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哥,我是不是很坏”,沐九儿突然嘟嘟囔囔,“我居然会觉得松了口气!”
“没有!”他怎么能不了理解,从那次她重伤,到最后梅娘受伤,强压着自己对蛇的恐惧和害怕而偏偏进云山寻找蛇窟就为了可能会存在的骨灵草,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明白。
确实,他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愤怒,但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那家人对九儿早就没有了对家人的那一份关爱和真诚,索性就这样断了,干干净净也好,只是想到梅娘和高生,他有些不解。
他不会看错,那两人对九儿的爱绝对是真心的,可现在……
罢了,有些事情,等以后总会知道的。
“呜呜,云哥哥”,沐九儿靠在云岫胸前,仍旧不断地抽噎着。
与沐九儿断绝关系之后的高涛,心情甚好,这不,家里的地都压给了高生,他自己则带着从老娘那里打秋风得来的银钱,准备进城里好好大吃一顿,连日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那感觉真的是不堪回首。
现在只是给那丫头一个警告,等到时候王芳家表舅的小女儿到了,那沐九儿就有多远滚多远。
他幻想着到时候自己能得到多少银钱,怎么着也能得到十两,不一百两吧。
当初那建那大宅子的时候,花费可是不少呢。
再说那云岫要是真娶了那什么表舅的小女儿,肯定不会甘心窝在这个村子里的,到时候那大宅子还不是便宜了自己,嘿嘿,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兴奋。沐九儿,那是什么东西!
高涛悠哉悠哉地走进一家馆子,叫了一个蹄髈、两斤牛肉,一大碗白米饭。
自那日从沐云府搬出来之后,他就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肉了。大口吃肉,大碗吃饭,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妈的,你居然在这儿!”,突然高涛被人揪着衣襟从酒馆里拖出来,“咳咳”,噎在喉头的米饭差点儿没把他给呛死。
刚想发作,可转头一看,一脸谄媚的笑着,“大哥,原来是你啊!”
高涛有些郁闷地整了整理自己的衣角,这衣服可是绸缎的呢,今个儿第一次穿可不能给弄皱了。
“大哥,你还好意思叫我大哥”,王刚满脸怒色,想到自己刚看到的,那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妹妹,虽然对这个妹妹他没有多喜欢,平日里也没有多上心,甚至还有一些讨厌,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看到那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妹妹,居然满身血迹、衣衫褴褛,还被押着不停的采挖石块的时候,心里极不是滋味。
在谈话间,他知道那高涛居然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自己的妹妹,他正盘算着要去高家村找高涛算账呢,刚走回城里,这不就听见高涛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家伙在这里好吃好肉的,居然一次都不去看自己的妹妹。
“大哥,小弟我,我也没做什么啊?”,一心想着自己还没有啃完的蹄髈,高涛哪里会想到王芳的事情。
“没做什么?”,王刚一说到这个就是一脸怒气,“你居然还好意思说,芳儿在九清山服役这么些天,你居然一次都没去看过她,你还好意思说你没做什么!”
高涛也愣住了,“王,王芳不是被关在大牢里吗,什么时候被发配去九清山服役了?”
“你”,王刚没想到这高涛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将他往牛车上一扔,“走,跟我去看芳儿去!”
高涛本来对王刚就有些发憷,此刻哪里敢违背,只可惜自己那没有吃完的蹄髈和两斤牛肉,有些怕怕地看着王刚,心里却是在回味着美味。
一路上,王刚对着高涛骂骂咧咧,恨不得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可高涛居然丁点都不干反驳,像个龟孙子一样。
到了九清山脚下的时候,高涛在王刚眼神的逼迫下,贡献出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锭银子。
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还是递了出去。
两人站在大门口处,不断朝里张望着。
“诶,让让,让让”,突然一个丫鬟从旁边跳出来,对着两人就是一阵大吼。
“让什么让,不知道先来后到!”,被王刚骂了一路,又心痛自己的银子,高涛压抑的怒火不敢对着王刚发,这个小丫头就刚好撞在了枪口上,斜眼看了那小丫头一眼,呿,穿得再好不也是个奴婢,有什么好神气的,却没有想到,人家一小丫头都能传得这么好,那人家的主子岂不是更有分量。
高涛昂首挺胸,他穿的也是丝绸呢,丝毫不比那丫头的差。
“你,我家夫人来了,你识相的最好让开!”,那小丫头平日里也是张扬惯了的,这可是他们家老爷的地盘,哪里有给外人欺负了去的道理,说着,就朝着那高涛扑了过来。
高涛闪躲不及,那环儿又是个厉害的,手上的指甲直接划过高涛的脸,瞬间高涛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红色,火辣辣的疼痛,“你给我让开!”
那环儿大声一吼,“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我呸!”
那高涛也是火大,再加上脸上的疼痛,更是气恼。见那环儿不依不挠的,有些气烦了顺手将那小丫头往后一推。
“啊——”
只听见一声痛呼,那小丫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
一声急切的呼声传来,高涛和王刚往回一看,两人一下子都愣在当场。
只见那名小丫头跪在地上,旁边躺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约莫有五六个月的孕妇,此刻那名孕妇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两腿间的衫裙间已经有血红色浸染了出来。
“啊,夫人,夫人,你挺住啊!”,那小丫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赶紧大叫,“还不快叫你们李管事过来,这可是她夫人,出了事儿,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环儿,环儿”,那夫人瞪着高涛,死死地抓住那小丫头的头,尖利的指甲掐进那小丫头的手心,那小丫头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着急地看着远方。
“夫人,夫人你挺住,老爷就快来了”,环儿也是急了,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泼辣,眼角豆大的泪珠顺着两颊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王芳终于被拎了出来,看到和王刚一起的高涛时,脸色有些恨恨地,“你怎么来了?”
“我”,高涛心不在焉,想到自己刚才那一推闯了祸,此刻早已经是双腿发颤,哪里还有心思管王芳说了什么。
“大哥把他揪来的!”,王刚他刚才只一个劲地在人群中搜寻王芳的下落,哪里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当那夫人下马车的时候跌倒了,只是看着那双腿间的血红时,心里摇头,看来这孩子是保不住了,“你怎么样了?”
看着自家小妹居然变成了这幅样子,心里对那沐九儿的恨意越发的深了,却浑然不想若非王芳贪财,又怎么会落得这现在这样的下场。
“我没事”,来了这几日王芳也想通了,只要等表舅到了她就不用再受这种罪了,到时候她定要将那沐九儿扔到这里让她好好尝尝这徭役的味道。
看到王芳眼中划过的恨意,王刚点点头,“嗯,你现在这里顺着他们,我已经给表舅去信了……”
话还未说完,因为环儿急切的呼声,几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下身已经见红的孕妇。
“夫人,夫人”,李管事急匆匆地赶出来,看到王芳的时候,眼中划过一道厌恶,可只是瞬间便被自己媳妇的痛呼声叫过去。
“老爷,夫人,夫人她”,环儿也是急了,在看到李管事的时候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眼泪哗哗地,“都是那个人,都是那个人推的一下,夫人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老爷,您救救夫人,救救夫人!”
李管事有些心痛,看着那夫人两腿间的血红,双目瞳孔放大,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啊,到底是谁那么缺德连个孕妇都不放过,转头看着高涛,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是你推了我夫人?”
“我,我,我没有”,高涛下意识地否认,可李管事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妈的,居然敢推我夫人,我夫人也是你能推的,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高涛脸色刷的变白,甚至忘了还手,双手捂着头,挡着那李管事落下来的拳头。
“老爷,老爷,你别打了,夫人快不行了!”,环儿突然叫道,那妇人的痛呼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沉。
李管事眸色一沉,看着王刚只觉得有些眼熟,再看看旁边的王芳,瞬间明白了什么,只当是这两人找人来报复他的,当即招了两个侍卫,“把这两人送到衙门去,我要他们给我的儿子偿命!”
说着,一把将那妇人打横抱起,甩开流星大步朝着那排平房走去。
九清山距离云州城有些距离,因为服徭役的人时不时都会受伤,这里都备有大夫的。
虽然医术不如城里的大夫,但胜在距离近啊。
高涛和王刚突然大惊。
高涛更是吓得双腿直发抖,王刚脸色有些难看,死死地等着高涛,“这是你做的好事?”
“我,我没有”,高涛还想否认,可那两名侍卫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用麻绳将高涛和王刚绑了,坐上马车朝着云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故意推人本不算什么,可这被推的是孕妇,还陷害人家流产,这可是大罪。
在流云国律法当中,对孕妇有着特别的保护,若是故意陷害孕妇流产,而苦主追诉的,最重可以判处死刑,就算最轻也是流放十年。
流放啊,那可是比服徭役更严重的刑罚,徭役十年还有可能活着出来,可流放的人,哪有听说会活着回来的?
王刚死死地瞪着高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没事推那个孕妇做什么,你不要命别陷害我,你不想活了,我还没活够呢!”
“我”,高涛刚想辩解,王刚接着道,“我什么我,真是个废物!”
“闹什么闹!”,一名侍卫听不下去,鄙夷地看着王刚和高涛,果然是那犯妇人的亲戚,居然连陷害孕妇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太没人性了。想当初那犯妇人不也是,居然敢用石头砸李管事的头呢,想想,这两人是那犯妇人的亲戚,难不成是来报仇的?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
看着王刚和高涛,眼中的鄙夷越发的深了。
【第四节让她去解决】
当天,入夜时分。
老太太焦急地等在家里,今个儿大儿子进城,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生子,你去村口看看你大哥回来了没?”
扛着锄头刚从外面回来的高生,一进门锄头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见老太太的话。
“知道了!”
高生大声地应道,一天的劳作,又是翻地又是挖坑,还要种木薯,种麦子,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是却不得不又出门,前往村口。
“生子,拿个饼去吧!”
梅娘从屋里走出来,用油纸包了两个贴饼子递给高生,然后自己用左手提着扫帚,慢慢地打扫院子。
虽然右手受伤了,并不得力,但老太太却没有免除她的这些平日里打扫的活计。若不是她那日因为手伤,接连摔了两个瓷碗,那老太太估计还会直接让她下厨的吧。
反正已经看明白了这些事情,梅娘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该认命吗?
那个宛若仙子般的丫头,那般体贴窝心的丫头,现在就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与自己绝缘,形同陌路了,她看到那个,怕是会怨他们的吧。
每次只要看到屋里的那些衣衫被褥,还有桌椅板凳,她都会想起那个言笑晏晏的丫头,多希望她能总那样没心没肺的生活,也不要经历这些个辛酸苦楚。
“这里打扫了去把小然的房间也整理了!”,老太太不耐烦地看着梅娘,一个残废养在家里干什么,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生子再娶一门,却不想想是谁让人家受的伤。
梅娘没有应声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扫自己的地。
不多时,高生从外面回来。
老太太抬起头,看着高生身后,并没有人,有些焦急地问道,“你大哥呢?”
“没有回来”,高生没好气地道,“问过村口的牛大爷,没看见大哥从那儿路过,兴许他今日住城里不回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老太太总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行,你去村口等着,万一你大哥回来了咋办?”
高生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深深地望着老太太,“行了,我知道了!”
梅娘心中摇头,人怎么能偏疼成这个样子。
“带上衣衫,去牛大爷家等着吧!”,梅娘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稍厚的布衣递给高生。
高生接过布衣,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高生从牛大爷家的院子下醒来。
“哎,生子,都劝你回去了,这不白白的等了一晚上”,牛大爷的老伴端着一碗汤,上面飘了两根绿叶菜子连丁点油腥儿都没有,又用竹篓子装了几张贴饼子,“哎,先吃点儿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牛大爷大喇喇的坐在生子身边,咬了一口贴饼子,叹口气,哎!
那高二婶子偏疼老大是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可现在居然为了老大将老二在这村口等了整整一个晚上,简直太过分了。
“谢谢牛大娘!”,等了一晚上,高生也是又累又饿的,也没有拒绝牛***好意。
吃完,将就着水井里打出来的凉水抹了把脸,“牛大叔,我去外面看看!”
故人云子不言父之过,对于母亲,虽然再不满,他也都只是强忍着,自前日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彻底的心死了。
或许之前对那个被称作母亲的人还有这些许的希望,那现在就是彻底的绝望了。
“喂,你们谁认识高涛和王刚?”
高生刚走出牛大爷家的院子,远远地看见两名身着制服的衙役。
“我认识两位大哥,不知他们两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高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那两名衙役上下打量了高生,“既然你认识的话,麻烦你将这个传单交给他的家人,顺便说一声,半个月之内可以取保候审,要不要去就看他们自己了!”
取保候审,高生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但听两位衙役的语气不是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两位大哥,请问他们两人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高生思忖着,还是决定开口问清楚。
其中一名衙役嗤笑一声,“犯事儿?哼,告诉你也没什么,那个叫高涛的将人家孕妇推到流产了,现在苦主要求追诉责任,至于王刚是从犯,两人现在在府衙大牢呢!”
“呿,连个孕妇都不放过,太***不是人了!”,另外一名衙役接着道,“你最好通知他的家人赶快做准备,若是能说动苦主私下解决还好,等府尹大人开堂审理此案,那可最轻都是流放的处罚了!”
高生只觉得晴天霹雳,整个人摇摇欲坠。
闻声赶出来的牛大爷赶紧将高生扶住,看着两位衙役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两位官爷可要进屋喝口热水!”
“算了,既然话已经带到了,我们哥俩还等着回去交差呢!”
两名衙役也不是那等见钱眼开的人,若是换了其他人少不得要到家里吃顿饭再收点儿好处费,可他们却没有这个习惯,最讨厌的便是那些作奸犯科的人。
“那,小民就不远送了!”
牛大爷将高生扶到院子里,“生子,两位官爷这是?”
他出来得晚,没有听清楚全部的事情,只听到什么流放,心里也是惊了一下,见高生的样子才想到,“难不成是涛哥儿在城里犯事