“狼就在那儿,就在那树棵子后面。”
狼早就没了踪影,那树丛后面,只有去年冬天枯死的一团野草,那团野草被春风的吹动下,瑟瑟地抖动着。
第二章 狼来了,郎来了(2)
###(二)第二章 狼来了,郎来了(2)
(二)张树叶始终没有看见狼,对他来说,是虚惊了一番,他把那镐头狠狠地一摔,嘴里还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说:“你好好看看,那树棵子后面,连根*毛儿也没有,哪儿来的狼。”
朱丽珍听张树叶说没有狼,才慢慢地回过身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刚才蹲着狼的那棵树棵子,她刚才还看见那里有狼,现在已经没有了。她见狼真的没了,才觉出了自己的屁股被摔得生疼,这是被他推摔的,一想到他刚才狠狠地推了自己,把自己推了个屁股墩,现在他又摔着自己,她就不能不生气了。她气哼哼地说:“没狼,你那么狠劲儿地推我干啥?把我推了个屁股墩儿,屁股摔得生疼生疼的。”
张树叶听了朱丽珍这话,他也觉着自己不该狠劲儿地推人家,人家还是个大姑娘呢。他慢慢地走过去,一只手扶着朱丽珍,另一只手不自觉地要去揉朱丽珍的屁股。张树叶的手刚一碰到朱丽珍的屁股,他的脸上就挨了狠狠的一巴掌。张树叶没明白,自己的好心,怎么没有得到朱丽珍的认可呢?他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生气地说:“你……你骗人,你先说有狼,狼没影儿,后说屁股疼,我要替你揉,你怎么还打我?我,我不理你了,我这就回家。”说完话,张树叶真的就向山下走去。
张树叶只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还不知道,大姑娘的屁股,照样摸不得。
朱丽珍听着张树叶说的前半截的话,气得她哭笑不得,她想:这个傻小子,挨了打也没有醒过腔来,女人的屁股,是男人随便摸的吗?她刚想说“女人的屁股摸不得”。可听了张树叶后半截的话,又把她吓了一跳,他要是真走了,这山沟里她咋呆呀,山上可是真的有狼呀,这是她亲眼看见的呀,她一想到那发着绿光的眼睛,心里就发毛,她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一下子搂住了张树叶,也不知道是哀求,还是命令,她喃喃地说着:“你别走,我不叫你走,你得留下来陪我,我害怕,我怕狼。”朱丽珍说到她怕狼,心里一怕,身子就不自觉地哆嗦起来。一个颤抖的女人的身子,在张树叶的胸前,柔软地颤抖着,摩擦着。
张树叶刚才接触朱丽珍的身体,那是朱丽珍被狼吓的猛的一扑,而他自己一心想着怎么打狼,也没有一点儿被女人抱着的感觉。现在,他被朱丽珍这么一搂一说,只觉着身上麻酥酥的,一股热流充满了全身。他第一次这样接触女人,和女人挨得这么近,这女人就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口,而且还在胸口上抖动着,摩擦着自己敏感的肌肤,他陶醉了,忘了朱丽珍刚才还打了他一个嘴巴。
朱丽珍在张树叶身上趴了一会儿,她也感觉到了张树叶的激动,知道他不会再计较自己什么了,刚才就是打他十巴掌,他也不会计较,他正一心体验女人的温柔呢。女人制服男人,自有女人的一套办法,虽然表现不同,根本上就是一点:温柔。没有哪一个男人不被女人的温柔征服。朱丽珍无师自通,她也施展起她的温柔来,她抬起头,瞪起眼,鼓起小嘴,嗔怪地说:“是你说的,山上有狼,可狼来了,你只是没看见,你就说我骗了你,还啐我,还说那树棵子后连根……”她说不出“*毛”这话,只是轻轻地推开张树叶,一捂脸,自己蹲在地上嗤嗤地笑起来。
张树叶被朱丽珍这么一推,才从刚才的陶醉中醒过来,他看着朱丽珍蹲在地上嗤嗤地笑,他也憨憨地笑笑,说:“你没有唬我,那我就没有唬你,山上真有狼,是吧?刚才,狼是真来了,只是你一喊,就把它吓跑了,我就没看见,对吧?你也别逞强了,回家吧,回家吧,再说了,就你这么个刨法,真的是再刨一年,你也刨不完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